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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瓜城琐碎 [打印本页]

作者: 浮生     时间: 2008-6-28 20:23     标题: 瓜城琐碎

偶来潜水,见不少熟悉面孔,上篇罗嗦东东,权做新人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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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客

在这边境城市住了很多年,边境上那个咔拉拉的单向转门也转进去许多回,多就在T城逛逛,大半天就回来。带朋友过去,看所谓的异国风情,说是不如国内的县城,回来还要排老长的队。我自己过去,心里总不免预先激动起来,因为向往那种无序,噪音和热辣辣的空气。我还想吃一块钱两个的Taco卷饼,就上脆生生的小萝卜,在油腻腻的街边小铺子,可是总给人拦住。其实,我并不真的喜欢T城。走进城里一路上小贩的叫卖,整个革命大道上的店铺,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我是那边过来的。这整个市中心的热闹,甚至于它的存在都是因为那一道边境。人人都是过客。

这一次过去我们没有在T城停留,我们去机场。因为不是从境外飞入,游客卡要单领,又因是半夜的飞机,边境上交钱的银行也早关了门。行前问来问去总是说到了边境再说,领馆也不再办理。心里多少有些不安,怕上不了飞机。午夜时分转过那道门,路过两个卖烟的小贩,那时节几乎没有人过境,他们还守在那里。海关的屋子亮着灯,两个官员站在门口聊天。过去问他们发不发游客卡,发,又问我们去哪里,机场,那你们到机场领吧,态度友好地把我们打发了。半夜的机场可真热闹。在大厅转了一圈,终于也没有找到在哪里买游客卡,只好去领登机牌。没有人问,我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敢再打听,结果就在墨西哥非法的呆了几天。

到达

清晨到的瓜达拉哈拉(Guadalajara),又是个热闹无比的机场,崭新的。坐在进城的大巴上看着蛋青色的天一丝丝地粉红起来,照亮一条条破烂的街道。某一个瞬间某一个角度,一大片灯光闪烁的城市陡然出现在远处,在清冷的霞光里总算有了一刻的美丽。大巴开进总站,换一趟车进市中心。向车站小卖部的女人打听车次,她面前摆着一大盘半圆的烤肉饼(Empanada),一个客人一边吃着一杯黑豆酱一边等新榨的橙汁。肉饼的浓香和着橙子的清香弥漫在清晨的空气里,我困意顿消,立刻就饿了。女人停下手里的活,哗啦啦地讲了一大串,看我们一脸的茫然,那客人忙掏出一叠纸递过去,她写下两个数字。

十几分钟后我们站在一个十字路口,阳光正透过树叶在一片青草地上拉出眩目的光痕。草地边镂花的长椅上一个女子坐在那里摆弄手机。街角的一尊铜像傲视着眼前的车流。殖民时代的建筑尚未醒来,青褐色的石墙,西班牙式的拱廊,与益渐嘈杂的马路飙着劲儿,令时光倒转。这车流很快将变成一天里的第一次塞车。瓜城保持了午睡的传统,午后两三个小时的停业将把一日两次的交通高峰变成四次。不过这与我们无关,我们走路。

我们走在九月十六大街上,墨西哥独立战争的钟声便是敲响在近两百年前一个九月十六的凌晨。一条街一条街地穿过墨西哥独立的历史(Hidalgo, Morelos, Moreno, Juarez街),几分钟便到了旅店对面的花园。之后的几日也总是在这几条街间徘徊。此时阳光正好,我们就先坐一会儿再去旅店——再不会起这么早了。花园的长椅上坐着几个黑衣警察,戴的枪当是真的吧,让人略有些不安。我朝他们挥一挥相机,他们不置可否但是迎着我的镜头,等我照完了才又回过身去聊天。一个警察正坐在高高的凳子上让人给擦鞋,黑亮黑亮的皮靴,也不知呆会儿给不给钱。这样的擦鞋摊子满城都是,公园里广场上马路边,热闹的地方就排一排。两个印地安模样的小伙子在分报纸,分好了捆上就顶在头顶去分发了。

那间旅店是从老式的房子逐渐演变来的,殖民复兴风格,四层楼。从外面看不过是街角一座暗红色的方楼有些岁月的痕迹,进到里面别有洞天。前后两进四合的庭院,前边方形的加了天顶做旅店大堂,后面长方的,阳光洒入四周的回廊。上世纪鼎盛时期这里是斗牛士们在城里的聚集地。后来主人去世,旅店易手关闭,闲置了几十年。几年前投资商要修复重开时竟花了两年时间才找到房主。

教堂

早饭后再逛到街上,气温已开始攀升。所有对瓜城的介绍都说此城四季如春,我怀疑是四季如夏。还不到中午我们已经给晒晕了,正好路过一座教堂,赶紧就进去。我也无心看什么,随便坐条板凳上,脚从凉鞋里悄悄褪出来,踩在冰凉光滑的木板地上,通体舒泰。再看看前后左右,一个大柱子旁一对小情侣挽着手相偎着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旁边一个男子正打开一份报纸,也有人跪在那里祷告,有人对着不同的塑像划十字,多数人便是如我般无表情无精神地坐着。我心下想,难怪这里人都那么虔诚,如此热的天,可不是见着教堂就得进么。

教堂大门口处两边各有一个女子歪歪地倚在台阶上,黑衣黑头巾从头罩到脚,眼睛不看人,只是一只手伸在那里。其中一个身边坐个孩子,怀里还抱着一个。我坐在里面深邃华贵的穹顶下乘凉的时候,一个小女孩凑过来,手里一个小花纸片要往我身上贴,我下意识地躲了下摇摇手,她也不坚持。她正要转身离开,忽又猫下腰去——小纸片掉到地上了。她小心翼翼地从地板上揭下来才转到一组刚进来的人前去。小姑娘光着脚,走路很轻,虽然人前人后地徘徊着,不时递上手里的东西,偶尔换回几枚硬币,细小的身材却好像不存在一样。

第二天我们专门寻了那个标志性的瓜城大教堂去看。我转了一圈说,这里好熟悉呀,又指着门口一个玻璃罩里耶稣躺在那里的雕像说,“你看,这和昨天看到的那个一模一样,也不知有什么名堂。” 阿林说,“这就是我们昨天来的教堂啊。”

市场

市中心的建筑广场围绕着大教堂呈十字架布局,在走向真理的那一端时,见到一串台阶,拐下去就是自由市场,直走则是有奥罗兹科(Orozco)壁画的文化学院。我说,去市场。

市场有四层楼,四面环绕,中间的大院子里是一圈卖蔬菜水果的摊位。这个号称中南美最大的市场是真正的大的找不着北,什么都卖,一个一个的摊位被狭窄的过道间隔着,一眼望不到头。一个摊子上摆着一层层的热带水果,我们立即坐下来,要了一大杯新鲜的果汁——柚子,芒果和番石榴。意犹未尽,又转去甘蔗摊前喝了一杯甘蔗汁。喝饱了就无目的地逛,闻闻这个,摸摸那个。有一大片角落是快餐的排挡,吃饭的时间坐满了人,有歌手巡回着卖唱,还有人给食客画速写。即便不是吃饭的时间在那里走走也就饿了。

有一样此地特有的山羊肉汤(Birria),最先在街头快餐店看到。但我每次停步在那些黑黢黢的小门面前,阿林就拉着我走。可是餐馆的菜单上又找不到。等到我们第二次去自由市场的时候,一看到摆着羊头骨的摊子我就再也不肯挪步了。肉汤是事先煮好的,吃时加上羊肉或牛肉。等着的功夫我就看那个漂亮的女孩子一边和顾客聊天一边麻利地烙薄饼。肉汤好了的时候,她从饼铛上拿下两张饼用毛巾包上一并递过来。阿林不肯吃,买了杯果汁回来看着我吃。我一边撕一块薄饼卷上碎肉撒上洋葱挤上青柠蘸上肉汤汁水淋漓地往嘴里塞,一边口齿不清地跟阿林说,“你看吧,我其实就是特简单的人,最基本的快乐就满足啦。” 他用表情告诉我 “行啦,快吃吧。” 最后我抱起碗来喝了个滴水不剩,同时在脑子里尽力抹去刚刚瞥到的刷碗的情形。

很多食摊把各种调味酱,辣椒,青柠,碎洋葱放在大大小小的火山石凿出的石臼里,有的石臼还雕成动物的模样。后来在市场里看到卖石臼的,我就拿起掂了掂,比想像的还沉。顺口问问价钱,摊主说了个数字,我没有反应,旁边的小孩子给我重复一遍。我听懂了是一百多,多多少心里在嘀咕。这时摊主已经拿出一个计算器,按了个数字给我,两百。我本无买意就谢过离开了。阿林就笑我,“哈哈,听不懂就要付代价啦。” 这时我终于给那个数字找到了着落,一百九,我说 “还好啦,只涨了十个比索,不算黑。”

州府

州府大楼敞着的大门两侧守着严肃的卫兵,进门右手则是晚开早关的游客信息中心。一位五十多岁打扮得体的女子坐在一圈书架前看书,来问询的游客很少。伊莲原是洛城人,所以讲正宗的英文,丈夫是墨西哥人,随着迁来此处。讲起墨西哥和瓜城历史她滔滔不绝,且不容人插嘴,透着一份自豪感,我们索性乖乖的上了堂课。等她讲毕,我们提问,她又认真作答,多少有些不容质疑的气势。

进到庭院里看人们都站在一处楼梯前徘徊,便知是欧罗兹柯(Orozco)壁画伊达尔戈(Hidalgo)的所在。原来一时上不去楼,楼梯上坐满了着绿衫灰裤校服的学生,叽叽喳喳的,在白发纷飞的伊达尔戈神甫紧握的燃烧的刀柄下——想必是来受爱国主义教育的。一个老师正站在前面指挥学生们坐好,大约是要照相,又未见摄影师。我趁机举起相机,孩子们看我,老师也回过头来,然后竟然笑笑地端坐去学生前面,让孩子们安静下来一起摆好姿势给我照。我赶紧捏了两张,很觉有负这么多孩子为我安静和微笑这片刻。

州府大楼是一幢保存完好的西班牙殖民风格的建筑。我们在高阔的回廊间流连,办公室厚重的木窗都敞开着,室内吊扇缓缓地转。回廊上微风习习,任外边再热烈的阳光,也只投得进一排拱券的亮影,大教堂的尖顶圆顶在楼顶外闪着光——在这样的楼里上班,真令人羡慕呢。

音乐

Mariachi 音乐源于这片地方,于是旅店一周两个晚上都要有这样的乐队,好像不如此就对不起游客似的。大堂餐馆的桌子后面有一个小乐台,三个乐手在那里起劲儿地奏着。我们坐在沙发里边看地图边听,除我们这三心二意的听众外再无别人。本来热闹的音乐衬出一份无端的寂寞,弄得我们离开时都有些不好意思。Mariachi 最早是流浪的乐手,后来渐成规模。可是看着小提琴手,我就总是想起墨西哥电影《小提琴》里那个失去右手把手臂绑在琴弓上拉琴的老头儿。

室内或露天的音乐会每晚都在上演着,让贪心如我们的游客不知所措。黄昏时分踱到武器广场,中心的凉亭正好挤下一个乐队,还有指挥,过一会儿就上演流行的古典乐。亭子一圈细长的铁柱细看原是美女雕塑,苗条的很,无须希腊女神柱那般粗壮的脖子。饶场一周的长椅差不多坐满了人,我旁边正坐下来一对手举冰激凌的母女。我立即问哪里买的冰激凌,女孩子边打手势边左啊右啊的我也听不分明,她就干脆拉起我的手,带我穿过广场。

又一个晚上是街头音乐节,四个乐台贯穿在大街的四个路口。我们到时天正在暗下来,有的乐队已经开始了,人尚不多,只在慢慢地聚拢。我们换着台子看,每个乐队大约一个小时,摇滚墨西哥土风巴西桑巴舞不一而足,天黑透了人才越来越多,附近居民楼上有人拿着酒杯在阳台上看。我和阿林说,住这个地方可真不错,我们搬这儿来吧。

回旅店的公共车就在街角,音乐会仍在继续,车站人很少,只有一位纯血印地安老妇人。我这才想起刚才的人群里极少见印地安模样的人,基本是西裔或混血。公共车里很干净,驾驶座却出奇的破,座位靠背上用塑料绳绑着一小摞超市里盛鸡蛋的纸盘子,算作靠垫,几乎让人以为有什么特别的ergonomics的好处。司机是个瘦瘦的老头儿,也是印地安人。

餐馆

去音乐节之前我们在附近一家颇有口碑的海鲜馆子吃的不知算哪一顿饭。从那座玫瑰花窗影正在墙上慢慢移动的哥特式教堂出来——那里正在举行婚礼,就一路溜溜达达过去,以为有名的地方必是距大马路不远。不想往小胡同里一钻,足足钻了有十条街。

下午近四点钟的光景,太阳尚热着,大街上除了车辆几无行人,街两侧一家接一家的婚纱和礼服店,都关着,华丽的礼服和我们隔窗相望。小胡同里就只有泊着的车了。溜着墙根儿就着树影,倒也阴凉。一家家住户的走过,多是一两层或小公寓楼,白色彩色,颇有些年龄但干干净净的。向一扇门里张望,引来一阵狗吠,赶紧走路。紧闭的门上隔几道就别着一个小广告,也是海鲜饭馆,减价,多半是我们要找这家的竞争对手。路口一间小店,无精打采的半开着门板。一条狗踯躅而来,我过到路对面给它让道。我拿着相机瞄这儿瞄那儿的,阿林不等我,一个人径直地走。

又一个路口附近停了不少车,路对面丁丁咣咣的音乐声和着人声,马路牙子下摆着两排椅子。我已看不见阿林的影子,本想加紧几步赶一赶,心下又略有些不快,一转念,走散就走散吧,不如我就先看看热闹去。饶过椅子,凑过去,往里一看,是个大堂,金属色小小的桌椅,挤满了人,人声鼎沸,几道拱墙上挂着鱼网螃蟹。低头一看,脚下踩着的正是餐馆的名字,再抬头,阿林正坐在靠窗的一个小桌旁冲着我怪笑呢。原来门外那两排椅子是给人等座用的。果然酒香不怕巷子深哪。

大概半个钟头吧,这一餐馆的人就散的差不多了,我们赶了个瓜城人午饭的尾声。

广场

最后一晚,我们只想到广场上去坐坐。解放广场的长椅上都是人。一位老先生旁边空着半条椅子,我们凑过去,他正在付钱给提着工具箱的擦鞋师傅,一双鞋十个比索。广场的尽头是大教堂,高耸的塔尖和圆顶在落日的余晖里正化做天际的剪影。四周的蓝花楹仍飘着片片紫云。小贩们兜售着玩意儿和小吃,每个孩子都得缠着父母去买点儿什么。一家一家人要么坐在长椅上要么溜达着,任着小孩子们到处跑。放眼望去,小孩儿可真多。墨西哥人平均年龄二十六岁,难怪。

眼前的一个孩子正在甩一条长长细细的彩练,转啊转的然后猛的向天上一抛,飞的老高。他人小把握不好,彩练总是横飞,两个大孩子就给他示范。他再抛,彩练没有落下来,飞上一棵小树,小男孩抬头望着不知所措。两个大孩子摇摇树干,没有动静,就一个托着另一个的脚上了树。。。我想起自己小时候爬树,踩脱了掉下来,肚子上划破了,想瞒父母却瞒不过,因为衬衫也划破了。

和旁边的老先生搭讪起来,他讲一点点英文,是土生土长的瓜城人。“英文哪里来的呢?” “要看文献,可以读,但是讲不好。” 这个太知道了。老先生是市医院放射科的医生。快八点的时候,老先生起身一边指给我们看一边好抱歉的说,八点钟要去那个教堂,先走一步了。

教堂的钟声敲响的时候,我又一次生出了要搬来这个城市的冲动。

尾声

回到T城机场又是晚上,出口全无秩序,我们跟着人群呼啦啦地往外走。旁边斜靠着桌子穿制服的两个人招手让我们过去,我稍犹豫,那边说,就是你们,就是你们。护照,递过去,一人一本,两个人就前前后后翻起来,还仔细看我们的出生地,小声交流。阿林的是加厚本,我的去年才加了页,够翻一阵的,我们知道他们在找什么,不吭声。那边终于问,有游客卡么?呃,我们来时是半夜。。。下次要领啊。在哪里呀?外边,边说边挥挥手。我们出到大厅又转了一圈,以备下次,还是没有找到。
作者: 青冈     时间: 2008-6-28 21:41
想谁谁来哈。:)))
作者: 笑雨     时间: 2008-6-28 21:47
青冈,几天没见你,西楼,小曼等等,我还以为伊甸又封了呢。
作者: 青冈     时间: 2008-6-28 22:06
我转了一圈说,这里好熟悉呀,又指着门口一个玻璃罩里耶稣躺在那里的雕像说,“你看,这和昨天看到的那个一模一样,也不知有什么名堂。” 阿林说,“这就是我们昨天来的教堂啊。”

我赶紧捏了两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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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总是能让我笑半天的。
你照那么多片子,挑一张带自己的发上来。:)

开始我还以为是这个瓜城。
“京口瓜洲一水间,钟山只隔数重山。春风又到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
作者: 青冈     时间: 2008-6-28 22:11
谢谢笑雨惦念老弟。:)
作者: 青冈     时间: 2008-6-28 22:13
我觉着浮生的文风好像和以前不同?
这次很老道的。
作者: fanghuzhai     时间: 2008-6-29 02:11
我这里头也有个瓜城。
http://archives.cnd.org/HXWK/author/FANG-Huzhai/kd050111-2.gb.html
作者: 青冈     时间: 2008-7-1 10:24
顶浮生 again.
这人发完文章怎么就跑没影儿了?
作者: 浮生     时间: 2008-7-2 01:40
青冈好,哈哈,又接上头儿了,多谢惦记。你怎么一下子就没影儿了呢?丁先生才那念叨你呢,也不知你看到没。

谢老方的瓜城,好看。
作者: 青冈     时间: 2008-7-2 04:14


引用:
Originally posted by 浮生 at 2008-7-2 06:40 AM:
青冈好,哈哈,又接上头儿了,多谢惦记。你怎么一下子就没影儿了呢?丁先生才那念叨你呢,也不知你看到没。

谢老方的瓜城,好看。

我看到了丁先生的留言,昨儿个让xw帮我找他的e。
下次你回国要是过香港,顺便来看看我哈。不是,主要是我想看看你。
我现在觉得,人活着,都是有今天没明天的,想看的赶快看一眼。:))))
作者: weili     时间: 2008-7-8 23:01
浮生很随意。独特风格。好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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