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一到,万般诸事放置脑后,四个俗人在方桌边坐下,眼睛放光了,疲惫脸容舒展了,一个个神情专注,手指在牌堆里游动像水中之鱼般地自如。坐骨神经痛不药而愈,牙痛是小意思,轻伤不下火线,高血压?NO PROBLEM 。麻将不但治百病。连工作中的烦恼,家里的纠纷,儿女事的揪心,一股脑儿都退避三舍,关掉你的手提电话吧,还我一个清静无扰的夜晚,一杯浓茶,几枚话梅,管你是大学教授还是贩夫走卒,不分彼此,大家都是牌友,融融和和地沉入一方物我两忘之境,这个世界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时光如梭,众人皆睡我独醒,夜半方城战事正酣。下家两个小时未开胡,头发乍起眼睛血红,恶狠狠地有吃就吃,遇碰则碰。我自巍然不动,紧守门户滴水不漏。一张张骨牌如大珠小珠滴嗒落入牌海,四道眼光如风镐般地钻透桌面。伸出去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如风中之琴弦。指端的皮肤极其温柔地触摸牌面,是点是梭是汉文字真正叫作性命攸关,摸进险牌如鲠在喉,摸进废牌弃之如履,上帝保佑,久等的鱼儿终于上钩,心跳如簧,肾上腺素激增,瞳孔放大,再也不能自已,翻手‘啪’地一声把牌拍在面前,让那几个家伙大眼瞪小眼,哦,那是何等地爽快,何等地淋漓,何等地神色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