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地铁中的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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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简杨
时间:
2006-7-4 00:08
标题:
地铁中的歌声
地铁中的歌声
简杨
前年夏天,我回到了阔别多年的祖国。七月的一天,我带着女儿在北京的街头最后一次散步。这个我曾经居住过多年的城市,常冷不丁地露出些陌生的细节,让我意识到时间的流逝。
那天下午,我和女儿从通向王府井的地铁口走了出来。地铁里回荡着一个歌手略带苍凉的歌声。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子正坐在地上。他怀抱着一把吉他,低头唱着一首歌,面前的一顶帽子里放着路人施舍的一些钱。男孩子的容貌清瘦,肤色略黑。那半长的头发尽管流露着野性,但他在低头匆匆看人的瞬间,神情间却有些羞涩。那歌词似乎是他自己写的,听上去他仿佛已经历了一些青春期的微风细雨,很真诚地要把他的心情化作音乐和人们沟通。我女儿放了些钱到他的帽子里,然后对他说:嗨,你唱得非常好。
出了地铁,我女儿仍谈着地铁里的那个歌手。歌手的某些地方也许唤起了她对加拿大文化的回忆:磨出了毛边的牛仔裤,黑T恤和脱了毛的鹿皮鞋……北京这一站对于她只是旅行,她永远不会像我那样伤感,因为她很快就要回到她熟悉的环境中去了,而我的心境将会在一些角落里永远存留。
我带着女儿来到了王府井书店。我随意地向服务员询问加拿大歌星Bryan Adams的作品,他竟很快地找出一盘来。我总认为Bryan是个对生活有着独特感受的人。在他众多的乐曲里,我一直很喜爱他的《69年之夏》。在那首歌里,青春不安静地象乐手手里的重金属躁动而热烈地轰鸣着:忙忙碌碌的友谊,新奇的幻想,无尽的能量,和一个在晒台上微笑的少女。歌曲中很有些无奈,“当我回顾从前,我以为那个夏天将会持续永远;如果我真的可以选择,我真想呆在那时停步不前。”这首歌很能代表我回国以后的心情。回来后,我见到了很多亲人及朋友。人们在变化着:或疾病或死亡,这一切除让我感到生命的短促外,还有一种与过去突然靠近了的痛苦,以及对自己生活的一种新的认识。象《69年之夏》那样的躁动已经随风而去了,沉淀在我心里的是对生命和感情的珍惜。一首老歌曾唱到:一个人要走多远的路才能成为人……生命就是那样无情地循环往复着,逼迫着每一个人一边舔着伤痛一边勉力前行。
站在书店的电梯上,女儿突然说:又看见他了,又看见他了!她说的是那个在地铁里唱歌的男孩子,此时正站在我们面前。他正站在我们面前。一贯英勇无畏的女儿就走上前拍了拍那个人的背包。他回过头愣了一下,即刻笑着说:刚才在地铁里见过。我随意问他在什么地方念书,什么专业。他说:学管理,平时喜欢唱歌。又问歌是谁写的。他说是他自己。
当天夜里,我趁着夜色离开了北京开始南下。当火车把北京又一次甩到了身后,当月色中女儿沉沉入睡了的时候,我又一次想起了那些告别了的朋友们和永别了的青春。我记得自己在旅途之中还想起过那个在地铁里唱歌的人。他吸引我的不是什么所谓的才华,而是那种面对生活的勇敢。虽是卖艺,他都能带出一份豪迈来。我年轻的时候不也是那样,尽管有时勇敢得近乎轻狂,浪漫得近乎无知。
回到加拿大的很长时间里,我会象怀念一个老朋友那样想起那个在地铁里唱歌的男孩--唱着些风花雪月,幻想着些凄风苦雨,生活其实却象孩童一样很无忧无虑。不知道今年的夏天,他是否还会抱了自己的吉它,唱着新写的歌词。毕竟已经是两年过去了,他的歌子里定会有些新的故事了吧?
2003年6月
作者:
简杨
时间:
2006-7-4 00:11
请大家原谅,刚贴的这三篇文章虽然没有在华夏上登过,但属于旧作。我想尽快让文集完整起来。最近写的东西都是用笔写在纸上,收入电脑还需一段时间。
作者:
tugan
时间:
2006-7-4 06:59
生活其实却象孩童一样很无忧无虑。
作者:
任平生
时间:
2006-7-4 08:59
我对地铁街头卖唱演奏的人永远有一种敬意。胆敢在众目睽睽下献艺,不论是玩世不恭的流浪汉或是落到秦琼卖马的窘境,这个行为背后都一定是有一颗与众不同的心。
90年在蒙特利尔的地铁里,不时会见到一对姐弟,弟弟拉小提琴,姐姐拉大提琴。那水准不是一般的好,常有许许多多的老外驻足倾听,反而是华人不太有兴趣。我下班若遇到他们,一定会停下来享受他们的演奏,给他们一些小钱。后来在一个教会里又碰到他们为64义演,才知道他们曾在中央乐团,64后去国,由于语言文化种种原因,虽然也参与专业乐团的演出,但就是拿不到乐团的正式职业。我们深深地为他们叹息。
简杨母女遇到的这个玩票的男孩,买唱则是一种体验生活。世道的确是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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