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後一封情書 》的原名為 《 Lettre a D. 》 --- 致 D 的信。 D 就是 高茲深愛的太太 Dorine 的縮寫。他過世前一年以自傳體的告白形式自剖了兩人的愛情經歷與對太太歷久彌新的愛。世故的當代人,能理解這樣純粹的愛嗎?我以為不能,但我認為即使無法理解或接受,但絕對可以深受這本情書的愛情震盪。法國小說家卡謬寫過:「真正哲學嚴峻的命題是:能否自殺?」,這也像文學家卡夫卡寫的:「開悟,只能經歷,無法言說。」那麼扣問自殺和開悟這兩個境界的極端,是否人可以回到「個人意志」的選擇?
要理解這樣的決定是非常難的,「自殺」這裡有非常爭議性的話題我並不想談,因為這本書是「愛情」(話說回來,若沒有高茲和 D. 這樣的愛情高度,死亡也就輕如鴻毛了。正因為他們的愛情如此純粹,死亡或許成了他們的救贖?)所以高茲對愛情的感受不能用世人之眼來加以詮釋,這將會是一種褻瀆。也許我們最多只能還原情境 ; : D. 臥病多年,她槁木死灰那年,高茲寫了 《 最後一封情書 》,隔年在太太 生命的盡頭,「他們」決定不成為對方死去後的獨活者,也就是說沒有對方,他們都不想繼續活下去。
生生世世的愛情遭逢,也許要靠緣分或者神諭的欽點。然而這種直叫人生死相許的愛情,高茲這個鐵漢哲學家則以生命做出了一個柔情的見證。一生都在為左派運動與為勞工無產階級發聲的高茲以為人的「自由時間」是必要的活動,臨終他也以這樣的決定來換取戀人自由的私密時光。無論輿論如何,高茲和 D. 作了自己生命的決定(應該說是愛情互屬的決定),他們承擔了自己愛情的苦與樂,旁人已無權置喙一語。
「生命比任何財富都重要。」高茲早已明白這一點,所以六十歲就退休,他領悟到工作二十三年的報社場域沒有人會不捨他的離去,連他自己都不會不捨。他決定和妻子共度餘生,「和妳在一起。」是他活著的原因與本質,「我無法想像妳不在了,我還能繼續寫東西。」這句話很堪玩味,寫作是高茲的生命,而唯一能剝奪高茲放棄生命的只有 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