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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流淌如水 [打印本页]

作者: 文取心     时间: 2008-7-22 13:01     标题: 流淌如水

流淌如水


江南  水乡  记忆

      
二三十年,只是历史短短的一瞬,物华风貌却面目全非。

当年去江南一带,少见游人,在淡蓝色晨雾中的小镇,青瓦粉墙,遗世独立,被大片金黄色的油菜花田围着。在昏朦朦的清晨去茶馆,门口的老虎灶水汽蒸腾,等着灌水的热水瓶有如彩色的炮弹成列。茶馆里一群老者各人面前一杯清茶,一律蓝灰色裤褂,棕色毡帽,脸上沟壑成行,神色木然,双手捂着茶杯,或拢在袖管里。店堂里语声喧哗,衬着老式无线电收音机里绍兴戏唱腔,仔细一听是‘杨乃武与小白菜’,悲悲切切,咿咿呀呀。在座不乏有读过几天诗书者,处熟了会操了听不大懂的本地方言跟你说段古。茶馆里不供应吃食,让堂倌去隔壁面馆叫一碗阳春面,面汤上漂几星葱花,众人眼睁睁地看着你吃,当地人家不作兴一早起来就花钱,吃面也算得是件非常奢侈的事情。窄窄的街衡中飘着柴草和新米的气味,当地人早餐喝粥,蹲在门口,大碗清粥上面配一块鲜红的榨菜。

七点一过,人都下田去了,居家女人背了个婴儿去河边洗菜洗衣,婴儿头发还未长齐,鼻孔管脏兮兮的,脸上已有红红的一酡,戴了顶老虎帽,好奇地东张西望。背兜是家织土布缝制的,针脚细密,尽了心思编排出些喜气的花样。要洗的衣服都是有补丁的,乡下人出汗多,伤衣服,女人蹲在青石条垒起的洗衣台上,手搓棒槌,再一件件漂净。河道里涟漪荡漾,一串乌篷船沲逦而过,载了满仓的货物,瓜菜稻粱,竹笼编席,鸡鸭牲畜,包括发酵的人粪,闻者并不觉得太臭,倒是自然而坦荡的乡间田野之气。安静的狭巷中,青石板路面被脚步磨得光滑的溜,一辆半新的永久牌自行车叮当从背后越过,骑车人穿蓝色中山装,戴顶解放帽,优哉游哉,俨然镇上某一脱产干部。小巷两边危楼耸立,檐间杂草丛生,天井里青苔苍苍,堆了些破烂杂物,一方水池养些金鱼,鸡在地下啄食。褪色门扉半掩,望进去方砖地已残破,家具也极为老旧,当门总有张八仙桌,供了炭笔描出来的先人遗像,地下还有架老式的纺车,木架已被摩挲得发亮,锲型的机梭停在织了一半的纺物上。门前挑出几架竹竿,织成了的土布过了水晾着,似灰似蓝。沿墙排着一列旧的脸盆,裂口的瓦罐,种些青葱蒜苗,柔软的丝瓜藤开始爬墙,间杂了一盆桃色凤仙花,小女孩们用来染指甲。间或瞥见门后一张衰老的面孔在阴影中与你对视,警惕,木然无言。

镇上饭店粗率而脏乱,门口搁着煤球炉,钢精锅里常年煮着兰花豆腐干和五香茶叶蛋,偶尔有乡下人来零沽了回去下酒。店堂里的方桌条凳用碱水洗得发白,大师傅的白围裙脏得发黑。散养的鸡鸭一抬腿就迈进门槛,在地下觅食。被店里的服务员轰了出去,再拿了笤帚扫鸡屎,扫起了满天灰尘。饭店后门放了泔水桶,厅堂里苍蝇盘旋如小型轰炸机,一落座狗就在桌下蹭你的裤管。尽管如此,水牌上的菜式却新鲜实惠;咸肉菜饭带锅巴,红烧划水,糟香田螺,黄焖鳝段,香椿头烧豆腐,荠菜清炒竹笋,藕是清早采来的,塞了糯米蒸熟,一片片切了蘸糖桂花吃,河边有渔家女在卖刚捕获的河鲜,面盆里鱼儿大小不一,间杂着三两小虾,哔啵跳起,买来叫饭店代烹代蒸,鱼肉鲜甜,骨刺细密。沈万三蹄膀是用煤球炉砂锅整夜炖出来的,放了花椒大料月桂桔皮,皮色红润油亮,筷子挑下去肉质酥软,入口不腻,那时猪还满地乱跑,你脑袋里也没有胆固醇高血脂之类吓人的词汇。

去太湖东山,春末满山杨梅,紫红,个大,汁多,懂行的带把伞,挂在树梢,一摇就落满伞兜,吃得满嘴发粘。车站码头有卖新鲜莲蓬,盖了毛巾的竹篮之下是煮熟的菱角,清香扑鼻,买来且行且剥食,菱角粉糯,莲子如玉,莲芯微苦带丝凉意。半山上紫金庵里的香火凋零,拈花菩萨残破,脸上笑容却恒古。秋去西山,太湖廖廓,水天一色,背斗笠的乡下人抓来螃蟹放在草蒲包里,偷偷摸摸地卖,一两块钱一斤,用粮票换也可。还有金璨璨的西山甜桔,皮薄籽少,味甘如蜜,却在产地不甚值钱,整麻袋地带回来分赠亲友。


记忆深处的是小镇的黄昏,将雨不雨,欲行未行,整个下午在茶馆里消磨过去,以一支香烟的代价请当地人坐下画速写,老者将获赠的烟卷夹在耳朵上,扣好领扣,正经危坐,满脸严肃,背后围观者或啧啧称奇,或俏言调笑,谈笑间擎着的香烟灰一不小心落进坐者的脖颈里。暮色徐降,影动光移,桌面狼藉,满地的烟蒂瓜子壳,堂倌不再过来添水,杯里残茶已趋冷却,终于人去楼空。背了画夹踏出门来,旁边的国营商店在上门板,小姑娘营业员褪下袖套,在身上‘嘭嘭’地拍打。河边青黛一片,朦胧中炊烟缭绕,袅袅而起,船家在一个简单的炉子上生火。鼻孔里满是乡下人家煮晚饭的味道,站住脚偷眼看去,小碟的咸肉搁在饭锅上同蒸,酱萝卜干炒毛豆子,清蒸霉干菜,或小塘菜鸡毛菜切碎一炒,不见什么油水,但勾人馋涎,更觉饥肠碌碌。信步离去,对岸渔火远,临水酒家深,跨入挑个靠窗的桌位,胡乱叫个三盏两盘,来半斤五加皮,酒浓口淡,好希望有个人对酌,河对岸人家一方灯火,黯淡而飘忽,却温暖得像个刚漾开的蛋黄,养在水边的鸭群咕咕声如梦呓,船上人家蹲在舷边洗刷,‘嗵’地一声把一桶水泼在河里,随即一切重归寂静,夜色深浓而邃远,直有把万物揽在怀里摇晃着哄着睡去的架势。人还在杯酒残影间恍惚,小店的粗笨妹子已在你脚边扫地,半催半赶,客官请回。

出得门来,水声溯溯如活物,十家灯火九家熄灭,月黯星稀,小巷灯火如萤,两旁屋宇如墓,酒上了头,脚步高低回宿处来,柜台上的值夜女子睡眼惺忪为你开门,栈房内有粗劣烟草之残味,解放鞋的橡胶臭味,枕头里干谷糠的青草气味,混和了夜里河面飘来的水汽,微腥带甜,你这时什么都不想,只想钻进粗棉布被窝,一觉酣眠。

此景已不可再得。


水流  界石  天光


河道如脉络遍布,切割着土地,村舍,城镇,又滋养,浸润,流通着有无。早起推窗,临河俯身,暗绿色的水流在晨雾中如玉带生烟,沉静,端庄,如一个女子一夜好眠,在挽鬓之际露出轻颦浅笑。先是一串鸭子划破水面,领头的灰色母鸭就如中年农妇,不时回头看顾跟在后面的鸭雏,这些鸭子是水边居民家养的,觅完食会自动回来,钻入台阶底下的鸭巢。远处有乌蓬船摇来,水面先是起了涟漪,一圈圈扩大,载物沉重的木质船身吃水线压得低低的,摇橹的梢公精瘦,剃了个光头,斗笠驮在肩上,眼眯着,短得捏不住的烟头挂在嘴角。如果是顺水,就单手搭在橹上,不时校准一下航向,如果是逆水,就叉开腿,脚趾紧扣着船板,绷紧了肩上的肌肉,全靠腰部力量一下下地奋力摇橹前行。岸边有农妇腰里挟了洗衣篮走下石阶,一抬头认出梢公是几十里地外的本家,大声招呼:“去城里啊,他阿舅”。梢公远远地回应:“是啊,三阿嫂有要带的东西吗?” “啊哟,我家那死鬼昨天才上城了。。。。。。”隔河喊话,回音袅袅,乌蓬船远去,乡音软语却还在绿波间飘荡。


这是平静之水流,不清不浊,似绿非绿,缓慢,安宁,从不激荡,涨落只在无声间,如水边居民的性格,不躁不火,不急不徐,说起话来都是唇齿音,糯,软,很少有中气十足的喊叫。乡间当然也有争执相骂,可惜吴语越音却一点烟火气也无,只是像搭了两个戏台,互相表演乡音戏文。乡间日子也像水流,春分夏至,当中隔了个清明和端午,在青团的清甜和雄黄药酒的醇香之间,东山的枇杷就熟了。季节如水田里的滑不溜秋的黄鳝,时光一闪即纵。夏末一个午觉醒来,不经意瞥见自家的桔树梢头已经结了青色的磊磊之实。秋天是个收藏生养的季节,小院里秋海棠最后一次灿烂,粉白嫣红,再由濛濛细雨一点点洗净铅华,水乡的色彩先是转为浓郁,再转成清峻,山林脱尽叶子,秋后的土地开始裸露,绿水旁的黑瓦白墙更显分明。小小的天井被雨淋湿,青苔初起,进屋的台阶下一列错落的木拖板,而砖砌的地板上印着湿淋淋一串大小不一的脚印。砌在墙角的灶炉上炖了红枣莲心汤,煨得酥烂,暗幽幽的厅堂里甜香涌动。傍晚时放了晴,秋阳只露了下头,忽然天就暗了,薄暗中前门被推开,先推进来的是辆脚踏车,然后才是男主人进门,洗脸水已经搁在灶旁的案板上了,女人在后门扯开嗓子叫阿二头回家吃饭,再接下去一个浑身乌脏的小男孩被揪住耳朵送到灶前,在男人洗过的脸盆里,洗下一盆发黑的脏水。在小支光的电灯下,饭菜是清简的,大都是自家地里的产物,清蒸臭豆腐,红焖茭白,晒干的豇豆,清炒鸡毛菜,后院里结的扁豆,都不值钱却新鲜。也有常年备着的腌肉咸鱼,蒸了盛在小碟里,那是家里赚钱撑门面男主人的专利,配了一小杯薄酒。小孩子被容许吮吸鱼骨,而貌似严峻的男人会在碟底剩两片肉给么儿子解馋,女孩就没份了。晚餐之后男人听一会无线电里的戏曲,就陆续熄了灯,一家老小上床睡觉,小镇的日子是谦卑,节俭而滋润的,如窗外潺潺的水流。

黑夜里河水似乎是唯一的活物,碎波轻拍堤岸,水流映着天光,稀星晕月。河边泊着的乌蓬船微微地摇晃,船头上有一闪一闪的微光,那是夜里起来看水的船老大,蹲在甲板上抽烟。仓里的货物都是鲜货,一天半晌的耽误对他说来性命交关。希望天明有趟顺水,早早赶到市场卖个好价钱。下弦月弯弯,潮气渐起,再过一会就该起锚了,仓里两个儿子鼾声起伏,白天他们轮换着摇橹,出几身大汗,年轻人总是睡不够。老头白天声色俱厉,此刻却心软透了,睡吧,睡吧。来日方长。

晨光清亮,如涌而来,日子和水流一起,起溯于不可知的宇宙深处,分叉而并流,从来处来,往去处去,或清或浊,或缓或急,却是点点滴滴,日复一日,无穷无尽。外面的世界是个漩涡,水乡和小镇却如宁静的岛屿,常有人不得意后回乡探亲,带了满腹牢骚和失意心境,藉了诗酒疗伤。在乡村野店里喝得半醉出门,被温润的风一吹,人呆立在岸边,再徐步走下石阶,凝视缓缓流淌的水流,良久就忽然想通了,兴废自有天道,人子又能奈何?此时望出去满眼都是慰藉的景色。古镇,炊烟,青苔遍布的石阶,农人,婴啼,甚至连河里带雏巡游的母鸭,全道尽了一个‘悠闲’。忙中之悠,乱中之闲,纷杂之中的舒展,起伏之间的平静。日子流淌如水,人生流淌如水。


无数青赭色的界石,凿成长条,再横平竖直组装起来,组成古镇的骨架,水边的房子地基是界石垒成的,参差交叠,巍巍颤颤屹立了几百年,经历风霜雨露却依然如故。河边的取水阶梯是界石砌成,经年浸泡在水中,青苔攀缘,边角都被磨得圆润,颜色转为深赭。还有拱起在河道上的石桥,一道用坚硬砌成的柔软,横空出世。小镇上的街道是大小不一的青石铺成,经年累月被细碎的脚步磨得光滑如镜,雨天走在上面得格外小心。低矮的井台也是青石砌成的,井沿被井绳勒出深深的痕迹。还有垫鸡窝的石板,进门的石鼓当,天井里的鱼池是整块石头凿出来的,宗祠里的碑文是镂刻在磨平的麻石上的,还有那造工考究的墓廓,青石墓室,石人石马。。。。。。

江南一马平川,土壤冲击而成,地表松软细腻,并不出产多少石料。这些界石都是用船从远处运来,落地生根百年不移的,渐渐就和这片土地溶合在一起。和水流,天光组成了此地的特色。水乡是柔软的,流动的,需要以坚硬和沉着来牵牢固定。在历史的变迁中,水乡的房舍被烧毁,塌陷,废弃,又重建,新的木橼泥墙还是建在原有的界石地基上,如老枝新叶,如六道轮回。其实仔细一想,恒久不变的也只有坚硬和柔软两大要素,相辅相成,浑然一体。。。。。。


江南天色,永远是灰蓝,粉白,淡青,湮霁之色,太过炽烈的阳光并不合适水乡,在此,万物常年浸润在浩荡水气之怀,河道湖泊蒸腾起氤氲,清晨与黄昏的雾气浸染着树梢,地表是柔软湿润的,植物多是草本的,单年生的,又是茂盛而生生不息的。房舍枕河,临水而建,说得好是半水半陆,其实很多房子由于作为地基的界石渐渐下沉,大半个重心已移到水面上去了,只剩个天井还搁在岸上,临水的房间里,透过地板的缝隙可以看到河水在脚底流动。在靠水的屋旁,每隔几年就要打下一排木桩,支撑着河边参差一片风景。镇上迷宫般的街衡窄窄的,如棋盘上残局似的盘旋曲折,在街上行走,从夹弄里看到水面,随步走下去,穿过几个门洞,再跨一座短桥,竟然到了对岸。青石板路面蜿蜒如蛇,只在正午时分晒到阳光,其余时候阴影交错,青紫嫣蓝。房舍的格局是井筒式的,屋梁高而开间狭窄,门扉窗户都小小的,带了伸出去的雨檐。开了后门出去,青苔在墙角蔓延,竹林在烟雨苍茫的气候里青翠一片,家里的观赏植物也要注意不能暴晒,阴天不错,雨天更好,后天井里一长列盆养杜鹃,文竹和小型石榴盆栽被洗得苍翠欲滴,几点嫣红。记忆中水乡最美的是清明时节,雨雾霏霁,枝头新绿,行人影绰,空气里的水分把立体的市镇渲染得若隐若现,色彩淡雅,直似一幅水墨淋漓的国画。秋冬也多雨,掉尽叶子的枝丫映在水面上,光影流漓。难得下雪,届时深灰色的天空重压着黑瓦白墙,偶见一枝红梅探出,妖艳十分。

此景也岌岌可危。
作者: July     时间: 2008-7-22 13:06


引用:
Originally posted by 文取心 at 2008-7-22 06:01 PM:
流淌如水


江南  水乡  记忆

      
二三十年,只是历史短短的一瞬,物华风貌却面目全非。

当年去江南一带,少见游人,在淡蓝色晨雾中的小镇,青瓦粉墙,遗世独立,被大片金黄色的油菜花田围着。在昏朦..

如水流淌 as title may sound even better. Sorry, I don't have chinese input here.
作者: 晴山     时间: 2008-7-22 20:36
如此美文,五官皆可享受!不愧是大画家,观察刻画细致入微淋漓尽致,针头线脚,鸭掌鱼腮,却又把一幅水乡风俗弄得浑然如天成,活色生香。还有这些:
咸肉菜饭带锅巴,红烧划水,糟香田螺,黄焖鳝段,香椿头烧豆腐,荠菜清炒竹笋,沈万三蹄膀,酱萝卜干炒毛豆子,清蒸霉干菜,小塘菜鸡毛菜,清蒸臭豆腐,红焖茭白,YUM, YUM, YUM!
作者: pugongying     时间: 2008-7-22 22:55
DEL
作者: pugongying     时间: 2008-7-22 22:57
del
作者: 文取心     时间: 2008-7-23 00:00
画画有三个境界,第一是‘写’,第二是‘画’,第三是‘描’。在下就被你归到‘描’里去了吗?(笑)
作者: 晨思     时间: 2008-7-23 00:13
文取心驾驭汉字的功夫高超,令人羡慕。在英文环境里写这么好的中文,岂有此理
作者: 小曼     时间: 2008-7-23 01:13
嗯,后面的两句,一不再得,二岌可危,让人悲从中来。
作者: 7kbook     时间: 2008-7-23 0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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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看书上有免费的1万本各种经典的书.
寂寞的时候看看吧.


中华文化博大精深
作者: 冬雪儿     时间: 2008-7-23 07:59
民俗市井一文挑.似一幅幅画由眼前溜过.既美又有浓厚的生活情趣.
作者: 晴山     时间: 2008-7-23 16:56
“对岸渔火远,临水酒家深,跨入挑个靠窗的桌位,胡乱叫个三盏两盘,来半斤五加皮,酒浓口淡,好希望有个人对酌,河对岸人家一方灯火,黯淡而飘忽,却温暖得像个刚漾开的蛋黄,养在水边的鸭群咕咕声如梦呓,,直有把万物揽在怀里摇晃着哄着睡去的架势。”
- 这段最触动,不知为什么,尤其这句“船上人家蹲在舷边洗刷,‘嗵’地一声把一桶水泼在河里,随即一切重归寂静,夜色深浓而邃远”,似乎身历其境。
作者: xzhao2     时间: 2008-7-23 17:10
第一境界......
作者: xzhao2     时间: 2008-7-23 17:12
伊甸散文精选第一篇!!!

必转啊必转!!!
作者: weili     时间: 2008-7-24 14:06
主持愿意再做,我会继续是你的坚强后盾。
将来我们老了,真的不能说,不能动了,就会回想现在的幸福年轻时光。

引用:
Originally posted by xzhao2 at 2008-7-23 06:12 PM:
伊甸散文精选第一篇!!!


作者: thesunlover     时间: 2008-7-25 16:24
9494,岂有此理!你写出这么好的中文,让我们这些人不能不恨你

引用:
Originally posted by 晨思 at 2008-7-23 00:13:
文取心驾驭汉字的功夫高超,令人羡慕。在英文环境里写这么好的中文,岂有此理


作者: 笑雨     时间: 2008-7-25 16:46
想起爱太阳版主说过的一句话:伊甸的某些作品能成为传世之作~~~~
作者: xzhao2     时间: 2008-7-26 10:46
香椿头拌豆腐.
作者: 晨思     时间: 2008-7-26 12:53
"常有人不得意后回乡探亲,带了满腹牢骚和失意心境,藉了诗酒疗伤。在乡村野店里喝得半醉出门,被温润的风一吹,人呆立在岸边,再徐步走下石阶,凝视缓缓流淌的水流,良久就忽然想通了,兴废自有天道,人子又能奈何?此时望出去满眼都是慰藉的景色。古镇,炊烟,青苔遍布的石阶,农人,婴啼,甚至连河里带雏巡游的母鸭,全道尽了一个‘悠闲’。忙中之悠,乱中之闲,纷杂之中的舒展,起伏之间的平静。"

人闲下来时,容易看清周围的世界,以及忙乱过度的愚蠢、不理智,只是一旦进入忙的状态,又常象个陀螺般地找不到北了。聪明一时,糊涂一世。当然一辈子偶尔聪明过几次,总是好的
作者: 程宝林     时间: 2008-7-26 13:18
活脱脱,“江南好,风景旧曾谙”的写照。舒缓柔曼的文气中,蕴含着南方水乡的世象与风情,真切而遥远。
作者: 如梦     时间: 2008-7-27 11:45
好文。似乎看到一个三四十年代的江南水乡。二三十年前,那就是七八十年代了。那时应该已经是改革正方兴未艾,画家是去作画写生的?处处显着画家细致独到的观察。

八十年代初去普陀山,当时的感觉,那里的人和城市里相比,没有市侩气,淳朴,有佛心。前日有朋友回国探亲回来,说起去了次普陀山,那种淳朴也已荡然无存。

七八十年代以前的江南水乡,又是怎么样的呢?那时还是人民公社的时候吧。没有那份悠闲,至少还有淳朴。扯远了。

好文。
作者: 章凝     时间: 2008-7-27 12:54
活灵活现几幅江南水乡风情画,轻揉淡抹,雅俗咸宜!

画家的眼光、文学家的笔。画家对日常景物人文细致入微的观察,一般文学爱好者难
以企及,这需要长期磨炼学习。

引用:
Originally posted by 程宝林 at 2008-7-26 14:18:
活脱脱,“江南好,风景旧曾谙”的写照。舒缓柔曼的文气中,蕴含着南方水乡的世象与风情,真切而遥远。


作者: 章凝     时间: 2008-7-27 13:00
没有老王卖瓜吧

引用:
Originally posted by 笑雨 at 2008-7-25 17:46:
想起爱太阳版主说过的一句话:伊甸的某些作品能成为传世之作~~~~


作者: xzhao2     时间: 2008-7-27 13:02
画家对日常景物人文细致入微的观察,一般文学爱好者难
以企及,这需要长期磨炼学习。

再需要加上画龙点睛的本领,以及何处着手何处起笔的功力。

我曾二次亲眼看过陕西第一画家刘文西画人像, 那种抓住特征起承手法简直没话可说。让我们一批围观者(包括好多美术专业毕业生,其中不少自认为画家有艺术气质者)只能拍案叫绝!
作者: 文取心     时间: 2008-7-27 13:29
水乡
附件 1 : 1.jpg (2008-7-27 13:29, 85.77 K )



作者: 文取心     时间: 2008-7-27 13:30
之二
附件 1 : 2.jpg (2008-7-27 13:30, 89.02 K )



作者: 文取心     时间: 2008-7-27 13:31
之三
附件 1 : 3.jpg (2008-7-27 13:31, 81.22 K )



作者: 文取心     时间: 2008-7-27 13:31
之四
附件 1 : 4.jpg (2008-7-27 13:31, 94.54 K )



作者: 文取心     时间: 2008-7-27 13:32
之五
附件 1 : 5.jpg (2008-7-27 13:32, 80.66 K )



作者: 文取心     时间: 2008-7-27 13:33
之六
附件 1 : 6.jpg (2008-7-27 13:33, 85.29 K )



作者: 晴山     时间: 2008-7-28 17:13
这些画真棒,无话可说,但与上面文字放在一起,总觉得清冷了一点,太艺术太讲究,与文字比, 少了点烟火味。最喜欢第二幅,好像那个黑黑的门洞随时都会有人出来泼一盆水到河中.
作者: pugongying     时间: 2008-7-28 22:23
del
作者: 文取心     时间: 2008-7-28 22:50


引用:
Originally posted by pugongying at 2008-7-29 03:23 AM:
老天爷真是不公平的。为什么把这么些才能都给了他一人。
能写,能画,还会烧菜,,,

要命的是不会赚钱。
作者: weili     时间: 2008-7-29 18:32
都这么夸文兄,我就唱个小反调。

当初北美印第安人过的的日子也好啊,天当房,地当床的。可现在让他们回去重过老日子,估计他们不愿意。没有抽水马桶多别扭。

逗人呀,我闪了。:))
作者: 晨思     时间: 2008-7-29 19:59


引用:
Originally posted by 文取心 at 2008-7-29 03:50 AM:


要命的是不会赚钱。

看来上帝还是公平的哈。
作者: pugongying     时间: 2008-7-30 08:21
del
作者: 冰花     时间: 2008-7-30 20:34
WOW, 好个江南水乡-----文美,画美! 加这样多的赞美! ! 我散后边学习去~~~
作者: 冬雪儿     时间: 2008-8-1 09:17
好静美的画。
收藏了几幅文兄的画。
作者: thesunlover     时间: 2008-8-4 09:19
俺那苏州土著的妻子和岳母读了这两篇,几乎要爱上文兄了,让我不能不醋
作者: thesunlover     时间: 2008-8-4 09:30
千万不要忘了蝶泳和机车,那时我极为羡慕的。

引用:
Originally posted by pugongying at 2008-7-28 22:23:
老天爷真是不公平的。为什么把这么些才能都给了他一人。
能写,能画,还会烧菜,,,


作者: zhuxiaodi     时间: 2008-8-5 11:53


引用:
Originally posted by thesunlover at 2008-8-4 02:19 PM:
俺那苏州土著的妻子和岳母读了这两篇,几乎要爱上文兄了,让我不能不醋

看来我们这些苏南女婿都得喝得下这壶醋才行。
作者: 文取心     时间: 2008-8-5 22:26
章凝没来由把人放在风口浪尖上,还是请我吃顿饭更实惠。
作者: thesunlover     时间: 2008-8-6 08:42
你来这里一定请两顿,一顿在外广式,一顿在家海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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