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郎朗的事业如今可谓蒸蒸日上,在北京奥运会开幕式上的出现,更让他家喻户晓。穿着(美国钢琴家)Liberace那种式样的服装,郎朗在开幕式上演奏了一曲民谣,虽然艺术上浅薄鄙俗,但技巧还算娴熟。不过,在我看来,郎朗出版的自传《千里之行:我的故事》(Journey of a Thousand Miles: My Story)却是一场灾难。在自传中,这位艺术家表达了从小力争“第一名”的历程,然而他可能没有意识到的是,“第一名”只在体育竞技场上或者极权政府里才有意义。郎朗的父亲是一位军人,正是他逼迫郎朗无休无止的练习钢琴。有一次郎朗练琴迟到,还被父亲下令“要么跳楼、要么喝药”自杀。
Steven Haberland/DG在这本自传中,生活和艺术被描绘成由憎恨和自我驱动的权力争斗。郎朗憎恨他所有的钢琴老师,直到他获得费城科蒂斯音乐学院(Curtis Institute)的奖学金,师从钢琴大师加里·格拉夫曼(Gary Graffman)。但是,郎朗在自传中没有提到的是,格拉夫曼曾语带讥讽地表示,如果舒曼(Schumann)听到郎朗对他的音乐的诠释,他可能会突发心脏病,尽管“可能不至于致命”。
相反,李云迪关注对音乐作品内在精神的深入探求,而这正是唱片公司和音乐会赞助商所惧怕并鼓噪着要湮没的。李云迪以诠释浪漫派作曲家萧邦(Chopin)和李斯特(Liszt)的作品见长,他的演奏极富诗意。这从他为Deutsche Grammophon录制的倍受赞誉的唱片,还有他最近于10月11日在卡内基音乐厅(Carnegie Hall)的演出,都可见一斑。当晚,李云迪演奏了萧邦的《降E大调夜曲》(Nocturne in E-flat Major, Opus 9, No. 2)和《马祖卡舞曲》(Four Mazurkas, Opus 33)。在他的手下,琴键流淌的音符扣人心弦,使人联想到一个温馨和令人留恋的舞蹈世界。这种演奏所表达的情感,是郎朗那种技艺粗糙而装腔作势的钢琴家所不可企及的。难怪目光敏锐的纽约乐评家哈里斯·郭德史密斯(Harris Goldsmith)也对李云迪赞不绝口,称他的演奏表现出“贵族式的高雅”和“精湛的艺术造诣”,堪称“多年来甚至几十年来浮现的最伟大钢琴天才”。李云迪上个月在卡内基音乐厅原本打算演奏莫札特(Mozart)和贝多芬(Beethoven)的作品,以展示他对音乐本身和作曲家个性的内在诠释。然而,他却演奏了由李斯特改编自舒曼Widmung这一首歌的浮华乐曲以及中国民谣--后者可谓郎朗的“老几样”。李云迪演出的最长曲目--莫杰斯特·穆索尔斯基(Mussorgsky)的巨作钢琴套曲《图画展览会》(Pictures at an Exhibition) --也被人们过分强调和夸大了,似乎如果没有外力将穆索尔斯基的陈腐乐曲强加在他身上的话,李云迪会更喜欢演奏舒曼或者海顿(Haydn)那些他所熟悉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