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长篇小说连载:桃千树花儿红 [打印本页]
作者: 冬雪儿 时间: 2007-2-28 07:37 标题: 长篇小说连载:桃千树花儿红
长篇小说连载:
桃千树花儿红
朱晓玲
当我们的灵魂找不到归靠的彼岸的时候,生活的真实在别处暗自发笑。
——作者手记
1
珏逦怎么能想到,她和钱韦汉为了走到一起,双双都付出了那么惨重的代价,最终收获的却是一枚苦涩不堪的果子呢。生活的轮回在她与钱韦汉结为秦晋之好没过多久,或者说,她还没来得及感受和品尝婚后生活的、或幸福甜美或酸甜苦辣,残酷的现实很快就毫不留情地将失败的婚姻和家庭的破碎掷地有声地丢在了她的面前。
……婚姻的溃败及与钱韦汉感情生活的支离破碎,使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的珏逦的精神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都是处在一种丢魂落魄无所适从心力交瘁万念俱灰的崩溃的边缘,完全丧失了生活的信心。她甚至想到过就此了结此生。她在最痛苦的时候,曾经在浩淼无垠滔滔江水东去的长江之滨徘徊过无数个日日夜夜,作着生死抉择。她真想真想蹈江而死。然而事实上,思来想去觉得自己有足够的资本、足够的理由活着,并且一定会比现在或过去任何时候都活得滋润活得有声有色活得不同凡响的珏逦,最终还是选择了生。她在滔滔江水东去的长江之滨徘徊的最后一个夜晚,下决心活下来的时候,将一直以来沉重得如灌了铅般的头颅向右边猛一甩,璨然一笑。笑得狐媚妖冶阴冷。这一笑,从此彻底改变了她的人生态度和人生轨迹。她决意要让自己从此活得洒脱灿烂而峥嵘。而且她的血液中、她的灵魂中从此不断有一些诡计多端、棉里藏针、阴险狡诈的毒素滋生和漫延,完全不再是个善良之辈的女子了。
正是由于她有了脱胎换骨的改变,现在的珏逦,她活得一点儿也不累了。在事业上,她同钱韦汉离婚后,过了不久,很快就在《花儿红》杂志社大红大紫得不可一世起来。只是,她依然一点也不喜欢、甚至很是憎恨、讨厌她现在生活着的这座南方城市。尽管当初她听从钱韦汉的安排,不,准确地说是为了她或者说他们至死不渝的爱情,由北方调到南方来的初始,还是蛮喜欢这个春、秋两季多雨、夏季燠热的、被称之为火炉的南方城市的。可是,这座城市一个长得并不漂亮、说话有浓重鼻音、脸庞扁平鼻梁微塌,连五官都长得不算端正的、叫庄严的公司女职员一点也不含糊地将她的男人——钱韦汉抢走了。
客观地说,其实珏逦比这个使钱韦汉在婚后的很短时间内就移情别恋的、叫庄严的公司女职员漂亮多了、温柔多了、聪慧多了也有品味多了。遗憾的是,她的美丽她的温柔她的聪慧她的品味并没有将钱韦汉的心拴住,更没有挽救住他们历经了千难万难的曲折坎坷后好不容易组建起来的家。
对自己在感情生活上的一败涂地,珏逦有时感觉这是上天对她曾经充当过第三者角色的一种惩罚和报复。这种惩罚和报复来得是那样的迅疾、决绝、果断。完全不给她适应、过度、缓冲的余地,使她措不及防,使她哭天怆地也与事无补。虽然那段痛苦的经历已经过去了好多年,但是离婚那天的情景却如刀刻斧砍般铭刻在了她的心骨,使她一生一世也不可磨灭。因此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每当她独守孤灯空房的时候,离婚那天的情景就清晰如昨地向她涌来,噬咬她的心灵。她记得再清楚不过的是,那天,她同钱韦汉到街道办事处去办理离婚协议,当她把绿色封面的离婚证拿到手中之时,泪如泉涌,心如刀割。这时她才痛彻心骨地体会到家庭的破碎,对于一个女人来讲是多么沉重的打击,是多么大的羞耻(她确实感到了羞耻),是多么撕心裂肺的疼痛——那是一种皮肉和筋骨被活生生撕裂的切肤之痛,那是一种被爱无情抛弃后跌入深渊的粉身碎骨之痛。她觉得无论是她的躯体或是灵魂从此飘零了飘飞了,撕碎了,永远找不到归靠的彼岸。尤其是当她看到同她一前一后走出街道办事处那扇涂着墨绿色油漆铁大门的钱韦汉刚一出门就被一直等候在门外不远处的一棵樟树下的、鼻梁微塌、脸庞偏平、说话时的声音嘶哑如公鸭的叫庄严的女子,小鸟依人地挽起他的胳膊,亲密无间地、极其张狂地由自己的面前走过之时,羞耻和痛苦如熊熊燃烧的烈焰般,“嘭”地一声,在她身上燃烧起来了。她感觉到自己在瞬间就要被这羞耻的烈焰焚烧成灰烬……“亲爱的,生活就是这样,旧的不去新的就不会来。从今天起,我们新的生活就掀开崭新的一页。你的一切就完全属于我了,我们再也不会因为你有别的女人而有一时一刻的分离……”这是那个叫庄严的女子挽着看上去很是疲惫、怆然的钱韦汉边走边声音嘶哑如公鸭地说着旁人听来很肉麻的安抚的话儿。一阵微风将那个叫庄严的女子宽慰钱韦汉的话断断续续地送进了珏逦的耳中。她一阵恶心,一阵刺痛、一阵晕眩,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可是在她踉跄的刹间,她混乱如麻的脑子,犹如醍醐灌顶般地忽然清醒了许多。她蓦然间意识到钱韦汉找这样糟糕、庸俗的女人做情人的真正用心是为了羞辱她报复她。这证明,“他并不爱她。是的,他并不爱她。他是爱我的,因为他在恨我,他在报复我,他还在爱着我,爱之深恨之切啊……”扶着一堵院墙,没让自己倒下的珏逦,如着了魔般地在心中千遍万遍地这样念叨、呼嚎着时,感觉流血的心在这呼嚎中似乎得到了些许的抚慰和释放。
“婊子,你得意什么,你以为他是爱你的吗?不!他永远不会爱你。永远!”虽然清醒了许多,但仍处在无以复加痛苦中的珏逦,不知自己是如何追赶到钱韦汉他们面前的,她伸出双手,拦住他们的去路,美目怒瞪,嘴角挂着显而易见的轻蔑和鄙夷,先是冲着庄严说,而后又冲着钱韦汉大声吼着说:“你以为你这样做是在羞辱我吗?是在报复我吗?你以为我会因此而会永远痛苦吗?不不不!我绝不会痛苦!你这是在给你自己的生命挖掘坟墓。你是在埋葬你自己,毁掉你自己。” 说完,“啪”地一声甩给钱韦汉一个响亮的耳光。之后,扒开围观的人群趾高气扬地扬长而去。然而,没走多远,一直强撑着的珏丽,终是撑不住了,她双手捂着脸,慢慢蹲下身子无声地恸哭了起来……
“咦呦咦呦,现在真是么样的怪事都有啊,瞧这个花心男人,他的妻子比现在这个女人真是漂亮多了,气质又好,这男人是吃错了哪味药哟,跟那么漂亮的老婆离婚,找这么丑的女人做情人。”“你瞎在这儿嚼么事哟,漂亮是能当饭吃还是能当衣穿呀。你晓得是这男人花心,还是他老婆红杏出墙在先。鞋子穿在别人的脚上,鞋大鞋小别人自己知道,要你在这儿瞎说么事哟。”“漂亮是不能当饭吃不能当衣穿,可是看着赏心悦目啊,看着养眼啦。这么漂亮的女人要做了我的老婆,我累死也心甘。瞧你这一身的横肉,一头像枯茅草的头发,看着就没情绪……嘻嘻”“你这个不讲良心的花心杂种,穷得卵子打得板凳响(注:坊间俚语——赤贫之意。作者注)的穷光蛋,还有那么多花花肠子窝在心里掖着,我不给你生二个儿子,我不跟着你受穷,成天过着吃了上顿愁下顿的穷日子,我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吗?当初不是你死乞白赖地追我,我会嫁给你呀?你现在长能耐了?你是有钱还是有势呀啊?你还嫌弃我老娘来了。你有本事,也像他们那样离婚啦……”随着珏逦的离开,本想好好看一场热闹的围观者们也觉无趣渐渐地散了。有几个人还边走边窃窃地议论。有一对夫妻还半开玩笑半当真地你一句我一句地争吵了起来。
……
——待续
作者: 冬雪儿 时间: 2007-2-28 07:38
的确,珏逦的美,正如那些围观者们说的,是一种养眼的美;是一种令人赏心悦目的美;是一种令男人垂涎的美;是一种令很多女人嫉妒的美;是一种美而不艳、丽而不俗的美。只要同她接触过的人,都一定会对她产生很好的印象和好感。都会说她虽然美艳,但沉稳、安静、温柔、淑女、雅致,有大家闺秀的素养,小家碧玉的风韵。一点也不像那些空有一张漂亮的皮囊,而行为举止却粗俗、野蛮、张狂、轻浮的风尘女子。
那一年我认识她的时候,也是这样认为的。而且我第一眼见到她时,就打心里喜欢上了她。
2
我到杂志社上班的第一天,是荀简利将我带进的一编室。我们进去的时候,珏逦正好端庄、雅致地坐在她的办公桌前看稿子。她宽大办公桌上除了堆满了稿件外,最引人注目的是放在办公桌左侧角的一盆瘦弱但很葱翠的兰花(说不上为什么,那盆既瘦弱又葱翠的兰花至今都是那样令我记忆犹新)。她对面的那张办公桌旁,有一看上去三十七八岁、一脸沧桑相,但很刚毅的男人,正在低着头将一些杂七杂八的物什往一只大大的纸箱子里面装。靠她右边的那张办公桌旁坐着的,也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头秃得很厉害的男编辑。秃顶男编辑也是低着头,好像很专心致志地在看稿件。我和荀简利走进办公室时,他们都没有任何反应,如同走进来的不是两个人,而是吹进来的一阵微风或一粒微尘。他们各自照旧干着各自的事情,没有人抬头看一眼我们。这样一种局面,使我感到很尴尬。而荀简利对此却视而不见,或者说他用一种虚怀若谷、能海纳天下之百川的气魄,大人不计小人过的样儿,打着哈哈说:“啊啊,大家都在忙啊。耽搁大家一点时间啊,我向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女士是新来的编辑蕺璨。”
“大、大家好!”我比较拘谨地同瞧都不瞧我一眼的各位打了声招呼。
“欢迎欢迎。”我的话音刚落,刚才还在一脸冷若冰霜样地看稿件的女编辑欠了欠身,温文尔雅地冲着我微微笑了笑说。声音极其好听,极富磁性。欠身的动作也很优雅耐看。
在她抬头同我打招呼的一霎那,我简直惊呆了,她是那样的艳美绝伦。艳美得让人看见就心跳。说出来不怕你见笑,我的心真的在看到她的霎那,不期然地微微颤动了一下。
“喏,她是一编室主任,叫贺珏逦。”荀简利指着同我打招呼的女编辑对我介绍说。
“哦,你好!”我暗自惊讶于女编辑的美艳的时候,表面上却装出很沉稳很老道很世故见过大世面的样儿,冲着叫贺珏逦的女编辑自认为很有风度地淡淡或者说是妩尔一笑,说。
“他是李渊主编。”荀简利又指着低头正在看稿子的秃顶男编辑对我介绍说。
“哎哎,别别,李渊主编已成为历史了已成为历史了。现在只是小编辑小编辑李渊。”李渊情绪有些激动地说。说这话时,刚才还是蜡黄的脸一下子像泼了血一样红了,一直红到了脖子。
“哦,您好!”虽然我已经感觉到了一种很不和谐的气氛潜藏在荀简利和李渊之间,大有一触即发之势,但是,我还是佯装不知地向他问了好。
果然,我这种处理问题的方法还算比较凑效。我打过招呼后,刚才情绪比较激烈的男编辑略略侧了下头,象征性的冲我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尽管这招呼打得很是勉强很是不情愿,但看得出,他刚才还很激烈的情绪似乎平静了些许。
正待我期待荀简利接着向我介绍下一个编辑时,他却将话锋一转,指着那张正在被满脸沧桑相的男编辑收拾着的办公桌对我说:“你以后就用那张办公桌。”正在低头收拾物什的男编辑的头微微动了一下,不易被人察觉地冷冷地瞥了一眼荀简利,嘴角露出一丝讥讽鄙夷的冷笑,像是要说什么,却又没说。就又低下头继续收拾零乱的物什。
而我,分明由他冷冷一瞥荀简利的眼神中看出了不屑、讥讽和蔑视。
那样一种眼神,给我的心灵冲击很大。莫名地,一种歉疚感在心间油然而升。我觉得,是因为我的到来,将他挤走的。我一下子感到自己的人格是那样萎顿卑微低下。觉得自己是某种权势的帮凶……这可是我从来就不想充当的一种角色。而生活有时就是这么绝情地将你推到无以逃遁的尴尬境地,使你进退维谷,无所适从……
“这…他……”面对这种局面,我真是无地自容极了、尴尬极了,愧疚极了。不知说啥好。我暗自责怪荀简利做事太过分太鲁莽太不尊重他人。别人没走,就把我领过来,还要当着别人的面向大家介绍,介绍我是来取代那位即将离去的男编辑位置的新编辑。这不是明摆着让我一来,就充当了一个很不光彩的——把别人挤走的角色么。
想到这些,我心中既憋屈又苦涩,脸相也沉重地垮下来了,拉得老长……
“这不关你的事,是我主动提出辞职的。”已经端起装满了书杂志啊、稿纸啊钢笔啊铅笔啊什么的纸箱子的男编辑,像是看透了我苦涩的心思似的,很是豁达、善解人意地冲着因难堪也因气恼而使脸涨得彤红的我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说完,端起纸箱,吹着口哨,昂首挺胸,如入无人之境地由我们面前走过,头也不回地往办公室外走去。
他的那句没头没脑的话,多少减轻了我心理上的一些负疚感。我心存感激地默默目送着端着纸箱吹着口哨的男编辑旁若无人地走出办公室。“完全是一个桀骜不羁的角儿,这样才活出了生命的质量。活得洒脱活得自我。”我心中暗自佩服地想。
“太夜郎自大了,太刚愎自用了、太恃才傲物了。把自己看成是个人物,还想拿一手,其实有何能耐,谁个不清楚。少了你,杂志社照样运转。而且会运转得更好。”等男编辑走得没了影儿时,荀简利望着空旷的走廊大声说了如上一些话。
但是,他的话音落了好一会儿,也没有谁回应。显而易见,场面就显得有些难堪、沉闷、僵持。
我看到的情景是:刚才还有点笑模样儿的女编辑,此时脸部没有任何表情或者说还挂上了一脸的寒霜,低着头又看起了稿子。她脸部没有表情的时候,显现出另一种美。是那种绝顶的冷艳美人相;刚才情绪激动地自称“李渊主编已成为历史”的李渊编辑,此时也是一脸漠然一脸无所谓的样儿,边用左手食指漫不经心地掏着耳朵边闷着头看稿件;而我,一个新来的、不知此处水有多深多浅的女人,更是不知所措、局促不安地站着,不知眼光往哪儿看,脚手如何摆放,哪儿还有闲心和胆量去接他的话茬儿哟。
可是,当我为荀简利的尴尬处境捏着一把汗看他时,但见他好像没有感觉到丝毫难堪一样,完全一副泰自若胸有成竹的样儿。短肥的双手背在背后,腆着溜儿圆的肥肚,迈着方步,作思考状地时而低头时而抬头地在并不宽敞的办公室里走了几个来回,而后,笑模笑样地走到珏逦的办公桌旁,短肥的双手呈大八字状地撑住桌沿边儿,比腿长的上身向前略略地倾着,双眼目光炯炯地望着珏逦,谦和甚至很有讨好之迹象地说:“珏逦啊,疋定纲走了,一编室的工作,以后就全仰仗你了哦。你可是我们杂志社重量极的……”
“别别别,头儿,您千万别这样说。您这样说真是让我担当不起。您才是我们杂志社的主心骨哩。我们都只不过是个干实事儿的,你就别诓我了啊,我到底有几斤几两,我自个儿还是拎得清的。哪儿有您说的那么大的能耐哟。”正在看稿件的珏逦抬起头,瞟了一眼满脸讨好相的荀简利说。说完,翻了一页稿纸过去。恰在此时,窗外一阵风儿轻轻吹了进来,将她刚翻过去的稿纸差点又吹了回来。她优雅地用一只手轻轻压住差点被风吹过来的稿纸又说:“不过主编,请您放心,我们、哦,至少我是会竭尽全力努力工作的。绝不会给您脸上抹黑。更不会像别人说的那样,在背后拆您的台子、捅你刀子……”
“珏逦珏逦,你这样说就把话扯远了。我又不是不了解你,你怎么会是那种人呢。你要是那种人,我敢把你推到一编室主任的位子上来吗?你想想……”荀简利打断珏逦的话说。
“哦,主编,经您这一说,倒是把我提醒了,这一编室主任的事儿,您是不是重新考虑一下,我怕自己难以胜任,到时给整个杂志社拖后腿。”“珏逦,你就不要推了好不好。你的业务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再说了,推举你到一编室主任的位置又不是我个人的意见……”荀简利的话说到这儿的时候,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了一个不很愉快的镜头,他就突然将正在说着的话儿停顿了下来,就又将双手背到背后,在不是很宽敞的办公室里来来回回地走了几个来回后,独自在窗前默站了好一会儿,就又走到珏逦的办公桌旁,短肥的双手环抱于胸前,侧脸瞄了一下正在低头看稿子的李渊,尔后又车过头来望着像是很专心看稿子的珏逦,话里有话地说:“当然,我承认,是我先向社委会提出来要你出任一编室主任之职,那是因为你自身的工作能力和敬业精神使然啦。根本不存在掺杂我对你的什么关照啊、什么个人感情之类的因素在内。而且,高社长也是很看重你的。我们相信你有能力将一编室的工作推向一个新台阶。所以说,一编室的工作,由你全盘负责,这是铁板钉钉回了头没得改的事儿了,你就不要再推辞了啊。你若再推辞,那就是不给我面子,不给我台阶下了哟。”说完,荀简利略略侧了一下身子,指了指正在报架前漫不经心地翻看报纸的我又说:“喏,还有蕺璨是新来的,业务上,你还得上点心帮她。”
“请多关照。”我连忙放下报纸接过话茬儿,望着漂亮得有些狐媚的珏逦诚恳地说。
“我们以后就是同事了,别说得那么客气嘛。”珏逦面无表情地说完这句话,就低下头,继续看起了稿子。明显地显露出了怠慢之意。
可是,在珏逦对我显出怠慢之意时,叫蕺璨的我却如一个完全不开窍,没见过世面的、一点也不会察言观色的愚钝的村妇一样,对此浑然不知。而且奇怪得很的是,同是为女人的、叫蕺璨的我,在第一次见到珏逦的瞬间,不仅被她好听的声音所吸引,对她美丽的容貌更是倾倒不已。一些美丽、优雅、娟秀、高贵、柔嫚、飘逸、婀娜多姿、迷人、窈窕淑女等等等等美妙的字眼在我的脑海中蹦来跳去地亮出了它们各自的身份,怎样也挥之不去……
我隐隐感到自己算是彻底完蛋了。
——待续
作者: 金凤 时间: 2007-2-28 20:48
冬雪儿:我在看你的小说。接着贴啊。。。。。。开头就把我吸引住了。
不过,你怎么给人物起这么生涩的名字啊?蕺璨,第一个字我就不认识,也懒得查字典。
不知别人怎么反应,反正一看到这种尖深古涩的名字,我又不认识,一种挫败感就油然而生,觉得自己特别没文化
Originally posted by 冬雪儿 at 2007-2-28 12:38 PM:
的确,珏逦的美,正如那些围观者们说的,是一种养眼的美;是一种令人赏心悦目的美;是一种令男人垂涎的美;是一种令很多女人嫉妒的美;是一种美而不艳、丽而不俗的美。只要同她接触过的人,都一定会对她产生很好的..
作者: 冬雪儿 时间: 2007-3-2 01:14
Originally posted by 金凤 at 2007-3-1 01:48 AM:
冬雪儿:我在看你的小说。接着贴啊。。。。。。开头就把我吸引住了。
不过,你怎么给人物起这么生涩的名字啊?蕺璨,第一个字我就不认识,也懒得查字典。
不知别人怎么反应,反正一看到这种尖深古涩的名字,..
金凤,感谢你看我的小说.其实我也不认识那个字,是字典教我的.
蕺:与“辑”同音。蕺菜,是一种生草本植物。
璨:美玉。
蕺璨:是草根与美玉的结合
我有时在创作过程中,给人物取名时,是在字典中找的.先暗自在心中定着翻到字典的几页几行,在这儿的字,和下页我翻找到的字组合起来,就是我给人物要取的名.你别笑我,像是在玩游戏一样.
哦,对了这篇小说还没完稿,我就接了另外的写作任务.只是那天兴起,就将这篇没完的小说也贴上了伊甸.没想到你很喜欢,这很让我有了信心.
作者: 冬雪儿 时间: 2007-3-2 0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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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到自己是真心喜欢上了这个说话柔声嫚语,人又长得无比花容月貌无比美若天仙的女子。我对浑身无处不是被妩媚之气、高雅之气、妖艳之气包裹着的女人的喜爱,使我没来之前就在心中筑起的那道防线,在顷刻间彻底土崩瓦解了。我甚至如男人们一样,被眼前这个美丽妖娆、柔情似水的乖巧女人优雅的一颦一笑,蒙蔽住了双眼和心智,被她的美貌迷惑得神迷五道不知东西南北了。
而且,最为不应该的是,由于我对她的喜爱,使我差点忘记了自己的使命——“卧底”。
为谁卧底?这是后话,在此不赘。
——待续
作者: 冬雪儿 时间: 2007-3-2 0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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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现在我着重要说的是,在我初次见到珏逦这个美丽女人的那一刻,一向感性多于理性的我甚至就在心中暗暗盘算开来,如何同她建立起一种真挚的友谊,与她亲如姐妹、亲如手足一般和睦相处。在我暗暗盘算着如何同这个美丽的人儿建立起一种友谊的时候,我完全忽略了荀简利在此之前对我介绍她时的再三提醒:到时,你可千万不要被她的美貌所迷惑啊!当时我还嘴硬地回击他说:瞧你说的,我一没有同性恋癖,二不是男人,咋样会被她迷惑得了呢?只有男人,瞧见了美媚就动不了窝,迷失了方向哦。
真是遗憾得很,我最终还是不幸被荀简利而言中。硬是活生生地、神不知鬼不觉、且心甘情愿地掉进了珏逦温柔美丽的陷阱中不能自拔。尤其是我初到杂志社那会儿,每当我走进办公室同这个浑身散发着淡淡的、很好闻的香气,还有她举手投足之间显现出来的高雅之气,且多少显得有些娇弱的美人儿相对而坐(我的办公桌同她的办公桌是背靠背放着的)之时,内心就会自觉不自觉地否定我先前所听到的、关于她的一些不适之辞和种种绯闻。开始质疑荀简利对我讲的、关于这个女人的是是非非的真实成份究竟有多少?质疑荀简利对我讲这个美人儿那么多坏话的真正动机.
我对荀简利为我提供的、关于我对面坐着的这个女人的所有信息产生质疑的结果是: 我认为荀简利对珏逦是有严重偏见的,对她的评价也是不客观不公平,而且带有某种恶意诽谤和人身攻击性质的、或者含有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因素。
我现在开始对荀简利的人品产生种种质疑,绝不是空穴来风。亲爱的读者朋友您是有所不知,我没到杂志社上班之前,荀简利多次在电话中对我介绍珏逦时,每次都是言辞凿凿铁证如山地对我说她是一个既诡计多端又靠色相谋取一切利益的女妖精女恶魔——是一个只要利益不要操守的骚货、荡妇。不仅如此,他还像那些没有文化的、闲来无事总是喜欢扯是绊非的婆婆妈妈们一样,给我讲了关于珏逦很多不堪入耳的污七糟八的故事给我听。荀简利每次对我讲的关于珏逦的种种绯闻,足可以使我的耳朵长出厚厚的茧子。他在有一天上午十点多钟打来的电话中,对我说钱韦汉之所以敢公然将情人带回他们的家中,并当着珏逦的面同他的部下、那个叫庄严的女孩子做一些猥亵亲昵的动作,如时而搂抱时而亲吻时而抚摸时而昵喃私语,亲热缠绵得恨不能马上上床去做夫妻之间的性事,完全是为了报复她、羞耻她、作贱她。荀简利多次在电话中有鼻子有眼地对我说,珏逦的丈夫用这种最恶毒的方式报复她羞耻她,是因为她红杏出墙在先。而后荀简利就又对我讲,珏逦是如何如何同时同多个男人发生一些纠缠不清的风流韵的。荀简利在对我讲珏逦的风流韵事时,就使想象力颇是丰富的、叫蕺璨的我的脑海中产生了如下一些情节和画面:
那是一个月儿朦胧,晚风徐徐吹拂着的夜晚,也是一个诞生故事酝酿故事的夜晚。在这个多情多事之夜,《花儿红》杂志社大院的家属宿舍区2号楼三单元五0一室的珏逦家中,此时已吃过比旁人家略微晚一些也比旁人家简便一些的晚饭。吃过晚饭后,珏逦心猿意马地收拾着碗筷。她在厨间的水池边弓着身子边想着心思边洗碗的时候,一不留神还摔碎了一个小碟和一只精致的汤匙。当小碟和汤匙摔在漂亮的地板砖上发出清脆叮当的破碎声传到客厅时,坐在客厅沙发中正在看一份公司会计,下午下班时给的一张欠款清单的钱韦汉吓得一家伙弹跳起来,跑到厨房门口,探头关切地问:“逦,咋回事?咋回事?人摔着没有?”“没没没什么。我不小心摔碎了只小碟和一只汤匙。”珏逦略感歉疚地说。“那些劳什子摔了就摔了。人没摔着就好人没摔着就好。”钱韦汉嘘了口气,边说着边退回到客厅沙发旁坐下。正在他要接着看那份清单时,放在玻璃茶几上的手机轻快的和弦音乐响了起来。他转而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电话号码,边接电话边情不自禁地往水在哗哗响的厨房睃了一眼,嗯嗯啊啊含糊其词地同对方通着话。声音不是很大语气也很暧昧。从接电话开始到电话结束,钱韦汉自始至终都没讲一句完整的话,只是语焉不详地嗯嗯啊啊地回应着对方。这样多少显得有些神秘色彩的电话,钱韦汉已不是在家第一次接了。
他第一次在家中接这个神秘电话的时候,是有一天中午。那天中午,已经在南方这座城市开了一家规模不是很大的名为“东方红科技发展有限公司” 、平日中午很少回家的钱韦汉,在珏逦将煮好的鸡蛋面条刚端到餐桌上准备吃的时候,突然回来了。他刚一进门,珏逦就埋怨说:“你中午回来,咋不事先打个招呼呢?中午没准备你的饭,咋办?”“我已吃过了。陪几个客户,就在咱这院子旁边的‘土家族酒楼’刚吃完,把他们送走后,我就回了。”边说边径直往卧室里走,“嗯,刚才喝多了点,我先进去躺一下。”每天中午必要午睡的珏逦简单吃过午饭后,也进了卧室。珏逦刚脱了真丝连衣裙换上睡衣躺下,佯装睡着了的钱韦汉就将手伸进了珏逦睡衣里面,搓揉着白晰、柔软如凝脂的双乳,非要同珏逦缠绵缱绻云雨一番。珏逦厌烦地说:“哎呀呀,中午休息时间这么短,一折腾时间就过去了。你不想让人休息啊?”“不就一会儿的事吗?我现在想要你咋办哩?”珏逦奈何不了人高马大的丈夫的纠缠,半推半就地就被他压在了身下。俩人正迷醉在销魂忘我的爱的柔情谷中哩,钱韦汉手机清雅的和弦音乐响了起来。听到和弦声,正在剧烈动作的钱韦汉眉头一皱,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侧了身子伸手将床头柜上的手机拿了过来,看都没看一下就关了。“谁的呀?你咋不接?”他身下的、既娇艳又柔软如无骨的水的珏逦一副媚死人的慵懒样儿,嗲声嗲气地问。“管他是谁的,扫兴。来来来……宝贝,我们还是来做人生最幸福最销魂的事情……”钱韦汉边说边不断地吻珏逦美艳的额,娇嫩绯红的面颊,吻她肤如凝脂的双乳,用双手将身子底下的珏逦往怀里紧紧地一搂抱,复又将他伟岸的身子压到了赤身裸体的珏逦的身上,急不可耐地再次进入……在钱韦汉的快感就要达到极至,达到高潮的时候,床头柜上的手机又响起了优美的“月光下的风”的和弦声。全心身已然沉迷在极至性事中的钱韦汉,此时天塌下来恐怕也是不会顾及了,何况是手机的铃声哩。现在,他全心身地迷恋在对身下如蛇一样扭动着的女人的不断激烈进入的快乐之中。动作一下比一下猛烈强悍,如闪电如劈雷如狼似虎……刚才还心烦他的女人,此时如美女蛇一样地同他纠缠、同他搏斗、同他交欢、同他交融在了一起,发出令男人销魂的哼哼唧唧娇娇嗲嗲的呻吟……女人声声叠声声的娇嗲声,将伟岸的男人勇猛的男人的心儿都给叫醉了,叫颠狂了,叫飘然欲仙了,叫得肉身被彻底溶化了销解了……飘然、沉陷进欢乐的深渊……心身都飘飞了起来……飘飞到了爱的天堂,与亚当和夏娃同欢乐……就在此时,手机中“月光下的风”的和弦铃声,像有意要同他们的欢愉、他们的迷醉、他们的颠狂作死对似地,不依不挠地顽劣地响个不停……“喂喂喂”,这次是躺在钱韦汉身子低下的珏逦,斜了身子拿起了床头柜上的手机,连着“喂”了好几声,对方不作答,也不挂机。她隐隐约约感觉到了对方在沉默中与她对峙、对抗的情绪。“喂”了几声不见回答的珏逦,也犯起倔来,不挂机,就那样无声地听着。稍刻,她清楚地听到对方关手机的声音。“谁呀,神经病。是不是你的情况(方言:情人——作者注)啊?”刚才还沉迷在欢交的愉悦中的珏逦,被这个打来神秘电话的人的沉默,将好的心情一家伙破坏得一塌糊涂,情不自禁地叨咕了一句。尔后,侧过脸又冲着刚翻身下去了的钱韦汉宽厚的背追问:“她是谁呀,刚才打电话的那个家伙?”
高潮一过,浑身如同被谁抽去了筋骨一般酸软无力的钱韦汉,由珏逦的身上翻滚下去后,将散了架般的身子侧了过去,双目紧闭,没有回应珏逦的质疑。
——待续
作者: 冬雪儿 时间: 2007-3-2 0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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珏逦见钱韦汉装聋作哑般地回避她的疑问,刚才还柔情似水的情态顿然消失殆尽。她伸手板过钱韦汉的身子问:“哎哎,我问你哩,刚才给你打电话的是谁呀?你咋不回答我?”“咦,电话不是你接的吗?我哪儿晓得他是谁呀。我又没接电话。”“可是她”珏逦说:“我可说的是‘女’旁她啊。她没有回话呀。我感觉对方明显在听我讲话,她就是不回话。她肯定是个女人。是不是你在外面包的二奶呀?还是你的姘头?皮绊?(珏逦故意把话说得难听一些,以解心头之恨)”“你胡说八道甚么呀,我又没接电话。我哪儿知道他是谁。我要晓得他是谁或者如你所说,是我包的二奶或是我的姘头,我会让你接电话吗?”钱韦汉的反诘,将本是满腹狐疑的珏逦一下子问得哑口无言。倒觉得自己真是有点小肚鸡肠、疑神疑鬼、胡搅蛮缠了。心虽在自责,但她的口中还是强词夺理地说:“正因为你不晓得她是谁,所以你才让我接了呀。更何况,瞧你刚才那种对肉身的贪婪劲,怕是天塌下来了,你也是顾不了的哟。”“你这样说话,不觉得自相矛盾吗?一会说我对你的肉身贪婪如一只饿了一百年的豹子,一会又说我在外面有二奶。我要是真在外面包有二奶,会在乎你吗?今天中午不就找二奶去了……”“嗨嗨嗨,我给了棵树杆你,你就往上直爬。你以为我怕你在外面包二奶呀。只要你的身体、你的经济有实力吃得消,你包去呗。别说包二奶,包三奶包四奶我都不会管你。只不过,你在外面包了二奶三奶后,告诉我一声就行,别到时把性病传染给了我。”“哎哎,你今天这是怎么回事?真是抽了鸡巴不认人,刚才还柔情似水,这会儿像个母夜叉。把话越说越离谱。越说越难听。你累不累呀你,成天想着这些乌七八糟的事。”钱韦汉说着的时候,翻过身一把将躺在身边的珏逦往怀里死劲一搂,紧紧地抱在怀中,深情地望着珏逦美丽清澈的双眼,道:“宝贝,我怎么会、怎么会在外面豢养女人哩。我要怎样做,你才会相信我呢?有你这么漂亮聪明能干的老婆,任何女人在我眼中都黯然失色,都会一文钱不值,都是狗屎、狗屁。再说了,我为了同你走到一起,抛家舍子,远走他乡,付出了多少,你心里不清楚吗?我付出了那么多才得到你,我敢不珍惜吗?我能不珍惜吗?”钱韦汉说到动情处时,双眼湿润了。“我……”珏逦被钱韦汉的一番肺腑之言感动了,张嘴欲说什么,结果被钱韦汉的吻堵了回去。钱韦汉深情地吻了珏逦后,又道:“宝贝,你怎么对自己总是这么不自信哩?我再对你说一次,你在我心中的位置,是任何一个女人无法取代的,除非你背叛了我。那我就不会轻饶你了。”
“我……”珏逦吱吱唔唔正欲说话哩,嘴却被钱韦汉伸过来的嘴堵住了。“别说了,宝贝。我向你发誓,我会永生永世爱你。如果有一天背叛你,让我出门就被汽车撞……”“算了算了,别赌这种恶咒,我相信你还不行。”不等钱韦汉的话说完,珏逦赶快伸出手将他的嘴堵住,说。
然而,事实上,由这天开始,这个神秘的电话就不断地打进了钱韦汉的手机中。而且蹊跷的是,每当钱韦汉和珏逦正在干着男欢女爱的云雨之事时,只要钱韦汉的手机开着,“月光下的风”的和弦声,就必定会准时响起。这样一来,使得珏逦后来每次同钱韦汉干那种事时,就有了心理障碍。总觉得有双神秘的眼睛无处不在地在窥视着他们,就非要钱韦汉将手机关掉不可,否则就不让他拢身。钱韦汉为了急于满足自己的欲望,很多时候依着珏逦,乖乖将手机给关掉。可是,珏逦哪儿知道,钱韦汉在一次次乖乖地将手机关掉的同时,也将曾经为她而燃烧过的心扉之门一点点地给关闭了。
……
——待续
作者: 金凤 时间: 2007-3-2 01:36
冬雪儿:有意思,原来如此。
我会看的。就是没有那么多时间写读后感。
Originally posted by 冬雪儿 at 2007-3-2 06:14 AM:
金凤,感谢你看我的小说.其实我也不认识那个字,是字典教我的.
蕺:与“辑”同音。蕺菜,是一种生草本植物。
璨:美玉。
蕺璨:是美玉与草根的结合
我有时在创作过程中,给人物取名时,是在字典中找的.先暗自在..
作者: 冬雪儿 时间: 2007-3-2 01:50
Originally posted by 金凤 at 2007-3-2 06:36 AM:
冬雪儿:有意思,原来如此。
我会看的。就是没有那么多时间写读后感。
金凤,你在线上啊,真好。不写读后感,不要紧,只要你在看,我就很高兴。按我自己给自己的规定,今天此时我本不该上网的,可能是写作压力太大,我的大脑好疲惫,就干脆不写了,听着音乐上上贴子,休息一下也好。你说是吧。
对了,回了你这一贴我要下线了,不敢在网上多呆,否则我的创作任务难以完成。
作者: thesunlover 时间: 2007-3-2 09:33
“蕺菜”好象是一种很可口可乐的江南菜,如果我没搞错的话,我们家经常吃。
雪儿,你写得比我读得快。我保证,不论早晚,你贴上伊甸的所有文字我都会认真
阅读、学习。
作者: 冬雪儿 时间: 2007-3-3 07:58
Originally posted by
thesunlover at 2007-3-2 02:33 PM:
“蕺菜”好象是一种很可口可乐的江南菜,如果我没搞错的话,我们家经常吃。
雪儿,你写得比我读得快。我保证,不论早晚,你贴上伊甸的所有文字我都会认真
阅读、学习。
但是,章凝,我在辞典上看到的对"蕺菜"的解释是:多年生草本植物,茎上有节,叶子互生,心脏形,花小而密,结蒴果,茎和叶有鱼腥气全草入药,也叫鱼腥草.好像此"蕺菜"不是你说的彼"蕺菜"哩.
你在看我的小说,我真是很高兴.我们互相学习嗫.
作者: 冬雪儿 时间: 2007-3-3 08:02
长篇小说连载:
收拾完碗筷,珏逦走进卧室坐到梳妆台前开始精心地涂脂抹粉。梳妆完毕,她娉娉婷婷地由卧室走到客厅,对正在看新闻联播的钱韦汉说:“今晚我要到编辑部去加班编稿子,等会你早点休息,不要等我。” 坐在沙发中看电视的钱韦汉侧了下身子,瞅了一眼打扮得鲜靓的珏逦,说:“你原先不是总在家里看稿子吗?今天咋就突然要到办公室去看了哩?”
已坐在门口的绿色蘑菇状小凳子上换鞋的珏逦,边换着鞋边说:“在家里看稿没有工作氛围,效率不高。”珏逦说:“我们的刊物由这期起,每期的出刊日期要提前到月初的5号。比以前的出刊日期提前整10天。刊物提前10天出刊,对每个编辑的压力是蛮大的。更何况现在杂志社的分配制度改革,上稿率高,就工资奖金高,上稿率低说不准一月下来,工资都拿不到手。到时我们喝西北风啊。我不努力挣钱能行吗?”珏逦说着话儿的时候,就已经将鞋子换好了。她站起身,习惯性地前后左右看了看,自我感觉不错,便伸手准备开门。钱韦汉见珏逦真的要出门,一股无名之火在心间“腾”地一下着了。他将拿在手中的电视摇控器,猛地往茶几上一甩,起身像是要上去拉珏逦,犹豫了一下,站着没动,就又坐下,拿起茶几上的一盒精装黄鹤楼牌香烟,抽出一支,偏着头点燃,猛吸一口,尔后伸出将袅袅飘着薄薄烟雾的香烟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的右手,指着准备出门的珏逦,恼羞成怒地说:“好好好。你走你走。你今晚最好是不要回家,以后永远不要回家。我看你现在变得越来越离谱,心越来越野,越来越不在乎这个家了。你晓得我为了你负出了多少?抛妻别子离家出走,工作没了事业没了,你现在你现在就这样对待我了啊……啊……”然而可是,钱韦汉的、无论是某种肢体动作语言也好,或是恼羞成怒说出的话儿也好,年轻的妻子珏逦是一点也没有看见,一点也没有听见,或者说根本就无所察觉。因为,无论钱韦汉愤怒的肢体语言或者是激愤的话儿,都只是在他的内心翻滚了一下,没等待及显露出来,就被另一个钱韦汉强行扼制在了心间。另一个冷静的钱韦汉对愤怒中的钱韦汉说:不要打草惊蛇,要引蛇出洞。因此,仪表堂堂的钱韦汉,伟岸又魁梧的钱韦汉,此时的表情是既怪异又滑稽。他满腹狐疑又像是很漠然地瞥了一眼已经将门打开正在往外走的珏逦的背影,心中暗想,说得好冠冕堂皇,到办公室看稿子,到办公室看稿子,有必要涂脂抹粉吗?有必要将自己精心打扮得如此花枝招展吗?鬼才相信你的、到办公室去看稿子的鬼话。他这样暗自想着的时候,便打定主意,等珏逦一走出家门,自己就悄悄跟上。
钱韦汉这一跟踪,就彻底断送了他们的爱情和他们的婚姻。因为他的跟踪,使他目睹了一宗对他而言如五雷轰顶,天塌地陷般的事件——自己的妻子珏逦红杏出墙了,红杏出墙的妻子让自己戴上了绿帽子。这顶绿帽子让他戴得是那样窝囊,她竟然同那样萎琐的一个男人发生男女之间龌龊的私情。他们竟然在办公室就干上了男女之间的苟且之事。
当然,如果钱韦汉在跟踪珏逦的途中,若不是碰上《花儿红》杂志社另一个叫叶子的年轻女编辑,还有,如果叶子不硬是拉着他,同他七扯八拉地说了杂志社这人或那人,这事或那事的一些闲话,珏逦和主编李渊在办公室的三人沙发上坐着干男女间的龌龊之事,是断断不可能发生的。或者说,跟踪在珏逦其后的钱韦汉,是不会等珏逦和那个丑陋的男人发生了男女之间的苟且之事才冲进办公室的。天下的事情有时就是这么诡异、蹊跷,在劫难逃。该发生的事,总像是有一千只无形的大手在把捏着,掌控着,左右着,你想逃都逃不脱,你想躲都躲不了。那个月朦胧风儿轻拂的夜晚,紧紧地、左躲右闪地尾随在珏逦的身后的钱韦汉本来是蛮有把握将妻子同别个男人的幽会逮个正着的。他只想逮住妻子与别个男人幽会的证据,以后好作为拿捏、控制她的法码。他万万不想逮住或看到妻子赤身裸体与别个男人上床的情景啊。
可是,天意却让他在跟踪珏逦的途中碰上那个叫鬼叶子的女人,并同她聊了好一会儿无油无盐的话,这就给这对狗男女腾出了发生苟且之事的时间。等他结束了与叶子的闲聊,一路小跑到编辑部办公大楼的四楼,气喘嘘嘘地一脚踹开主编室的门时,他看到了不堪入目的情景——妻子珏逦汗水淋淋、下身赤裸裸地正在同李渊干着鸾凤交合的苟且之事……“啊……啊啊……你们这对狗男女……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血液在他的体内迅速贲涌,浑身如着大火一般迅速燃烧起来,他感到自己浑身的骨骼都在嘎吧嘎吧作响。
一种叫作“激愤”的情绪在他的心间疯长,他完全控制不了自己。他感觉自己就要爆炸了,就要疯狂了……他攥得嘎吧直响的拳头疯狂地抡了过去,早已被吓得屁滚尿流呆若木鸡的李渊左眼顿时隆起小儿拳头般大小的青紫的包。裸着下体坐在瘦骨伶仃的李渊大腿上的、也是被钱韦汉突如其来的闯入吓得浑身瑟瑟发抖的、珏逦来不及提起褪到右脚跟儿的粉红色三角内裤和橙色真丝绸裙裾,就被钱韦汉挥舞过来的拳头打得歪倒在地……头撞在了办公桌的一角,顿时血流如注……“啊啊啊啊”钱韦汉一声长啸,夺门而出……再尔后的第二天,钱韦汉就将那个叫庄严的公司女职员带回了他们的家,带进他们的卧室,公然当着躺在床上、受伤的头缠着纱布的珏逦的面搂抱亲吻叫庄严的公司女职员、还把手伸进她的酥胸做着很多不堪入目的动作。被钱韦汉昨晚打得鼻青脸肿的珏逦忍气吞声地承受着……好了好了,以上这些情节,就是我在听了我的朋友荀简利的讲述之后产生的种种联想而诞生和杜撰的。这种杜撰的合理性和真实性的成份到底有多少,作为小说家的我、我自己也无从界定。我只是感觉到我的小说写到这儿的时候,应该有这样的情节和这样的叙述方式插进来。这些情节那怕只是在表现我的某种感觉或假定,我以为那也是一种必要。因为那种感觉在我的文字行将到此的时候,它紧紧地擢住了我的心,使我不忍舍弃。因此,我如实地将其记录下来(当然,如果亲爱的读者您认为这段文字是一种多余,您是完全有权力一目十行或三十行或五十行或更多行地跳将过去,那我也是能够理解的)。况且,我在未到杂志社正式上班之前,我当然不知道现实生活中的珏逦与李渊是否发生过如荀简利对我讲的、与我想象相符的男欢女爱之事,我更不清楚珏逦的丈夫钱韦汉移情别恋是否如荀简利所说:是与珏逦的红杏出墙在先有着直接关系。
荀简利在电话中总是这样对我说:坦率地说,这个女人的气质很好,有一股说不出的雅致和恬静。但凡乍然间见到她的人,不管是男人或是女人,不管是老人还是小孩,都会对她产生好感甚至喜欢上她。都会认为她不仅人长得美丽漂亮,而且心地也很善良、温和、纯洁,善解人意。“但是,”荀简利继续在电话中对我说:“事实上,她的心地阴毒得很。而且她手段之多和心计之诡异多端绝对不是一般人所能企及、所能对付得了的。”
他说:“说句文绉绉的话,这个女人啊,简直就是美丽和邪恶杂交出来的混血儿、杂种。她身上固有的绝对美丽和绝对邪恶的基因,使她既风情万种又阴险狡诈毒辣”;
他还说:“她常常会在你防不胜防的时候不动声色地、笑容可掬地、亲切温和地给你温柔一刀或设温柔的套儿让你钻进去,使你遍体鳞伤了,你还浑然不知是她所为,你还要说感谢她”;
他又说:“她明里是编辑,背地里却是婊子甚至连婊子都不如”;
他继续说:“她绝对是一个过河拆桥、兔死狗烹、忘恩负义之小人。”说到末后,荀简利千叮咛万嘱咐地对我说:“你来
之后,可千万千万别被她美丽的外表所迷惑啊。”韦荀简利无数次这样叮嘱我说。
“你这是说哪儿的话呀,我既不是男人,又不是同性恋者,我又如何能被同性的美貌迷惑哩。”我也无数次打断荀简利的话这样反驳他。往往我在说完这些话后,会将电话听筒换到左边耳朵。因为荀简利与我每次通话的时间长得使话机听筒都发了热,那热度使我的右耳很不舒服。
“你是没有吃过这个女人的苦头啊。”荀简利还在苦口婆心地强调说:“她的外表不仅能迷惑男人,对女性同样也有很强的蒙蔽性和麻痹性的。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也不怕你吃醋的话,”“哟哟哟,酸不酸啦。哪个吃你的醋哦。你又不是我的初恋情人又不是我男人又不是我的相好又不是我的皮绊,我吃你哪门子的醋啊。真是。你真是自作多情得很嘞。”我一点不留情面、也很粗鲁地回击荀简利说。“好好好,你不吃我的醋你不吃我的醋。算我自作多情……”荀简利说到这儿,不知为甚,突然停了下来。电话那头沉默了、大约几秒钟的光景,“喂……”我“喂”了一声说:“没什么事,我可挂电话了啊。”“别别别,我的话还没说完呢。”我正准备撂电话的时候,荀简利忙阻止道:“嗯,既然你不吃我的醋,那我就……那我就对你明说吧,你可不要生气啊。我和她之间,曾经发生过一段值得回忆的情感纠葛的。那是我在杂志社正当红的时候发生的事儿。距今已有好多年了。那会儿她由通联部调到编辑部来,还是我为她在总编面前从中斡旋,一手帮着操办的哩。那时她对我可好了,可感激我了……那可不是一般的同事之间的好哦。”荀简利生怕我听不明白似地,把话儿挑得很明地说:“是男女之间肌肤之交的那种好。你晓得啵。她和我保持肌肤之交的关系有好几年嘞。她跟我翻脸,另投其主,是我走麦城那一年的下半年,被高光顶从主编的位置上捋了下来后又派我到顶远的山区去搞扶贫工作的时候开始的。真是,我要是不被高光顶由主编的位置上捋下来,她珏逦舍得离开我吗?会离开我吗?……我刚到山区的那会儿,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每天想珏逦比想我的老婆还要想得厉害。有好几次真的想得潸然泪下……可是,这个女人哩,却对我薄情寡义得很。我没走多长时间,她就另寻了新欢,很快就投到别的男人的怀抱。记得我到山区扶贫二个月后,第一次回省城休息,我真是心急火燎地想见到她。一下长途汽车,没来得及给家里打电话就先给她打电话了。可是令我心寒令我齿冷的是,她连我的电话都不接了。我分明听得清清楚楚,她的手机是通了的,她就是不接。手机响了老半天,她才断掉。我知道,她一定看到显示屏上的手机号是我的才关的机……唉唉,就只二个月的时间啦,她就干净彻底地将我由她的生活中像删除一堆垃圾邮件一样删除掉了。蕺璨,你说说,女人是个什么东西(看来,他在对我讲这些话时,完全忘记了我的性别)?难怪古人云:最毒莫过女人心,唯女人与小人难养矣。我对你讲啊,当时我真有杀人之心,我真想把那个婊子养的杀了……我回来的第二天,别人告诉我说,她同接我手的李渊早就好上了,‘哪还记得你哟’。这个女人对我的背叛,真是给了我当头一棒。”
——待续
作者: 冬雪儿 时间: 2007-3-3 08:04
长篇小说连载:
4
往往,荀简利在电话那头痛心疾首地对我说着他的陈芝麻烂谷子事儿的时候,我总是沉默不语。而且我在沉默不语的时候,心中总会涌起既怜悯又厌恶的复杂情绪。觉得男人有时真的是蛮可怜的,自己把自己的感情撕得七零八落了,在哪儿也找不到真实的自我,反而怨声载道地抱怨女人对感情不专一,没有贞洁感,没有廉耻感。这样一想,又觉得男人是天底下最自私自最可恶最可恨的群类。他们不仅霸占了女人的肉体,还要霸占女人的灵魂和情感。自己总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满肚子的花花肠子,恨不得天下女人都归他一人享用,还指摘妻子情人二奶三奶们不贞不洁,真是强盗逻辑哟。
“喂喂,你在听吗?”见我半天没做声,荀简利总会连叫几声问。“嗯嗯,在听在听着啦。”我说。“……算了算了,不跟你说这些了。说起这个话题那就长了,不是在电话中一句话两句话就对你说得清楚的。等你到杂志社上班后,待我慢慢向你叙吧。”荀简利似是感觉到了我的厌恶情绪,便换了话题说:“我现必须要对你讲清楚的是,我之所以邀请你到我们杂志社来并将你安排得同珏逦在一个编辑室,其目的有三:一,是给他们那个编辑室掺掺沙子。”“哎哎,我在你眼中,就只是一粒沙子的作用呀。你真是会变着法儿损人骂人哩。你这样说话是不是太不尊重人了。我是个大活人哩,可不是粒沙子啊。”我在电话这头打断他的话,故意胡搅蛮缠道。“哦哦啊,对不起对不起,怪我用词不当怪我用词不当。我是打比方,打个比方。”“哪能有你这样打比方的。这种比方太不尊重人了吧,我不爱听。你以后少打这样的比方。”我说。“遵命,小姐。以后我决然不打这样的比喻。”虽然我看不见荀简利的样子,但我似感觉到荀简利是嘻皮笑脸说的这句话。
“……”我正想说点什么哩,荀简利却先于我开口讲话之前接着又道:“即使我打了这种比方,绝对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哦。我向天赌咒发誓,我爱你都来不及哩,那敢小瞧你怠慢你哟。我若是小瞧你,我会邀请你来我这儿吗?想要上我们这儿来的大学生、研究生多着呢……”“那你找他们去啊,何必要找我们这些红颜褪尽青春不再的半老徐娘……”我再次打断他的话,没好气地说。“嗨嗨嗨,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这样说,不就是为了要向你表明,你在我心中有多重的份量吗?你咋总是把话整个的听拧了听反了呢?看来,我们真的是沟通得太少了哟。我可不想……”“哎哎哎……”我感觉荀简利说这话时的样子,一定是一脸坏笑或奸笑的鬼样子,心里很不舒服,就打断他的话,准备好好地反击他一番。可是,荀简利那是省油的灯,他不等我把话说完,忙不迭地打断说:“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不说这些了。免得人家等会儿又说我是自作多情。还是接着刚才我没说完的话说吧。我的意思是说,你来后,我就能腾出时间和精力专事对付高光顶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而编辑部的几个人,只要你在办公室一坐,对他们就会形成无形的威慑力。这个道理嘛…当然是不言自明的哟——”“哎哟,你可别吓唬我了,我有那么大的威慑力么?谁会怕我?”“有没有人怕你,你就不用管了,只要你来了,那就是帮了我天大的忙。”“其二,”荀简利稍稍地停息了会儿,接着说:“你一定得帮我盯紧点那几个人。尤其是那个叫珏逦的女人同李渊的一些谈话,你一定要多留一点儿心听,然后你要随时将情况对我反馈……”
“咦咦咦,听你这么一说,你们杂志社可真是个十足的是非之地呦,我更是不敢来了。再说了,你这哪儿是要我去做甚编辑哟,分明是要我去给你做克格勃、做密探么。我都成什么人了。我对你讲清楚哦,我可是个没有心计没有谋略没有手段也不精明更没有甚理想的平庸女人。你将我这个平庸得不能再平庸的无能之辈,丢进如狼似虎的是非窝里去,他们早晚不得把我给撕得吃了。别到时帮不了你甚么忙,反而给你添更多的乱。”我再次打断他的话说。
“呃呃,你怕甚么。他们都是冲着我来的,不会对你怎样的。即便他们敢对你怎样,不是还有我么。有我给你撑腰,你怕谁呀。咳……咳……”荀简利的说话声夹杂着一阵轻微的咳嗽声由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你感冒了?”我随意问了一句。
“嗯,好像有一点。”荀简利说。
稍许,荀简利又说“看来你还是蛮关心我的嘛?”听得出,他很得意,也有点调侃的意味。
“拉倒吧,你啊。我随便问问的一句话,能与关心二字沾得上边儿吗。”我说。
“咳咳……”电话那头又传来一阵更猛烈的咳嗽声。这一次比上次的咳嗽要重多了。“你肯定感冒了。该上医院去看看。”情不自禁地,我又说了一句。这一次,真还有些关心的成份隐含其中。
稍许,咳嗽声停息了,荀简利接着说:“看看,你说你不关心我,我一咳嗽你就心疼了不是。”“你、你贫嘴甚嘞。”我不置可否地说。“你别不承认……”“你还有没有事啊,没事我可挂电话了啊。”我真有点生气了,打断旬简利的话说。“哎哎别别,别挂电话,正事还没说完哩。好了好了,闲话少说闲话少说。我们还是言归正传吧。刚才我对你讲的一些话,有可能是我没有把我的感受和意图准确地传达给你,使你造成一些不必要的误会。是我的错,不怪你。这样对你说吧,不管是真还是假,我现在在高光顶面前说话其实还是蛮算数的。至少表面看上去还算得上是他的红人。你想想,我怎么会没有能力保护你哩。再说了,你是我请来的,谅他们谁也不敢把你怎样。你来吧来吧来吧,啊。不要怕不要怕不要怕嘛,有我哩有我哩,有我给你撑腰,你怕谁呀。真是的。”“你给我撑腰?可我怎么感觉你在你们杂志社处于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的处境哩。”我揶揄地说。“噫……呀,”荀简利将声调拖得很长,道:“怪了,你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你把问题是不是看得过于严重了。”荀简利辩解。“嗨,咋是我把问题看严重了呢,是你每次把你们杂志社的问题对我说得有那么严重有那么复杂有那么浑水一团有那么乌烟瘴气的么。”我老实不客气地回击他说。
我咽下一口涌上来的唾沫,接着又说:“哎荀简利,你可要对我说实话呀,你聘请我到你们杂志社去的真正意图是什么?这么多天我思来想去,也没将这个问题想明白。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有多大的能耐我还是蛮清楚的,完全没有值得你这般上心地惦记着这么多年的价值啊。你不会是想利用我什么吧。可是我又想,我这个缺心眼儿又粗枝大叶又无权无势无社会背景的半拉子老女人,有被你利用的价值么?你可别当面哥们姐们的叫得甜蜜了,暗地里给我挖坑嘞。”许是我打心眼里不太热衷于去那个什么花儿红花儿绿的狗屁杂志社,所以说出的话既难听又粗鲁。
“你看你你看你,你总是把话说得那么难听,把别人想得那么坏。我请你出山,怎么会是利用你呢,更无从说坑你。分明是有很深的情谊在里面嘛,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感觉。我们是多年的好朋友,现在我有难处,你不来帮我谁帮我呀。再说了,薪水可是不菲的哟。这种高薪我可是为你量身而定的啊,要是换了别人,我可不会给这么高的报酬。你可不能枉费了我的一片苦心,把我的好心当成驴肝肺嗫。”荀简利的这番话,着实令我匪夷所思、百思不得其解得很。我与他之间,何时有过如他说的这般深厚的情谊?在我的记忆中或在我的感情中,我与他之间的关系,根本就没有达到过如他所说的那样:他若有难我定当拔刀相助的地步啊。充其量也只能说是一般的朋友关系而已。怎么这种一般的朋友关系,今天到了他的嘴里,就成了不明不白的情侣关系了哩。
……
——待续
作者: 三川 时间: 2007-3-3 13:32
章凝说的可能是芥菜(ji4 cai4)吧,小时候去野地挖过芥菜,做汤吃很好吃。它和另
一种有毒的野菜相似,辨认不好,会中毒的。蕺读ji2。瞧雪儿给人物起的名,教我
们认字呢。
珏逦(绝理)
蕺璨(极灿)
荀简利(寻简历)
疋定纲(痞定肛)
作者: 冰花 时间: 2007-3-3 13:47
冬雪儿JJ真多产, 一个又一个的长篇.佩服!
先顶, 后看. 最近更忙了, 有空一定学习!
作者: 三川 时间: 2007-3-3 17:01
我甚至如男人们一样,被眼前这个美丽妖娆、柔情似水的乖巧女人优雅的一颦一笑,
蒙蔽住了双眼和心智,被她的美貌迷惑得神迷五道不知东西南北了。
男人爱女人,女人也爱女人;男人恨女人,女人更恨女人。
土家族酒楼
这是我们土家跨国公司的连锁店。
一副媚死人的慵懒样儿
作者: 冬雪儿 时间: 2007-3-4 10:01
Originally posted by 三川 at 2007-3-3 06:32 PM:
章凝说的可能是芥菜(ji4 cai4)吧,小时候去野地挖过芥菜,做汤吃很好吃。它和另
一种有毒的野菜相似,辨认不好,会中毒的。蕺读ji2。瞧雪儿给人物起的名,教我
们认字呢。
珏逦(绝理)
蕺璨(极灿)
荀简利..
土干,我哪儿敢嗫。
作者: 冬雪儿 时间: 2007-3-4 10:02
Originally posted by 冰花 at 2007-3-3 06:47 PM:
冬雪儿JJ真多产, 一个又一个的长篇.佩服!
先顶, 后看. 最近更忙了, 有空一定学习!
谢谢冰花,那么忙还看我的小说。
作者: 冬雪儿 时间: 2007-3-4 10:07
Originally posted by 三川 at 2007-3-3 10:01 PM:
我甚至如男人们一样,被眼前这个美丽妖娆、柔情似水的乖巧女人优雅的一颦一笑,
蒙蔽住了双眼和心智,被她的美貌迷惑得神迷五道不知东西南北了。
男人爱女人,女人也爱女人;男人恨女人,女人更恨女..
我曾在你们土家跨国公司连锁店的“土家酒楼”吃过饭,我当时还认真看过那家酒店的营业执照,上面注册的名称是:“土干全球实业公司中国湖北分店”;注册资金1、5亿(人民币)元。
作者: 冬雪儿 时间: 2007-3-4 10:12
可是,他还在电话那头如女人一般喋喋不休地讲着:“我是真心实意指望你早点来助我一臂之力的呃。你可千万不能让我失望啊。这个高光顶啦,那年刚上任的时候,把我往死里压往死里整,恨不得把我打入十八层地狱再踏上一千只脚让我永世不得翻身。现在可好,刚刚将我由海底、由十八屋地狱捞起来不等我喘口气,浑身上下湿漉漉的水还没揩干哩,就把我一下子推到风口浪尖上——要我把《花儿红》的母刊和《她在丛中笑》的子刊统统管起来。乍然看上去,像是对我蛮器重的。按常理说,我应该高兴才是。可是,不知怎样搞的,到目前为止,我却一点被器重的感觉也找不到。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不落忍。至今也没揣摸透这个老奸巨滑靠玩弄权术起家的高光顶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更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彻底改变了自己一向沿用的用人态度和手段——挥泪宰马谡地将他的二个心腹和爱将以刊物发行量严重下滑为由撤去正、副主编的职务,任我、这个被他曾经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人担纲起两个刊物的主编。我到今天也没想明白,他这样做,到底是在真心启用、重用我呢,还是在变着法儿设套儿让我钻,然后伺机又变着法儿把我一棒子打死,让我死无葬身……”
“让你担任这么重要的职务,那肯定是在重用你呀。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吗。我看你啦,疑心太重,这样于己于他人都不好。”我插话说。
“可是,你想没想过哟,”荀简利说:“他这样做的结果是,使我无形中,一下子成为杂志社的众矢之首。无意之中就得罪了二个人嘞。而且是得罪了杂志社二个重量级的人物……还有一点你不清楚的是,高光顶看似给了我这权那权,但是人事的任免权经济的分配权,他却攥得牢牢的,一点也不下放嘞,水都不给我喝一点。比如说,二个被免职的重量级人物大权在握时栽培的一些心腹们,不管他们现在在哪个部门,掌管着什么样的实权,对我今后的工作将会造成多少障碍阻力,高光顶对此完全是一种置若罔闻听之任之的态度,没有一点点要对中层干部进行调整的意思。我接手主编后,推心置腹地同他谈过我的种种忧虑和建议,希望他能将中层干部这一块也进行一下调整。可是他就是不允口。反而,在我找他谈过话的第二天上午,在他主持召开的社委会会议上明确地说:‘中层干部一个也不能动。’而这些高光顶说‘一个也不能动’的中层干部,全是已经下了课的二个重量级人物在位时栽培的铁杆、心腹。他们遍布杂志社各个要害部门,掌握着这些部门一定的实权。你说说,不把这些人换掉或作些调整,将会给我今后的工作埋下多少隐患,制造多大的阻力,那不是显而易见的么……是啊是啊,暂时从表面现象上看,还看不出什么问题。自我接手主编之职后至今已有小三月了,面子上,他们这些人还算比较维护我的工作。在我的面前表现得也算谦虚、听话。也看不出要与我抗衡或对我不满或拆我台子的蛛丝马迹。但是,鬼晓得他们私下里不和他们的旧主子们沆瀣一气,想方设法地对我使绊子、设障碍、设陷阱、挖坑子。因此,我总是隐隐约约地感到在这些看似平静如镜的表层的下面正在酝酿着一股力量,一股势力,一股大潮。这股势力这股大潮终有一天会将我……嗨,我真的不敢往下想。蕺璨,你说说,这个高光顶,是不是有意让我戴着脚镣手铐跳舞啊。他妈的,我怎么感觉到我现在整个的就是在悬在高空的麻绳上跳舞,每一步是不能踏空的,也不能使太大的劲,稍不注意就会掉下来。不摔死也会被摔个半死。”
“听你这样那样一说,我突然间觉得你真的是蛮可怜的。你们杂志社的工作环境咋这么恶劣呢?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咋这般剑拔弩张,你死我活的。在这样的环境中工作,真是活受罪,心身都累。你还不如不干嗫,何必要受这份罪。”说不上为什么,我在瞬间对荀简利的确动了恻隐之心,一种怜悯之心涌上心头。觉得他虽然贵为主编,却是那样孤立无援。说话的语气也随之变得柔和了些。
……
“现实倒也不像你说的那么严重。既便有那么严重,我也不会惧怕。我是不会在乎那些家伙们的雕虫小技的。我也认真想过,最坏的结果就是大不了又被撤职,又被派遣到山区去扶贫助困什么的。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荀简利似乎感觉到了我对他的怜悯之情,口气又忽然变得强硬了一些地说:“不是我小看他们,谅他们几个人再怎样兴风作浪,也掀不起三尺大浪。我又不是没同这些人较过量。不过尔尔。我又不是没做过主编工作,不就是刊物的质量和发行量的问题吗。其实就是一个问题,刊物质量抓上去了,发行量也就跟着上来了。我对如何在短期内将刊物的质量和发行量搞上去,是胸有成竹得很的。我现在最担心的还是高光顶这个老狐狸。我担心他对我重用的背后,隐藏着不被我所知的阴谋和鬼把戏。我之所以这样说,是有事实根据的。凭他以前对我的成见和宿怨,他是断断不可能这么重用我的。我不能不防啊,蕺璨。我不仅要堤防高光顶,珏逦编辑室的那两个鸟人,也是要严加堤防的。以前在我走麦城的时候,他们可没少在高光顶面前奏我的黑本嘞。现在我虽然大权在握了,我想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就此认输。你不晓得那个叫珏逦的女人是怎样有心计,又野心勃勃的角色。你来之后,慢慢地就会知道这个女人有多么厉害多么阴毒……”荀简利总是这样,说着说着,就会把话题又扯到那个我不曾谋面的、叫珏逦的女人的身上。
每当这种时候,我会打断他的话,劝解说:“你是不是多虑了,把问题想得过于复杂了。你们社长既然让你主抓杂志社刊物这一块的工作,这就是很器重你了。既然将这么重要的一块让你主管,他不会不维护你的工作吧。除非这个社长不想在杂志社继续干下去了。否则,他岂不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么。杂志社的重头戏是刊物,这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如果刊物办不好,一切都是枉然,杂志社也没有存在的价值。这么通俗的道理,我想,作为一社之长的高光顶是应该懂得的吧。”
“我也希望高光顶如你所说,这次启用我是真心的,而不是在玩弄权术或隐藏着什么阴谋。”荀简利说。听口气多少还是有点忧心忡忡。说完,稍稍停顿了片刻后,语气很是暧昧地接着又说:“还有其三嘛,也是顶重要的,那就是我想圆一个梦。圆你我之间在多年前就该圆满而至今也没圆满的一个梦……等你来之后,我相信,我们之间是会发生一些故事的。这是你我命中的一个定数一个注定,你我想拒绝也是拒绝不了的。我曾经试图过放弃过对你的想念,但是枉然得很。越想放弃就越想得到,有时想你真的想得心痛……”
其实,荀简利在对那个叫蕺璨的女人讲这些令人肉麻的甜言蜜语时,心中想的却是另一个女人。是那个多年前曾同他发生过令他沉醉令他销魂令他迷恋令他醉生梦死的肌肤之交,后因种种原因而疏离了,隔漠了,现在正在被他诅咒、被他说着坏话、却依然令他怀想令他想入非非令他垂涎三尺的女人——珏逦。而这个叫珏逦的女人此时正在同别的男人打得火热,对官复原职的他完全持冷若冰霜、视而不见的态度。他满以为只要利益不要操守的珏逦对官复原职的他很快就会来投怀送抱,很快就会来撩拨他同他重归于好的。他还准备只要她主动对他投怀送抱主动上他的床,他对她的背叛,他对她的过去一概既往不咎。可是,令他失望令他痛苦的是,珏逦对官复原职大权在握的他始终持不屑一顾嗤之以鼻的态度。这实在不是他所预料的结果。这个结果很使他恼火、沮丧,又无计可施。
——待续
作者: 冬雪儿 时间: 2007-3-4 10:14
长篇小说连载
5
荀简利就是在很想与珏逦重归于好,又对珏逦对他持拒之千里之外的态度既恼怒又无计可施的时候的有一天,突然想到了那个叫蕺璨的我,一个张头张脑(方言:头脑简单——作者注),很容易被假象迷糊住,既不安分守己过庸常日子,又胸无大志又无谋略的女人。他在想到我当天的晚上,就迫不急待地给我的家中打来了电话。记得他第一次打电话到我家的时候,接电话的正好是我的先生。当生性并不多疑的先生把话筒递给我的时候,我小声地问:“是谁呀?”我先生还是用满腹狐疑的目光瞟了我一眼,而后,阴阳怪气,答非所问地说:“是个声音很有磁性的男人。可别让他把你的魂给勾走了。”“都老夫老妻了,还说这样的话,你无不无聊啊。”我朝着先生厚实的背猛拍一巴掌,笑着说。先生面无表情地走到三人沙发旁,坐下,拿起电视摇控器猛调频道,将声音量也调得老大。“哎哎哎,你没见我正在接电话吗,把声音调小点把声音调小点。”我说。
……
从这之后的一个多月时间里,我就常常接到荀简利由省城打来的、催我到他们那儿去上班的电话。一直到我有一天终于答应:“明天就来上班了”,这样的电话才告结束。
后来别人告诉我说,荀简利之所以急切地要我去杂志上班,其实他是醉翁之意不在我这个酒。他只是要我去为他作个诱饵,刺激刺激那个令他日思梦想,令他丢魂失魄的女人上钩。
天可怜见,头脑简单得如马大哈的我,那会儿哪儿知道其中的玄机,人心的叵测,江湖的险恶啊。每次同荀简利通话时,嘴上虽然在连讽刺带挖苦地反击他说的一些令人作呕的恭维话,内心里却在反其道而行之地、喜滋滋甜蜜蜜地受用别人的恭维话的同时,还自我感觉良好地认为自己真是个有才华有容貌又有人缘又有德行而且令人惦记、令人爱恋的美人儿哩。勿庸置疑,我在尽情享受荀简利对我的恭维之时,虚荣心由此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心中时时不可扼制地荡漾起一阵阵愉悦、甚至幸福的涟漪……而嘴上却虚情假意地说:“你开甚子玩笑哟,我和你……之间……发生…故……事,那怎么可……可能呢。”我在心中幸福地感受着来自通过电波传导过来的荀简利的一脉温情的时候,一向说话不拖泥带水的我,竟然也时常口吃起来,心儿也怦怦地乱跳不止。我的心跳和心慌及说话时的拖泥带水,昭然若揭地显露出了我内心的虚弱虚荣和一些污七八糟见不得人的想法是显而易见了。当然罗,我同荀简利通这种暧昧不清的电话时,一定是我的丈夫不在家之时。否则丈夫听了我同他不认识的男人在电话中说一些、简直是有些打情骂俏意味的话,不打扁我也要气歪他的鼻子。
——待续
作者: 冬雪儿 时间: 2007-3-4 10:16
长篇小说连载:
6
又一次的夜晚,蕺璨的丈夫好像到一个叫菁莲的酒店参加他们单位同事的婚宴去了。叫蕺璨的我,在家无所事事。伫立在窗前,凝望着漆黑一团的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之时,突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蕺璨心想定是荀简利的,她犹豫着是接还是不接,就驻足不前。拨打电话的人像是知道家中有人而故意不接电话似的,让铃声坚定地响个不停。“我知道就是你,荀…简…利。”蕺璨终是没有抵挡得住电话铃声的骚扰及心中不可言状的某种诱惑,拿起话筒,轻柔地说。“那你为何不接电话。”“刚才我在上厕所,为了接你的电话我的裤子还没穿好哩。”蕺璨说完这话就追悔莫及。她觉得自己好轻浮,好无聊,好下贱。果然,荀简利喜形于色(蕺璨的感觉)地说:“我们通了这么多次的电话,刚才你说的那句话,最有女人味,我最爱听。要是我在你身边时,你说这样的话就更加有刺……”“哎哎哎,刚才我说甚了,我什么也没说呀。”蕺璨打断荀简利的话,强辩道。但声音依然绵绵的轻柔得很。轻柔温存得如同在与知心爱人在说着亲密无间的悄悄话儿。“哼……哼”说完还意义不明地轻熳笑了笑。事实上,她真的是笑了,笑相多少显得有些轻佻,与她平日的矜持大相径庭。她笑着的时候突然一阵惊骇窜到心间,她惊骇地发现通过多次的电话聊天,自己的心底深处好像对荀简利真的滋生了某种不可告人的、极其隐晦的情愫。这种情愫若是任其发展,将会演变成什么呢?婚外情、或劳伦斯式的性爱、或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蕺璨不想追究下去。她不想追究下去不是她真的想同荀简利糊里糊涂地爱一次,不是。她早已对男女之间的所谓性爱也好精神恋爱也好失去了信心,不抱任何幻想。此刻,她只是在心中暗暗地同自己打了个赌,她要同荀简利玩一把游戏。
……就在这个没有星辰也没有月亮天色漆黑一团的夜晚,在电话这头结结巴巴也很温柔或者说还心怀鬼胎地回应荀简利的话之时,蕺璨的脑海中猛然间浮现出一个了一个情境。这种情境发生在几年前的、同样是一个天色漆黑一团的夜晚的夜晚(真是巧得很)。老实不客气地说,那个时候的蕺璨比现在真是年轻漂亮妩媚多了。远不是现在这么苍老,这么憔悴,一脸斑雀、头发也稀疏如枯草、眼睛也不好使了,左右两边各有一颗大牙也烂了二个大窟窿,右边还有一颗大牙业已松动多时,牙医老早说劝她拔掉,可她怕拔了这颗大牙后影响到其它满口牙齿的松动,就死活不同意拔掉。二颗烂牙的牙根部位时时发炎红肿痛得使她夜不能寐,第二天起床脸庞浮肿蜡黄,精神疲乏,与人们常说的黄脸婆相没有二样。有颗门牙在前年的有一天嗑瓜子时嗑掉了一大块,缺着。她是动过到医院去补上的心思的,结果一问需要四百元钱的补牙费,舍不得,就没补。她的背也开始有点驼了,精神也成天萎靡不振。完全一副人未老心先衰的颓丧相。
蕺璨常常看着镜子中自己日渐人老色衰的丑相,就会感叹时光的流逝真是如江河的水一样快,转眼间就将心气高傲的自己改变成如今的半老徐娘。她多么怀念年轻又妩媚时的蕺璨啊。那时的她远不是今天这副落拓相,那时的她有着浓重的漂泊流浪情结。总觉得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现代女子,过着漂泊流浪的生活,是很悲壮很刺激很有挑战性很有生活的质量很唯美很自我很天马行空独来独往的洒脱和不羁。唯其这样,才使得生命拥有了沧桑美,才显得生命活得有份量有价值有活着的依据和理由,有盼头。
早几年前的蕺璨,是一个非常爱意气用事、且心气比天还高的女人。常常置家人的强烈反对于度外,啥时候脑子一热,想离家出走了,拎起简单的行囊说走就走,毫不犹豫,谁也拦不住。前些年的蕺璨就是在自己的心灵如脱缰的野马的情状下,几乎是完全按自己的意愿演绎和敷衍着年轻朝气的人生。多少年如一日,孑然独行于凄风苦雨的旅程之中也不愿有所归属——那怕在颠沛流离的飘泊中尝尽了人间冷暖、酸甜苦辣。为了生计更是为了将自己漫无边际的行走计划进行到底,叫葺璨的女人在所到之处,找一些能赚钱的事做做也是常有的事情。再或者,在行走的途中,叫蕺璨的女人很多时候为了写一些能赚取碎银又无须花太多大块时间的散文游记什么的,常常在简陋的旅店(为了节省每一分钱,叫蕺璨的女人每到一个地方,总是会找当地最最便宜的旅店住。而最便宜的旅店的房间多么破烂、被褥床单有多么肮脏、跳蚤臭虫苍蝇蚊子老鼠多么张狂,环境有多么恶劣,她就只能忽略不计了)四壁灌风的房间,听着由床底下或木柜的背后再或者是哪个阴暗的角落里传出的老鼠吱吱吱地啃噬什么物什或是窗外春情大发的猫们凄憷的叫春声雷电声风雨声鸟儿的啁啾声,葡匐在人一坐上去就摇摇晃晃得如同即刻就会倒塌的硬板床上一写就是一通宵。很多时候,她写着写着就有一种很凄凉的飘零和孤寂感猛然间涌上心头。这种猛然涌上心间的凄惶感,使她忽然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又要到哪儿去?她更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样如一个看破红尘的苦行僧一样,一次一次地外出流浪,一次一次地放逐自己?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寻找什么?或者说,她希望得到什么?她问了自己千百次,也没有找到一个令自己满意的答案……在那些漂泊异乡的日子里,为了赶稿一写就是一通宵的天近黎明之时,永远找不到令自己满意的答案、永远是要将自己一直放逐下去的蕺璨,一定是会将稿件写完了。完稿后,她会重新认真修改一次,直到自己满意后,她就倒头呼呼大睡。尽管睡得无比的晚,也很累,但第二天上午11点钟以前,她定会准时醒来(她永远不会让自己在任何一家旅店超过中午12点以后再结账,因为若是12点以后结账,那就意味着她会多付半天或一天的住宿费)。起床后,她拖沓着旅店千百个人穿过的破塑料拖鞋到旅店的厨间讨点热水或天气暖和一点的时候就干脆到旅店附近的水塘边或水池边潦草地盥洗。只要盥洗完毕,刚才还一脸倦容的她的精神马上就非常地抖擞起来,满身的疲劳似是被清水冲洗得了无踪影。再然后,精神抖擞的她拖着亚麻色旅行箱,到旅店一个写有“收款处”字样的、四周都是黑垢的小窗口同店老板结帐(结帐时,会为店老板今天的实际收费比昨晚在长途汽车站或火车站热情地拉她来住宿时说的住宿费多收了好几块钱而同他们争得脸红脖子粗的情况时有发生,不言而喻,多数时候总是以她的失败告终)。结完帐,拖着亚麻色旅行箱的蕺璨信步往或冷冷清清或熙熙攘攘或破破烂烂或大兴土木正在建设之中的街市上走去。她每天的早饭和中午饭总是合二为一一起吃的。她爱吃面食,她爱吃杂粮,嘴一点也不刁。用她年迈的母亲的话说:这孩子的嘴泼拉(方言:嘴不刁之意——作者注)得很,像个小猪仔样,一点也不挑食。母亲说这样的话时,蕺璨小得很,那时她只是一个扎着鸦雀辫儿拖着鼻涕到处乱跑的小姑娘。距今已有二三十年了。母亲给了她这样一个不挑食的好胃,这就使得在后来的日子里为她的漂泊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她漂泊到任何一个地方也不会为吃而犯愁。那天,她结完帐从小旅店出来之时,不温不火的太阳正懒懒地挂在有几朵不是很白的云时而飘过的天中央。她拖着咕噜咕噜直响的亚麻色旅行箱在狭窄而脏乱的北方小镇的街市上边走边小声哼着“流浪的人在外想念你亲爱的妈妈/流浪的脚步走遍天涯没有一个家/冬天的风啊飘着雪花/把我的泪吹下/走啊走啊走啊走啊/走过了多少年华……”的歌儿,满大街找吃饭的地方。左找右找,前看后看,也没有找到一个看上去干净一点的饭馆,她就放弃了寻找,就在一家门面不是很大,门前满地都是废纸屑和白色蓝色黑色或粉红色一次性塑料袋一次性碗筷一次性汤匙和污黑的油垢、但生意依然火爆,食客者熙熙攘攘推进拥出(可能是门面小,有三二个人进进出出就显得拥挤)的小吃店支在路边的小饭桌旁坐下。说是小饭桌,实际是一块50多公分见方的三夹板和四只毛糙的枯树干拼凑而成的。她要了一碗豆浆二根短肥的油条或一个牛肉夹馍或一碗馄饨或一碗羊肉泡馍、旦旦面什么的边吃边打听邮局或邮政所的位置。“不远,就在这条街的拐弯处。你出了饭馆,笔直向东走,走到尽头向左一拐的第一家就是。”在蕺璨向坐她对面的一位四十多岁模样的中年妇人打听邮政所的位置时,一个端着一碗豆腐脑三个热腾腾蒸馍的壮年汉子正好走过来,坐在蕺璨的旁边,热心地对她说。“哦,谢谢谢谢。”蕺璨道了谢,端起馄饨和一个牛肉夹馍正欲吃之时,一辆又一辆大卡车轰轰隆隆地由远及近地驰驶过来。顿时,扬起的尘土如突然翻滚而来的乌云一样将她连同她刚刚端起的那碗面食遮天盖日地淹没了。汽车驶过后,端在手中的碗里面薄薄地盖上了一层“胡椒面”……好了好了,这一顿饭她算是完全没有胃口继续吃了。她将碗筷放下,拉起亚麻色行李箱背起行囊找到邮政所,将昨晚写好的稿件丢进绿色邮筒,继续赶路……
——待续
作者: thesunlover 时间: 2007-3-5 09:33
雪儿,
是的,我弄错了。我说的应该叫“荠菜”(江南话也发“Ji”音),原来是一种野菜,
因为可口又富营养,所以现在菜农也普遍栽种了,也就是说,野菜升级为“商品
菜”了。你们楚国那里有吗?
Originally posted by 冬雪儿 at 2007-3-3 07:58:
但是,章凝,我在辞典上看到的对"蕺菜"的解释是:多年生草本植物,茎上有节,叶子互生,心脏形,花小而密,结蒴果,茎和叶有鱼腥气全草入药,也叫鱼腥草.好像此"蕺菜"不是你说的彼"蕺菜"哩..
作者: 三川 时间: 2007-3-5 14:59
Originally posted by 冬雪儿 at 2007-3-4 03:07 PM:
我曾在你们土家跨国公司连锁店的“土家酒楼”吃过饭,我当时还认真看过那家酒店的营业执照,上面注册的名称是:“土干全球实业公司中国湖北分店”;注册资金1、5亿(人民币)元。
这是我为什么经常喝高的原因。
作者: 三川 时间: 2007-3-5 18:50
---听著由床底下或木柜的背后再或者是哪个阴暗的角落里传出的老鼠吱吱吱地啃噬什么物什或是窗外春情大发的猫们凄楚的叫春声雷电声风雨声鸟儿的啁啾声,
这句长,我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
这篇几乎在用对话来编织情节,很有意思的小说。哎,在编辑部工作不容易啊。
作者: 冬雪儿 时间: 2007-3-7 01:34
Originally posted by thesunlover at 2007-3-5 02:33 PM:
雪儿,
是的,我弄错了。我说的应该叫“荠菜”(江南话也发“Ji”音),原来是一种野菜,
因为可口又富营养,所以现在菜农也普遍栽种了,也就是说,野菜升级为“商品
菜”了。你们楚国那里有吗?
章凝,我想我们这儿应该有这种荠菜吧.可能叫法不一样,叫……叫……哎呀,我想了半天,一下子想不起来,我们这儿将荠菜叫成什么。正像你所说,我们这儿的菜农也将原本是野生的荠菜搬进了农家菜园子里来种成了“家种菜”了。
作者: 冬雪儿 时间: 2007-3-7 01:35
Originally posted by 三川 at 2007-3-5 07:59 PM:
这是我为什么经常喝高的原因。
作者: 冬雪儿 时间: 2007-3-7 01:40
Originally posted by 三川 at 2007-3-5 11:50 PM:
---听著由床底下或木柜的背后再或者是哪个阴暗的角落里传出的老鼠吱吱吱地啃噬什么物什或是窗外春情大发的猫们凄楚的叫春声雷电声风雨声鸟儿的啁啾声,
这句长,我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
这篇几乎在用对..
看来我真是要改一改我的长句式的写作方法了。土干的“这句长,我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的话虽不长,也差点让我一口气上不来了。
编辑部的工作,嗨,很多事说出来怕是没有人相信。
作者: 冬雪儿 时间: 2007-3-7 01:43
……就这样,叫蕺璨的女人在孤独的漂泊或者说是流浪中过了一年又一年过了一年又一年。本来,有一年她在京城是找到了一份很不错的工作的。她差点做了这家很不错的综合性期刊的编辑。对她进行面试的副主编在对她进行面试完后、就在蕺璨起身要离开那间空旷的办公室时,一改刚才的严肃相,面露和蔼之色地说:“你明天就到杂志社来上班吧。先到总编室找皇甫总编报个到,他会安排你工作的。好好干,姑娘。根据我刚才对你的面试,我感觉你的文化素养完全能胜任我们刊物任何一个栏目的编辑工作。而且会干得很好。如果你在三个月的试期内干得很出色,能得到杂志社领导的认可,说不准你有可能被转为正式编辑。”副主编后面的一席话,说得蕺璨甚为激动暗自高兴得不得了。在她为能在京城谋到一份不错的职业而暗自高兴的时候,她惊骇地发现,原来总是对外号称喜欢流浪喜欢漂泊的自己还是那么渴望有一个可心的地方让其安身啊。“因此说,”她暗想“如果我在京城这家综合性期刊能如副主编所说的那样长期做下去的话,有可能我就会提前结束我的流浪生涯了么?可是……”可是糟糕得很,生活并没让她这一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愿望得以实现。生活的事实是,她的这一愿望很快就被无情的现实砸了个稀巴烂——她在这家综合性期刊不仅没长期干下去,而且只干了一天就再也没去那儿上班了。
她丢掉这份工作的主要原因,说出来,恐怕谁也不会相信——就为这家综合性期刊的一位女编辑看她时的眼神是一种鄙夷和敌视。她记得非常清楚,面试后的第二天,她在离杂志社较近的一个胡同租借的一间不足十平米的小厢房里,将自己从头到脚比较精心地打扮了一番。比如说,她将烫成大波浪的、平日总是毛蓬蓬的、像是从来没梳理顺过的披肩长发用发胶定了型;在看上去因缺水份而显干枯的脸上抹了“丽姿源”精华素护肤霜;给眉型虽还看得过去但眉毛太淡的眉淡淡地描了眉;还给没有甚血色的嘴唇涂了唇膏;穿了一件墨绿色真丝绸衬衫,一条加厚白真丝绸长裙,衬衫的下摆是压在长裙的腰际,恰到好处地显现出了她婀娜的腰身;还穿了肉色玻璃丝连裤长筒袜,脚上穿的是一双乳白色高跟款式别致的春秋皮鞋。穿戴打扮完毕,叫蕺璨的我,在房东给她留用的旧式大立柜门上镶嵌的一面镜子前旋转了一下身子,发现自己一经涂脂抹粉、一经打扮,真还与平日邋里邋遢不修边幅的蕺璨判若二人,真是有那么一点光彩照人又洋气十足的媚人相……她心情极好地走进了杂志社总编室。真是出鬼得很,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应聘到这家综合性期刊上班的第一天,就碰见了那位无端地对她抱有敌意、不,准确地说是敌视加鄙夷的女编辑。当时她刚到走进主编室没一多会儿,主编正在向她布置她将要承担的编辑工作,就进来一位看上去三十多岁(有可能四十多岁)的、长得虽然算不上国色天香,但很有几分风韵的女人。这女人进来的初始,背对着门外正在向蕺璨布置着工作的主编并没有察觉,他对坐在他对面的蕺璨说:“你在杂志社先熟悉熟悉环境,每个应聘到我们杂志社来的新人,都有试用期……”主编的话儿没说完,就嘎然而止。因为他已看到了不动声色走到他对面的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本来还算漂亮的脸蛋此时阴沉沉的,布满浅浅的、细密的鱼尾纹的双眼怒瞪着他。女人的突然出现,使得正在向蕺璨交待工作的主编说着的话,如同正在扫射着的机关枪卡了壳一样,突然地顿住了,神情也有瞬间的迷离和散乱。但这种迷离和散乱的神情,很快就在主编的脸上消失得了无踪影。没要多会儿时间,一种镇定自若,一种君子坦荡荡的气度,很快就回返到了他的脸上和身上。“妙玉,你来得正好,我向你介绍一下,”主编很亲和地同进门的女人打着招呼,指着坐在他办公桌对面的蕺璨说:“这是我们新招的编辑蕺璨。”尔后又对蕺璨说:“这是生活栏目的编辑金妙玉。”金妙玉就是在蕺璨起身同她打招呼之时,双手环抱于胸,高翘着尖瘦的下巴,傲慢地用一种非常刻薄非常轻蔑非常阴毒非常具有杀伤力的目光睃了一眼蕺璨的。虽然这目光如闪电一般一划而过,一秒钟也没在蕺璨的脸上停留,但这目光的穿透力和杀伤力及无限多的潜台词却使蕺璨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每每回想起金妙玉阴冷、鄙视的目光,她就会感到齿冷。她至今也没弄明白,金妙玉在见她第一面的时候为什么就用那样一种刻薄,阴毒的目光瞄她。很显然,她是断断不能同用这种眼光看她的女人在一起共事的。因此,她在京城那家很不错的杂志社仅上了一天的班就不辞而别。离开杂志社后,她到革命圣地延安去了一次。还到地处宜川县境内的黄河壶口去看了壶口瀑布。她站在被誉为“天下黄河一壶收”、而事实上在她的眼中一点也不壮观一点也不雄伟(据说,黄河壶口的瀑布没有往昔雄伟壮观是与黄河经常断流甚至有的地方一搞就枯竭有关,还有与黄河沿线的水土严重流失使得黄河河床不断提高有关)的黄河壶口的边沿,看着黄汤汤浑浊浊的黄河之水并不热烈并不汹涌澎湃地奔腾而下之时,突然滋生了纵身一跳的想法。纵身一跳的想法一经产生,一种就要解脱什么的愉悦顿是充斥了她浑身的每一根神经。她想像着自己随同黄汤汤的黄河之水如鸟儿一样飞翔进壶口深渊般的谷底,那将是一件多么震憾人心的结果。可是结果她没跳,或者说她没跳成。使她没有跳成的原因是,恰在她刚冒出纵身一跳想法并为这一想法感到兴奋不已的时候,就来了一位她并不认识的、高大魁梧的男子由背后将她拦腰猛一抱,她的双脚如同荡秋千一样一下子就悬了空,在空中来回荡着。当她在空中来回荡着的双脚再次落地时,她已被高大魁梧的男人抱到了离壶口有数十米远的干涸得发裂的河床上,男人才撒手。高大魁梧的男人猛然抱她时的行为几乎是与她的“纵身一跳”的想法是同步进行的。
“你干嘛抱我?(她有意避开“你干嘛救我”这样的字眼)你凭什么抱我?”被陌生男人抱到安全地带的蕺璨不仅不感激别人,还恼羞成怒地怒吼着质问别人。陌生男人讷讷地说:“你,你站在那儿很危险。我在这儿做导游做了好多年,还没见谁敢像你那样站在壶口的边沿沿儿。”“我危险与你有关系吗?”“没没有关系咧。可是大、大伙儿都看得出来,你是是想寻……寻短见……我、我就过去把你拉了过、过来。”陌生男人指着围观的大伙儿说。不知是紧张还是他原本说话就口吃,他说话时很口吃。脸色惨白嘴唇乌紫甚至头发也很蓬乱的蕺璨目无表情地环顾了一下叽叽喳喳的围观者们,又看了一眼救她的陌生男人,而后低垂下头,无语地、缓缓地、似是有些疲乏地走出了人群。“连一个谢字都不说,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懂事得很。”“算了算了,不要计较了。你不见她不是个想死之人吗。哪还有心情道谢。在一个行将死亡的人的面前,世界万物对于他而言都等同于零。何况是一个谢字。她肯定是遇到难以跨过去的坎儿了……”“咦,你好像蛮有体会的咧,么不是你也曾有过轻生的念头哟。”说者的身旁一位年轻的女士说。“那倒没有那倒没有。”……“唉,这次是有人把她救了,不知她能不能回心转意地活下去。”“我就是觉得奇怪哩,一车人没一个人将鞋袜脱了走下车去的,就她,当车停稳后,是赤脚走下去的。看着她赤脚淌着黄河水目无一切地一直往前走,我就觉得不对劲,我才慌忙对导游讲,要他赶快过去把她拉回来……”另一个看上去五十多岁慈眉善目的老者说。蕺璨人虽走出了人群的包围圈,但人们叽叽咕咕的议论声还是随着大西北的季风隐隐约约断断续续地飘进了她的耳中。听着大家的各种议议,蕺璨说不上为什么,心中竟然涌起了一股起死回生的温暖和感动。她不知道人们是怎样窥见到她心中的那个隐藏得连她自己也无所察觉的“死”的念头的。其实她在赤脚、由只是没过脚背的、如涓涓溪流般的黄河之水中走到“黄河壶口瀑布”的边沿儿之前,完全是没有那个纵身一跳的念头的。她纵身一跳的念头完全就是当她站到“黄河壶口”边沿儿,赤足感受着浑浊且并不汹涌澎湃的黄河之水不断由脚踝间奔流飞泄而下、听着虽然不是巨响但同样发出轰隆隆的瀑布声之时的霎间产生的。“这么隐匿的一种心理状态,他们怎么会知道的呢?而且采取的措施是那么及时又准确无误。”对此,叫蕺璨的我,匪夷所思百思不得其解得很。赤足的她,在面无表情地向停靠在高高岸上的旅游车走去的时候,心中深深地回望了一眼背后正在或恶意或并无恶意地议论着她的人们,默默地、深深地道了声“谢谢——陌生的朋友们!”
这次回家之后,她有好长时间再也没有离开过家了……
——待续
作者: 冬雪儿 时间: 2007-3-7 01:48
长篇小说连载:
7
时间不觉一晃就到了又一年初春。在这年初春的某一天,蕺璨再次由她们那个非常没有名望、非常窒息人生命非常消解人意志的小城漂泊到那座著名的长江之滨的省会都市。她一身牛仔装,脚穿旅游鞋,风尘朴朴,面相憔悴倦怠地拖着一只咕隆咕隆响的、在她们那座小城的减价商店花50元钱买的亚麻色旅行箱,既茫然又漫无目标、东瞄瞄西望望地行走在省城的大街小巷。七闯八闯,就又闯进了一家小报做了这家报社的记者。
说来巧得很,这个座落于省会都市城乡接合部某一风景秀丽,气候怡人的湖畔的小报的办公大楼,正好同《花儿红》杂志社是一墙之隔的毗邻。又因为都是做文字工作的,报社和《花儿红》杂志社的编辑记者们的来来往往是少不了的。在你来我往的交往中,报社和杂志社的一些年轻的男女编辑记者之间闹出一些花边新闻也是常有的事。蕺璨记得她到报社上班不久的有一天,《花儿红》杂志社一个叫仙山的男编辑的妻子有一天带了几个黑社会打手一样的人物气势汹汹地找到报社来,直接就闯进副刊部。没等副刊部的几个人搞清这伙人气汹汹地闯进办公室来是干什么的,其中一个胸前长了一撮浓黑的胸毛的男子,在仙山妻子的授意下,揪起一位正在电脑前专注地写一篇特稿的、叫娅然的女记者金黄色披肩长发,甩手给了她响亮的几个耳光。顿时美丽时尚的娅然的嘴角流出了鲜血,头发也被那凶神恶煞般的男人揪掉了一撮。被打得懵头懵脑的娅然顿时羞愧得抱头痛哭。还据说娅然的牙也被打掉了二颗。他们气势嚣张地打了人不说,授意打人的女人还指着本是要跑出办公室,却又被他们强行拉住最后只好扑伏在电脑桌上痛哭以遮羞耻的娅然的后脑勺子泼口大骂了一通。末后临离开编辑部之前,还凶狠狠地说:你这个不要脸的臭婊子给老娘记住,你要再敢勾引老娘的男人,下次就不是来扇你的嘴巴了,而是要把你赤身裸体跟男人们睡觉的照片翻拍无数张,在你们这座大楼每个办公室门口张贴,还要寄给你的父母亲你的所有亲戚朋友,然后把你这个不要脸的臭婊子大卸八块丢到长江里去喂鱼……在混乱中,刚到副刊部上班不久的蕺璨,偷偷溜出副刊部用手机给报社保安科打了电话。可是,等报社保安人员赶到现场时,打人者业已跑光了。办公室一片狼籍,编辑们面面相觑,娅然还在悲伤地哭泣……
《花儿红》杂志社的编辑仙山的老婆到报社来闹过那么一次后,报社和杂志社之间的交往就淡了许多。有好长一段时间几乎没甚交往。
但是,蕺璨却记得自己同荀简利的交往恰恰正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只不过叫蕺璨的我现在一点也不记得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是如何认识的《花儿红》杂志社的编辑荀简利的。蕺璨只记得有一天晚上,她如往常一样将……哦,在这儿我又要打断一下我的叙述,插进一小段文字。我要插进来的这一小段文字的内容如下:
喜欢漂泊的蕺璨是一个有着严重双重性格的女人。她性格的双重性,常常将她残酷地撕裂为二种完全不同的自己,使她始终生活在一种严重的人格分裂状态之中。一方面,她是那么渴望离家出走,那么渴望过一种无拘无束到处漂泊浪迹的生活。另一方面哩,她的骨子里又有非常根深蒂固的陈旧的、保守的传统观念和傲气。她骨子中的傲气是直接导致她不愿意与世人接触与外界接触的根源,同时也成为了她人生之路走得坎坷走得艰难走得曲折的注脚和最直接的因素。她惯常最大的嗜好就是独处一隅或安静地思考或什么也不想就那么静静地、呆呆地坐在窗前,痴痴地望着窗外高远静谧又浑然一片的穹苍或者无缘无故伤心欲绝地暗暗流泪……她一点也不知道她是为谁或为什么流泪。通常泪水长流过后,她的心情会有一段时间就会如释重荷般地清爽、明朗、敞亮。再过一段时间,那种郁闷又会周而复始地回到她的体内,使她再次陷入无端的伤悲之中……泪流满面。
常常泪流满面的她;很小就失去父亲的她;头顶没有任何光环照耀的她;背后没有任何显赫权势作背景的她;秉性中没有诡计多端没有阿谀奉承没有阳奉阴违没有讨巧卖乖没有溜须拍马没有趋炎附势没有奴颜婢膝等等遗传基因的她知道,在她有泪流的时候,她的心还没有死。这个没死的心是那样地活蹦乱跳,是那样地昂扬着生命的活力,对生活是那样充满着期冀、憧憬、渴望。然而,对生活充满渴望充满热情的她,却一次次在现实中屡屡遭遇无端的欺凌、蔑视、诽谤、排挤、抵毁、伤害。在现实中屡屡遭遇无端的欺凌、蔑视、诽谤、排挤、抵毁、伤害这样一种现状,使蕺璨很多时候陷入一种困境和迷惘之中,她甚至很多时候怀疑自己生命的是否有存在的价值,“一个屡糟伤害屡糟诽谤屡糟抵毁,而自己又找不出被抵毁被诽谤的原因所在的生命有存在的价值吗?”迷惘中的蕺璨常常这样质问自己。对于蕺璨在哪儿也找不到自我,在哪儿也无法让自己过上安生日子的现状,她的闺中密友帕妮有次帮她分析说:“你这是自寻烦恼自找苦吃,你是生在福中不知福。你是好高骛远,成天生活在云里雾里,虚幻之中,别人是把真诚真情理想良知公正道义仁爱仁慈只是当作一种门面当作做人的装饰语说说而已,你却把真诚真情真善仁爱仁慈当作人生的坐标去追求,去实践,去认真地做。”“我这样做伤害了谁吗?我做任何一件事情从来就没有伤害谁之意呀。”“你怎么没有伤害人。你表现你的崇高,无意之中就反衬出了别人的低微,你对别人过于关心就反衬出了别人的冷漠比喻说你曾对我说过的一件事……”“可是……”“你别插嘴,让我把话说完,你这个木榆脑壳,我早就想敲了。”蕺璨想插话,然而被帕妮强行阻止了。帕妮说:“比喻说那次你对我讲,你在一次晚会上男同学们都来请你跳舞,而你却将来请你跳舞的男同学介绍给那些坐冷板凳的女同学,你这样做你知不知道同时伤害了二个人的自尊心,第一受到伤害的是你的女同学,她认为你是在她面前炫耀,再或者说好听一点,你是在施舍;第二受到伤害的是你的男同学,当你将请你跳舞的他介绍给另一种女同学的时候,你的男同学认为你是在瞧不起他,不愿同他跳舞……”“不是不是,我绝对不是你说的那种人。经你这样一说,我倒成了一个蛮功于心计的人了。我那样做是大错特错了。”“你别同我争了,我的分析是没错的。如果你的为人处世的行为方式不改变,你还会到处碰壁……”帕妮的这些尖刻话,是蕺璨在外面又闯得头破血流心灰意冷,拖着她的那只亚麻色的旅行箱落拓而归,帕妮去冷清的火车站接她时说的。那次蕺璨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来,好像是深夜11点多钟。离家一年多的她并不是将她回家的消息在第一时间里告诉在家独守空房的丈夫,而是告诉的帕妮。她在电话中对帕妮说:“无论列车到站有多晚,你是一定要到车站来接我的哟。”当然,那晚,身材保养得如少女般苗条的帕妮,同她的新男友一起到冷清的火车站来接了蕺璨。
——待续
作者: 三川 时间: 2007-3-12 18:03
Originally posted by 冬雪儿 at 2007-3-7 06:40 AM:
编辑部的工作,嗨,很多事说出来怕是没有人相信。
没在编辑部工作过,特新鲜,那可是文人的短兵相接,一定热闹,比网上还热闹啊。
雪儿接着侃,我们长见识。
作者: 三川 时间: 2007-3-12 18:40
虽然这目光如闪电一般一划而过,一秒钟也没在蕺璨的脸上停留,但这目光的穿透力
和杀伤力及无限多的潜台词却使蕺璨真真切切感受到了。
我好像说过,女人的悲剧是女人自己造成的,包括女人自己,也包括别的女人,比
如婆婆,女上司,丈夫的情妇,嫉妒的女同事。这段的眼神描写很到位。
很小就失去父亲的她;头顶没有任何光环照耀的她;背后没有任何显赫权势作背景
的她;秉性中没有诡计多端没有阿谀奉承没有阳奉阴违没有讨巧卖乖没有溜须拍马
没有趋炎附势没有奴颜婢膝等等遗传基因的她知道,在她有□c流的时候,她的心还
没有死。这个没死的心是那样地活蹦乱跳,是那样地昂扬著生命的活力,对生活是
那样充满著期冀、憧憬、渴望。
人什么时候都不能失去希望,也不能放弃良善。怜悯过去的人,文革中的受难者,
古远的名人都是容易的,怜悯亲人,周围的人反倒是最难的。人们可以对相识的人
拒绝说一声问候,却去慈悲没有见过面的人。多么飘渺啊。
你怎么没有伤害人。你表现你的崇高,无意之中就反衬出了别人的低微,你对别人
过于关心就反衬出了别人的冷漠比喻说你曾对我说过的一件事……
对。
比喻说那次你对我讲,你在一次晚会上男同学们都来请你跳舞,而你却将来请你跳
舞的男同学介绍给那些坐冷板凳的女同学,你这样做你知不知道同时伤害了二个人
的自尊心,第一受到伤害的是你的女同学,她认为你是在她面前炫耀,再或者说好
听一点,你是在施舍;第二受到伤害的是你的男同学,当你将请你跳舞的他介绍给
另一种女同学的时候,你的男同学认为你是在瞧不起他,不愿同他跳舞……
同感。
作者: 三川 时间: 2007-3-14 04:13
查短消息。
作者: 冬雪儿 时间: 2007-3-14 07:33
Originally posted by 三川 at 2007-3-12 11:03 PM:
没在编辑部工作过,特新鲜,那可是文人的短兵相接,一定热闹,比网上还热闹啊。
雪儿接着侃,我们长见识。
是的,那是一种不动声色的短兵相接。好戏确实还在后头。可是对不起,土干,这部小说我还没写完,就接了写人物传记的写作任务,现在此时,我正在进行人物传记的创作。《桃千树花儿红》小说只好等人物传记写完后,才能接着写了。
作者: 冬雪儿 时间: 2007-3-14 08:23
Originally posted by 三川 at 2007-3-12 11:40 PM:
虽然这目光如闪电一般一划而过,一秒钟也没在蕺璨的脸上停留,但这目光的穿透力
和杀伤力及无限多的潜台词却使蕺璨真真切切感受到了。
我好像说过,女人的悲剧是女人自己造成的,包括女人自己,也包..
由你这种一个段落一个段落地评说我小说的形式,就知道你是在怎样认真地看我的小说。尽管我说了无数次感谢,感动,今天我还是要说——感谢你,土干!
作者: 冬雪儿 时间: 2007-9-10 01:31
实在是要好好感谢伊甸啦.若不是将《桃千树》小说存放在此,因我一次错误的操作,使<桃>小说烟消云散得无影无踪了。
而我博客中存放的却是没有修改过的,也没有这么长的篇幅。现在对比一下,存放在伊甸的这篇,是要好于我博客中的那一篇。
经过这次丢文打击,深有体会的是,在伊甸发文,得到很好的交流不用细说,还有另一功能,储藏作品。
作者: 金凤 时间: 2007-9-10 03:54
雪儿好险。小说要是丢了多可惜啊!
同感。伊甸的功能也很齐全,而且还容易、好用。
----经过这次丢文打击,深有体会的是,在伊甸发文,得到很好的交流不用细说,还有另一功能,储藏作品。
作者: thesunlover 时间: 2007-9-10 18:19
丢失原稿令人痛心!只有一个解决方案,那就是再写时力争写得更好,让坏事转化为
好事。
作者: 冬雪儿 时间: 2007-9-11 10:04
Originally posted by 金凤 at 2007-9-10 08:54 AM:
雪儿好险。小说要是丢了多可惜啊!
同感。伊甸的功能也很齐全,而且还容易、好用。
----经过这次丢文打击,深有体会的是,在伊甸发文,得到很好的交流不用细说,还有另一功能,储藏作品。
同感。伊甸的功能也很齐全,而且还容易、好用。——最重要的是,还有一个耐心、热心的好老师:章凝.什么时候碰到疑难问题了,找他,准会帮你及时解答,到哪儿去找这么好的老师呀.,太感谢他了。
金凤,我的稿件还是丢了一半,在伊甸存的只是一部分,后半部分没修改好,觉得不好示人,就没贴进来。后悔死了。
作者: 冬雪儿 时间: 2007-9-11 10:10
Originally posted by thesunlover at 2007-9-10 11:19 PM:
丢失原稿令人痛心!只有一个解决方案,那就是再写时力争写得更好,让坏事转化为
好事。
好呀,努力朝你说的目标奋斗。
但是心时时想起这件事来就难受。至现在我都不知是怎样将两个文件合而为一的。好在是人物传记将我的小说吃掉了,要是小说将人物传记吃掉了,我可真要急疯。
作者: 冬雪儿 时间: 2008-4-16 09:17
长篇小说连载:
8
帕妮见到蕺璨时,象是不认得她似的,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睁得大大地望着风尘朴朴的、久久望着蕺璨说:宝贝,你怎么这么苍……
“你好,你就是蕺璨吧。我是帕妮的男朋友,叫郑亮。帕妮总是在我面前提起你。”同帕妮一起来接蕺璨的她的男朋友打断帕妮的话,说。
而蕺璨则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将自己在生活中受到的种种不公正的待遇都归罪于她出身的低微、归罪于自己是一个没有任何来头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招聘人员,归罪于她是一个没有离婚的女人,一个传统又保守的女人。蕺璨之所以形成这些想法,不是没有事实依据的。她每应聘到一个单位,这个单位的一切福利待遇绝对与她无关。不仅如此,人们还总是以异样的、质疑的眼光看她。人们表面上看上去都对她很热情,很一同视同仁很尊重。其实热情的背后是冷漠是轻薄是蔑视。那一年她应聘到报社也莫不是如此。不仅工作量大、报酬低,而且报社的一切福利待遇如公费医疗、保险金、养老金、公基金、住房、甚至连集体住房也与她无关。她现在居住着的、并不宽敞而且破门破窗的住房是自费租的。她在农家小院自费租的那间小屋,远比她上班的办公室的条件要差许多。房间内四周墙体的仿磁或乳胶漆之类的涂料业已变黄变黑、业已斑驳脱离得没有原形。地面上,有好几个地方的好几块地瓷砖早已脱掉,露出大一块小一块的黑坑。她的、人一坐上去就摇摇晃晃得好像随时都要散架的单人木板床的正前方有一块80公分见方的地瓷砖也早已脱离得没了踪影。脱掉地瓷砖的那块地方,黑黑地凹进去显露出了原始、毛糙的水泥地面。租屋的破败及好几处没有了地瓷砖的小黑坑时时讥笑嘲弄着她:瞧你成天自鸣得意的样儿,完全像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之徒。其实你真是一个贫穷、落拓得很是极致的女人。
她租的、如鸽子笼般大小的屋子的冬天,四面来风八面灌雨十面飘雪;夏天如蒸笼般炎热。因此,蕺璨除了晚上回到破租屋睡觉外,大多数时间基本上是在办公室呆着。每天下午下班后,报社其他人都各自回家,而蕺璨,就将自己一如既往地反锁在办公室内,隔断来自外界的一切喧哗、嚣张和嘈杂的气息。悠闲自得地干自己想干的事,或读报或读书或打开电脑写点什么狗屁文章或干脆什么也不干,就那么痴痴呆呆又似煞有介事地坐着想永远也理不出头绪的心思……
再一个明天的晚上,蕺璨如往常一样将自己反锁在办公室内,正在想着劳什子心思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蕺璨隔着铁门问:“谁呀?”
“是我。”
“你是谁呀?”蕺璨问。
“《花儿红》杂志的荀简利。”
“哦,是荀家的编辑啊,有事吗?”这个时候,蕺璨还没有要将锁着的门打开的意思。“没有事就不可以来坐坐吗?”
“没、没有。我没那个意思。”“将人拒之门外,还说没那个意思。”“我……你……”蕺璨犹豫了稍许,尽管心中老大不情愿,但是出于礼貌,最后还是把门给打开了。荀简利进来后,不知是上楼累的还是其它甚原因,呼哧呼哧地直喘粗气。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的荀简利语句不是很连贯地说:“我……我总是……总是,看着你的办公室亮着灯,你很敬业哦。”
“你过奖了。我是没地方去,只有在办公室呆着,与敬业不沾边儿。”蕺璨说。口气很有点儿玩世不恭。“办……办公室有什么好呆的嘛。不妨,不妨我们出去走走,或者到咖啡厅酒吧去坐坐,我请客。”荀简利态度蛮是诚恳地说。“抱歉得很,我对那些地方一点也不感兴趣。”蕺璨边翻着报夹上的报纸边说。态度很是漠然。“我老早就想来同你聊聊天的。其实在安静的办公室聊天,也还是蛮有情调的嘛。”荀简利机警地将话锋随之一转道。“是吗?你认为在办公室聊天儿有情趣吗?”不知为什么,蕺璨突然感到很不自在、拘谨,心也有点发慌发虚。接下来他们七扯八拉地谈了一些什么,蕺璨记得不太清楚。但她记得比较清楚的是,个儿不算很高,但长得很魁梧健壮,五官看上去比较敦厚诚恳的荀简利那天的表情比较特别。两眼炯炯地放着异样的光亮,身上散发着比较浓重的酒气,将坐着的靠背椅老是想往葺璨的身旁移……她还记得,她将他一让进办公室,他就说口好渴啊。看那样子,像是舌燥口干得不得了似的。蕺璨连着给他倒了好几杯纯净水,他一接过去就咕噜咕噜地一口气喝光。在他不断向蕺璨要水喝的时候,凭着女人的直觉,蕺璨隐隐约约感觉到荀简利有点图谋不轨的意味。
女人的感觉总是敏感、多疑。荀简利那天晚上的确对蕺璨心存企图。不,准确地说,他对蕺璨心存企图肯定不是这天晚上才产生的,而是老早就已经注意蕺璨了。他老早就对她在动心思了。只是一直没有寻找到机会或者说一直难以鼓起勇气走近这个总是单影行只,独来独往,长得虽不是国色天香但很有韵味,很有神秘色彩的女人的身边。这天晚上,他是借着酒劲闯进她的办公室的。他想让自己在醉态中实现煎熬他无数个日日夜夜的欲望。可是蕺璨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态度,很快就使他的劲酒清醒了一大半。他原以为蕺璨会欣然同意同他一起去酒吧或咖啡屋坐坐的。他很清楚地知道,但凡女人接受了男士的邀请,下一步的计划就能很顺利地进行。他用这种方法对待其他女孩子或女人时,屡屡得手。那些女孩子或女人大多是有点小资情调,做着文学梦的文学青年。有的对他还崇拜是五体投地,巴不得有这样与他零距离接触的机会。可是令他扫兴得很的是,他用这种手段对待蕺璨时,她居然一点面子也不给他,断然拒绝了他的邀请。他只好退而求次地在蕺璨比较零乱的办公室有一搭无一搭,没有一点暧昧情调地同蕺璨聊一些无盐无油的话。一向喜欢拈花惹草,一向喜欢用他那双看上去很诚挚,而事实上却诡计多端得很的双眼对女人放电的荀简利,觉得同一个女人规规矩矩地坐在一个没有一点情调,没有氛围的屋子里聊天,是极其无趣无聊枯燥的事情。他没有让自己在这种无聊无趣,没有一丝望头的谈话氛围中呆多久,就找了个借口,悻悻地起身走了……这就是叫蕺璨,没到《花儿红》杂志社来之前,记忆当中唯一一次同荀简利零距离接触的情景。这种记忆无论如何也算不上美好,更构不成若干年后,当荀简利春风得意之时,费了好多周折才找到她,并邀请她为《花儿红》杂志社编辑的理由。那么,他邀请蕺璨到他们杂志社来工作的真正目的或者说真正动机是什么呢?陶醉于被人念想被人牵挂幸福之中的蕺璨,当然是不得而知。
——待续
作者: weili 时间: 2008-4-16 09:35
土干的确是最认真的。我们都要感激她对我们小说的评说。
雪儿接着写,我们接着读。
Originally posted by 冬雪儿 at 2007-3-14 08:33 AM:
是的,那是一种不动声色的短兵相接。好戏确实还在后头。可是对不起,土干,这部小说我还没写完,就接了写人物传记的写作任务,现在此时,我正在进行人物传记的创作。《桃千树花儿红》小说只好等人物传记写完后,..
作者: weili 时间: 2008-4-16 09:37
“金凤,我的稿件还是丢了一半,在伊甸存的只是一部分,后半部分没修改好,觉得不好示人,就没贴进来。后悔死了。”
个人电脑总是爱有问题,唉。
作者: 冬雪儿 时间: 2008-4-17 1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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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ili at 2008-4-16 02:35 PM:
土干的确是最认真的。我们都要感激她对我们小说的评说。
雪儿接着写,我们接着读。
深深感谢土干!
土干看我小说最多(几乎每篇小说都看了),评得也认真仔细。
土干和大家都是那么认真的看我的小说,我很感谢,由衷地感谢!
好啊,为力,当然,我是会接着写了。
作者: 冬雪儿 时间: 2008-7-21 10:41
9
荀简利那年找到蕺璨的时候,蕺璨早已因种种原因辞掉了小报的记者工作,又回到了生她养她令她爱更令她痛恨的那座城市好几年了。而且在她离开那家小报的时候,她并没有向谁辞别,也没有留下她离开报社后的任何通联方式。她离开那个小报时,如同她在任何一个地方的离去一样,非常突然。事先她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那怕一丁点儿要辞职的想法。她从来不想让自己的心迹表面化。苦与乐总是会埋在心底最深处。那怕是她的好友米吉,她也不会轻易告诉她自己的心迹。每在一个地方离开之前,她只是在临走的头一天晚上,将写好的辞职报告放在她的办公桌上,第二天人就没了踪影。因此,荀简利在好多年过去后的有一天,将电话突然打到她的家中来时,着实让自认为有出世之态的蕺璨吃惊不小。心中也生了一些子的感动。但是感动归感动,对尘世的纷争和功名利禄已经厌倦了的她,对于荀简利的邀请,还是犹豫再三,迟迟难以做出是去还是不去的决定。
荀简利在蕺璨为是否到杂志社任职而举棋不定的时候,曾给蕺璨的家中去过无数次催促电话。每次通话的时候,荀简利对蕺璨讲的内容大同小异无非就是如下几个方面。一是说他如何如何对蕺璨有好感,对她有多么多么深的爱慕之心。这种爱慕之心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有所改变,反而更加不可磨灭;其二,就是说服蕺璨尽快下决心前往杂志社任职。他说,我真是十万火急地在等着你哩;其三,反复对蕺璨讲那个叫珏逦的女人是如何有手段,如何工于心计,如何狡猾如狐妖,如何险恶歹毒如毒蝎等等……因此,蕺璨还未到杂志社上班前,珏逦在她的心目中的印象就已然很糟糕了。
那个叫珏逦的女人,真是如荀简利所言,那么万恶不赦吗?这是蕺璨没见到珏逦之前的一个重重的、大大的问号。
但是,当叫蕺璨的我终于被荀简利说服了,到杂志社上班的第一天,面对有着一双如山泉般清澈晶莹的美丽大眼睛和有着温润如玉般神韵、说话嫚声细语温文尔雅的珏逦时,蕺璨无论如何也无法将珏逦同诡计多端,同阴毒、同狡诈、同工于心计、同温柔一刀等等这些字眼联系起来。尤其是叫蕺璨的我到杂志社上班不久后的有一天晚上,珏逦在她明明知道叫蕺璨的我是荀简利的心腹的情况下,竟然还把蕺璨当作老朋友,当作知己般地对她讲述了作为一个女人最不想揭,也不敢揭的伤疤——离婚之痛。
在倾听珏逦柔声细语地讲述她的隐私的那一个晚上,蕺璨甚是感动,也很愧疚。在那个秋月朦胧,凉爽的秋风轻拂葱茏的树木、轻拂办公大楼前的花坛中姹紫嫣红的花儿草儿的夜晚,巍峨的《花儿红》杂志社办公大楼,沐浴在如水的月色之中,既虚幻(这是蕺璨的感受)又静谧、诡谲。沐在月色之中的整幢办公大楼就一编室亮着灯。蕺璨坐在漂亮的珏逦的对面,听她对自己一点也不忌讳地娓娓诉说她是怎样同钱韦汉相识而后又是如何走到一起,再然后又是如何被钱韦汉无情抛弃的前前后后的详细经过时,唏嘘不已。一次次为她掬了一把又一把同情泪的同时,几次都有想伸出手去擦掉挂在珏逦那张美丽脸庞上的晶莹而忧伤的泪花的欲望和冲动。她时不时打断珏逦的话安慰她说:你这么优秀聪颖美丽,钱韦汉抛弃你,是他的损失,是因为他没有福份享受你。你没有道理自卑,更没有道理不好好活着。你要相信生活的阳光最终会眷顾于你的,你一定会找到爱你也被你爱的另一半的……如此等等的话,蕺璨说了许多。蕺璨在安慰珏逦的同时,心中不禁涌起了些许的愧疚——她为自己正在充当着荀简利的耳目的角色而内疚。她甚至在瞬间觉得自己是个十足的、令人不耻的小人二面派……
自打珏逦那天晚上对蕺璨倾诉了她的隐私之后,蕺璨坚定地否定了在此之前,她所听到的关于珏逦的种种绯闻和不适之辞。她深深同情珏逦作为一个成功的、美丽的女人而屡遭人嫉妒、中伤、诬陷的不易。然而,生活的事实是,在北方的某座城市,钱韦汉的老婆在多年前的某一天,的确硬是突然闯进珏逦的办公室,指着她的鼻尖泼口大骂。钱韦汉的老婆骂她是勾引男人的骚货、婊子、娼妓、嫩X。还在广庭大众之下动手打了她,将她打得头破血流鼻青脸肿。还将她粉红色真丝绸衬衫全部彻底撕烂,使她嫩白如玉但并不是很丰满、甚至有点青涩的胸脯和双乳一下子裸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这是珏逦人生史上最为羞耻最为令她不堪回首、伤痛的一页。她的羞耻和伤痛在于,她与那个男人的真心相爱,却不知在怎样的情境下竟然在人们的舆论中衍生成了一种罪孽、一种淫乱、一种鬼混、一种令人人不耻、令人人唾弃的野合。
她和钱韦汉被人们称之为一对不要脸的狗男女,瞬息间几乎传遍了那座不大的北方小城。
最为可悲的是,他们这种被人们指认为罪孽和淫乱的奸情,竟然被钱韦汉的老婆知晓了。钱韦汉的老婆知晓的当天,就气势汹汹地找到珏逦上班的地方,用极端粗鲁极端侮辱人的方式当着千人百众的面对珏逦进行百般羞辱。被钱韦汉的老婆撕乱了头发、撕破了衣裳,嫩白的双乳全都裸露在外的珏逦,无助、羞愧、无地自容。她万分羞愧地用双手紧紧环抱着裸露的玉胸,浑身颤抖如筛糠。她拱背窝胸低头倦在墙脚边儿抽泣时,有二种想法完全控制了她的整个大脑,逃或死。
是的,年轻美丽的珏逦决意要逃的。经钱韦汉老婆这么一闹腾,她完全没有勇气继续生活在这座美丽的海滨城市了。她想,若是没有勇气死,那么就逃吧。她暗下决心一定要逃到一个不被任何人知晓、完全陌生的地方去,去过另一种生活。值得庆幸的是,这个时候的珏逦非常年轻。她完全有资本逃离旧有的生活环境,到一个对她而言完全崭新陌生的地方去,舔犊(这个字好象不对)伤口,修复重创的心,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她相信自己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在新的环境中总结经验教训,改写自己的人生,改写自己的历史。
最终事实证明,生活对美丽而惨遭重创的珏逦真是垂青得很哩。她由北方的海滨城市调到南方的另一座城市后不久,很快就崭露头角。她凭着自己的美丽、智慧、执着一路拚杀,左抵右挡地将自己的历史涂抹得无比辉煌,硕果累累。最重要的是,她再也没有遭到来自任何一个同她有染的男人的老婆们的袭击和骚扰了。她在同时同多个男人有染的情感纠葛中,日渐成熟起来了,老谋深算起来了。尽管这个时候她还算年轻,但她为人处世的老道世故圆滑,几乎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她已经由一只需要男人保护的小鸟,变异为一只会啄人的老鹰了。而且依然不失美丽女人的柔媚、温柔。她深谙保护自己之道的奥妙。在这个混乱恶浊的世界,要想自己不被伤害,不被驱逐,就必须驱逐他人。保护自己不受伤害,仅靠被动防卫是不够的,最重要的是主动出击。对自己生存将会造成危协的任何人,绝不能心慈手软。珏逦时常这样告诫自己。
好了,现在她的又一个敌人来了。她的敌人就是眼前正在倾听她诉说哀伤故事的蕺璨。而且蕺璨已是泪流满面了。她怎么会流泪呢?这可是我的不幸的故事呀。她听了应该高兴才对呀,怎么会流泪呢?真是几滴鳄鱼泪哟。骗得了谁呀。她这是在演戏哩。演戏给我看。谁不知哟,谁不知你是荀简利请来与我为敌,与我抢占风头的“婊子”。珏逦在心中暗思忖的末后,恶狠狠地这样骂了一句眼前这个同样美丽的女人。可是嘴上哩,依然在忧伤地、不失柔弱,不失凄婉之态地娓娓道着她哀伤的故事。
如泣如诉。
——待续
作者: 冬雪儿 时间: 2008-7-25 19:23
10
珏逦是先于钱韦汉调到南方长江之滨的这座省会城市来的。那年,心身受到极大伤害且单纯娇弱的珏逦的工作调动之事,完全是由钱韦汉一手为她操办的。不言而喻,现在已在《花儿红》杂志社红得发紫发烫的珏逦并不是南方人。如果她同戴志刚的恋情不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随风而逝,如果她同钱韦汉的婚外情不败露,她是断断不会背井离乡,由生她养她的北方海滨之城调到南方来的。
珏逦在没有调到南方这座城市之前,是北方海滨城市一名区文化馆的一般文化干事。珏逦所工作的区文化馆,在北方海滨城市一条非常不起眼的,窄窄的深巷子里面的最顶头的一幢很旧式的砖木结构的三层楼的二楼。珏逦和钱韦汉第一次的邂逅,就是在这条幽深而狭窄得二人相遇时须得都侧了身子才能走得过去的小巷子里面。
其实那一次的邂逅,钱韦汉并没有留下一点好的印象给珏逦。珏逦对他还很有些反感。然而,生活的鬼使神差和阴差阳错,将珏逦和钱韦汉如火如荼的婚外情,由那次深秋极其偶然的邂逅之后,又过了一段时间就正式拉开了序幕。当时她还是一个20岁刚出头、参加工作不到两年的豆蔻年华少女,而钱韦汉那时业已是有家有室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了。还有一个十一岁的儿子,郑子豪.
——待续
作者: 冬雪儿 时间: 2008-7-25 19:25
11
珏逦清楚地记得那是个气温很低,淋淋沥沥地下了一整天北方在这种季节很少见的霏霏细雨的向晚时分。她感到那是一个很有些秋风秋雨愁煞人意味的黄昏。几场秋雨下来,使得整座城市的空气都是湿漉漉的,像是可以拧得下水来。这种阴雨连绵的天气,很能影响人的情绪。它能使人的心绪无端地平添一些无来由的伤愁和惆怅。尤其是对那些原本就多愁善感之人,影响就会更甚。此时,看上去有些忧郁的珏逦的办公桌上,虽然摊放着她正在修改着的手稿,但她忧郁的心儿不知游离到了何处。她坐在办公桌前,十只纤纤玉指交叉,合抱在一起支撑着下腭,若有所思地凝视着窗外淋淋沥沥细密匝匝的雨丝已经很久很久了……她在想什么呢?是在想不辞而别的戴志刚吗?还是在酝酿构思她的小说情节:是让女主人翁死还是女主人翁活下来,继续过着悲惨的生活?她面前摊着的小说稿的故事情节,的确处在使她左右犯难的情境之中。但是,看她的神态又不是像在冥思苦想着一个什么确定的问题。她的神态很游离漂忽,使人难以捉摸……是挂在办公室墙壁上的时英钟“铛铛铛”地敲了六下的声音,将她纷扰的思绪由缥缈虚幻之中拉了回来。当她回过神后,才发现馆内好安静啊。看样子,人们早已下班走了。楼上楼下好像就剩她一人了哩。阴雨天,厚重阴霾的云层,过早地遮掩住了天日的光亮,使白天的时间比晴天的这种时候要早许多地向昏暗滑去……六点钟还不到哩,办公室内的光线就黯淡无比。有太阳的时候,此时的夕阳正好由窗外斜杀进来,准准地照在珏逦的办公桌上。可是今天是一个没有夕阳的黄昏。只有阴霾浓重的乌云,在黄昏时分翻滚。这样一种情景,实在是很暗合珏逦此时的心境。似乎还没有由忧郁寡欢中彻底脱离出来的珏逦,在光线黯淡的办公室内又小坐了一会儿,才起身漫不经心地将摊放在桌子上的手稿啊钢笔啊什么的装进牛皮纸的档案袋中。收拾完毕,她将档案袋夹在腋下,围上薄如蝉翼的淡紫色长丝绸纱巾,走出了办公室。
珏逦快走至小巷的尽头时,迎面走来一位行色匆匆的男子。珏逦侧了身要让这男子先过去,结果在她侧身的时候,一不小心,夹在她胳肢窝下的档案袋哧溜一下滑落到地上。档案袋里面的钢笔啊稿纸啊什么的全都随之哧溜了出来,散落在了她的脚下。业已与珏逦擦肩而过的男子听到纸张、钢笔咝啦啦落地的响声,情不自禁地扭头一望,但见撑着红伞的女孩正要弯腰拾掇已散落于地的物什,心中顿生了些许的怜惜和愧疚,说:“我来我来。”说着,连忙折转身弯下腰,边将散落在地的稿纸和钢笔拾掇起来擦了擦往档案袋里面装,歉意地说:“对不起对不起真是对不起。”接过档案袋的珏逦冲陌生男人淡淡一笑,说:“哦没什么没什么,只怪我不小心……”“如果你不让路,这档案袋就不会掉下了。”陌生男人几近讨好地说。陌生男人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迅速地再瞟了红伞底下的女子一眼。这一瞟,可将他真正是惊呆了。只觉眼前蓦然一亮。心中不禁一颤、一热,血也似沸腾了起来,浑身燥热。但见眼前这个在雨中差点要同自己擦肩而过的、头发和纱巾和黑色长风衣上有了斑斑雨水淋的女孩子婷婷玉立,美若天仙下凡,娇弱如黛玉转世。那双能摄走人灵府的、会说话的清澈见底的双眼里,似是汪着一潭清泉;那精致、笔挺高高的鼻梁,简直就是雕塑家们笔下的工艺品;还有那张线条清晰柔美,看一眼就想吻死的性感的唇;还有那张娟秀娇艳、肤如凝脂的脸庞;还有那婀娜窈窕的身段……美女子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每个汗毛孔都是那样不可遏制地散发出令人为之倾倒的妖媚之气,嫣然之气。“好娇媚、勾人魂魄的一个尤物哦。”他暗自惊叹。他在暗自惊叹的同时,心也随之涌起不是他这种年龄的男人应有的冲动和焦渴……他觉得在这个深秋下着秋雨的黄昏时分,他没有任何目的、没有任何根据地匆匆走进这个小巷,就是为了来相遇这个美人儿的。这种相遇是上帝对自己的一个恩赐,一个巧安排,也是自己命中无以逃遁的一种定数和劫难。这种邂逅既然是上天的恩赐,命中的定数,他就无法控制作为男人对美人儿的种种欲望,还有讨好还有据为己有的图谋不轨的种种设想。往往对美色有了企图的男人,在一种特定环境下,面对美色时,是会撕掉伪装或者说丧失理智,还原人性的本能。同是凡夫俗子的、邂逅了美人儿的钱韦汉当然也不会是个例外。果然,接下来,钱韦汉一改平日谦谦君子、气度不凡的神态,语气轻薄、暧昧、语无伦次地对雨中的美女子说了很多虚荣心极强的女孩喜欢听的恭维赞美话。他眼神迷离,声音喑哑(他不知自己的声音,在此时怎么变喑哑了)地说:“你好漂亮啊好迷人哦,你的气质既高贵又典雅。今天能邂逅你,真是我的福气了。”他又说:“你简直是个尤物,是个让所有见到你的男人心动、心跳不止的美人胚……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吗?”可是,他眼前的珏逦是美女中的另类。她最讨厌男人对她说恭维话。尤其厌恶陌生男人的恭维和讨好卖乖。因此,陌生男人钱韦汉说的恭维话,并没有达到他所希望达到的预期效果。反而使珏逦对他陡然间产生了反感。珏逦蔑视地瞄了向她讨好的男人一眼,觉得眼前这个看上去还算气派的男人好不轻浮。感觉到他说出的话与他看上去很稳沉很庄重很官样的形象大相径庭,难以吻合。珏逦心中暗想:这个家伙一定是个道貌岸然、拈花惹草的伪君子。不过,话说回来,珏逦对眼前这个男人对她的溢美之词产生的反感,真的是毫无道理,也是冤枉了对方的。因为她的确长得不仅秀美清丽,而且形体尤其地轻盈、窈窕、修长,使人赏心悦目。她的美的确能让所有看到她的人,都会由内心发出一声惊叹。加上那天她身着款式时尚做工精细面料上好的黑色、系有腰带的长风衣,脚穿深综色高筒春秋羊皮靴。长长的脖颈上围着的淡紫色的长纱巾,使她更加妩媚、飘逸……这样一身穿着打扮,无疑使得本来就美丽婀娜的珏逦更显洋气高雅,超凡脱俗。但是,洋气而高雅的珏逦,却不知为什么对男人对自己的恭维有一种天然的抵触情绪。她顽固地认为,大凡男人在赞美女人的时候,心中是一定暗藏着狼子野心的。这种狼子野心,从他们看女人时的那种色迷迷的眼神中表露无疑。她由男人们看她时的贪婪眼光中,看出了男人们每句恭维话里面,暗藏着占有的欲望;暗藏着企图;暗藏着男人对女人的意淫……
哦,天呐。鬼才晓得,年纪轻轻,又是那样单纯的珏逦,对男人世界的认识,何以如此地糟糕透顶,如此偏执?
……
——待续
作者: 冬雪儿 时间: 2008-7-25 19:26
在那个下着秋雨的傍晚时分,在狭窄亦幽深的小巷子里,陌生男人在密集的雨丝中说着令珏逦生厌的恭维话时,窈窕淑女的珏逦始终低着头,默不做声。眉头慢慢地紧皱了起来,心中烦透了。滔滔不绝地说着恭维话的陌生男人见眼前的美人儿默不做声,知趣地改了话题,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去年年底由省艺校分来的叫……叫……珏珏……什么来着”“噫,你咋知道我是由省艺校分来的。”陌生男人的这句话好像引起了珏逦的兴趣,她打断他的话问。“我叫珏逦,是去年由省艺校分配来的。”珏逦停顿了会儿,又补充说。“你分来的时候,我们文化局开会专门讨论过了的呀。我还是投的赞同接受你的票呢。”陌生男人说。说过后,很是讳莫如深地冲着珏逦一笑。“哦,看来我能到文化馆上班,还有您的一份关照和支持在里面了。那我真得感谢你。您是……”
“哦,我在文化局工作,我叫钱韦汉。”陌生男人自我介绍说。
“噢,你就是钱局长呀。久闻大名如雷贯耳。”
“就算是吧,不过以后你就叫我老钱或者直呼其名也可以。我是不太习惯别人叫我的官衔的。”钱韦汉谦和地说。
“那咋成,局长就是局长嘛。久闻您的大名,今天能碰上您,真让我高兴。”珏逦嘴上恭维地这么说着的时候,心中却轻蔑地哼着另外几个字:哼,局长的嘴脸原来就是这种样子呀。
“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到局里去找我。我会竭尽全力帮助你的。”已经亮出自己身份的男人说。说着的时候,还由他拎着的黑色公文包中拿出一张名片,递给珏逦:“这是我的名片,我的电话和手机号都在上面。”珏逦接名片时,心中极其鄙视眼前这个迫不急待地表明自己身份的男人。而表面上,却表现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儿,将伞用脖颈压着,腾出双手接过名片,连连说:“谢谢谢谢。有时间我一定到局子里去拜访您。”说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似地说:“哟,我差点忘了,我母亲还在华联超市等着我一起去购物哩。对不起我先走了。”说完,不等钱韦汉有所反应,就朝他摇了摇手,说了声“拜拜”。朝小巷的尽头走去。
就珏逦对邂逅于小巷的钱韦汉的反感程度而言,她同钱韦汉之间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发生那怕是一丝一毫的情感纠葛的。可是命运之手有时就是会把玩、捉弄人的命运。它会不动声色地、在不经意之间将生活中的许多不可能变成可能,将许多可能又会在瞬间变成不可能。珏逦的人生轨迹,就是在命运之手的把玩下发生着使她应接不暇的变化……及至最终将单纯过,心地也善良过、性情也温顺过的珏逦演变成了另一种、使她自己都不认识自己的女人。当然,珏逦的嬗变,还是有一个不算太长的过程的。促使珏逦嬗变成现在这种为达到目地不择一切手段的女人的过程,是由时间、情感的溃败、利益的诱惑、 报复、仇恨等等因素组合而成。
如果说珏逦同钱韦汉的第一次邂逅完全是一种偶然,那么他们的第二次相遇,就是一种必然或者说是一种精心策划的结果吗?
——待续
作者: 冰花 时间: 2008-7-26 14:06
冬雪儿又一长篇, 厉害! 金凤也去度假了吗? 多日不见, 想啦!
作者: 冬雪儿 时间: 2008-10-9 09:26
11
珏逦和钱韦汉的第二次相遇,是在市文化局和省作协联合在梁山举行的笔会上。本来,就珏逦的资历和她在创作业绩方面的成就平平而言,是完全不够资格参加此次笔会的。而且事实上,区文化馆在定谁参加梁山笔会的人选时,她根本就不是被考虑之例。文化馆在接到市文化局“关于梁山笔会的通知”时,一开始定的人是一个终其一生都在写剧本,而没有一部剧本搬上过银幕的骆先进。在班子成员会上,馆长说,老骆虽然一辈子在文学上也没弄出什么名堂来,但是他年事已高,眼看就要退休了,像这些比较风光的活动吧,就让他多参加些吧。也算是我们文化馆对辛苦工作了一辈子的老同志的一种尊重和安慰或是某种补偿吧。“兔死狐悲哟。”“分明是在施舍和恩赐,没有一点严肃性。”有人在私低下嘀咕。也有人说:既然老馆长这样说了,我们还能有什么意见呢,那就让老骆去参加这次笔会吧。结果呢,钱韦汉并没有让馆长对老骆的恩赐和施舍变成现实。他态度强硬得很地点将要珏逦参加这次规格还算有些高的笔会。钱韦汉是文化局副局长,又是此次笔会的始作俑者,他的意见下达到他的权限所管辖的区文化馆,谁敢不执行。尽管满文化馆的人对珏逦参加这次笔会微词颇多,但谁又奈何得了局长的权威。
珏逦到梁山水泊宾馆报到的那一天,是钱韦汉的车来接的。在去水泊梁山的路上,有点晕车的珏逦受到钱韦汉细致入微的照顾。因为晕车,珏逦的头像是被霜打蔫了的茄子,一会儿耷拉着,一会儿无力地靠在座椅的后背上。坐她旁边的钱韦汉见状,着实心疼得很。他将他的呢绒大衣脱下盖在珏逦的身上,说:“你要是难受,就将头靠在我的肩头睡一会儿吧。怕什么呢。”看上去很难受,一直紧闭又目的珏逦没回应也没拒绝。她坚持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将头无力地靠在了钱韦汉的肩头。当她将头靠上钱韦汉的肩头时,一股浓浓的烟草味和男人特有的气息向她袭来……这是她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嗅到男人身上的烟草味和男人身上散发出的、说不出的特殊味道,心中有一种温暖和颤栗还有莫名的恐惧弥漫开来……她同钱韦汉的恋情也是由这个时候起,不可遏制地开始了。
爱上一个有妇之夫,这是一向自恃清高的珏逦无论如何也不曾预知不曾料到的。可是,她的爱使她丧失了理智,昏了头、迷失了自我。直到他们如火如荼的恋情被钱韦汉的老婆发现时,她也没有由爱的泥沼中醒来。反而向更深的深渊滑去……
12
他们做出双双离开海滨城市的决定,是在珏逦被钱韦汉的老婆撕打后的大后天,在钱韦汉的姑父家断然敲定的。一开始的时候,珏逦是不太能接受钱韦汉的“我们远走高飞吧”的提议的。当时,当她听到同她一样惊惶失措的钱韦汉说出“我们离开这座城市吧”的决定时,她愕然不已。心中的迷茫和惶惑更加加重了几分。尽管她也思量过用逃走的方法来回避现实,但是她一千个不能接受这个“逃”字由钱韦汉的嘴中说出。当她听到钱韦汉做出“我们逃走”的决定时,她不明白被她初视为大山般坚硬厚重的钱韦汉为何也做出如此下策的决定。她忽然间感到,自己爱的这个男人并不是她想象的那样坚定和坚强。她迷惘甚至有些愤恨地问他:难道你不可以离婚吗?难道你不可以明媒正娶我么?我们为什么要逃走呢?我们逃,不就是私奔吗?我们逃了,可是你让我的父母亲如何在这儿生活,如何面对生活?她一口气向钱韦汉发出了一连串的质问。
珏逦向钱韦汉提出种种质疑的那天夜晚,是个没有月亮没有星星,漆黑一团的夜晚。他们按照约定的时间,如幽灵般相继溜进人民路78号钱韦汉姑父家久没住人的二层楼空房之中。钱韦汉先到的。没过一会儿珏逦也如一阵风样地飘了进来。珏逦刚一进屋,钱韦汉就在暗处伸手一把把珏逦搂进了怀中,迫不及待地一阵疯狂地亲吻。他吻她青肿还没褪尽的右眼又吻脖径上的道道伤痕。他边吻边急切地解着珏逦的衣扣……很快又将灼热颤栗的唇移至珏逦的、有几条深浅不一血痕的双乳上。他轻轻吮吸着珏逦白嫩极富弹性、但并不很丰满的双乳上的伤痕,梦呓般地喃喃说着这样或那样脉脉温情的贴心话儿。成熟男人钱韦汉的亲吻、抚摸和体己的甜言蜜语,很快就将刚才还处在哀伤之中的珏逦送进了如痴如醉、神魂颠倒、飘然若仙的福址……一阵阵沁及心腑的陶醉使她晕眩、使她血液奔涌、使她浑身酥软无骨颤栗不止……男人乘势迅捷地剥光了女子身上所有的衣服。丝质连衣裙、黑色丝质乳罩、丝袜、丝质的、粉红色性感的三角内裤一一被男人粗野地拨脱了下来,扔得到处都是……他将柔软如无骨的女孩抱到了床上,将一床散发着霉味的棉线毯展开,盖在了赤身裸体的女子的身上,然后迅速地脱掉自己的衣服,钻进被中,双手娴熟地搓揉着身下女子的双乳、私阴处及每一寸肌肤……使女子有了无以复加的舒泰和欢愉。她如梦如痴地说她醉了她说她死了她说她要了……男人和女人的肉体紧紧地、没有一点间隙地绞缠到了一起……女子的体内是那么柔韧、柔和、光滑、灼热、焦渴……他们如蛇样绞缠在一起,在只铺了床薄棉毯的硬板床上来回疯狂地翻滚跃动——没有了世界没有了人间没有了万物没有了惧怕没有了灾难没有了羞耻没有了你我之分没有了日月天地……一切统统都没有了没有了……只有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肉与肉的绞缠、媾合、缠绵缱绻将他们一忽儿送入天堂,一忽儿送入仙境、一忽儿又将他们打入地狱……成熟男人健壮的、不歇气地上下跃动着的身子将他身下娇柔稚嫩的女子压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一阵冗长而剧烈如暴风骤雨般的跃动和翻滚过后,男人不顾一切的大声嚎叫:啊啊啊,来了来了来了……一阵畅快淋漓的喷射,男人一下子如泄了气的皮球,刚才还高高昂着、随着身子上下剧烈的跃动而不住颤动着的头颅一歪斜,随之整个身子沉沉地坍塌在了女子的身上……大量的体力和肉体的消耗,使男人气喘嘘嘘大汗淋淋……也不知过了多久,好像是睡了长长一觉后,男人才由女人的身上翻滚下来。他们头挨着头,钱韦汉的一只手搭放在珏逦的乳上,躺在只铺有一床旧棉毯没有垫絮的硬板床上,赤身裸体的身上搭盖着一床很旧的棉线毯。也许刚才的性事过于冗长亦过剧烈之故,现在他们的精神都显得很疲塌慵倦。他们几乎是不约而同、默默地望着白色涂料早已斑驳脱离得不成样子的天花板,有了如下一段对话:“我们还是分手吧。”珏逦木木地望着陈旧的天花板情绪低沉地说。
“宝贝,你没病吧。你知道你在说啥吗?分手,我们分得开吗?”
“可是,我……”
“我知道让你受了屈辱。但是这绝不能成为我们分手的理由。我是一定要娶你的。”珏逦的话没讲完,钱韦汉打断说。说完,他又腑身去吻珏逦青紫的伤处和她的嫩白的双乳。尔后又说:“我会加倍地补偿你的。”
“可是你老婆不会放过你,也不会放过我的。”珏逦忧戚地说。
“我们可以远走高飞啊。我们可以到一个她找不到我们的地方去啊。”
“那不是…不是私奔吗?我们为什么要私奔?”珏逦偏侧过头来,诧异地望着钱韦汉迷惑地说。尔后,又将偏侧过去的头车正,满眼迷惘地望着斑驳陈旧得不成样子的天花板。俄刻,像是自语又像是问钱韦汉似地喃喃而语:“可是,我们能到哪儿去呢?”
“这个……”钱韦汉沉吟俄刻,说“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只要你想走,我们可去的地方多着哩。我有个大学同学是南方某省会城市经济效益很好的杂志社的老总。他老早就要我过去的。可是我一直没有答应他。为这事他还在怪着我哩。你要是同意,你先可以去他那儿。”
“可是我从来没有离开我的父母亲去那么遥远的地方。而且还会是一辈子会呆在一个我完全陌生的地方。我怕我受不了。”珏逦娇嗲地说。
“宝贝,鸟儿的羽翼长丰满之后,是一定要飞翔的。总是在父母亲的翅膀下生活的孩子,是难以成为生活的强者。”钱韦汉像哄小孩似地说着他认为很有生活哲理的话儿。
“我们一起走吗?”
“不,我的想法是先将你调走。然后……”
“为什么?”珏逦急切地打断钱韦汉的话问。
“你想想,我那儿有你单纯。我还有一大摊子的事要处理呀。比喻单位的一些事,要有所了结呀。比喻离婚的事,再比喻……”
“我不想听你的那么多比喻。我只想问你,如果你离不了婚,那我该怎么办?你把我弄到那么远的地方去,是不是想甩掉我?”珏逦再次打断钱韦汉的话诘问。
“怎么可能呢,我怎么可能离不了婚呢。我怎么舍得甩掉你呢。我今天就给你说句掏心窝儿的话吧,在我老婆没到文化馆去找你闹之前,对离婚之事,我还真有些犹豫不决。毕竟我和她在一起生活了十多年,孩子都差不多要上初中了。即便是没感情,也有些习惯了。要我同她离婚,一时半载我还真难下决心。经她这样一闹腾,算是彻底把我的心给闹冷闹死了。我之所以坚持要你先调走,就是在为我自己截断退路。你走后,我就能无后顾之忧地处理很多事情。我就不担心她对你进行伤害。”钱韦汉说着的同时,激情未尽似地还双手到处抚摸着珏逦凝脂温润的胴体。
“可是,我害怕一个人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去,而且是到那么遥的南方……”
“你不要怕嘛。宝贝。刚才我不是已告诉过你了吗,那家杂志社社长是我大学同班同寝室的同学,我还是他的入党介绍人哩。关系一向不错的。我相信他一定会照顾好你的。再说,你不是一直梦想着做编辑吗,这次工作若是调动成功,正好实现了你的梦想呀。”
“你让我再好好想想,好吗?”珏逦若有所思地说。
“没什么好想的,宝贝。调到南方去,是我们能走到一起的唯一出路。否则……”
“难道就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吗?”
“没有。”钱韦汉不加思索地说。
“那好吧,我听你的,我走。反正我再也不想踏进文化馆半步了,即便我不到南方去,你也一定得想办法把我调出文化馆。想想那天的情景,我就不寒而栗,浑身发抖。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珏逦沉吟片刻,态度不是很坚定地说。说完将头枕进钱韦汉的臂弯,心思重重地望着陈旧的天花板,怅然若失地说:“我去那么遥远的地方,你可不能不管我啊。”
“宝贝,我怎么忍心不管你呢。”
“不过你即便不管我了,我也是奈何不了你的。我这是自食其果,怨不得别人……”她说着的时候,那天被钱韦汉的老婆当着千人百众的面揪着头发厮打的情景顿时涌现在了眼前,身子禁不住一阵哆嗦、颤栗……
——待续
作者: 冬雪儿 时间: 2008-10-20 09:44
13
当钱韦汉在本市演艺界小有名气的、时常在剧团里同谁谁谁、谁谁谁或同政府部门那个那个上层人物闹出一些绯闻或花边新闻的歌唱演员妻子欧阳美玉,在有一天天近向晚时分,接到一个匿名电话时,钱韦汉与珏逦的婚外情业已进入了如漆似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地步。打匿名电话的是个嗓音有点沙哑的男人。嗓音沙哑的男人在电话中神秘兮兮地说:“你想不想知道你男人现在在哪儿?同谁在一起?”歌唱演员欧阳美玉答非所问:“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现在顶重要的是你的男人现在正在同一个年轻、漂亮的美媚在、一、起、鬼、混。你想知道吗?”沙哑嗓音的男人在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一停一顿的,像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你、你胡说。我男人前天就去杭州出差了,得一个多星期才能回来。今天上午他还在那个城市的宾馆里给我打过电话的。你为什么要诬陷人啊?”
“哼哼,”沙哑嗓音的男子冷笑几声后说,“他出差了,在另一个城市给你打过电话,也许不假。有假的是,他今天中午就已回来了。现在恐怕正在同另一个女子尽情地享受男欢女爱的云雨之事哟。”
“你、你到底是谁呀。你有种就自报家门。”欧阳美玉听说自己男人在外有女人,心中自是怒火中烧。但为了保住体面,她不得不强压怒火,严厉指责给她提供信息的男人。
“信不信由你。我是好心给你提供了信息的。却落不了好。这我早就有思想准备的。我对你明确说吧,他们在白云宾馆705房间。那个女子叫……算了,不说了。你自己去看吧。”嗓音沙哑的男子咳嗽了几声继续说:“好了,我什么都告诉你了,剩下的就是你的事了。”
“你、你到底是谁?你想干什么?”一向自视将钱韦汉牢牢地掌握在手心的欧阳美玉,听了匿名者的电话,如五雷轰顶。但是,她努力克制着自己。
“为、了、让、钱、韦、汉、也、尝、尝、身、败、名、裂、妻、离、子、散、的、滋、味。”对方一字一顿地说。
“那么,你是有意诬陷,报复了。有种的,你将真实姓名报来。”欧阳美玉再次向对方索要真实姓名。
“嘟嘟嘟”一阵肓音传了过来,很显然,对方将电话给撂了。
这是个休息日,欧阳美玉一整天在家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衣。平素只要出门就会精心打扮一番的歌唱演员欧阳美玉,连睡衣也顾不得换,蓬散的头发也顾不得梳,衣裳不整,趿着在家中穿的缎面软底拖鞋,心急火燎地出了门。可是,好像她去迟了哩。当她找到白云宾馆705房间时,两个服务员正在撤换床单,打扫房间卫生。
“咦,住这房间的人呢?”满以为可以逮个正着的欧阳美玉见状,以为自己走错了门哩,边问还踮起脚尖,重又看了一眼镶嵌在房门上的那个黄灿灿的705号字。
“走…了。”其中一个正在打扫卫生的女孩子,头也不抬地拖调答。
“住这房间的客人是不是一男一女啊?”欧阳美玉又问。两个妙龄女孩子这才抬起头,她们诧异地看到站在门口的、竟是一个衣衫不整披头散发趿着拖鞋的女人。以为是宾馆住客,走错了门哩。她们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你是不是走错门了?”
“他们是本市人吗?”欧阳美玉答非所问地问。
“我们又不是公安局,管他是哪儿人。只要他们有钱,我们就让他们住。”俩个女孩老实不客气地说。
“你们这那儿是宾馆罗,完全是供妓女嫖客卖淫嫖娼的淫窝。”
“你说谁呀你。看你这样子……哼……才是咧。”两个妙龄女孩拿眼斜瞟着她,一点也不示弱地回击。
“你个小丫头片子竟敢瞎嚼舌头,看我不撕烂你们的嘴。”欧阳美玉说着的时候,就伸手狠狠甩了一巴掌给站得离她近一点的女孩。打完扭头就走。被打的女孩愣怔了一小会,接着就追上没走多远的欧阳美玉,死死地拽着她不让她走。“你不能走。你凭什么打人?我们到保卫科去说理去。”女孩子哭泣着说要送她到酒店保卫科去,为自己讨个说法。
“老娘没时间跟你扯皮,你松手不松手。”欧阳美玉用力掰着拉扯她的女孩子的手。正在她们拉拉扯扯不可开交之时,酒店保安来了。保安在老远就咋咋呼呼地喊着说:“干什么干什么。竟然敢在酒店无理取……”话还没说完哩,就换了腔调
“哟哟哟,这不是欧阳美玉老师么。您这是……你们怎能对欧阳老师这般无礼。快快松手。欧阳老师可是我市著名歌唱家呀。” 拽着欧阳美玉不松手的女孩子听说眼前这个横蛮不讲理的妇人竟是歌唱家,就更加来气。脸露不屑地说:“哼,歌唱家?歌唱家就是这副德性呀。歌唱家就能随便动手打人啊。她可是无缘无故打了我的啊。她应该向我赔理道歉。”女孩子说着时,手依是紧紧拽着欧阳美玉的衣服不松。 “瓷瓷,你松手嘛。她可是我最尊敬的老师。”
“不行,她得向我赔理。”叫瓷瓷的女孩子看似不依不饶。但说话的底气已经明显的不是很足了。
“算了算了瓷瓷,不看尊面看佛面,你就看在岽岽的面子上,原谅这个女人吧。”另一个叫妲妲的女服务员,过来劝瓷瓷。说着话时,还去拉她的手。
脸上还有泪痕的瓷瓷,很不情愿地慢慢松了手。
瓷瓷刚松手,欧阳美玉就傲慢地冷冷“哼”了一声,谁也不理,昂首拂袖而去。
“欧阳老师,你等等。” 俊朗的年轻保安追了几步,又退回半步冲着两个还没回过神来的女孩子说:“好了好了,妲妲你们去忙吧。”尔后车转身向他尊敬的欧阳老师追去。
原来这位挺拔俊朗的年轻保安是位音乐爱好者,歌也唱得很不错。因为很想在歌唱方面有所发展,因此常常利用业余时间到市歌舞团去寻求声乐方同的指导。在此期间,欧阳美玉对他有过不少的帮助和教导。比喻说,市歌舞团有时组织市区内的业余歌手送戏下乡,欧阳美玉就会力荐他一同前往演出。再比喻私下里给他一些练声技巧方面的指导,那就可用无以计数一词来形容了。得到欧阳美玉鼎力帮助的年轻保安,正在为无以报答而苦恼呢,机会在今天就来了。
可是,今天如疯女人般邋遢的欧阳美玉,却有一千条一万条的理由,是不愿见到任何一个熟人的啊。一向穿著打扮得既艳丽又华贵,浑身上下收拾得一丝不荀的欧阳美玉,在她看到对自己一向尊重、敬仰有加的年轻保安的瞬间,为自己的狼狈感到无地自容了。她真想找个地缝钻下去。她的嘴大大地张成一个“O”字,半天也合不拢。她是绝没想到那个隔三差五到歌舞团去请教于自己的、有着良好歌唱天赋的小伙子,竟然是个保安。最让她狼狈不堪的是,今天在自己几乎丧失理智,完全是一个市井泼妇样子的时候见到他,这实在是太丢脸面了。她简直不想承认自己就是平日那个穿戴打扮入时的欧阳美玉老师了。然而崇拜他的小伙子,对她今天这副模样,好像一点也不在乎哩。他紧追几步,追上了他的欧阳老师:“欧阳老师,到我办公室去坐一下吧。今天,您怎么有时间到我们这儿来?”
“我……”欧阳美玉很显尴尬地一声“我”,不知下面如何说是好。她继续向大厅门口那方向走着。“欧阳老师,您难得到我们这儿来一次,到我办公室去坐一下嘛。”略略过了片刻,年轻俊朗保安恳切地说。
“不用了不用了。你看我今天这样子,如何能走进你的办公室。你不嫌寒碜我还嫌寒碜哩。你不要跟着我了,我有事。你这样老是跟着我像啥子样子。别人还以为我在你们酒店做了啥子见不得人的事,被你们保安逮住了哩。”到底是历经了很多人生风风雨雨的女人,欧阳美玉的颐指气使很快就又回附到了她的体内。因此,说话的口气与平素一样地骄横起来了。她在说着话时,没忘了用双手将蓬乱的头发向后拢了拢,取下套在手腕上的黑色天鹅绒发圈,将一头乱蓬蓬的头发潦草地缠成马尾状。而脑后的有一缕头发没有被缠进发圈中,显得格外长地垂落在她的背后跳着舞。
很想在歌唱方面有所发展的年轻保安听了他尊敬的老师这样说,有点不知所措了。他想停住前行的脚步。可是行走着的脚不听他使唤。继续跟在老师的后面喏喏地往前走。平日说话口若悬河的嘴,此时只是嚅嚅喃喃地,不知说什么才好。
“请你止步好吗?我再说一次,你不要跟着我了。你穿一身这样的衣服,跟在我后面,我很难受。你知道吗?而且,别人真以为我在你们酒店干了什么不光彩的事。被你们抓住了。”走在前面的欧阳美玉,突然站定,回转过身来,咄咄逼人地望着她平日还算是很喜欢的年轻人,说。
“我…欧阳老师……”“没什么好说的,你要是真尊重我,就别跟着我。”欧阳美玉打断年轻保安吞吞吐吐的话,说。
说完,径直走进了大厅的旋转门……
……
由酒店出来,欧阳美玉没有直奔文化局。而是回了家。她想回家将自己精心打扮一番“再去找那两个狗男女也不迟。我怎么能是这副狼狈相去见那个小婊子。”她在往家走的途中,气哼哼地想。说气势汹汹地找到珏逦的办公室时,珏逦正在同一个找上门来求教的文学女孩谈论她带来的一篇散文稿子。俩人正谈得很投入的时候,由门外旋风一样地冲进来位穿著打扮华丽富贵而脸相却如凶神恶煞般的妇人。妇人一进门,就左右指着她们俩人问:“你、你、你们谁是珏逦那个臭婊子?”珏逦见来者不善,心中一怔“她么不是?”她不敢想下去,惊慌地站起身说:“哎哎,我不认识你,你咋一进来就骂人……”“啪啪”没等珏逦的话说完,穿著华丽的女人上来就狠狠地掴了她两耳光,还歇斯底里地吼叫:“我骂你,骂你还是轻的。我还要撕了你这种不要脸的骚货,勾引男人的臭婊子。”接着又狠狠地左右“啪啪”地掴了几耳光。殷红的血顿时由珏逦的鼻孔和嘴角流了出来。掴珏逦耳光的女人见珏逦被自己打得血流满面,有了片刻的愣怔和惊慌。但是这种愣怔和惊慌稍纵即逝。继而,她伸出双手又去乱抓乱撕已被打懵了头的珏逦的衬衫。衬衣上一排做工精致漂亮的钮扣轻而易举地就被这个凶悍的妇人三下五去二地撕扯掉了。真丝绸的衬衫和真丝绸乳罩也被几乎丧失了理智的女人三下二下地撕得褴褴褛褛破烂不堪。珏逦嫩美白皙的胸脯和坚挺但不很丰满的双乳倾刻间裸露在了众目睽睽之下。“这样去勾引男人多直接,多浪荡。衣服都不用脱。去呀去呀,就这样赤身祼体着身子站到大街上去卖呀去勾引男人啊。”在穿著华丽而行为凶悍的女人歇斯底里对珏逦进行百般侮辱的时候,珏逦美艳的面庞被羞愧、惊悸、恐惧所笼罩。俊秀的丹风眼中溢满惊骇、绝望、羞侮的泪水。她无声地啜泣着,双手将撕破的上衣拚命地往一起拉扯,想遮掩住裸露着的前胸和青涩、柔嫩的双乳,身子慢慢地往下绻缩。可是,凶悍的妇人不准她蹲下身子,双手紧紧拽着她白嫩小巧玲珑的双乳就往办公室外面拖。边拖边尖声大叫:“大家都来看啦,看这个嫩骚货是怎样用她的嫩X嫩奶子勾引男人的啦……”不堪入耳的脏话由她的嘴中连珠泡似地往外直滚。
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击昏了头的文学女孩,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半天都没有醒过神来。当她看到珏逦的胸脯袒露着的时候,她本能地向珏逦冲过去,伸开双肩想要去护住已被抓出道道血痕的裸胸。但是悍妇将她一掌推出了老远,她踉跄了几下后跌坐在地。
戏曲室、美术室、办公室的老甘、小福儿和祥子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听到了外面不堪入耳的叫骂声。他们本来是要出面阻止这种侮辱人格的谩骂和撕打的。结果刚一出办公室的门,就见平日靓丽美貌的珏逦此刻披头散发、衣衫不整,上身几乎是全裸着,双手交叉着紧紧抱在胸前缩成一团,血泪模糊地哭成泪人似地被钱副局长的妻子拽着往外拖。几个想要劝架的男人见状,只好退回到了办公室。退回到办公室的小福儿急忙走至窗前,踮起脚尖望着对面图书室的耿菊娥喊着说:“菊娥菊娥,你快出去劝劝嘛。都是女同志,咋一点怜悯之心也没有呢。闹得太不象话了。”“这那儿像局长的夫人呐,简直比村妇还泼。还歌唱家哩,一点教养都没有。”戏曲室的老甘大声地说。
平素本来就同珏逦鼻子不对嘴脸的耿菊娥,正在捂着嘴,幸灾乐祸地贴着墙根儿听着钱副局长的妻子对珏逦的辱骂哩,见福儿、老甘他们为珏逦抱打不平,还喊着说要她出去劝架。心中老大不高兴,就小声回击道:“你们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那个小妖精是你们的什么人啦,给了你们多少好处,这样心疼她。怕是你们的魂也被她勾了去吧。你们要看不下去,自己去劝不是更好么。你们凭什么要我去呀。”“你没见,珏逦的衣服全给撕破了。我们去,以后让人家姑娘如何见人嘞。你们这些女人啦心真是比蝎子还毒比针尖还小……”老甘愤懑地说。图书管理员菊娥经老甘他们几人一说道,觉得再不出去,实在有些讲不过去了。她只好很不情愿地走出图书室。耿菊娥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平日傲慢得不得了的珏逦,此时,就象一只被老鹰刁着的小鸡,蓬头散发,哭成泪人似的。浑身瑟瑟颤抖、衣衫褴褛不堪、脸上和裸露的胸脯有好多抓痕渗着殷红的血。一双脚赤裸着,鞋袜不知什么时候丢到那儿去了……看到珏逦这副惨状,耿菊娥的心中不免滋生了些许的恻隐之心。好象还滋生了一种愤怒的情绪。这种愤怒情绪使她的心中涌起了正义之感凛然之气。她被正义感驱使着,她义愤填膺大声斥责:住手,你这个没有人性的恶妇。你将珏逦姑娘打成这样,你这是犯罪,是在侵犯人权,是侮辱人格。你这种行为是要受到法律的严惩的。然而,就在这些充满正义之感的话儿即将冲口而出的当口,另一个声音提醒着她遏制着她:别人可是局长夫人咧,你得罪得起吗?更何况被局长夫人羞辱的美人胚,本来就是勾引了别人家的男人,今天落如此下场,也算是她罪有应得。这不正是你老早就想看到的结果吗?你何必要去做出力不讨好的护花使者。这种声音的出现,使耿菊娥刚刚滋生的正义之感凛然之气顿时烟消云散得无影无踪,差点要蹦出口的一系列正义之词、呵斥之声,也偷偷地一个个溜回进了肚里和胃里。尔后,她袖手旁观地冲着俩个纠缠在一起打得不可开交的女人,冷嘲热讽说了些不痛不痒莫衷一是的话。她说:“女人活到这个份上,真是可怜。”她说:“你们这些女人啦,真傻。为了一个负心汉薄情郎相互伤害、相互残杀,男人们却逍遥自在啦。值吗?”菊娥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自己的男人和一个叫珍妮的女人已经偷情摸狗地厮混在一起多年至今还情未断的奸情,不禁一阵黯然神伤。就在她黯然神伤的时候,钱韦汉的老婆转过头来冲着她吼叫道:“这个臭婊子没偷你家的男人,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呦。她要偷了你的男人试试……”说得本来就不是真心劝架的耿菊娥哑口无言。哑口无言的菊娥冷漠茫然地望着两个扭打在一起的女人,深深叹了口气,暗想,这个纷扰龌龊的人世间简直是偷情者的天堂。不,准确地说,是男人们的天堂。无论他们造下多少罪孽,承担者和承受者首当其冲的都是女人。这难道就是生活的法则么?耿菊娥想到此,很是惶然。
——未完
注:此小说还没有正式发表,恕不再继续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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