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短篇小说] 浴水凤凰 [打印本页]
作者: weili 时间: 2006-7-3 22:32 标题: [短篇小说] 浴水凤凰
浴水凤凰
为力
一、
台湾七月盛夏的中午,骄阳似火,台南医学院内热浪滚滚。
我驾着小巧的丰田车,开出了校园那长长的椰林大道,把上班的丈夫和一对上小学的儿女,留在了学院。
一生中从没有这么六神无主过,我皱着眉头,不知不觉地自言自语起来。
你行吗?你看你!头上冒着热汗,双手冰凉,两腿颤抖着……
怎么不行?我已经做出了这个重大的决定,出来了就一定要去见他。
不妥吧?不应该这么冲动。劝你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去了更会增加以后的痛苦。还是打电话,通电子信,保持着距离吧!
展文一清晨出门,连开三个小时的车,从台北南下,只是为了和我见离开台湾前的最后一面。我怎么能忍心让他扑空?
可你见了他,又能怎样?这不是你的错!你没有办法的。劝你打他的手机,取消这次约会!
我……,你……,无奈真是无奈!
泪水涌了出来,模糊了我的双眼。我下意识地用雨刷扫尽挡风玻璃板上的尘土,但还是看不清路面。
不情愿地把车停在路边,我胡乱地擦着脸上的热泪,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马路上冒着热气,空气中尘土飞扬。可道路中间的米兰灌木,还能保持翠翠葱葱;篱笆上紫色的牵牛花,照旧顽强地开放;麻蓬之下,木瓜树上硕果累累;鱼塘之中,喷泉搅动着气泡,鱼虾活蹦乱跳。只有那高高的棕榈树,屈服了,低低地垂下了巨大的扇叶……
真舍不得这个宝岛!还没有离开它,我的心就要碎了。
去年八月,我申请了一年的停薪留职,离开了任职的阿拉斯加环境研究所,兴高采烈,以家属的身份陪伴着丈夫大卫来到了台湾。大卫是医学病理专家,他比其它同行们早了一步,首先意识到了疾病本身与人体意识的联系,联想到东方古老医学的深奥,他认为一定会有许多值得西方现代医学的借鉴之处。所以他选择来台湾做一年的学术交流,与中国人合作,进行中西医结合的病理研究。
谁能想到展文在两个月前,又重新闯入了我的生活,我明明是爱着大卫的,可展文还是悄悄地把我的心给拿走了。我不得不承认,我现在更偏心于展文。
十五年前,是我自己决定离开中国去美国的。嫁给了大卫这个英国裔的美国人后,我们珠联壁合,生活幸福。我对西方世界的融入也很顺利。可眼下在台湾,重回华夏文化,我的心灵回到了家,这才发现在骨子里,我是个永远的中国人,忘不了自己的根源。
上个星期,全台湾遭受着台风的猖狂袭击,损失惨重。在风雨交加的夜晚,我躺在大卫怀中,听狂风怒吼,雨声哗哗,任他轻抚着我的头发,心里却盼望着展文的安慰。
展文经历过太多的台风,他比大卫更了解我敏锐的心灵,我们交流的是母语,于是便可以永远地说个不停。真希望拥抱我的是展文,可我怎么对得起好丈夫大卫?
你嫁给美国人自然会有这个问题,和大卫没有刻骨铭心的共鸣,总感觉着那最深处的文化隔阂。可你有过中国丈夫,情况又怎样?丈夫从来都不是十全十美的。结婚的意义就是限制人们多余的欲望。文明人如果没有法律和责任,和野蛮人又有什么两样?
可我觉得结婚解决不了我的问题。和中国丈夫有相同的背景,嫁外国丈夫有异国情调,怎么都会有些遗憾。而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人生知己、精神伴侣难得,可遇而不可求!
你总是过于激动,不会控制自己。也是,台湾太热了,热带会让人的心灵浮躁,像蒸笼一样被熬煎着。还是早点回到阿拉斯加,重新开始你那世纪冰川的研究,只有这份清静的工作,才能长久慰藉着,你那不安宁的心灵。幸亏你们全家在台湾的一年限期已到,用这最后的两个星期打包装箱,不回头地走吧!
我逃不掉他的,早早晚晚要面对这一天。发生过的事情必然有其意义,因为没有人能够抗拒命运。展文是上苍赐给我的礼物,我想把他揽在怀中。
又想起你们在伦敦那第一次的奇遇了,其实并没有那么了不起。是的,他身着一袭黑衣,清瘦忧郁,浑身散发着文人雅士的潇洒,长得象是你的同胞兄弟。虽然你们最初交谈的就是文学创作,直逼你的心坎。可你那时刚刚再婚,穿着飘然的红裙子,充满了对新生活的憧憬,而他这个离婚后出国散心的台湾人,和你从一开始就阴错阳差,没有缘分。你太不理智了,当初就应该狠心拒绝他。
二、
难忘十年前,伦敦那“晴时多云偶阵雨”的十一月初冬。原来是晴空万里,忽然狂风、暴雨、冰雹接踵而至,连著名的狄更斯纪念馆前,也门可罗雀。本以为英国没有严寒,我穿着得太单薄,赶快跑进馆内,没想到照样混身冷嗖嗖。太不习惯于那窄小的老式楼梯,我小心翼翼,一阶阶好容易走上二楼,竟让那打滑的地毯给绊倒了,向我伸出双手的是他!
“我没事,谢谢!” 抬头望见的,是一张中国男人的脸庞。
“我倒觉得你有事,手怎么会这么冰凉?” 回答我的是中国话,带著台湾的口音。
“噢,我是从阿拉斯加来的,哪里想到伦敦竟有如此大的天气变化。”
“你的北京口音很重啊,怎么跑到阿拉斯加去了?”
“你是台湾人吧?能听出北京口音?”
“我经常去北京做生意,还交了许多当地的朋友呢!”
从没见过哪个男人的五官,和我长得如此相像。他的鼻子,和我的同样形状,只是大了我一号;他的嘴巴厚重于我,难见笑容;他的面容阴沉沉地写满了悲哀;他的眼睛和我的一样深情,放射出渴望、幻想、柔和、珍爱……还有他的双手,紧紧握着我的,他不忍心它们冰凉,我更不希望它们冷落。
就是奇缘!我当时真的感觉到,不可思议,天底下最了不起的事情发生了。异地他乡,我叫梦文,是北京人;他就是展文,台北人。我们萍水相逢于伟大城市伦敦!
我的梦想是能够进入大学中文系,接受正统训练,用方块字写作,以后当作家。可我当年在无奈的情况下,选择了最安全的科学。他呢?新闻系毕业,然后读了中文系的硕士,论文写的是,“狄更斯超然的想象力” 。
当时的博物馆里,似乎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们缓缓走进狄更斯曾经生活,勤奋创作的间间小屋,观赏着他生前的书桌、书橱、坐椅,最感叹的,是他使用了那么多不同款式的鹅毛笔。隔著玻璃,我和展文的脑袋碰在一起,费劲地细读着那些珍贵收藏的手稿,抬头相望,两个人的眼中都噙着眼泪,不知不觉我们又将双手握在了一起,虽然我的冰凉,他的火热。可我们同样认为:文学史上,没有人超越了英国的狄更斯,他早就是我俩共同崇拜的精神偶像!
从故居出来后,展文注意到我还是冷得浑身发抖,便恨不得把我拥进他的怀里温暖。终于看到了一家服装店,他把我拉进去,一定要为我挑选一件御寒的衣服。左挑右选,他相中了一件大红披肩,帮助我套在身上。这披肩相配着我暗红的裙子,弄得我象新娘子一样的满身通红。我都不好意思了,他却仔仔细细地端详着我,心满意足。
过马路时,他又拉住了我的手。鬼使神差,以后谁也不想放开,就这么拉着,俩人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行走。不知不觉地进入了肯辛顿公园,我们看到了彼得潘的铜像。此时云散天开,在伦敦难得的阳光之下,小飞侠那吹笛的身子,活灵活现。展文和我两眼对望,我们真希望能象彼得潘一样,永远也不要长大。
谈起了各自的童年,北京和台北都充满了欢快。然后他讲到了那可怕的十二岁:狄更斯的父亲负债,母亲逼他去鞋厂做童工。而他呢?父母离异,妈妈抛弃了他!
“为什么?她怎么能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情?”
“是台湾的法律和风俗。她只有放弃我,才能顺利的再婚。”
“你呢?原谅她了吗?”
“我试了,没能做到。总是怀疑女人,所以把妻子也给气走了。”
“狄更斯可是在原谅母亲的过程中,将自己升华成一个最伟大的作家,你应该也能做到。”我万分怜惜身边的展文,希望在他温暖着我冰凉手指的同时,我也能温暖他那颗母弃妻离的受伤心灵。
象狄更斯一样,从小就爱舞剑讲故事的展文,中文系毕业后,未能如愿当作家,被迫接下了心脏病发作的父亲的进出口公司。可他哪里是商人?他喜欢的是笔和纸,是狄更斯而不是比尔盖茨。
我知道这是一个特立独行、忧郁深沉的男人,可能还有着文人的孤傲脾气,当时是想躲开他走掉的。可是晚了,我已经被他吸上了,他是磁铁的南极,我不幸,是另一块磁铁的北极。
难道就这么爱上了?一见钟情还是一见如故!根本不了解他,可这世界上的事情,又有多少可以理喻?
我们依偎着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互相凝视着,一刻也不舍得移开眼睛。频繁地互相打断着对方,因为我们都太急于要表达自己,心中积聚了太久的话语,就象那决了口的黄河,一发而不可收拾。
人们来来往往,羡慕着我们这一对热恋的情人。可我们并不是啊,我开始后悔急于与大卫结婚,应该有耐心再等待的。
如果我不是已婚的女人,我就会把头埋进他的怀里,永远不再出来。可刚再婚的人是不应该想到离婚的,失去了自由的我,此时所能做的,是延缓在他身边的时间。
果然,他要求我陪伴他。我又怎么忍心扔下英语不好的展文,让他一个人在这陌生的城市中游荡?
夕阳西下时,我们来到了特拉法尔加广场。终于看到了最著名的伦敦鸽子,它们有这么多,围绕着我们飞舞,放肆地落在我俩的头上肩膀。羡慕着鸽子的自由和放纵,我们手舞足蹈,忘情地与这些快乐的生灵嬉戏。他在为我拍照的过程中,不知不觉地驱散了自己脸上的朵朵乌云,微笑、欢笑、大笑,他的笑声动人心弦……
第二天,第三天,我们结伴做了多少事情:大英博物馆的圆形阅览室中,我们比肩而坐;西敏寺著名的诗人之角,我们手牵手寻找名人纪念碑;白金汉宫里,俩人把自己想象成国王皇后;伦敦桥上,望着狄更斯倾注了万分情感的泰晤士河,展文向我发誓,回台湾后把公司处理掉,专心写作,实现他从小的梦想。
我和他一样的激动,忘掉了现实中的一切,我们在伦敦桥上紧紧相拥……
你总想当圣母!你的第一次婚姻就是这样走进死胡同的。珍惜你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幸福吧!一对混血的孩子象天使一样美丽,丈夫大卫既是医学院深受敬重的教授,还是你忠贞不渝的崇拜者。
是啊!所以我回到美国不久,便咬牙断绝了与展文的联系。以后两个小宝宝相继出生,做母亲的我忙得团团乱转。可我怎么也忘不了他,总觉得我们前世有缘,三生有幸。我后悔莫及,当初不应该放弃他!
想到这里,我的眼泪又哗哗落下。为什么这第三次,他决定和我在温泉中见面,又有什么用?
三、
如果说我们的第一次相逢是缘分,那第二次就是天意!
两个月前,春花盛开的时节,我在台北故宫博物馆后院的至善园水池边,喂着那只温顺的白天鹅。他在对岸戏弄着那只骄傲的黑天鹅,我们的眼睛就在那一瞬间对上了。怎么会?竟是展文!此时一身白色衣裤,矫健身材,满面笑容,与我在十年前伦敦阴天里见到的他,判若两人却同为一人。
我的双腿立刻发软,两眼发出光芒。虽然我在十年前的时候,已经把他所有的书信都烧掉了,手头没有能找到他的任何线索,但我来台湾前还是不断祈祷,希望能在台北与他意外重逢,这件事情真的发生了,我一时不知所措……
他比我更激动,只会睁着大眼,张着嘴巴,惊愕地站在那里不动,脸上的笑容象一朵灿烂的春花。我梦游般走到他的前面,我们同时发声问好!突然间,我感到万物都静止不动了,只有我在飘,我这个四十岁的女人,重现了十年前在伦敦时的风华正茂!
辞不达意,我们又在争抢着诉说着,怎么也说不清的十年光景。相似的四只眼睛中,洋溢着无限的爱恋之情。俩个人之间电波滚滚,感觉着围绕我们的,是全宇宙的光环!不知不觉地,我把自己的手,象十年前那样,重新塞进了他的掌中……
他驱车带我去野柳海滨,重新讲述他那被大浪卷走的故事。然后询问我,何时能同逛什刹海,体验我掉进冰窟窿里的恐惧。
小时他在台北,我在北京,我们分别在两次事故中几乎死掉。此时大难不死的两个人搂抱着,站立在嶙峋的礁石上,面对着涛天巨浪,希望大海能理解我们的心情……
展文怀里的我,是两个孩子的母亲,有着一位我永远也不敢离开的,给予我安宁幸福的好丈夫。我拥抱着的他,在离婚九年后,终于鼓足勇气再婚,娇妻和她腹中的胎儿,正在台北的家中,等待他回去共进晚餐。
我想哭最后还是笑了,他想笑却掉下了眼泪:“以为我永远也找不到一个象你一样,和我灵犀相通的女人,所以这些年来只注重美善,我现在的妻子就是这样的人。可你为什么总是在我最悲和最喜的时候出现,专门搅乱我的心呢?”
“可能因为我们都是中国人吧!” 我想幽默一下。
“你住在阿拉斯加,身边没有什么中国人,我可是天天都生活在中国人之间啊!”他那带泪的笑脸令我心碎。
“可能我们上辈子有怨有仇!” 我感觉心如刀绞。
“说正经的。我问了我的老爸,我们家在闯关东前,还真是山东人。你祖籍山东,说不定我们俩的上辈子,就是在那个小县城里,经常吵架的卖大饼夫妻。”
这回轮到我落泪了,命运捉弄人,实在太委屈。他哄着我:“好容易他乡遇故人,今晚我请你去吃海鲜大餐。”
与他的家人打过电话告好了假,我们先去重庆街,一家一家地逛书店。展文介绍的好书,我全部购下。他也神经兮兮地偷买了几本书,去礼品店让人包装好,结上了绸带。
世界上最高的台北101大楼,要等到十一月才能上到顶层。我们退而求次,去了新光大楼,照样高瞻远瞩。
我忍不住,让他把那些书提前送给我。果然,是他的短篇小说集、散文集、长篇小说……
“你终于成功了!”看到这十年来,他的确做好了他最喜欢的事情,我衷心向他祝贺鞠躬!
“现在的台湾人是不看这种书的,出版了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他谦虚地苦笑着说。
“怎么台湾的情形也这么糟糕?为什么现在的人们都如此浮躁?难道大家真的没有时间看正经的书藉,不再用大脑思考?”
“小小的孤岛,连文学都变了,成了直接速成的沟通工具,而不是思想文采的升华,成了他人的扒粪机,而不是自我的探照灯!”
我笑了,愤世嫉俗的他,一点没变!
迅速翻看着手中的书。展文真的继承了狄更斯的想象力,还有狄的敏锐、温情和笔锋,以声声血泪,倾心热诚地描述了台湾底层的小人物们,小悲小喜的心中,装有着巨大宇宙。
“要不要附庸风雅,改变一下题材和笔调,为读者写作?”
“以为你不会说这种话呢?”他给了我那付在伦敦时的忧郁面容:“我是个根深蒂固的古典主义者,认准了自己的方向,不会随波逐流。”
他接着说:“台湾的现在,其实很象狄更斯的英国,物欲横流、拜金腐败、家庭破裂、个人迷茫。不同的是,当代杂七乱八的东西,从全世界各处纷纷涌进,而台湾人自己,从来就没有根基。”
“可你写的正是全人类的共性。现代的人们不管多么前卫,骨子里摆脱不了对最古典的真善美的崇拜,还有对人类最原始的爱之憧憬。而对真善美爱的追求,就象对自由的向往一样,小岛大国人人平等。”
一直不敢打开他的诗集,只想把这本薄书紧紧握在手中。展文帮我翻开了,他开始朗读:
冷风热雨的变奏
冷风骤来
旋转着
强卷百花而去
望眼欲穿
热雨哗哗流淌
直落入
玉山之巅,眠月神木
洗去三千之岁华皮斑驳
密布迷惘的年轮中
一颗绿油油的心灵
砰然跳出
他游走于温柔梦乡
飞鸟不抵阿拉斯加
只闻声声绝唱
雪莲渐渐融化
一朵艳红的玫瑰
冉冉升起
于是冰川泛金
暖光闪动着流畅
即使冷风羞怯
永远赤裸热雨
炽热的臂膀拥抱着凄凉
含笑九霄
不知地狱天堂
他停下来望着我,望着我的眼泪成串地落下,大珠小珠,落在盘上……
“好了,梦文,我要你的笑容。你看,冷风和热雨继续变奏着,如果你成了我的热雨,那就让我为你吹吹冷风吧。”
他轻抚着我的手指,十指连心,一波一波,我擦去满脸的泪水,望着他,只想永远这样不动。
“这双玉手除了写杂文游记外,更应该写小说。我一直保存着你写给我的所有信件,爱极了你那既有细腻的柔情,又有跳跃的刚强文笔。去过这么多地方,见了如此多的人后,我求你写。把心中的感想发泄出来,不能亏欠于你的理想。还记得十年前我们在伦敦桥上的激情吗?要知道那时我们曾是多么的年轻。我一直幻想着能和你合作,明知无望,还是希望。谁想上苍可怜我,重新把你送还于我……”
“并没有送还于你……”
四、
这第二次在台北相遇后,仅用了两个月,我写出了自己的处女中篇小说。
你感激展文,因为没有他,你根本没有决心和毅力写这篇小说。可你更要为大卫着想,你的丈夫可是个把一生交付于你的痴情人。当初在英国,他怕你陪他开会寂寞,信任地把你留在古典庄严的伦敦体验文化,你却把三天的时间全部交给了邂逅的展文。十年后,他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成全你去台北,和你从欧洲来旅游的高中女友重逢。这个展文又意外地平地闯出来,在她走后把你揽入怀中。你一而再地背叛大卫,这第三次太危险,绝对不能容许发生。
可我在临走之前,总得和他好好道别呀!这两个月,每天通电话,谈的是我们的小说,然后又是电子信,诉不完的相思情意……为什么寻寻觅觅,好不容易找到的唯一知己,却要狠心拒绝这最后的一见。
你清楚的。他是男人,男人受不得诱惑,他们占有欲太强。你整天对他柔情似海,他自然会憧憬灵肉相融。记得十年前,展文曾详详细细地向你解释,为什么象狄更斯这样的伟人,也要婚外出轨,而且结局很惨,妻子和情人都未能出席他的葬礼。男人们渴望着把生命镶嵌在女人的肉体里,因为说到底他们来自于女人的子宫。只有女人才暇想着把情怀寄托在男人的心坎,在男人怀中做着白日美梦。这是男女的相异,就象火星和水星的不同一样。你认为柏拉图的精神恋爱高尚,他却认为那是虚伪,不是真正的爱情。记住你从来不能控制他的思维,你能做的是不给他这次机会!
我舍不得,我们心心相印,他是我的影子。一个人能把自己的影子割掉吗?或迫使地球离开太阳,有用吗?
不要忘记你是发过誓的人。在教堂里,在上帝面前,你说过此生要忠于你的丈夫。一旦越轨,你罪孽深重,一辈子忏悔不完!
我看了一下表。不好!我绝不能迟到!
打开了车门,蒸腾的热气立刻扑了进来,我开始字斟句琢:“实在对不起!我们不是一个人,我顾及的永远没有你那么全面,能做的只是听从内心的召唤。所以,我们不得不分开一段时间。你请出来吧,在马路边上等着我回来。”
五、
车镜里,我看到了自己的面庞:含情脉脉、金光灿烂……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做爱,人们从来都不能将它定义恰当。此刻对我来说,爱是什么呢?精神的给予,肉体的给予,欢快的给予,美好的给予,乃至上刀山下火海的给予?让那些伦理道德,智慧诡辩见鬼去吧!女人的一生,最幸福的极点不就是给予吗?
起火,加大油门,左转,离开了城镇,我冲向了进山的道路。
海拔一上,入得山中,清新空气扑来,令人心旷神怡。沿途热带森林浓密,仿如穿梭在绿色隧道。我脸上精心的化妆,早已被泪水冲毁了,不由得放下了车窗,风吹乱发,让我的情怀更加自由地飞翔……
整个的台湾岛,是火山爆发的产物,它内部的能量从来没有释放殆尽。温泉水从地心深处,经过着亿万年的岩层过滤,涓涓流出,温暖着山谷……
日本人认为温泉是他们“心的故乡”,台湾人在日据五十年后,也有着同样挥之不去的温泉文化情结。东方的文化象温泉一样,细水长流着,虽然源于深处,终究敌不过冰雪融化后所形成的大河大流。见识过亚马逊、密西西比河后,我这才发现台湾的确太小,流水也只能叫溪。
可怜展文,写这个小岛,而不是远在英伦,那狄更斯的大岛--当时全世界的心脏。
大卫的父亲和狄更斯一样,出生于英国普茨茅斯这个港湾小城。狄更斯当年是被迫离开了温柔的故乡,进入了喧嚣的伦敦闯荡。我的公公却是个喜欢高山大陆的人,他厌恶英国的等级概念,最欣赏美国的广袤自在。大学毕业后,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英国。而他在美国出生的儿子大卫更甚,心安理得地爱上了最北部寒冷的阿拉斯加。
大卫从小就对东方文化感兴趣。他有位小学老师,曾经在二战中服役于红十字会,在中国居住了许多年。她向大卫极力熏陶的,就是一定要看重中国人,他们会对以后的世界,起巨大的作用。
和我认识不久,大卫就手捧着一本发了黄的英文“论持久战”,向我展开了爱情攻势。他喜爱东方女子多年,我是在他最需要妻子的时候出现的。他欣赏我的勤劳、坚强、科学的训练,以及对他研究事业的理解,更别说我能烹饪的可口中国饭菜,他永远也品尝不够,相夫教子的爱心更是深深地感动着他,他认为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丈夫。
像所有不同种族结合的夫妻一样,我们之间的确有许多隔阂,说不清,道不白。举个例子:他对温泉文化是从来不屑一顾的。每次我千求万请,他勉强下水,然后便迫不及待地穿好衣服,拿着望远镜,钻进山林观鸟而去。害得我不断地对全家泡汤的台湾夫妻解释,西方人在水中是坐不住的。
展文是台湾同胞,自然和大卫不同。我们所交流的,从来都是我们内心深处最美好的愿望,我俩爱好相同,性格接近,虽然我是大陆人,他是台湾人,但我们相互之间没有一丝不理解的地方。现在,他几乎用了自己一半的宝贵时间,帮助我这刚刚入门的文学新人,因为他深信我的写作范围比他宽广。我对自己是没有信心的,回到阿拉斯加的安克拉治,做妻子、母亲、科研人员容易,做狄更斯、勃朗特……我没有他们的天分。我所有的,只是东方女性的柔韧持着,还有西方女性的热情奔放,我需要的,是展文的文学启蒙和持续指导。
眼睛又湿润了。去国离乡,漂流寻觅,从中国去美国再到台湾,成熟后的我,现在好容易找到了和我同样安定后的展文。世俗却千方百计地阻挡着我们这一对灵魂知己。可骨头里面,谁愿意屈服?这两个月来,我一直在向天发问:“全能的上苍,告诉我,我们是同一个人,还是一对相配的男女?”
我是宁愿我们能够成为阴阳合为一体的完整之人。我贪婪地盼望着,在保有我和大卫幸福家庭的同时,能有展文永远在我身旁的陪伴和鼓励。
六、
远远看到了火红色,满树的通红。台湾的七月里,还有这凤凰花在满枝地怒放,把个盛夏烘托得更加炽热。
第一次看到凤凰花便感觉到它的神奇。小小艳红的花瓣,点点片片,象极了凤凰轻柔飘逸的羽毛鳞片。它们组成的花花簇簇,亭亭玉立,衬出了一只只正欲飞翔的煽情美鸟。可惜的是,美鸟的命运通常不是飞,而是落英缤纷,沉降到地面残红点点……
我把车停在凤凰树下,走出来的时候却是僵手僵脚。望着凤凰花瓣随风飘扬,我决定站住不动,希望能如愿接下缕缕花魂,把我和鲜花一起,献给我最心爱的人儿。
头顶鲜花的我,小心翼翼地走在幽幽曲径上。这里安静得只听得见百鸟的鸣唱。我走进的是一家具有专业水准的“温泉养生水疗馆”。
高质量的泉水是不能渗杂任何冷水的,讲究天然、原始、纯正、不受生菌破坏。我上了四楼,走进了情人天籁套房。门一打开,眼前一亮,情意随之飞扬。
桧木清香的和式木屋里,有着敞亮的落地大窗。太极浴池中,观音石为底,玫瑰花瓣轻浮于清泉之上……不想太多了,我裸身进入水中。
感觉到的,是正正好好的温度,滑滑润润的泉水,清清爽爽的花香,于是心境也就悠悠然然起来。眼望着窗外碧蓝的天空,葱郁的山林,我又看到了那火红的凤凰花树在夺目而出……
“妈妈,妈妈!为什么你不接我传出的篮球?”
七岁女儿清脆的声音,震响在我的耳际。我发现自己站在台南医学院的篮球场上,我们一家四口围成一圈,正在传递篮球。
球架的后面,是一棵硕大无比的凤凰树,满树的红花,压低了树枝。晚春初夏,暖风突然劲吹,凤凰花纷纷降落悬浮,不肯落地,久久地在我们的身边头上打转。小儿子被调逗着大笑起来,他跟随着姐姐,跑来跑去,一起捕捉红色。
花儿流动,心儿跳动,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只有大卫手捧着被遗弃的篮球,冲着我频频地点头,他慈祥地望着孩子们微笑……
我开始用温泉水不停地浇灌着自己,泪如泉涌。
正午十二点,展文准时走了进来。又变了!这回他红T恤、红短裤,脸色却是如此的苍白……
我们盯着对方端详:才两个月,他瘦了,回到了十年前我在伦敦初见他时的体重。我知道我的气色也不好,昨晚梦了他整整一夜。但他还是我的太阳神,我也照样是他的水中芙蓉!
看着他一件一件地脱去衣服,显露的躯体并不使我出奇地激动。想象了十年,他应该就是这个模样。
张开双臂,我把他搂入怀中。长长久久地,我们谁也不想一动。
终于,换了个姿势,他把我放在了他的膝上。凝视着对方,我们不想说话,不愿开口,眼中流出的泪水,如涓涓细流,溶入池中。
把头埋在他的怀中,我们的心和脉搏在一起跳动。只好闭上眼睛,黑呼呼的,我只看到了一个大字:别!
他终于说话了:“十年前在伦敦,望着你从火车上消失,以为我的魂都被你带走了,没想到回到台湾后,我便一发不可收拾地勤奋写了起来。以后你从阿拉斯加来信,要和我永远绝交,如晴天霹雳打在我的头上。悲伤之后,我心静如水,不想飞过去找你,而是把一部长篇小说酝酿在胸。这回我不要再离别,我要和你在一起生活,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做,才能把你留在身边,我们永不分离。”
“没有用的。你马上就有自己的孩子了,做一个怀抱婴儿的幸福父亲吧!”无可奈何,鬼使神差,我说出了连自己都不想听的话。
似乎没听见,他用我熟识的双眼扫遍我的全身:“如果我是女人,一定会长成你的样子。”
这正是我想说的:“如果我是男人,也会做你所做的事情。”
然后是手,他轻抚着我的脸颊,我的皮肤还是如此的润滑:“亲爱的,我们可以有很长的幸福日子的,相伴到老。”
“可我们不能伤害家人。另外,我不忍心和你过柴米油盐的日子。”
他叹息着:“那你能为我们想出什么好路?”
我望着他希冀的眼睛:“想了千遍万遍,我们不能结合。你的母亲抛弃过你,你不会忍心走她的老路,而且台湾的法律已经改变了,孩子归母亲,你受不了失去骨肉的痛苦。而我的儿女是混血的孩子,他们需要我这个中国母亲和大卫这个美国父亲,我要对他们的成长负责到底。所以我们必须为我们的子女牺牲,为我们的配偶献身,我们所拥有的,只能是那难得可贵的精神爱情。”
他的唇落在了我的发际,碰上的是那艳红的凤凰花瓣,衔住了小小的一片,我的爱人僵住不动……
“给我讲凤凰浴火的故事吧!我全都忘记了。”轻轻地把那一片小花从他的唇上拿下,我茫茫然等待。
“爱,你想听哪一个版本?” 他的声音嘶嘶哑哑。
我突然想起来了:“天方国的神鸟满五百年后,集香木自焚,复从灰烬中重生,绝美异常,永不再死。此鸟飞到了中国,便是百鸟之王---凤凰。”
他讲得却是另一个故事。
在神秘的宇宙中有着许多奇异的种族,相隔他们的是深水高山。古老族中有一对金童玉女,青梅竹马,相亲相爱。无奈青春族中有一神鹰,精力充沛,终日好事。它说服玉女,让她骑在它的翅膀之间,诱惑她飞向更广阔的天空。玉女饱览着世纪美景,欢喜之余,居然脱手掉于岩下。幸有一白马王子通过,接住了玉女,为她治病疗伤,娶她为妻。
金童长成青年,唯一的心愿是找回他的玉女。可她远在只有鹰才能飞到的地方,他只能在梦中化为雄鹰向她诉说衷情,共享天伦。受其感动,玉女终于痛下决心,跋山涉水而回。神鹰内疚后悔,为这对痴情的情侣指出了另一条出路:它可以把他俩同时扔进火山口中,让他们燃烧冶炼,浴火重生,合为一体,变成凤凰……
为了能够永久在一起,不再遭受任何天灾人祸的侵袭,这对爱人决定牺牲,同意献身!
“于是他们永远自由,高高飞翔,没有羁绊,再无阻挡,天天快乐,时时微笑,分分秒秒相拥,年年世世一体……”
故事是由我结束的,于是我迁怒于他:“那你为什么不安排我们在火山口上相见?”
“火与水又有什么区别?” 他微微苦笑着。我想吻他,还是不敢。
七、
想象了一万次亲吻他的感觉,他害怕,我不敢!凡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一定要负有责任!男人和女人之间,肉体的结合重要?还是精神的结合更重要?如果二者必须取一,而且我永远不要看到悲剧!东方的佛,西方的主,请您们告诉我,到底应该怎么办?
心中的声音回答我:“随他吧,他爱你,会指引你的。”
从没见过如此严肃深沉的展文,他气色冷竣得令我惧怕。凝望着环绕我们裸体的温泉水,将其轻轻滑弄于指间,沉默,他在沉默!
我哪里敢出声,等待,只有等待!
“水,神圣的分子。氢和氧在高温高压下共价结合的产物。环环相扣、密密实实,无头无续、切斩不断……如此的澄清透明,万般地滋润滑爽。世界上最柔软、最刚强、最稳定的物质,孕育万物的原素!”
说完他便钻入水中。
黑色的观音石上,他是如此的苍白。身体一动不动,他吐出的气泡一个接一个,不停断地破裂消失。我毫不犹豫地加入,在水下与他手挽着手,仿佛回到了母亲的子宫,我们同胞情意深浓!
一个世纪的漫长……
呼出了所有的氧气,出浴,我们重新相拥。
没有性欲,只有情欲,珍惜至极的爱人,是不忍心占有得到的。而给予,在极爱和极痛中,灵与肉之间,只能给予灵而舍弃肉。
于是肉体让步,在我们的拥抱中,逐渐自动地消失;心灵得胜,在做最艰难痛苦的融入:给你,收好,接着,再来……精神从初始走到永恒。
心与心的磨合需要多少时间?灵与灵的相通在柔情如水中进行……
终于,温泉中一对男女不见了。完整无缺地,水中浴出了一只凤凰!
……
2005,1
作者: 冰花 时间: 2006-7-3 22:51
这是为力姐姐的成名作嘍?
在灵与肉的痛苦中选择灵, 是大爱啊!
好. 这篇小说美啊!
作者: benfangd 时间: 2006-7-4 03:10
很不错.
人的精神需要是多层次、多方面的.知识越多,对感情的需要就越丰富,对于知识
女性,更是如此.本文探索了如何在不违背道德情况下丰富自己感情生活的一种方式。
作者: weili 时间: 2006-7-4 14:30
谢谢冰花和奔放。
写这篇时,正在写游记,所以语言的散文化很重,现在也不好改了。
作者: thesunlover 时间: 2006-7-5 09:06
激情有,矛盾的痛苦也写出来了。
男女主人公通过文学心心相印,是一种很80年代的方式。现在不是不能写,而是不
容易写好。两个人都喜欢某个作家,一起背诵几首唐诗宋词,太简单化了。比如这
里面的她喜欢他的什么具体作品,都含糊不清,也就难以感人。时下大量的网恋作
品都是这样处理的。
结尾的升华有点莫名其妙。女主人公的婚姻问题也应该交代清楚。
框架在这里了,看上去还值得改,需要动大手术。
作者: seeyourlight 时间: 2006-7-5 09:30
为力,
这篇是你的作品里我最喜欢的一篇.
原来在海滨我也跟你提到过, 这一篇里应该有些篇幅介绍梦文和她丈夫的关系, 无论是直接描述或从梦文的角度来叙述, 都是好的.(这一点不应该回避, 主题才会有深度)
作者: weili 时间: 2006-7-5 09:44
Originally posted by seeyourlight at 2006-7-5 10:30 AM:
为力,
这篇是你的作品里我最喜欢的一篇.
原来在海滨我也跟你提到过, 这一篇里应该有些篇幅介绍梦文和她丈夫的关系, 无论是直接描述或从梦文的角度来叙述, 都是好的.(这一点不应该回避, 主题才会有深度)
谢谢见光。
我听你的又加了一些细节,因为是短篇(短篇总能写成长篇的),所以想求你再具体指出,什么地方加你认为好?上次八月就非常细致,告诉我应该在哪里哪里,她成了我的第三只眼睛。
见光,这个梦文,导致了你我两篇小说,功劳不小。
象你说的,小说可遇不可求。
作者: weili 时间: 2006-7-5 09:52
Originally posted by thesunlover at 2006-7-5 10:06 AM:
激情有,矛盾的痛苦也写出来了。
男女主人公通过文学心心相印,是一种很80年代的方式。现在不是不能写,而是不
容易写好。两个人都喜欢某个作家,一起背诵几首唐诗宋词,太简单化了。比如这
里面的她喜欢他的..
谢谢章凝评论。
还是要再加细节,对吧?我再努努力,看能不能最后通过你?
至于最后的“莫名其妙”,男人和女人就是不一样。可男人也有信佛做修士的,性欲被压抑住了,难道他们属于不正常的?
作者: seeyourlight 时间: 2006-7-5 09:53
哎, 我真是给自己找事!
让我再看一遍, 看看加到哪里合适. -----怎么跑到这里和你一起瞎编故事来了呢?
作者: seeyourlight 时间: 2006-7-5 10:31
我是想把大卫加进来.
在第五章后面,
"我是宁愿我们能够成为阴阳合为一体的完整之人。我贪婪地盼望着,在保有我和大卫幸福家庭的同时,能有展文永远在我身旁的陪伴和鼓励。"
梦文就鼓足勇气打电话向大卫提及此事,---其实没有什么事, 是提及自己里面的挣扎,
但愿把大卫写得也好, 他理解了妻子的处境, 给予了她信任(通过一些对话, 不需要篇幅很多)
如果这作为梦文和展文从他们的挣扎中走出来的基础, 会觉得故事更完美
-----这仅仅是我的建议, 你一定要明白你不是我, 你对故事有你自己的处理, 具体怎样写在你.
作者: weili 时间: 2006-7-5 10:42
Originally posted by seeyourlight at 2006-7-5 11:31 AM:
我是想把大卫加进来.
在第五章后面,
"我是宁愿我们能够成为阴阳合为一体的完整之人。我贪婪地盼望着,在保有我和大卫幸福家庭的同时,能有展文永远在我身旁的陪伴和鼓励。"
梦文就鼓足勇气打电话向..
谢谢见光。昨晚去看superman return, 里面的那个不知情的丈夫,就起了很好的作用。你容我好好想想,再下笔改。
作者: seeyourlight 时间: 2006-7-5 11:03
你说的也对, 如果她能够有勇气向丈夫诉说这样的内心挣扎, 那么其实挣扎就已经过去了.
作者: thesunlover 时间: 2006-7-5 11:06
你们两个这样坦诚交流让人高兴。对不起不插话了。
作者: seeyourlight 时间: 2006-7-5 11:11
高兴什么呀你!
说不插话了, 还在插话!
作者: weili 时间: 2006-7-5 11:41
那边在谈真实和虚构。忍不住说几句。
这篇小说出来后,以可爱的NYY为首,许多人以为是真事。NYY还怕我暴露了台湾男作家的隐私,把他惹上官司。
真的假的:
我在英国伦敦呆过十天。根本没有去过狄更斯纪念馆和肯辛顿公园。但别的地方都去过了。
台北故宫博物馆后院的至善园水池中,没有白天鹅,只有两只黑天鹅。我也没有去过野柳,去的是小野柳海滨。
泡过各种各样的温泉,但这么高级的温泉,是我从杂志上看来的。
关于展文,我在台湾结交了几个很谈的来的男性朋友,可惜没婚外情过,多遗憾呀!
作者: 白荒地 时间: 2006-7-5 14:05
也在台湾洗过阳明山的温泉,在半夜同一群人去的,洗完望着星空眺望远处的城市之光,很感惬意。
为力这小说心理描写细腻,而且很有激情,比起为力其他作品来,喜欢这篇小说的清丽和美感。同展文重逢之后的对话部分似乎可以更细一些。
作者: 冰花 时间: 2006-7-5 18:50
为力JJ,
又读了一边, 很喜欢这篇, 是一个很浪漫的故事, 语言很精炼, BTW, 你的"一见衷情还是一见如故!"是"一见钟情"吧?
作者: pugongying 时间: 2006-7-6 01:05
为力,
以前,在CND读过一篇,今又读了一遍。
也不知道你改了啥地方,这次读后,比上次的感觉还好。
在CND和这里,男写手要数爱阳,女写手要数你了,语言最有色彩。
(其他人看到别生气,咱读的不多)
我也认为,可见光提议的很好。把大卫也给拉出来,梦文应该信任大卫的,
大卫也应该理解梦文的。不然的话,梦文太痛苦了,这不应该是梦文解脱痛苦的方法吗?;)
瞎说,别介意。
作者: weili 时间: 2006-7-6 08:18
Originally posted by 白荒地 at 2006-7-5 03:05 PM:
也在台湾洗过阳明山的温泉,在半夜同一群人去的,洗完望着星空眺望远处的城市之光,很感惬意。
为力这小说心理描写细腻,而且很有激情,比起为力其他作品来,喜欢这篇小说的清丽和美感。同展文重逢之后的对话部分..
谢白荒地。
我会在你让我加的地方,像章凝也提到的,让他们谈谈他的作品,之类的。
作者: weili 时间: 2006-7-6 08:19
Originally posted by 冰花 at 2006-7-5 07:50 PM:
为力JJ,
又读了一边, 很喜欢这篇, 是一个很浪漫的故事, 语言很精炼, BTW, 你的"一见衷情还是一见如故!"是"一见钟情"吧?
谢冰花,怎么注意,错字还是有。你帮我盯着点啊。
作者: weili 时间: 2006-7-6 08:30
Originally posted by
pugongying at 2006-7-6 02:05 AM:
为力,
以前,在CND读过一篇,今又读了一遍。
也不知道你改了啥地方,这次读后,比上次的感觉还好。
在CND和这里,男写手要数爱阳,女写手要数你了,语言最有色彩。
(其他人看到别生气,咱读的不多
)
我也..
我今天早晨一醒来,就知道应该在哪里加最重要、最缺少的东西了。修改后,希望能让见光和你满意。;)
现在看来,每个人的欣赏眼光太不同。而文学所做的就是心灵的沟通。以前余立蒙兄也说过他最喜欢简杨和土干的小说。我想简杨和土干把话说到余兄的内心里去了。
其实写手在变,世间万物都在变。什么定论也没有,而有的,只是情感。
作者: thesunlover 时间: 2006-7-10 09:42
蒲公英,
罗卜青菜各有所爱,你感觉咱最好,有人觉得最烂。都很正常,完全可以理解。
再次感谢你的理解支持,无以为报,只有继续努力工作。
Originally posted by
pugongying at 2006-7-6 02:05 AM:
为力,
以前,在CND读过一篇,今又读了一遍。
也不知道你改了啥地方,这次读后,比上次的感觉还好。
在CND和这里,男写手要数爱阳,女写手要数你了,语言最有色彩。
(其他人看到别生气,咱读的不多
)
我也..
作者: weili 时间: 2006-7-11 21:49
加了1500字。你们有兴趣再帮我看看。谢谢。
欢迎光临 伊甸文苑 (http://yidian.org/) |
Powered by Discuz! 2.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