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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长篇小说] 《大河悲歌(色与欲的死亡艺术)》第一章 不眠的沉思(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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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苏成明
时间:
2009-10-2 23:42
标题:
原创[长篇小说] 《大河悲歌(色与欲的死亡艺术)》第一章 不眠的沉思(二)
临到国庆的前几天,黄雅兰从过去的公司收了一笔久违的欠款。说黄雅兰收了一笔久违的欠款,还不如说是石洋收了一笔久违的欠款,因为,早先的公司从来都是石洋的,黄雅兰只是以老板娘的名份把公司兜着;后来还是因为石洋的几个甲方朋友朝他发杂音,说什么老拿他公司的发票向厂子里边要钱,心里总感觉有那么点不踏实。
石洋刚听见那些话的时候心里还并不在意,他甚至还在心里兴灾乐祸的这样认为,——你既然敢吃钱,就该担点事儿,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只是后来石洋把那样的话听多了,才发现是那么回事;原因是——自从他自己办公司以来,犯法的事儿虽然没敢做,麻杂杂的事却没有少做。就因为这些,后来他才咬咬牙,用黄雅兰的名义,在公司的原址上又办了个公司执照。
石洋还记得,起初那一阵,两套班子一套人马,虽然操作起来多费些事,心里的感受却总要比以前踏实了许多,更有种新鲜感。只是后来因为时间长了,帐目上难免有搞来绞起的时候,并常搞得外面的客户和他自己的职工们都怨声载道的,在这样的情形下,又经石洋两口子的再三考虑,最后才决定让人上税务所把前面的执照给销掉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石洋的生意照样做得红红火火,并照样成天陪上他的新老客户在外面该咋耍还咋耍,该咋吃还咋吃,直到有一天石洋回公司叫黄雅兰拿钱的时候,她说:“哦,洋洋,花钱得省着点哈。现在的公司姓黄,不姓石——喔!”
石洋听过这话当时心里就咯噔噔的直打颤,感觉就像吞了个生硬的家伙顶在胃里怪怪的。也就在那时候,石洋的心里才有了些警悟,并让他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想:“会不会是我和王笑梅的事,让她给察觉了呢?”随后石洋对黄雅兰细心的观察了几天,也收敛了几天,却没有察觉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后来日子长了,心头的那种警惕就又放了下来,却也有些微妙的地方,那就是当他在叫黄雅兰拿钱的时候总不如从前那样表现得自信,反过来,倒有了那种在向她伸手要钱的味道。总之,释然了释然,变化还是有的,只因为他当时正同王笑梅处在热恋中没心思静下来细想,后来日子一长,一切都又同从前一样的显得自然而然,仿佛从来都是这个样子的。
一晃几年过去了。前几天,当石洋知道了黄雅兰收到那笔钱后,心里确实是振奋过一阵子。想想也是,远的不说,只说眼下这半年里他自己在图书批发市场上,——也就是在黄雅兰跟前过过的那些忍气吞声的日子吧,那真是让他颓丧透了。这下好了,总算收了一笔久违的欠款;尽管这笔钱既不属于他,也不属于她;却不管怎样讲,这笔钱总是到了她或他们的手上。想想当初,假若石洋当时真要硬了头皮的将经过法院收回来的那近百万的现款捏在手里。再硬了心肠的把外面欠着的拖上一阵子的话,他又何至会搞到今天这样的地步呢?
现在石洋记起这些心里就会忍不住的要恨起自己和王笑梅来。他甚至有很多时候都在心里这样想:“那时候我的桑塔纳差不多都成了我们两个的花车和缠绵的温床了,回到公司或家里的时候,我除了伸手叫黄雅兰拿钱——还是钱。渐渐地,从前家里的那种欢心的日子便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回忆,女儿也不如从前开朗了。在后来公司的生意就开始攥都攥不住的往下落。”石洋想过这些,有时候也会在心里为自己找点理由;即他当时在生意上的不顺手,应该是跟国家长期的政策调控有关的。只是当他每一次在这样为自己找理由的时候,终究还是得承认这样的事实。那就是他自己在这些年里确实糟蹋了公司不少的钱。究竟糟蹋了多少呢?……
一般讲来,每次当石洋想到这样的问题上,就不愿意再往下想了。不过有时候他也会在心里问问自己,随后再摇摇头,怀着那种苦涩的表情喃喃地对自己说:“唉!没个准啊!”
同昨天晚上一样,石洋在不该醒的时候又醒了,身边却没了妻子,隔壁女儿呼呼的睡得正香。他轻轻地侧了下身,却再也不能入睡,最后只好简单的披了外衣,轻轻地去了客厅后,开始来回地踱起了步子。
他显得有些烦躁,外面和先前一样的静,偶有几只猫传来哇哇的叫,声音听来是那样的凄凉。那声音听起来有时候让人感觉来得十分遥远,恍然间又仿佛在他身旁。
石洋自个儿静静地站在种有许多花卉的阳台上,顺手从兜里抽出烟点上,思路随着燎绕的丝丝烟儿又想到了黄雅兰今儿竟不向他打声招呼就彻夜不归上来。他想:“过去里那是没有的事啊!”继而他又想:“我是什么时候同她住到一起的呢?记不清了,反正是结婚前吧。自从她和我上了床后,她除了偶尔上她父母家里去住上一晚外,像今天这样不打声招呼就在外面过夜的事还从来都没有发生过。”想到这里,石洋心中免不了伸出许多疑窦,但是他心里很清楚,如今两口子既然已经离了婚,谁还把谁铆得住呢?于是他从这件事的边儿把思路绕了过去,绕到了他眼下最关心的——钱的事上来。
石洋发现,自从那笔倒毒的欠款收回来后,确切的讲,是从他自己的公司倒闭之后直到现在,他自己仿佛都长时间的处在昏昏噩噩的状态中,即窝囊又别扭。
石洋这会儿决心要为自己找一条出路了。这是他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决定的。石洋不这样想不行啊,因为他已隐约的感觉到,因为这笔钱的事儿,他和她之间一定会有件什么事情会发生。发生什么呢?其实这会儿石洋的心里早已有了答案,这答案就是他自己眼下这种仿佛寄人篱下的日子实在不愿——也不想再过下去了。他想:“‘牛’一把吧,这可不是个活法?长此下去,我一定会在黄雅兰的跟前更不是人。倘若将来有一天我真要在生意上把她给抽了起来?……”
这么多年来,石洋朝思暮想的都是,怎样才能使自己能够彻底的摆脱过去那种,人前低三分的、懊丧的、无人问津的处境。前头那几年石洋眼看就要对了,却没料到为了一个心爱的女人又一下给摔了下去。如今他经过这几年的努力,在图书市场上又看到和重新点燃了他从前的那些希望。可是,问题出就出在——用石洋最近的话说就是,她现在越来越不像话了。
其实,石洋对黄雅兰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当中最简单的理由便是他们俩如今在法律上已失去了依托,因此他才会有这样的想法,他想:“不是刚收了一笔钱嘛,何不逼她拿出部分来,让自己到外面去干点别的,这样的话,既可以将自己独立出来,又不至把家庭彻底的搞垮,也省得自己成天在市场上看她的脸色。”
眼下对石洋看来,这是他在家庭的问题上唯一能够维持现状最好的办法了,若不然,他认定自己一定会活活的让她给逼死的,逼不死,也得活活的给呕死。之外,石洋最担心的是,假若黄雅兰有那么一天真硬了心,自己起码还有点点钱或一个摊子捏在手里,到时候他牛不牛不好说,糊乱地过过日子,大概应该还不成问题。
外面依然同先前一样的静,忽然,远处传来一阵女子的哭泣的声音,那声音听起来十分凄凉,哭泣中还能够听得见她好像在对站在她身旁的人说着什么。同时,另一个男人沉闷的声音在对她凶狠地狂叫,随后这声音就渐渐的消失了。
石洋刚听见外面那个女人带着那种痛心的声音哭泣的那一忽儿,身子打了个激凌,随即他仔细的判断了下声音的来处后,那颗悬着的心才又回到了原来的位子。
他稍稍吁上口气,来到女儿的房间,见女儿还是同先前一样睡得香香的甜,于是他将女儿的被子往肩上拉拉,再悄悄的回到客厅后,打算把刚才的思路重新拉回来,却因为刚才外面发生的那一幕已触动了他内心深处的隐痛,并使得他本来就充满了愁绪,又乱糟糟的心境再也不能静下来思考了。
东边的天这时候已经开始发白,沉睡了一夜的成都这座城市已渐渐地开始恢复了生机,楼下的清洁工哗哗扫地的声音有节奏的由远而近,又由近而远。一个熟悉而又高昂的声音如同西方的传教士那样将声音拖得老长:“打——牛——奶——啦——”
门外的楼道上,外出打工的人和到外面买早点的人咚咚的上下着,再一会的工夫,沉睡了一夜的成都这座即古老又现代的城市就完全苏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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