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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信息红楼论(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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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水西弱
时间:
2010-10-20 11:26
标题:
[原创]信息红楼论(6)
信息红楼论 (6)
——对信息内容理解的歧义性
内容提要:对同一信息内容有不同理解是信息的一个基本性质:歧义性。“索隐说”和“自传说”都是信息歧义性的一种表现。正确理解信息的内容需要信息论的科学知识。
关键词:歧义性 文学创作 虚构 创新 语言代码 信息科学
当今世界已进入信息化进代,信息无处不在,无时不在。清早醒来,打开电视机,拧开收音机,翻开报纸,各种各样的信息纷至沓来。人们走在大街上,进入商店里,与人们交谈,不断接触到各方面的信息。G20国首脑会议召开,“天安号”舰沉没事件,西南地区大旱土地龟裂,南方部分区域暴雨成灾,江河泛滥,一片汪洋。上海世博会人潮如鲫,南非足球世界杯鏖战正酣,新版电视剧《红楼梦》也赶来凑热闹,和观众见面了……
铺天盖地袭来的信息让人接应不暇,而对每一个信息内容,不同人们对其理解又各不相同。席卷全球的金融风暴产生原因是什么?刺激经济复苏的救市措施何时退市?G20国首脑难以达成共识。韩国天安舰沉没了,谁干的?有关各方各有各的说法,彼此对立,针锋相对。对于同一对象的同一信息,不同的观察者可能由于观察能力、理解方式,关注角度的不同而形成不同的理解。这种对同一信息内容理解的歧义性,是信息的一个基本特性。这么一来,拥挤着数十亿人口的地球村将显得格外喧嚣热闹,扰嚷不休。
《红楼梦》是部博大精深,内涵丰富,艺术造诣奇绝的经典名著。问世以来,深得读者喜爱,拥有无数红迷。“开谈不说《红楼梦》,读尽诗书是枉然”,这两句竹枝词充分反映往昔其脍炙人口的盛况。如今,新版《红楼梦》电视连续剧粉墨登场,在各地陆续播映,在全国掀起一番轰动和新一轮热议。1987年版电视剧《红楼梦》,采取所谓“自传说”最新成果,把结尾弄得支离破碎,七零八落,惨不忍睹。新版电视剧编导摒弃了这种弊端,打着忠于原著的旗号,标榜保存一百二十回“全本”的特色,赚取了不少观众的眼球,羸得好些收视率。但由于对原著精神实质,人物性格特征,角色的挑选、扮相和气质都有着不少受人诟病的地方,还有那满头铜钱的“额妆”,更招来漫天板砖。新版和旧版电视剧《红楼梦》孰是孰非,谁优谁劣,人们将继续热议下去。
《红楼梦》历来歧见纷呈,争议不断。读者社会地位,人生经历,文化修养,性格爱好,各不相同,对信息内容理解自然有别。于是有了形形式式的“索隐说”和“自传说”。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石头记〉索隐》和《红楼梦考证》(改定稿)。
在《〈石头记〉索隐》中,蔡元培先生说,《红楼梦》是“清康熙朝政治小说“。书中除了叙述宝黛爱情及贾家没落故事外,还另有“本事”。这“本事”,就是“吊明之亡,揭清之失。”书中人事皆有所指。依据他发明的“推求三法”,得到结果是:贾宝玉影废太子胤礽,巧姐也影胤礽,林黛玉影朱竹垞,薛宝钗影高江村,探春影徐健庵,王熙凤影余国柱,湘云影陈其年,妙玉影姜西溟,惜春影严荪友,宝琴影冒辟疆,刘姥姥影汤潜庵。书中的闺阁琐事也和朝政大事相当。
胡适先生不赞成他的观点,认为这是“一种很牵强的附会”,是“猜笨谜”。可惜他也未能跳出“另有本事”的窠臼,继续玩“猜谜”游戏,只不过换了个谜底而已。他对作者与作品关系有独特的看法。“相信文学作品都有作者的经验做底子”,“一切文学作品都是作者的自叙传。”(1)根据这个逻辑,他竭力搜寻作者及其事迹家世,著书时代。由于轻率误信袁枚在《随园诗话》中的一句话,贸然认为作者是曹雪芹,从而推定“《红楼梦》这部书是曹雪芹的自叙传”。(2)“贾政即是曹頫”,“贾宝玉即是曹雪芹,即是曹頫之子”。依此类推,曹颙就是贾赦,曹寅就是贾代善。问题是:作者真的这样创作吗?你怎样得知?书中没有记载曹寅,曹颙和曹頫的事,读者怎会认识这些人?
《红楼梦》人物总数五、六百人,《〈石头记〉索隐》仅求得区区十一人,不足总数百分之一二。到底是资料尽罄?还是江郎才尽?我们不好乱猜,事实是,在往后的岁月中,始终未见增添一例。《红楼梦考证》也不佳妙。总共才考证出四人,女一号林黛玉对应者是谁?连姓名也没有着落,实在难以说得过去。人们还发现,胡适先生对曹雪芹生平并不了解。近百年来,经过许多名人学士的不懈努力,大家对曹雪芹的童年、少年和青年时期的生活依然一无所知。“芹为谁子”还是一个死结问题。人们有理由相信,九十年前胡适先生更是一片空白。尽管他曾信誓旦旦地说:“处处尊重证据,让证据做向导”。实际情况是,他手头上并无一丝一毫的证据,是典型的无证枉说。
“索隐说”和“自传说”都不能自圆其说。知识渊博的两位国学大师在红学研究上载了筋斗,耐人寻味,发人深醒。看来红学中暴露出来的某些问题已超出传统文学的范畴,什么“索隐”、“考证”方法已无济于事,需要寻求新的科学思维,新的研究方法来破解了。
一个人脑海里的信息不能直接传送给到别人的脑子里,必须通过物质媒介,转换成信息代码,才能传送出去。人类发明了语言这种信息代码,拥有了语音信道和文字信道,才能进行交谈通话和书信往来,实现人际通讯。作者就是把脑海里的信息翻译成文字的人。作品就是承载着作者发出信息的文字载体。有了这种物质载体,信息才能被长久地记录下来,实现跨越时空的传播。读者就是阅读作品,接收作者信息的人,具有把文字译成信息的能力。共同的语言系统把作者、作品和读者这三个独立的个体联系在一起。创作和阅读说到底是一种以作者为信息创造者和发出者,读者为信息接收者,始端是人,终端也是人的人际通讯。
文学创作归根结底是一种信息创造。创作需要题材,题材也是信息,是作者大脑里已形成记忆的信息,是创作时能被作者检索出来的信息。人们获得信息的来源具有多样性。有直接参与其中亲身体验的,有途听道说的,有从阅读书借文字得来的。俗话说“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一个人间接得来的信息在其信息总和中占有相当大的比例。还有一部分信息是通过人的大脑活动,通过联想或幻想得来的,这部分信息在文学创作中有着不可小觑的作用。人们根据不同时期的信息写成现代小说,古代小说或未来小说(幻想小说),如:鲁迅的《狂人日记》、欧阳山的《三家巷》、曲波的《林海雪原》、姚雪垠的《李自成》、刘斯奋的《白门柳》、陆士谔的《新中国》。
值得一提的是写于1910年的幻想小说《新中国》。书中主人翁陆云翔仿佛看到一个独立、自由、强盛的新中国,人民当家作主的繁华热闹的上海。
“海外法权已经收回。”
“国人则个个扬眉吐气。”
“浦东地方已兴旺得与上海差不多了。”
万国博览会在浦东举行,因为“上海没处可以建筑会场,特在浦东辟地造屋。”
“一座很大的铁桥,跨着黄埔,直筑到对岸浦东。”
“把地中掘空,筑成了隧道,安放了铁轨,日夜点着电灯,电车就在里头飞行不绝。”
书中结尾还有这么一段话:“我便把这梦记载下来,以为异日之凭证。”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2010年上海世博会举行了。100年前书中描绘的浦东大铁桥、越江隧道和地下电车隧道,竟然与现今上海三大工程的南浦大桥、延安东路越江隧道及地铁一号线的地点方位完全吻合。人们不禁惊叹作者丰富的想象力和非凡的预见能力。
《红楼梦》作者同样具有丰富想象力,书中不乏虚幻元素。缥缈寂静的太空何来檀板银筝,欢歌缦舞的太虚幻境?神州大地何处寻觅集北苑南园秀色胜景于一身的大观园?年纪轻轻的美少女探春“主政”宁国府时,兴利除弊,雷厉风行,其开源节流的“新政”和今天的企业经营承包责任制何乃相似?
信息创造是在原有信息基础上加工处理而产生新信息过程,是信息分解、选择、变换、组合、重构的过程。作者在构思情节和塑造人物时,选择哪些信息,是否选用模特儿,是专用一个人,还是“嘴在淅江、脸在北京,衣服在山西”的“一个拼凑起来的脚色”。(3)作者的思想倾向、性格爱好、审美标准、环境情绪、艺术表现手法都存在差异,没有一般规律性。信息创造是大脑中枢神经系统的一种复杂的非决定论的内随机活动,就目前科学发展水平而言,人们对这种活动机理和具体“细节”,还需进一步探测研究。所以,除非作者本人,别人无从知晓。蔡胡两位先生没有“通灵”能力,他们所谈及作者创作时大脑活动情况,都是他们个人的主观臆测,缺乏科学的依据。
作者既是信息创造者,又是信息传播者。他不但要创造新信息,又要把信息编译成代码,变为物质载体,才能传播出去。创造新信息和转换成代码是互相渗透,互相交织的过程。创造新信息在作者大脑里进行,有着广阔的自由发挥空间。翻译成代码则是大脑和运动器官(手)一起并用,受到表达形式和客观规律的制约。无论选用音乐、美术、戏剧和小说等艺术形式,选择声音或文字为信道,都有一定的局限性。音乐可让人享受天籁之音,绕梁琴韵,却缺乏具体内容。画图纵能使人物须眉毕现,七彩斑烂,也只能定格于瞬间。戏剧则囿于舞台时空的窄小,演员技艺的高低。《红楼梦》是一部文字小说,小说表现力强,时空跨越度大,故事情节连贯,人物复杂微妙的内心活动可以刻划得淋漓尽致。然而,读者却听不到人声鸟语,看不见月貌花容,只能在脑海想象中领略品尝。《红楼梦》以文字为信息代码。这是一个复杂的人们约定俗成的公开透明的系统,其文字与语义的对应关系,语言运用法则全部记载在各种语言工具书上,人们可以自由翻阅。这是一个公开的明码系统,也是文字与语义一一对应的可逆系统。无论作者的主观意图如何,都必须遵循这个系统的法则。任何人都写不出一个文字表示两个不同语义的作品。贾政就是贾政,不能同时表达曹頫;薛宝钗就是薛宝钗,不能同时表达高江村。
读者是阅读作品的人,是信息接收者。读者与作者可能从未谋面,素昧平生,甚至相隔几个世纪。只为一个红楼故事的讲述与聆听,信息的传播与接收,把两者联系起来。读者的眼睛看到作品的文字,通过视觉神经传导到大脑,大脑神经系统将其转换成图象,从而获取了作者传达的故事。这是一个信息译码过程。读者需要聚精会神,令其神经系统处于兴奋状态。否则,即使打开书本,也会视而不见,或者如水过鸭背一般过目即忘。看至后者忘了前者,书就无法读下去了。作者理所当然了解读者的状况,创作时把故事的构造得精彩万分,感人肺腑,不仅吸引读者眼球,还令其内心深处掀起波澜,引起强烈共鸣。《红楼梦》作者倾注毕业精力,饱含激情,字字泣血,声声带泪,哭成这部悲凉凄美令人动容的不朽乐章。书中运用各种表现形式,包括诗、词、曲、赋、歌、诔、偈、对联、谜语、说书和测字,可谓文备众体。直叙、倒叙、插叙、成语、俗语、谚语、暗语、隐语、谶语,双关语和歇后语,各种文学修辞方法和语言技巧应有尽有。使得文章妙趣横生,波澜乍起,高潮迭出,不断刺激读者神经,令其兴奋不已。迷恋于情感悲喜起伏中,沉醉于语况意境里,爱不释手,欲罢不能。试问谁能相信这样呕心沥血,笃意耕耘的作者会“忽悠”读者,故意把事迹原委,文章本意深藏起来,隐匿在数十册古籍史料中,玩起捉迷藏游戏,让读者来一番好找,到茫茫的碧落黄泉里去“索隐”?去“考证”?
红学评论者就其所写的评红文章而言,他们是作者。但对于《红楼梦》、《东华录》、《随园诗话》、《小浮梅闲话》来说,则是读者。每一个读者从什么书里看到什么人的故事,应该是清楚知道的,绝不应张冠李戴,也不应混为一谈。评论者和《红楼梦》作者不是同一时代的人,阴阳阻隔,他们不可能知道作者创作时大脑神经系统具体活动情况,不知道作者构思故事时,选择了哪朝哪代哪些官宦人家的兴衰亡败的情况作为加工素材;某一个艺术人物的塑造融合了哪几个模特儿的形体或性格特征,特别是无法知道故事中到底含有作者哪些虚空幻想的成分,古人云:“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我们应当记取这段古训,在做学问的时候,必须坚持实事求是的原则。
艺术的灵魂在于创新。《红楼梦》是一部虚构小说,不是什么“实录”或“照传”。天空没有太虚幻境,地上没有大观园,人间没有真实生活过宝玉、黛玉、宝钗、湘云、妙玉、晴雯、袭人……这些新形象是信息世界创造出来的精灵。他们诞生于作者的大脑中,寓居在作品的文字里,复活在读者的心目中。在《红楼梦》问世前,现实生活没用他们的踪迹,在《红楼梦》出版后,客观世界也不见他们的身影。他们只活在读者的心中,其他人则无从领略。只要是《红楼梦》的读者,无论是过去的,现在的和未来的,都能感受到他们的存在,仿佛如见其人,如闻其声,看见其音容笑貌,觉察其心灵颤动,甚至触摸到富有弹性的肌肤。正是这么一群虚构的却令人可信可亲的栩栩如生的崭新的艺术形象,深深地感动了千百万读者,使《红楼梦》这部名著巍然屹立在世界文学之巅峰,成为艺术皇冠上的一颗璀灿的明珠。
《〈石头记〉索隐》和《红楼梦考证》(改定稿)分别写于1917年和1921年。那年代科学信息论尚未问世。蔡胡两先生自然不懂信息传播相关知识,不懂得创作和阅读是一种人际通讯活动,不懂得信息传播必须通过物质媒介信息代码来实现;不懂得文学创作是作者大脑对信息加工处理的一种高级的神经活动;不懂得作者创作时要受到信息代码规律的制约;不懂得作者和读者的相互依存关系。从而,对“《红梦梦》是一部写什么样的书”这个根本性问题作出了错误的判断,对后世产生严重的影响。这关涉到历史局限性问题。我们无意苛求于前人。我们全面深入地多角度地进行剖析,目的在于告诫后来者,“索隐说”和“自传说”是错误的,违反科学的,切勿执迷不悟,重蹈覆辙。
上世纪四十年代,香农等人创立了信息论。1948年,维纳发表了《控制论》。他们的杰出成就揭示了信息传播的客观规律,揭示了机器中的通讯和控制机能与人的神经、感觉机能的共同规律,为现代科学技术提供的崭新的科学方法。今天,信息科学已形成一门综合性的新兴学科,直接应用于通讯、计算机和自动控制等领域,使科学技术得到迅猛的发展。信息概念、信息原理和信息思维方法不仅渗透到自然科学各个学科,而且还渗透到社会科学领域,渗透到文学艺术中去。《信息红楼论》是一个具体应用例子。它突破传统研究方法,为区分事物的现象与本质,正确与谬谈,提供了科学的依据,判别的客观标准,为红学研究开辟了一条崭新的途径。在破解困惑红学百年难题上显示科学理论的强大威力。事实表明,曙光已经显露,前景十分诱人,召唤有志于勇闯新途的人们,努力探索前行。
2010年10月18日
注释:
(1) 宋广波:《胡适与红学》,中国书店,2000年,第69页。
(2) 宋广波:《胡适红学研究资料全编》,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5年第。
(3) 《精读鲁迅》,鹭江出版社,2007年,第358页。157页
作者:
xyy
时间:
2010-10-20 15:17
紅樓夢以信息論之,有創意。
作者:
冬雪儿
时间:
2010-10-20 21:04
水西弱好!
好文,欣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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