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余杰:中国当代文学的堕落 [打印本页]
作者: thesunlover 时间: 2006-4-30 08:43 标题: 余杰:中国当代文学的堕落
在今天的中国,在胡锦涛先生宣称“和谐社会”的中国,每一天都有无数悲惨的新闻发生和蒸发,每一天都有无数悲惨的新闻被淹没在太平盛世的莺歌燕舞之中。每一天,“我们看不见那些受苦受难的人,听不见他们的声音,看不见在幕后发生的生活中的种种惨事。一切都安静而平和,提出抗议的只是不出声的统计数字:多少人发疯,多少桶白酒被喝光,多少儿童死于营养不良……这样的秩序显然是必需的;显然,幸福的人之所以感到幸福只是因为不幸的人们在默默地背负着自己的重担,一旦没有了这种沉默,一些人的幸福便不可想象。”(契诃夫《醋栗》)最可怕的不是悲剧本身,最可怕的是对悲剧的麻木不仁、对悲剧的习以为常。在这个国度里,悲剧已经被喜剧化了。没有爱,也就没有眼泪;没有同情,也就没有安慰。
我注意到大陆文学批评界掀起了一场“寻找大师”的运动,很多媒体以大量的篇幅进行介绍和讨论,声称某人某人是当代中国文学的大师,声称他们的作品早就超越了诺贝尔文学奖的标准。但是,当我看到这张长长的名单的时候,觉得这些讨论简直就是大笑话。中国当代文学首先要面对的问题,不是有没有大师,而是重新寻找正常的生命感受、正常的写作伦理和说真话的勇气。
在今天中国这个极度畸形的社会里,作家随着大众一起堕落和狂欢,作家已经和正在变成一群公众眼中“不可信赖的人”,变成贩卖狗皮膏药的商贩,变成官员酒桌旁边的陪客,这是何等可悲的处境啊。可是,名作家们依赖着中国庞大的人口基数所造就的庞大的图书市场,心安理得地拿着巨额的稿费,得意地观察着作品在图书排行榜上的座次,深深地沉浸在“大师”的良好感觉之中,他们对自己的生活方式、思维方式及作品的价值取向根本没有任何的反思。
在我看来,当代文学已经患上了五个严重的病症:一、只有“小聪明”而没有“大智慧”;二、只有泛滥的抒情而没有冷峻的真相;三、只有血腥的暴力而没有爱和悲悯;四、只有肉体的“活着”而没有灵魂的求索;五、只有纵欲至死的此岸而没有永生盼望的彼岸。
我们先来看第一个病症:只有“小聪明”而没有“大智慧”。此类作家的代表是被奉为“文化昆仑”的钱钟书。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以来,钱钟书的长篇小说《围城》重新被发现并被摆进文学经典的圣殿,其学术著作《管锥篇》也被誉为当代学术史上不朽的杰作。但是,这些美誉不足以掩饰钱钟书的为人、为文和为学的巨大局限及缺陷。钱钟书的记忆确实超凡,但在互联网时代,其价值充其量也就相当于一台电脑而已。从某种意义上说,钱钟书是一名既“苟活于乱世”又“闻达于诸侯”的庄子与诸葛亮的交集。他没有固定的人生体验,也没有值得为之献出生命的价值皈依。他的聪明只是嘲讽艰辛地在土地上劳作的同胞的聪明,他没有属天的智慧,没有直接洞悉事物的善恶真假的智慧。于是,钱钟书“难得糊涂”地活了下来,而且长寿。
无论《围城》还是《管锥篇》,钱钟书都没有为中国文学及学术提供某种超越性的思考方式和精神境界。《围城》写于抗战最艰难的岁月,但作者对于那些在硝烟和血泪中挣扎与呻吟的同胞并没有丝毫的同情,只是满足于从事那些深陷于自我中心主义的智力游戏。他居高临下,置身事外。事实上,钱钟书本人由于无法忍受西南联大的艰苦生活,返回沦陷区的上海,并与一帮汉奸文人打得火热。在抗战胜利之后,他还因此受到国民政府的清查。而所谓的学术巨著《管锥篇》,纯粹是中国古代注释家“我注六经”传统的简单重复,并无多少个人的创见。在我看来,钱钟书所有的作品都只是“小聪明”而已。那么,什么样的作品才能算得上“大智慧”呢?我举一个例子,那就是法国思想家帕斯卡尔的《思想录》。《思想录》体现了作为“会思想的芦苇”的人的软弱与坚韧、卑贱与高贵,以及人在泥泞中仰望天空的激情,我们从字里行间感受到了智慧的美与力量,这一切都是在钱钟书故作冷静的文字中无法体验到的。
再看中国当代文学的第二个重症:只有泛滥的抒情而没有冷峻的真相。此类作家的代表就是被奉为“散文大师”的余秋雨。我知道余秋雨在港台和海外华人世界比在内地还要受欢迎和追捧,他的那种小说化、戏剧化和诗话的散文写法,在九十年代初期的文化断层中横空出世,确实令人耳目一新。但仔细研读这些作品,你就会发现在其浮华宛转的文字背后,弥漫着一种透入骨髓的油滑与虚无。这是一个遗老遗少对残山剩水的把玩,而缺乏真正行走在大地上的坚实感与真切感。比如,余秋雨有一篇写庐山的散文,把古往今来与庐山有关的名人逸事都收集在一起津津有味地讲述一番,一般人读来觉得真是一道“文化盛宴”。但我注意到,作者根本没有提及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发生在庐山的那次决定数千万中国民众生死的会议——正是在那次的庐山会议上,为民请命的彭德怀等人被暴君毛泽东打成反党集团,会后党国政策再度左转,大饥荒继续蔓延。活活饿死的百姓,仅四川一个省就达一千万人,全国估计达到了三千万至六千万人。这是当代中国最重要的事件之一。然而,也许是为保持这篇散文“审美的和谐”,余秋雨轻轻地将庐山会议从庐山的历史中铲除掉了。
余秋雨仅仅是一名具有“变色龙”人格的才子而已,其作品也只是泛滥的、甜得发腻的抒情的结晶而已。今天的中国更需要的是冷峻的真相。没有对真相和记忆的发掘、捍卫,就不可能出现文明的更新、重建。那么,什么样的作品表达了冷峻的真相呢?比如俄罗斯作家索尔仁尼琴的《古拉格群岛》,这是一部记载极权主义政权大规模政治迫害的诗史般的巨著。中国与苏俄经历了同样的苦难,而且中国仍处在这样的苦难之中,但这类巨著仍未浮出中国的水面。
中国当代文学的第三个病症是:只有血腥的暴力而没有爱与怜悯。此类作家的代表人物便是王朔。看看王朔若干作品的题目便一清二楚——《动物凶猛》、《我是你爸爸》、《无知者无畏》、《我是流氓我怕谁》。王朔是军队大院里的孩子,与北京的平民生活毫无关系,将他看作北京市民文化的代表乃是天大的误会。像王朔这样生活经历的文化名人还有很多,他们共同形成了宣扬“暴力审美”和“语言暴力”的文化系统。军队大院具有严格的等级秩序,尊奉暴力、野蛮的丛林法则。文革的发生为这群背景特殊的青年提供了虚假的“自由空间”,他们把发泄暴力和性当作一种解放。因此,对于其他大多数人来说血泪斑斑、家破人亡的文革,在他们的回忆里则成了“阳光灿烂的日子”。他们是谎言的受害者,但他们没有战胜谎言,反倒成了谎言的奴隶。
王朔的作品在消解官方意识形态的合理性与合法性的同时,也毁灭了许多读者对于正义与崇高的信念,并将“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社会达尔文主义推展到极端状态,即对暴力无节制的讴歌与赞美。这一负面作用将长期存在于中国当代文化之中。王朔成为时代的标志,而不是雨果及《悲惨世界》成为时代的标志。中国作家在写作丑恶的时候往往游刃有余,但在写作高贵的时候则束手无策。他们在自己身边没有看到过高贵人性的存在,他们自己也没有向着高贵的方向奔跑的意愿。
中国当代文学的第四个病症是:只有肉体的“活着”而没有灵魂的求索。此类作家的代表人物就是余华。余华在《活着》这篇小说中传达了一种让很多读者无法反对的原则:对于中国人来说,活着就是一切,活着就是胜利,根本任何高于“活着”的价值。这是高度实用化的“活着主义”,其关注点仅仅集中在肉体生命的存在上,这也是所谓“邓小平理论”的核心。作家余世存曾经将“邓小平理论”形象地概括为“摸论”和“猫论”,即“摸着石头过河”、“不管白猫黑猫,抓着耗子就是好猫”。他在一篇文章中使用这种说法,导致《方法》杂志被关闭。中国人一直遵循实用理性,一直未能摆脱生理及心理上的“灾民状态”(任不寐)。从《活着》、《许三观卖血记》到《兄弟》,余华不断地讲述关于“如何活下来”的故事,这些故事宛如野外生存手册,它们表明由中国人所构成的社会仍处于“原野”状态,你必须依靠本能来求生。这些畅销的故事跟灵魂无关,在中国讨论灵魂被看作是过于奢侈的话题。
余华在访谈中多次引用圣经中“窄门”的典故,他认为他的写作是在进窄门。殊不知,他所走的是一道最为宽阔的门。俄罗斯作家帕斯捷尔纳克的《日瓦戈医生》才是一本关于窄门的、关于灵魂求索的伟大作品。日瓦戈医生是时代的多余人,为捍卫灵魂的独立与崇高,他不惜付出肉体受伤的代价——“我们这个时代经常出现心脏细微溢血现象。……我想它发生的原因在于道德秩序。要求把我们大多数人纳入官方所提倡的违背良心的体系。日复一日使自己表现得同自己感受的相反,不能不影响健康。……我们的灵魂在空间占据一定的位置,它存在于我们身上,犹如牙齿存在于口腔中一样。对它不能无休无止地施加压力而不受惩罚。”这是一名敬虔的信仰者的灵魂告白。中国作家谁能写得出这样的句子来呢?
中国当代文学的第五个病症是:只有纵欲至死的此岸而没有永生盼望的彼岸。此类作家的代表是贾平凹。九十年代初期,贾平凹的《废都》将中国式的纵欲主义推到了明代《金瓶梅》以来的又一高峰。《金瓶梅》展示了一个即将覆灭时代的狂欢,与之相似,《废都》也描述了一个即将覆灭时代的狂欢——一种成熟到了腐烂地步的文明,像“酱缸”一样败坏所有身处其中的人。文人是文化衰败的最敏锐的感知者,文人又最软弱、最虚伪。由于没有彼岸世界的盼望,他们无法承受苦难,便将苦难转移到女人身上,通过疯狂地发泄自己的性欲、通过对女性肆无忌惮的凌辱,来重新获得所谓的自信。《废都》是一本想象和写实并存之书,归根到底它说出了两句话——“西安是中国的废都,中国是地球的废都”,或者换用摇滚歌手何勇的歌词来说,这个世界是一个“垃圾场”。
今天的中国需要的文学,乃是充满大智慧的文学,乃是揭示冷峻的真相的文学,乃是传播爱和怜悯的文学,乃是展示灵魂的求索的文学,乃是指向永生盼望的彼岸文学,正如文学评论家李建军在《时代及其文学的敌人》一书中所指出的那样:“直面黑暗,叙写黑暗是文学的具有宿命性质的使命。文学乃是一种对抗黑暗的精神努力。但是,有必要强调的是,写黑暗本身并不是目的;伟大的作家是为了追求光明才叙写黑暗的,正像他们为了追求善而写恶,为了追求美而写丑一样。他们写黑暗,就是为了显示光明的价值和意义,就是为了表达人们对于光明的渴望与追求,就是为了表现人性的高贵和伟大。人确实从他一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开始与心灵世界和外部社会的黑暗做斗争。以实现自己的人格发展和道德完善。而文学的‘启蒙’则意味着照亮,意味着给人们的内心世界提供更多的光明。”
- ZT from 《观察》
作者: 简杨 时间: 2006-4-30 09:08
我觉得他说话太绝对。我仅提几个人,几部作品:
陈忠实:白鹿原
张炜:古船
高尔泰:寻找家园
余华:活着
陈冲:腥风血雨
阿来:尘埃落定
邓一光:我是太阳
史铁生:务虚笔记
贾平凹:浮躁
王跃文:国画
。。。。。。
一个人必须把中国最近将近30年的小说,诗歌,笔记都读完了之后,才能为它下结论。余有比我们更好的条件去接触中国当代学人的作品和思想,应该做些扎实系统的研究工作。象工人出版社近年的民间系列,已经形成了思想和体系。博客,网络,宝贝们,潮流,不能代表文学的全貌。任何一个时代,总是会有一些人踏踏实实地写文学的。有时我们会觉得文学和社会推崇的某些风尚一样,烂得和桃子一样了。但因为文学是反映人最美好,最强烈,最细腻的感情,而这些东西永不会跟着潮流而泯灭,我们也就不应该对之失去信心。
“当代不是没有好作品,只是你没有找到而已。”一位朋友曾这样说。我们读什么,就看见了什么。
作者: wxll 时间: 2006-4-30 09:30
余杰的思路是对的。但这个题目太大,容易造成两极分化,余杰更应该深入研究后,撰写一篇有关“中国当代文学堕落的程度”的论文,指出总体语言(主流语言)的文学堕落,以及来自对这种堕落的抗争(列举分析好作家作品)。
作者: 白荒地 时间: 2006-4-30 10:27
上述的小说我基本读过,余杰虽有恨铁不成钢的求全之毁,但中国文学这二十年没有出大作品的说法我基本苟同,不要说没有托尔斯泰那样的作品,恐怕《日瓦戈医生》那样的作品也没有。《国画》和《羊的门》可以说有大作品的立意但没有大作品的气势。《白鹿原》堪称有一定实力的作品,但后来他似乎没有出更好的东西。也许不该这么比,但《浮躁》和《生命不能承受之轻》相形之下不知道逊色多少倍。我想,从技巧上说,中国作家群已经相当纯熟,但失分在思想的深刻以及写作的勇气上,中华民族所经历的苦难和戏剧性的历史所提供的素材绝对不亚于十九世纪俄罗斯,但没有作品与之匹配,实在是憾事。
作者: 章凝 时间: 2006-4-30 10:45
言简意赅,荒地好评!
作者: 八十一子 时间: 2006-4-30 10:55
Originally posted by 简杨 at 2006-4-30 02:08 PM:
我觉得他说话太绝对。我仅提几个人,几部作:..
余太浮躁,不想清楚就急于讲话。这样多来一、二次就没有人听了。
“我们读什么,就看见了什么。" - 简杨说得是。我们搞实验科学的人喜欢把我们的研究比做‘拿个手电筒在黑屋子里找东西’,只看到照到的地方。
记得我上CND第一次跟人打架,就是因为不满意余在他的一篇文章里把张献忠在四川杀人的数目说得大得来把当时的四川人口翻几倍都不够了。当时我根本不知道余是谁。
作者: 枯荷 时间: 2006-4-30 11:17
录用一段刘荒田老师的一个观点:
杂文求犀利,须攻其一点,不及其余,此谓针尖效应,鲁迅深谙此法的奥妙,写了不少误导人间的玩艺,如痛打落水狗,不实行“公平游戏”。好在如今杂文卸掉多半经国济世的重任,尽可开玩笑。无论是枯荷之文,还是我的狗屁文字,都是针对某一事件,或特定人物的,不宜普遍化。你马上反问:文中一竿子打一船人,又作何道理?别信这一套。世间既没有多少普遍适用的真理,何必苛求杂文?看着解气,好玩,那就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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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杰写杂文也在于要有气势,如果写得不痛不痒,一是不能引发关注与争论,二是畏首畏脚,写到最后就什么都不是了。
关键这个不是学术论文,所以太过苛求了,反而失去了杂文的痛快味道了。
感觉过瘾或者可气就成,作者的目的基本就达到了。
作者: 枯荷 时间: 2006-4-30 11:21
忘记说了,这是一些朋友在争论我的一篇《我也来剥剥男人的皮》时谈到的。
那篇文章,偏激不?绝对偏激!但是表明我就那么痛恨男人吗?显然不是的。但是我总不能在那痛快淋漓剥皮的时候,还一边假惺惺的做温柔态,说着男人的总总好来,那恐怕读起来才够别扭呢。
作者: 冷热 时间: 2006-4-30 12:32
比较喜欢余杰,尽管不赞同他的很多观点。余杰还很年轻,不要要求他太深刻,他的尖锐和偏激,相对别人的圆滑世故,还是比较喜欢余杰。
《白鹿原》《羊的门》和《国画》《活着》都不错,《羊的门》里那种匍匐在新权威下五体投地的世态人心,一个村子里的人都象狗一样爬在地上汪汪吠叫以及由狗退化成狼的可能性,都令人警醒。可惜艺术性稍差些。
作者: seeyourlight 时间: 2006-4-30 13:09
文学的水平和文学评论的水平不会相差很远
作者: weili 时间: 2006-4-30 13:42
今天看完这篇,认为余杰比写‘冰与火’时更成熟了。
中国人目前最缺乏的,是独立思考、敢于发言的精神。没有大师,人们便都不敢说话;或者不遗余力,成群结伙,去坟墓中寻找死去的大师。却不知只有在百花齐放时,真正的毒草才被淹没。
世上没有一朵完美的献花,我们应该象余杰学习,而不是苛求于他。
作者: 简杨 时间: 2006-4-30 13:58
各位亲爱的,除了列举了几部小说外,我就是说了这么几句话嘛:
>>>>一个人必须把中国最近将近30年的小说,诗歌,笔记都读完了之后,才能为它下结论。余有比我们更好的条件去接触中国当代学人的作品和思想,应该做些扎实系统的研究工作。象工人出版社近年的民间系列,已经形成了思想和体系。博客,网络,宝贝们,潮流,不能代表文学的全貌。任何一个时代,总是会有一些人踏踏实实地写文学的。有时我们会觉得文学和社会推崇的某些风尚一样,烂得和桃子一样了。但因为文学是反映人最美好,最强烈,最细腻的感情,而这些东西永不会跟着潮流而泯灭,我们也就不应该对之失去信心。
“当代不是没有好作品,只是你没有找到而已。”一位朋友曾这样说。我们读什么,就看见了什么。<<<<
我回家思过去了:)
作者: youming 时间: 2006-4-30 14:09
Originally posted by 简杨 at 2006-4-30 06:58 PM:
各位亲爱的,除了列举了几部小说外,我就是说了这么几句话嘛:
>>>>一个人必须把中国最近将近30年的小说,诗歌,笔记都读完了之后,才能为它下结论。余有比我们更好的条件去接触中国当代学人的作品..
同意简杨的话,他的话太绝对。不要把中国大陆的文学说得越烂,就表明自己越前卫,好的文学作品只是你未看到而已!
其实海外文学很平庸!根本不能和大陆的水平比较。
作者: 冷热 时间: 2006-4-30 14:18
简阳亲爱的,你并没有怎么余杰啊!你说的有道理,余的小说甚至也不如象他“否定”了的那些作品。他自己的浮躁也能感到。就看怎么比较了,你列举的那些小说我也常向别人提起推荐,写过赞扬备致的批评文章,但是拿到一些外国经典面前,有点不堪一击,比如亲爱的俄苏文学,那些”反映人最美好,最强烈,最细腻的感情“是那么地 、、、、、《白鹿原》强烈的西北地域气息,厚实的生活描绘非常不错。我还要说过去的《创业史》也非常优秀,但是、、、、
我们当现代文学里提到的很多经典,比如巴金的激流三部曲、茅盾的《子夜》。离开研究的兴趣,斗胆问一声,你们看得下去吗?大手笔那里,不能只是文以载道,而是 、、、、
离开余杰,白荒地的看法我基本赞同。ma
作者: weili 时间: 2006-4-30 14:19
“他的话太绝对”。难道不好?
能够引发人们的思考嘛。希望有人能列举中国好的文学作品,这样我们也能看到读书专家的真正作用。反驳余杰有有根有据,他的文章和他的人品是两回事。
这样大家都获益呀。
作者: 章凝 时间: 2006-4-30 15:20
各位对不起了!
联想到余的人品、作品、阅读问题有点荒唐,这不比余杰更意气用事吗?
要反驳余太容易了,去反驳他这篇文章中的论点,一二三四五。比如他说“中国当
代文学的第二个重症:只有泛滥的抒情而没有冷峻的真相。”那你就列举几部道出
了真相的好作品来,他的立论不就不攻自破了?
再比如他说“中国当代文学的第三个病症是:只有血腥的暴力而没有爱与怜悯。”
你不同意?请列举几部爱与怜悯的大作来吧。
余杰此文再怎么样,至少是用事实来说话,请我们也来用事实反驳他。
英雄所见略同,拙文比他的还早出笼两年呢:
http://www.yidian.org/articlelist.php?tid=1273&starttime=0&endtime=0
作者: 简杨 时间: 2006-4-30 15:47
我从新唐人电视转频道了。那台晚会什么内容都有,有些东西我受不了:)
从出国之后,我便觉得自己和母语的土壤越来越远,对母语作家和他们代表作的了解也越来越有限。最近几年来,也便开始有意识地补课。补课从两个方面开始,一是补现代文学作家--被刘大杰等的文学史遗漏的作家和他们故意遗漏的主流作家的次作品,二是补自己出国后没有读过的作家和作品。我感觉是这样,由于离开了国内,对于国内的文学流派和思潮,我们一般都是从网络上去了解。但网络在文学研究上的成就毕竟有限,这难免会影响我们对书籍的选择和认知。国内有很多踏实认真的学者,做了很多积累整理的工作。象有些读书网的建立,就很了不起,也很有水平。社会需要激情的斗士,也需要冷静的学者。这就是我看了余文的感受。
说到刘大杰的文学史,人不能不头痛。我在下面ZT了另外一个人的一段文学史,看看他们有什么不同。
作者: 简杨 时间: 2006-4-30 15:51
中国新文学史(节录)
司马长风
巴金的《家》
…………
巴金自己偏爱《雾、雨、电》,但最受读者欢迎的则是激流三部曲《家》、《春》、《秋》;尤其是《家》。
关于爱情三部曲,刘西渭在《咀华集》里已有透辟的分析和批评,这里评介一下新文学史上拥有最多读者一部小说棗《家》。
我最初读的巴金作品,是爱情三部曲《雾·雨·电》,给我的印象很坏。不但文字谈不上精美,所写的人物也莫名其妙,因为中国从没发生过它那其主义的革命,对那些虚无而疯狂的角色无从理解。因此,巴金自己虽然每读一遍便“泪浪滔滔”,但是在绝大多数读者则味同嚼蜡。《家》则完全不同,所写故事、人物、场景、园林的幽与美,梅花的色与香,缺乏阳光的古屋,连吐在地上的浓痰,读者不但熟悉,并且有好多东西,直到今天还附在父辈和自己的身上。
“激流”这两个字,颇能表达五四运动前后中国社会剧烈和巨大的变革,从家族本位社会向个人和国家本位社会的变革。首先是个人的觉醒,之后是个人从休戚相关、福祸与共的大家族的束缚(在悠久的年月安是中国人的安乐窝,在新时代的风暴里则成了牢笼)挣脱出来,面对国家和社会。《家》给予这一从旧到新的变革提供了典型人物和典型故事。这一大变革到今天已临末期,但是还没有完全过去,因此这部书的火焰还没有熄灭,许多读者还可以从《家》里拾取自己的哀欢。
假如我们单从题材的风上,变革的典型来肯定《家》这部小说,未免太不公道,太轻视它了。其实自新文学诞生以来,大多数的小说,都在描写上述的变革,可是为什么《家》独拥有最多读者,而且历久不衰呢?我们必须化点功夫去探求。这里先概述一下全书的梗概。……
小说一开头写风雪中那“黑洞”似的公馆,结尾写觉慧如鸟脱笼似的离家,搭上往上海的船,望着一江东去的秋水,他写道:
“这水,这可祝福的水啊,它会把他从住了十八年的家带到那未知的城市和未知的人群中间去。”
这一开头一结尾,颇有艺术匠心,在读完全书之后,使人不能立刻离开书中的世界。
《家》虽然有不少缺点值得推敲,却不愧是三十年代长篇小说的名著,足以和其它诸大家并耀争辉。
《家》的主要缺点是通篇缺乏艺术锤炼。我手头的这部《家》,是一九五一年的修订本,已改去“用字不妥当的地方”及“删去一些累赘的字句”,可是若干章节读来仍感到难以下咽。总括说来这部小说,描写和叙述参半,“难以下咽”多在叙述的部分。许多对话,太急于表达思想,而失去口语的活气和韵味,读来好象听演讲。
这些缺点与当时巴金的文学观点有关。他无数次的表白:“文学是什么?我不知道,而且我始终就不曾想知道……我不曾读过一本文学的书。”又:“我不是为做作家才来写小说,是过去的生活逼着我拿起笔来。”可知他对文学的粗暴和轻蔑。这当然是一种无知的幻稚。不论你出于什么动机写小说,只要你当做文学作品出版,投进文学的世界,你就要受艺术尺度的衡量。
正因为在写《家》时(当时二十八岁),巴金还对文学这样蒙昧无知,居然写出这样一部不朽的作品,可见他天赋之高。这部小说的魅力在左列几点:
(一)作者抓住了那个变革时代的焦点,抓住在变革中旧和新的人物典型,同时用一连串的典型冲突事件,表达了变革“激流”的澎湃。《家》是激流年代的一首长歌。换个方式说,《家》的角色、情节和主题三者的配搭甚是匀称、和谐。由于整体的结构完整,遂使部分文字的生涩和粗糙显得有重要了。
(二)新文学诞生以来的小说,十部之中有九部,在写作时都怀有一个文学以外的目标,巴金也未能免俗,但是《家》是为纪念他大哥写的,他必须放下自己的“目的”,尽量接近真实。因此成为一部人情味最纯、生活味最浓的小说。
(三)巴金一九五一年在《家》的《后记》最后一行写道:
我始终记住:青春是美丽的东西,而且这一直是鼓舞我的源泉。
在他一切的作品中都满溢着纯洁的青春气息。《家》尤其浓厚。这种气息反映一颗单纯的心灵,读他的小说,你毫不感到是在绞汁写出来的,是唱出来的,呻吟出来的,是自然的天吁。这不是艺术,而是天赋。如他所说:“永生在青春的原野”。
(四)巴金在一九三一年四月写的《激流》总序,短短只有一千字,具有同样意思的话重复了三次:(1):“这里面有爱,有恨,”(2)“我有我的爱,有我的恨,”(3)“……可以看见那一股由爱与恨,欢乐与受苦……”。他在其它作品中,和作品的序言或后记中,无数次的重复类似的话。读者或许误解他是一个爱恨分明的人,不,他是爱得深,恨得浅,爱得如火烧,恨得如雪融的人。换言之,他爱得认真,恨得软弱。这因为他的恨根源于爱。因此在《家》里,我们觉得可爱的人十分可爱,可恨的人只感到可悯(含有同情的怜悯)。这里使人记起“哀而不伤、怨而有怒”那两句话,《家》具有这两种恰到好处之美。
——第十九章:《中长篇小说七大家》,中卷第40页——第44页。
老舍·巴金
……本书曾说过,巴金对文学的态度颇为幼稚和不逊。在他的散文中也表现出来。他在《长堤之夜》的一篇散文中说:
“让那些咒骂都市、咒骂机器、咒骂物质文明的人,拿精神文明去安慰自己吧!至于我呢,我再说一次:我爱都市、我爱机器、我爱物质文明。”
他另一篇散文题目就是“机器的诗”,赞美机器,认为管理机器的工人,心里的感觉“一定是一首好诗”;又“我每次看见工人建筑房屋,就仿佛读一首好诗。”
我们完全不能想像机器和诗的密切关系,就文学的常识来说,机械和单调是文学的死敌。当然,巴金说这些话的真意,只在表达他那空谈的安那其主义。竟将自己所憧憬与那的政治教条当做文学和诗,这是对文学的大不敬。巴金对文学虽有上述的幼稚和不逊,但毕竟与那些以飞掷政治匕首和投枪为本业的杂文家有很大的差距,因为他有时依从自然的文学冲动,写人生和景物,试看下列的散文题目:《海上的日出》、《海上生明月》、《香港之夜》、《鸟的天堂》、《朋友》、《神》、《雨》、《醉》、《生》等等,一望而知都是散文气味很浓的题目,可是没写出一篇好散文。这因为他不了解散文,正象他对文学缺乏了解一样,在收获期他已是成名的大作家,随便写点东西,不悉没有地方发表,因此越写越随便,越写越散!但是这个人有天赋的文学才能,当他的情趣摆进适当的创作轨道,会自然流出够水准的作品,《家》就是自然流出来的,《巴金自传》也是这样。尤其笔锋一触到他的母亲和大哥,深情佳句便泉涌而出。母亲是他最爱的人,可恨九岁母亲去世,性情温柔的大哥则是接替母亲照顾他的人,实是第二个母亲。因此母亲和大哥在巴金心里很难区别。这是研究巴金写作心理的人不可忽略之点。了解这个,才能明白为什么他的处女作《灭亡》为纪念大哥而作,然后又写了《激流三部曲》来纪念他的大哥。而《巴金自传》又是纪念母亲和大哥的,他对此真是“不厌不倦”,实是他的灵感涌流不尽的源泉。
与胡适、沈从文、庐隐三人的自传比较,巴金这部自传并不生色。虽不及《四十自述》那么严实、层次分明,也不及《沈从文自传》那么美妙和谐,但是它有独特的光彩。是他在收获期所写最好的散文。文章的体裁很特别,很象老舍的小说《月牙儿》。三句一行,两句一行,每句每行都很精练、开头那一段就很有魅力。
“这孩子本来是给你的弟妇的,因为怕她不会好好待她,所以如今送给你”
这是母亲在她的梦里听见的送子娘娘说的话。……
“第二天就把你生下来了”
母亲说着这话时,就抬起她圆圆的脸,用那爱怜横溢的眼光看我,我那时站在她身边。
“却想不到是一个这样淘气的孩子。”
这是很多中国人在童年从母亲听过的梦。这是中国的母亲、中国的母爱,独具的风格。
巴金在自传中总是满怀憧憬的描写九岁离他而去的母亲。
母亲是爱我的。虽然她有时候笑着说我淘气的孩子,可是她从没有骂过我。她使我在温柔和平的空气里度过了我的幼年时代。
一张温和的圆圆脸,光滑的头发,常常带着微笑的嘴,淡青色湖绉滚边的大袖短袄,没有领。
这是美丽的摇篮曲,也是巴金作品的神髓。
——第二十一章:散文的泥淖与花朵,中卷第139页——141页
…………
在老作家中,写作成就最令人鼓舞的,是初期蔑视文学的巴金。唯有他,在颠沛流离的战时生活中,一直不曾停笔,在小说成绩黯淡的抗战前半期,他完成了《秋》和《火》(三册)两部巨著,短篇小说集有《还魂草》,还翻译了屠格涅夫的《父与子》、《处女地》。一九四九年五月他与萧珊女士结了婚。婚后,写出了划阶段的三部小说:《憩园》、《第四病室》和《寒夜》。从这三部作品看出来,他的小说技巧,已臻炉火纯青,对文艺有了庄严和虔诚,同时政治尾巴也甩得干干净净,成为一点不含糊的独立作家了。从文学史来看,没有比这更令人兴奋了。 …………
巴金的“人间三部曲”
巴金可以说是三部曲的专家,他写过“爱情三部曲、《激流三部曲》、《革命三部曲》;而那部巨作《火》,因书分三册,又被称为《抗战三部曲》。现在笔者忍不住杜撰,将他的《憩园》、《第四病室》、《寒夜》合称为《人间三部曲》。我这样做是为了突出三书的类同性和重要性。
本书在第十九章说过,巴金对文学的轻蔑和不逊,他一直将文学当作发汇愁苦、宣扬理念的工具,缺乏创作的虔诚,锤炼的耐心;因此局限了他的文学成就。可是从《憩园》开始,他终于肃穆的踏进了彩耀千秋的艺术之宫,用刘西渭评沈从文的话来说:“他不止是小说家,且进而为艺术家了。”继《憩园》之后,他写了《第四病室》和《寒夜》。这三部小说都不理会当时文坛的气流,独抒怀抱;写的都是大时代的小人物,而能从小人物以见大时代,从人间的悲欢,映现族国的苦难。抛弃了五四以来一般作家那种浅俗的使命感,功利论,把文艺花草,安植于人间的泥土;同时艺术技巧也超拔群伦,呈现徐徐燃烧的纯青之火。以往我尝悲嗟,像抗战那样的大时代,竟没有留下一部史诗,现在有了巴 的《人间三部曲》,空虚之感已文坛的气流。大概说来,自一九三七到一九四一,在国共维持合作的阶段,官方要求和两党作家的主张,都不外“文章入伍”、“题材必须与抗战有关”那套抗日八股。一九四一以后,国共磨擦日烈,中共号召各党派和知识份子,孤立打击国民党,左派作家把持的文坛则掀起“民主文艺”的浪潮,战后则又有呼应中共武装夺取政权、高喊反迫害、反内战的革命文艺。正如茅盾在回顾“文协”工作时所说:
“……无论抗战初期的抗日宣传工作,后来对国民党反动派的民主斗争,以及国民党反动派发动反人民的内战以后的反内战、反迫害、反伪宪法运动,文协都做了许多工作,一直坚持到最后,这个团体都还是为进步文艺工作者所领导的。”
《人间三部曲》诞生于一九四四年到一九四七年,正是“民主斗争”和“革命斗争”的高潮,巴金敢于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埋头写人间小人物的平凡小事,遂遭受了左派作家的痛烈攻击,对此巴金在《寒夜》的后记中,断然加以反击,有些话烛照史册,值得咀嚼深思。
“……我从来是一个伟大的作家,我连做梦也不敢妄想写史诗。诚为一个‘从生活的洞口’的批评家所说,我‘不敢面对鲜血淋漓的现实’,所以我只写了一些耳闻目睹的小事,我只写了一个肺病患者的血痰,我只写了一个渺小的最后照‘批评家’的吩咐加一句‘哎哟哟,黎明!’并不是害怕说了就会被人‘捉来吊死’,唯一的原因是那些被不合理的制度摧毁,被生活拖死的人断气时已经没有力量呼叫黎明了!”
这些话表明,巴金对写作有了反省和澈悟,对艺术有了崭新的认识,他不再写那些浮光掠影的思想和政治,而是抓住具体的生命,深入生活和人性,象深入地下的矿工,辛勤地发掘可燃烧、发光、发热的矿藏。
《憩园》写战时回到故乡棗成都一作家,寓居友人的新置馆邸棗《憩园》写作。在那里他发现《憩园》主人夫妇有内忧,新婚的女主人,受前妻留下独生子小虎的困扰,前妻娘家是巨富,他们有意无意利用小虎折磨续弦的后母。随后他又发现憩园旧主人的悲剧,他因一桩婚外爱情,被长子和爱妻逐离家庭流落破庙中,可是爱他的小儿子则与他保持神秘的往来,并且常到憩园折花安慰他父亲。
作家所写小说的情节(盲琴师与卖唱女子之恋),憩园主人的内忧,旧主人的悲剧,以及作家对女主人的关怀,这四条趣味线,交织进展,而各得到动人的归结。全书仅十二万字,竟处理得停停当当,天衣无缝。
文学批评家李广田读了《憩园》之后说:“巴金的《憩园》是一本好书,在我所读过的巴金作品中,我以为这是最好的一本。”其实,不但是巴金作品中最好的一部,而且是中国现代小说的典范之作。论谨严可与鲁迅争衡,论优美则可与沈从文竞耀,论生动不让老舍,论缱绻不下郁达夫,但是论艺术的节制和纯粹,情节与角色,趣旨和技巧的均衡和谐,以及整个作品的晶莹浑园,从各个角度看者恰到好处,则远超过诸人,可以说,卓然独立,出类拔萃。
《第四病室》比《憩园》篇幅略长,约十五万字。题材很别致萧红的《呼兰河传》,写一座小城;老舍的《四世同堂》写一条胡同;巴金这部小说则写战时一间医院;以一个病人的十八天日记,映现了战时大后方的众生相。谈到黑暗惨苦,俗云:“十八层地狱”,而《第四病室》年写的可说是第十九层地狱。住院病人要自己买特效药、胶布、手纸;许多病人买不起特效药,在床上哀号着死去;有些病人付不出小费,工友不清理便器,以致被大小便憋得呼天抢地……可是在漆黑苦难之中,竟有温情和爱的萤火闪闪流光;那浓发大眼、柔情似海的杨木华医生,那为病人义务清理便器的饭馆伙计老许,遂成为枯冬里的春讯,地狱里的天使了。
《寒夜》在三部曲中是压轴之作,篇幅最长约近二十万字。巴金在《寒夜》里,卓绝的刻划了人性。女主人公惑于独身上司的追求,抛弃妒恨她的婆婆,懦弱贫病的丈夫,和酷似丈夫的儿子,离开了家;丈夫哀哀的恳求她,被她拒绝了。寒风吹净枝头的败叶,冬天的风雪就要降临了。可是,当她夜晚在街头上无意中撞到酩酐大醉,狂呕大吐的丈夫,立刻抢上前去,人避秽臭,把丈夫送回家,她敌不住丈夫哀怜的眼睛,又自动回到那阴暗局促、穷风炉火的窝里去了。在这里,阴寒的冬雪突然飞散,崭露了阳春的灿烂喜悦。可是,当那吐血痰的日子拖下去,婆婆的冷蔑和刻妒直透心窝,她终于又离开那个家,随着追求她的上司调到兰州去了。
当男主人公吐尽最后一口血痰死去的一天,巷里传来胜利的“号外”声。寡母笑得流下眼泪,喊道:“宣,你不会死!你不会死!胜利了,就不应该再有人死了!”这是何等的大手笔!
脱除了一切俗套和公式,以清新的目光,写具体的生命,写善恶萌孽、爱恨交织、哀欢流转的人性。巴金在《寒夜》中表现了卓绝的才能,和庄严的艺术精神。
若讲抗战时代的史诗,应不限为国流血的英雄,不限于炮火漫天的前线,还有大后方,无数饥饿贫病的生命,无数忍受绝望的心灵,从这一意义来说,《人间三部曲》实也是大时代的史诗。这里没有伟大的英雄人物,也没有出众的佳人,但是却有五亿平民的眼泪和呼声,这不是英雄的史诗,而是平民的史诗,是真正的史诗。有了人间三部曲,中国的文坛,中国的青史河山,才不再那么寂寞了!
——第二十六章,长篇小说竞写潮,下卷第73页——76页。
巴金的《废园外》
巴金这位作家,虽然成名甚早(一九二七),但是他的作品,则大器晚成。而抗战实是分水岭。自一九三八年以后,他的作品无论是小说和散文,他们态度日益谨严,艺术成色随之提高。战前他出版的散文集,无甚可观,可是战时战后,则写了不少第一流的作品。
战时战后这个大时代,对文学来说,固然期待大河式的长篇小说,以及讴歌国魂的史诗,但是要嗅出那个时代的生活味,更需要直接映写现实的散文。可是考察这个时期的散文,数量意外的少,反之,近乎新闻的报告文学,附庸政治的杂文则充分斥文坛。在这种情势下,巴金竟完成了近十部散文作品,真令人可喜。
在这些文集中,印象较深刻的有四部,一是《旅途杂记》,写后方旅行生活的实况,是文学也是历史;二是《怀念》,纪念逝去的友人;三是《龙·虎·狗》是战时后方的生活;四是《静夜的悲剧》,写战后满目疮夷的景象;但笔者最欣赏的还是《龙·虎·狗》,它写出中国人想知道的事,及愿望感受的情。那篇《废园外》尤其佳妙。它写一座花园宅邸,在敌机轰炸后,宅园变废墟,人们在废墟中挖掘尸体,其中还有具少女的尸体。几番风雨,作者走过园外,他写道:
“从墙的缺口望见园内的景物,还是一大片欣欣向荣的绿叶。在一个角落 里,一簇深红色的花盛开,旁边是一座毁了的楼房的座架子。屋瓦全震落了,但是楼前一排绿栏杆,还摇摇晃晃地悬在架子上。”接着他想到一星期前有了推开窗户眺望园景,年轻人会渴望的注视红花绿叶。
文章的后半段,特别沉着有力。
“夜色降下来,园子渐渐地隐没在黑暗里。……寂寞的感觉突然侵袭到我身上来。为什么这样静?为什么不出现一个人来听我愤慨地讲述那个少女的故事?难道我是在梦里?
“脸颊上一点冷,一滴湿。我仰头看落雨了。这不是梦。我不能长久立在大雨中。我应该回家了。那是刚刚被震坏的家,屋里到处都漏雨。”
这篇散文仅千余字,没有一句直接的控诉的话,可是从年轻生命的死亡,美丽花园的堕毁,以及绿草红花的寂寞,反映的敌机滥炸的可怖灾祸,留下一幅凄苦哀愁的战时景象。
作者: 简杨 时间: 2006-4-30 16:02
我在一些地方加了黑线。这个作者不是一个冷血的评论家,他激情洋溢。刘大杰等人的文学史相反,文字里缺乏生命。
作者: 冷热 时间: 2006-4-30 16:12
简阳,他也太激情洋溢了!《憩园》、《第四病室》和《寒夜》我没有看过。我的阅历实在有限,记得哪里读过,有人提到现代作家艺术成就,特别指出曹禺。曹是巴金的后辈,我觉得曹不可忽视,他的最好的作品不是《雷雨》《原野》,而是《北京人》和《日出》。但是除去《北京人》,模仿的痕迹很重,尤其模仿易卜生。
我喜欢《围城》。
作者: beige 时间: 2006-4-30 19:18
“今天的中国更需要的是冷峻的真相。没有对真相和记忆的发掘、捍卫,就不可能出现文明的更新、重建。那么,什么样的作品表达了冷峻的真相呢?比如俄罗斯作家索尔仁尼琴的《古拉格群岛》,这是一部记载极权主义政权大规模政治迫害的诗史般的巨著。中国与苏俄经历了同样的苦难,而且中国仍处在这样的苦难之中,但这类巨著仍未浮出中国的水面。”
在这类巨著出现之前,奢谈寻找“大师,”, 无异于痴人说梦。以曹禺为例,一辈子就靠那几篇剧作唬人,(主要的还是模仿易卜生的作品,)49年后根本几乎没有甚麽像样的作品,却位居中国剧协最高位几十年----- 如果这样的文艺官僚也成为“大师“,只会让中国文学在世人面前更加受到轻视。
一个经历了那麽多,那麽久苦难的国家,至今竟没有一部能全面,深刻地反映历史真相的巨著出现,实在是所有中国文人的悲哀。
不管余杰如何年轻, 看法如何片面, 自己的作品如何不成熟,他的勇敢大胆,尖锐目光和远见卓识是少有人能与之相比的。我相信,余杰即使最终没能成为大师, 但一定会在历史上留下浓重的一笔。
作者: 枯荷 时间: 2006-4-30 19:59
不管余杰如何年轻, 看法如何片面, 自己的作品如何不成熟,他的勇敢大胆,尖锐目光和远见卓识是少有人能与之相比的。我相信,余杰即使最终没能成为大师, 但一定会在历史上留下浓重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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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赞同这话!
作者: 冷热 时间: 2006-4-30 20:34
为悲歌和枯荷鼓掌。简阳,我也回家面壁去了!
作者: fancao 时间: 2006-4-30 22:39
Originally posted by 简杨 at 2006-4-30 11:58 AM:
各位亲爱的,除了列举了几部小说外,我就是说了这么几句话嘛:
>>>>一个人必须把中国最近将近30年的小说,诗歌,笔记都读完了之后,才能为它下结论。余有比我们更好的条件去接触中国当代学人的作品..
简杨说的这些话我同意,正因为这样,我无话可说.离开那块土地这么多年了,完全脱节.最近也在补课,但是实在没什么时间.
连最应该看什么都不知道
简阳的单子里,只看过几篇,网上都有吗?
难怪老冷说你迷上巴金了.出处在这里呀!
作者: youming 时间: 2006-4-30 22:43
de
作者: thesunlover 时间: 2006-5-1 06:49
批判、评价余杰不应该是我们的兴趣所在。我们现在的兴趣在他这文章引出来的题目:
中国文学是否堕落了?
作者: youming 时间: 2006-5-1 07:18
章凝:
我贴出不同意见的文章,并不是代表我的观点,只是想让大家有个比较,我删了!
作者: 白荒地 时间: 2006-5-1 08:54
其实生活中的余杰是个真诚老实甚至有些木讷的人,不老于世故,想什么就敢说什么,有时候没有考虑成熟也敢说---尽管他口才不好,甚至急了口吃。但我不认为他浮躁,至少比起余秋雨来,他诚恳多了。
我同意冷热、章凝等诸君的看法,并不是余杰所有的观点我都赞同,但其敢于拒绝谎言的勇气是难能可贵的。
youming 也不必删帖子,不同观点的文章都可以讨论吗,言论自由的基石就是不同观点自由流动,最后人们的理性会选择正确的。
作者: weili 时间: 2006-5-1 10:34
Originally posted by
fancao at 2006-5-1 03:39 AM:
简杨说的这些话我同意,正因为这样,我无话可说.离开那块土地这么多年了,完全脱节.最近也在补课,但是实在没什么时间.
连最应该看什么都不知道
简阳的单子里,只看过几篇,网上都有吗?
难怪老冷说你..
凡草,中文出版的书太多(古书,现代书),一个人是不可能把所有,或一半,或四分之一(还要挖掘无人问津的书),都看完的。难道就没有人有资格写评论了?
科学教育让我们看abstract, 就是培养提纲携领的洞察力。反之,迷信别人写的书,陷进茫茫书海之中,有时会被淹没的。
余杰比我们都敬业,他看的书至少比我们都多。文章里举的例子也是有根有据。不能因为他和我们的思维不同步,就轻易否定他。至少要容许他说话。
国家、民族、文学......在敢于批评、自嘲中,才能健康成长。
作者: adagio 时间: 2006-5-1 10:54
觉得余杰的标题改作“中国当代作家的堕落”似更精确。由政府养着,很难有独立创作。
作者: 冷热 时间: 2006-5-1 11:13
余杰肯定不能读完中国最近30年的小说,诗歌,笔记(恐怕没有人能够读完)。但是如果连<<白鹿原>>也没有读过就写下这篇文章,这个余杰也太狂妄了。
作者: weili 时间: 2006-5-1 11:36
Originally posted by 冷热 at 2006-5-1 04:13 PM:
余杰肯定不能读完中国最近30年的小说,诗歌,笔记(恐怕没有人能够读完)。但是如果连<<白鹿原>>也没有读过就写下这篇文章,这个余杰也太狂妄了。
我不认为余杰没有读过<<白鹿原>>,这篇只是不在他立意此文举例的范畴。本人认为,<<白鹿原>>一篇,有其长处,但的确撑不起中国当代文学。
作者: 白荒地 时间: 2006-5-1 11:48
《白鹿原》余杰是读过的,这三十年来的重要作品, 包括伤痕文学时代的主要作品,余杰都是读过的,他毕竟当了三年当代文学的研究生,有时间读这些东西。此外,余杰还涉猎了大量的古代笔记小说,甚至一些生僻的。我到建议对余杰如果有兴趣可多读些他写的书,至少读三两本,这样就可以更全面了解他的观点,单读他的一篇文章可能感到突兀。
作者: beige 时间: 2006-5-1 11:59
"其实生活中的余杰是个真诚老实甚至有些木讷的人,不老于世故,想什么就敢说什么,有时候没有考虑成熟也敢说---尽管他口才不好,甚至急了口吃。但我不认为他浮躁,至少比起余秋雨来,他诚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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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余相比,余杰不仅更诚恳,也更具有知识分子应有的道德批判勇气。余秋雨的媚俗浮夸文风和文革表现不必说了,单单在这一点上,就与余杰相差何止千万里。
怎样才能称得起大师?标准可能有许多,但我以为,敢于面对真实的现实社会和历史,敢于面对真实的自己,并在自己的作品中深刻地令人信服地表现出来,这是最基本的一项。
再有就是作品能经受得起时间的考验。我愿打个赌,二十年后,记得余杰作品的人一定比余秋雨多。
作者: 冷热 时间: 2006-5-1 12:00
我是读友明兄的发问而产生的疑问。各位扪心自问,对自己影响最大的几本书是什么?<<牛氓>>还是<<家春秋>>?
作者: weili 时间: 2006-5-1 12:10
对每个人影响的书都不一样,我的是‘简爱’。
作者: beige 时间: 2006-5-1 12:23
我的是普希金诗集。
作者: 阿文 时间: 2006-5-1 12:44
不知余杰近况如何?
作者: 白荒地 时间: 2006-5-1 12:46
我的是《悲惨世界》《战争与和平》,巴金的激流三部曲也非常喜欢
作者: wxll 时间: 2006-5-1 12:59
<<圣经>>
作者: wxll 时间: 2006-5-1 13:01
“穷爸爸、富爸爸”。
作者: 白荒地 时间: 2006-5-1 13:06
一个向我传销的推荐了《穷爸爸、富爸爸》,老实说,只看了一半:), 不过那英文很简洁生动
作者: 牡丹妹妹 时间: 2006-5-1 13:12
转一个CND上的贴:
excalibur写道:
余杰的文章谈了五点:
1。只有“小聪明”而没有“大智慧”。
例子:钱钟书。
外国例子:帕斯卡尔的《思想录》。
2。只有泛滥的抒情而没有冷峻的真相。
例子:余秋雨。
外国例子:索尔仁尼琴的《古拉格群岛》
3。只有血腥的暴力而没有爱与怜悯。
例子:王朔。
外国例子:雨果及《悲惨世界》
4。只有肉体的“活着”而没有灵魂的求索。
例子:余华。
外国例子:帕斯捷尔纳克的《日瓦戈医生》
5。只有纵欲至死的此岸而没有永生盼望的彼岸。
例子:贾平凹
问题:你同意余杰的论点和论据吗?
如果你同意,就请赞扬他的文章。如果你反对,请谈你反对余杰的五条论点的理由。不要东拉西扯一些不相关的东西,好不好?
那个在CND上开线的红兜兜第一句话就是逻辑错误,“在余杰看来,中国近代和当代没有什么文人能和他同日而语了。”余杰并没有说这样的话,强加于人的JUDGEMENT。
作者: weili 时间: 2006-5-1 13:27
我们这里就是东拉西扯的自由论坛。主要是大家要心平气和地摆事实、讲道理,在争论、辩解中,以求得自身的提高。
余杰一篇文章引起网友们的不同意见,还有大家在不同取向、其他问题、以及各人读书经验的交流,难道有什么不好之处?
作者: 余立蒙 时间: 2006-5-1 1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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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草,中文出版的书太多(古书,现代书),一个人是不可能把所有,或一半,或四分之一(还要挖掘无人问津的书),都看完的。难道就没有人有资格写评论了?
科学教育让我们看abstract, 就是培养提纲携领的洞察力。反之,迷信别人写的书,陷进茫茫书海之中,有时会被淹没的。
余杰比我们都敬业,他看的书至少比我们都多。文章里举的例子也是有根有据。不能因为他和我们的思维不同步,就轻易否定他。至少要容许他说话。
国家、民族、文学......在敢于批评、自嘲中,才能健康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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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看到的为力贴中最有同感的一贴!
各位是文学行家, 挤进来说话说歪了请别笑话.
余文以前我看过一些. 此文当属佳者. 因为文学是其本行, 比较熟路.
而他(还有焦国标和何清涟)初炮往往有力成理. 成名之后, 则多言不谨慎. 一旦以一种全知的口吻谈他(她)并无真正研究的东西时, 读者就有被愚弄的感觉.
但此文不错. 可惜题大论简, 容易为人挑出漏洞. 若把题目改小, 情况会好很多.
他对挑出的几个人所作的批评, 我深有同感! 比如贾凹平, 名气那么大, 我读他的东西常难以终卷. 贾那么玄玄乎乎要想干什么呢? 那个王朔说到底是迎合了市民口味. 迎合市民能赚钱啊. 还有那个武汉的池莉, 公开说白了自己写东西不为永恒价值, 只为孔方兄.相比之下同在武汉的方方要让人起敬得多.
至于钱, 余的评价也公允. 钱富学机智, 但太好呈露了, 还不如其妻的平温畅丽. 余秋雨的"千年一叹", 为写而写, 比我们欣欣的游记差之远矣!
作者: 八十一子 时间: 2006-5-1 15:04
骂人是很容易的。看谁或谁的作品不顺眼,脑后一棒,‘你堕落了’,不教而诛。更需要的恐怕不是骂,而是耕耘:挑一些有影响的作品,好好分析它们的成就,看看它们朝批评家希望看到的方向走了多远,是不是更好?当然这不是一篇杂文可以做到的,一篇一篇来,总可以做到。
作者: 八十一子 时间: 2006-5-1 15:15
Originally posted by 余立蒙 at 2006-5-1 08:0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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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文以前我看过一些. 此文当属佳者. 因为文学是其本行, 比较熟路.
而他(还有焦国标和何清涟)初炮往往有力成理. 成名之后, 则多言不谨慎. 一旦以一种全知的口吻谈他(她)并无真正研究的东西时, 读者就有被愚弄的感觉.
立蒙兄此言甚合我意。在下孤陋,直到最近一、二年才知道余的大名。找到他的文集读了几篇,感觉正如你所说。
作者: weili 时间: 2006-5-1 15:17
“骂人是很容易的。看谁或谁的作品不顺眼,脑后一棒,‘你堕落了’,不教而诛。更需要的恐怕不是骂,而是耕耘:挑一些有影响的作品,好好分析它们的成就,看看它们朝批评家希望看到的方向走了多远,是不是更好?当然这不是一篇杂文可以做到的,一篇一篇来,总可以做到。”
所谓乱世出英雄,就是八兄说的这个意思。
有来有往,各抒己见,有理有据,再加上辛勤努力的耕耘,中国的文学才会有希望。
但是作为评论家,对于大师、作者,我认为骂比捧好。骂可以不听,捧嘛(很泛滥呢),容易毁了人才。
作者: 白荒地 时间: 2006-5-1 15:50
鲁迅当年就说过“捧杀”的弊端,中国文学界目前不需要捧场的人,太多了,而且十分商业化,文学评论家、作家和书商沆瀣一气,将三流作品捧成旷世绝唱的例子很多(比如《九一一生死婚礼》就有人说比《安娜卡列.林娜》还好),目的无它,就是评论成为软广告的一部分,评论家同书商作家一起数钞票,因此,批判不但是独立知识分子的需要,而且是中国文学界需要被敲响的警钟。
作者: 简杨 时间: 2006-5-1 16:03
我在自己的博客里贴了一篇陈思和的文章。虽然是想用它和八兄握一下手:),但更主要的,还是想向大家介绍一位很有成就和思想的学者。象陈这样的人,国内肯定不会少的,只是我们隔山探海,缺乏了解他们的途径。
作者: wxll 时间: 2006-5-1 16:12
中国现当代文学评论家陈晓明、赵勇、谢有顺、邵燕君等有学问,有见地。
作者: youming 时间: 2006-5-1 20:31
我把原来删掉的这篇文又上了,先声明一下:本文不代表我的观点!
余杰,你该反省什么?
作者:stranger (星星王子)
有一段时间曾非常喜欢过余杰的书,那还是在读他的《火与冰》的时候,总不自觉的被他的激情所感染,为他咄咄逼人的气势而痛快淋漓。然而,激情毕竟只是短暂的爆发,次数多了便显得矫情,在看完余杰一本接一本的书,如《铁屋中的呐喊》《说,还是不说》《想飞的翅膀》之后,我对他产生了怀疑并进行了些冷静的思考。原先钱理群对余杰的一个评价我是很看重的,具体的话我记不得了,大概意思是说余杰不仅能够批判现实社会,其对自身的灵魂拷问也是很残酷的,这个评价是促动我阅读余杰作品的基本原因之一;但可惜的是,看了这么多,只看到他骂了不少名人,却并没有看到他对自己的批判,甚至较为深刻的对自身缺点的一点认识都没有。
所以当余杰叫嚷道:"余秋雨,你为什么不忏悔?"时,我却要在一旁冷冷地问他一句:"余杰,你为什么不反省一下?"据说余杰在参加活动时用的是青年思想家的称号,对此我相当不以为然。什么才能称得是思想家,绝不是仅仅出版了几本书,发了几通牢骚就可以随便将思想家的帽子往头上套的。在我心目中,真正的思想家必须有自己一整套的思想体系,包括哲学观,价值观,美学观,政治观等等;简而言之,最基本的是不光有看到问题的敏锐,还须有解决问题的能力。反观余杰,我们看不出他有任何的思想体系,有的只是些故作清高的忧虑与不知天高地厚的谩骂。我的一个朋友说,把他的任何一个高中同学的日记本拿来发表都会比余杰更深刻,只不过他有得天独厚的条件能够发表作品罢了。
余杰曾在书中自称是自由主义者,其实他的最大缺陷便是没有找到思想的立足点,从而思维混乱,没有说服力。其实这并不是他一个人的问题,它也是整个一代新青年的通病,我们对社会中的问题与弊端极端不满,并急于想改变这个国家;却找不到合适的思想理论做武器,中国长期的思想压抑导致本土文化的畸形发展,而西方思想林林总总却未必适应中国国情,而青年特有的急躁与盲目的所谓激情往往使他们随便抓住一个教条,急于想表达自己;其实这是无益的,甚至是对国家民族更为有害的。这个毛病反映在余杰的作品中则表现在他的种种自相矛盾的言论乃至其性格的歇斯底里中。
余杰在批判人和事时是非常尖刻与生硬的,并常有想一棒子打死人的冲动;这倒的确表现其不畏权威敢想敢说的精神,这若发生在一个普通青年人身上的确是件好事,因为在中国敢于说话的人实在太少了,可余杰作为一个"思想家",作为一个颇受青年学生欢迎影响很大的杂文作家,就应该负起一定责任来。他的一些批判文章并没有什么道理,有的只是在细枝末节上近乎无赖般的纠缠,甚至是血海深仇似的完全否定,这些都违背了他自厢情愿的"自由主义"原则,甚至可以说是新时期的红卫兵风格,这与他一直所持的反文革态度正好相矛盾,真是一个极大的讽刺!像这样的矛盾之处在余杰作品中屡见不鲜,突出反映他的不成熟与对自身人文素质的要求不高。建议余杰能暂停一本本的出书,而继续静下心来学习,潜心钻研,完善了成熟的世界观与修养,理顺了思路之后再来作批判。
不可否认,余杰读了许多书,这从他在书中大量引用的书目名言便可以看出,这个数目与他的年龄相比是相当庞大的,这一点他倒是相当不错的,毕竟在现今功利主义至上的商业社会中还有青年能进行如此广泛的阅读是难能可贵的。不过一向善于怀疑的我不禁有些腹诽:他真的认真看过这些书吗?别的我不敢说,可我也认真地看过杰克凯普亚克的《在路上》,于是便发现余杰在《铁屋中的呐喊》中介绍得并不得当,至少没有把《在路上》真正的精神内涵把握住,而是用许多似是而非虚华的语句凑成了一整篇文章。于是我便注意到其实余杰的许多文章,特别是读书笔记,往往看似华丽词藻丰富却空洞不实没有表达出意义,不过这也许是因为我自身的鄙陋体会不到吧!我不曾接触过余杰,自然不敢对他的人品妄下定论,但我从他作品中所充斥的一股洋洋得意之气却能看出他的确是个典型的北大学生,他似乎觉得自己真是"唯一醒着的青年",觉得"举世皆浊他独清",于是自高自大卖弄自己的所谓思想与文采,还非摆作一副悲天悯人的面孔来,从此便可以看出他其实也是个虚荣心很强的人,这一点便决定了他不可能至少现在不可能是个纯粹意义上的思想家。更可笑的是他还处处批判别人的虚荣心,余杰你为什么不反省一下自己?
对了,最后突然想到余杰已出了五六本书了,大概赚了不少钱了吧,加之刚看完第二遍叙述NIRVANA的主唱KURTCOBAIN的一生的那本《灿烂涅槃》,我还想说说关于商业利益对一个作家"思想家"的影响。我不知道余杰对于金钱的态度如何,我也不知道金钱对他的影响会有多大;我只知道他对影响正版书销量的盗版书深恶痛绝,我也只知道他出了一本无聊的《尴尬时代》让我为浪费的钱痛心了好几天。KURTCOBAIN因为陷入主流商业潮流影响创作而不惜举枪自杀,我不知道余杰会不会在商业潮流中迷失自我他会不会有才尽的一天,我只知道那个越来越受商业媒体宠爱的余秋雨是越来越让我讨厌了!
(此文原载于"网易开卷有益")
作者: fancao 时间: 2006-5-2 01:35
Originally posted by
weili at 2006-5-1 08:34 AM:
Originally posted by fancao at 2006-5-1 03:39 AM:
简杨说的这些话我同意,正因为这样,我无话可说.离开那块土地这么多年了,完全脱节.最近也在补课,但是实在没什么时间.连最应该看什么都不知道
简阳的单子里,只看过几篇,网上都有吗?
凡草,中文出版的书太多(古书,现代书),一个人是不可能把所有,或一半,或四分之一(还要挖掘无人问津的书),都看完的。难道就没有人有资格写评论了?
科学教育让我们看abstract, 就是培养提纲携领的洞察力。反之,迷信别人写的书,陷进茫茫书海之中,有时会被淹没的。
余杰比我们都敬业,他看的书至少比我们都多。文章里举的例子也是有根有据。不能因为他和我们的思维不同步,就轻易否定他。至少要容许他说话。
国家、民族、文学......在敢于批评、自嘲中,才能健康成长。
Weili,
我怎么觉得你这个帖子说得有些不清楚,想和你交换一下意见,行吗?
我没怎么看过余杰的书,自己尚且都不明白,你怎么就先知道我和他的思维不同步,轻易地否定他,说他没资格写评论,而且不容许他说话了呢?我说这话了吗?我又什么时候迷信别人写的书了,谁的书呀?
或许我说得不是很清楚,我是说自己没读过多少中国近年来出版的文学书,没有发言权,还希望有人能推荐几本。也同意简扬说的,要做这样的大评论,不是对某一两本书的评论,涵盖了中国几十年来的文化,还是要多读些书以后再做结论,不要随随便便地骂倒一片。这也是一种泛泛而论。虽然她用了“读完”俩字,只是一种表达方式吧,当然谁也无法“读完” 所有的书。
况且, 余杰何人?简杨何人?凡草又是何人? 余杰已经是个大名人了,简杨不过就是个网络写手吧?凡草更是微不足道。怎么能扯上谁不容谁说话,不准人写评论了呢?
网上讨论问题,很多时候,话不容易说清楚,所以大家还是尽量不要使用过激的语言,动不动就上纲上线,免得闹出误会来。比方说,如果你只是泛泛地说道理,说”国家、民族、文学......在敢于批评、自嘲中,才能健康成长。”这样的话,我们自然就没有不同的意见。可是,你这样方式的跟帖,不顾事实的点着名批评别人,硬要给自己造出个对立面来,这就不好了。
看了上边的几张帖子,咱还是同意八兄的话多一些。现在似乎有种风气,谁最痞,最会骂人,最会给人扣帽子,谁就最了不起。可是真正讲道理,分析问题,认真指出优缺点的,反而很少。
作者: weili 时间: 2006-5-2 07:10
Weili,
我怎么觉得你这个帖子说得有些不清楚,想和你交换一下意见,行吗?
我没怎么看过余杰的书,自己尚且都不明白,你怎么就先知道我和他的思维不同步,轻易地否定他,说他没资格写评论,而且不容许他说话了呢?我说这话了吗?我又什么时候迷信别人写的书了,谁的书呀?
或许我说得不是很清楚,我是说自己没读过多少中国近年来出版的文学书,没有发言权,还希望有人能推荐几本。也同意简扬说的,要做这样的大评论,不是对某一两本书的评论,涵盖了中国几十年来的文化,还是要多读些书以后再做结论,不要随随便便地骂倒一片。这也是一种泛泛而论。虽然她用了“读完”俩字,只是一种表达方式吧,当然谁也无法“读完” 所有的书。
况且, 余杰何人?简杨何人?凡草又是何人? 余杰已经是个大名人了,简杨不过就是个网络写手吧?凡草更是微不足道。怎么能扯上谁不容谁说话,不准人写评论了呢?
网上讨论问题,很多时候,话不容易说清楚,所以大家还是尽量不要使用过激的语言,动不动就上纲上线,免得闹出误会来。比方说,如果你只是泛泛地说道理,说”国家、民族、文学......在敢于批评、自嘲中,才能健康成长。”这样的话,我们自然就没有不同的意见。可是,你这样方式的跟帖,不顾事实的点着名批评别人,硬要给自己造出个对立面来,这就不好了。
看了上边的几张帖子,咱还是同意八兄的话多一些。现在似乎有种风气,谁最痞,最会骂人,最会给人扣帽子,谁就最了不起。可是真正讲道理,分析问题,认真指出优缺点的,反而很少。
凡草,
真对不起,咱们闹误会了。(我想我犯的错误,本来是一个泛泛的帖子,我不下心在前面写了你的名字,当时想你能理解我,没想到你误会我了,爱!)
上班时间,做实验之间,匆忙写出的帖子,的确不严谨,我以后一定注意。
这个帖子,前面是和你谈思维方法的问题。后面是泛指许多人(绝对没有指名点姓你和简杨的意思,我吃饱撑的啊),对余杰这篇杂文的否定态度。
当余兄认同我这个帖子时,他肯定认为我是泛指。如果他认为我借此批评你和简杨,绝对不会赞赏我。
我一会要出去,下午我们再谈讨,好吗?
请你和简杨先接受我的道歉,我回来再去改那个帖子。
作者: 冷热 时间: 2006-5-2 08:20
忏悔很个人化,要求别人忏悔,揪住人家头发,也提升了自己的立足点。<<为什么不忏悔?>>这篇使小余成名,也带给他损害。
小余此文讨论中国当代文学,离开这个范围过多涉及他的个人品德,似乎走题,更没有必要走得更远。简阳没有生气,凡草没有多心,为力不必道歉。
这个问题可以从多方面来探讨,研究小余的方法论(简阳)是应该的。中国当代文学对于中国社会生活不仅存在观照,而且也产生影响,所以我问了一下影响各位人生观最大的几本书,实际上外国文学经典影响了中国的几代人,连辅导员都读过并记住了<<卓娅和舒拉的故事>>,那么我们中国文学,中国的当代文学,影响了人家什么?我们说眼下社会风气败坏,道德素质整体下降,文学难道是个例外?现在的青年人,有几个读过那些经典?他们读的什么?金庸?王朔?池莉?
我们拿斋主来说,他的人生观轮廓比较清楚,也为大家肯定,问一问斋主,中国当代文学里哪些作品影响了他的一生?我看见的,是西方哲学思想和文学作品(见<<背面>>),是中国的佛教。我没有看见哪一部中国当代作品的影子。
王安忆、余华以及王跃文刘庆邦等等,都很优秀,在中国是大家,走出来是不是大家?I don't know.
作者: beige 时间: 2006-5-2 12:16
“从技巧上说,中国作家群已经相当纯熟,但失分在思想的深刻以及写作的勇气上,中华民族所经历的苦难和戏剧性的历史所提供的素材绝对不亚于十九世纪俄罗斯,但没有作品与之匹配,实在是憾事。”
------------------------------------------
还是回到“大师”在哪里的问题上。上面这几句话我深表赞同。我一直想,大师的作品不管风格手法素材思想性艺术性等等技术上的成就如何高超,首要的一条就是,
敢言人所不敢言,敢写人所不能写。
只有这样,才能卓尔不群,获得众人所没有的成就。世界文学史上真正成功的“大家”,确有不少这样的例子。
相反,不敢突破各种禁区,只能欲言又止,畏畏缩缩,前怕狼,后怕虎,或许凭借机遇和才华能成功于一时,要想流传久远,难矣!
各位上述的诸位国内“大家”,我不知道有哪一位能够如此?客观来说。余杰人和作品固然均有许多不足,(可又有谁是完人?)但我觉得至少在“敢言和敢写”这两点上,他是大步走在了众人的前列。所以,至少在目前,他是一个已经具备了一点“大家”之像的人。
作者: weili 时间: 2006-5-2 12:20
我们这个伊甸园。从年龄上看,人们相差快30岁了吧?地域呢,以后也会遍布全球。大家在网上写帖子,误会是正常的。因为我们讨论的是相互愿意澄清的问题。
我和友明是铁哥们,我和他说话就是不客气(他生气我也不管),有本事和我辩嘛。(当然我和女同胞还是非常小心的)。但如果明知是好朋友,就吹吹拍拍,大家想想,有什么意思,我们怎么提高?
话说多了出错的机率就大。而我,从小就不怕犯错误(大不了就道歉嘛)。象罔这么会说话的老好人,在咖啡也是被误解多次(当然他也犯错误,也爱道歉)。
所以,希望大家都能象凡草姐姐那样。及时指出已造成的误会。大家切记,没有任何事情了不起。只有爱和理解最重要。
作者: beige 时间: 2006-5-2 12:53
“但如果明知是好朋友,就吹吹拍拍,大家想想,有什么意思,我们怎么提高? -----没有任何事情了不起。只有爱和理解最重要。”
说得对,大力支持!不但大家都要提高,还要努力争取也成为“大家”,哈哈--
作者: 白荒地 时间: 2006-5-2 13:52
同意这个说法,大家讨论都是对事情不对人,这才是诤友,能因缘际会到这个草创不久就如此兴旺的论坛谈论共同感性趣的话题,这是缘分。说实话,看到反驳自己的帖子有时候初看我心里也不舒服,但转念一想,谁说的话能全对呢?别人反驳自己可能是对的,即使你认为反驳得没有道理,为什么别人一定接受自己的观点呢?everyone has the right to be wrong.所以我想大家应该多有cross-fire,但心里千万不要因此有疙瘩。
》》》但如果明知是好朋友,就吹吹拍拍,大家想想,有什么意思,我们怎么提高? -----没有任何事情了不起。只有爱和理解最重要。”
作者: 阿文 时间: 2006-5-2 14:31
在国内好像搜索不到余杰的最新消息?
哪位了解情况的能否说说?
先谢了!
余杰的书让我觉得开卷有益
所以关心余杰
作者: benfangd 时间: 2006-5-2 15:57
评余杰的“中国当代文学的堕落”
余杰写了“中国当代文学的堕落”,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确实,偏激是偏激者的通行证,没有偏激,就不能引起大家足够的注意。
有些人觉得写这类文章的人勇气可嘉,把他们视为英雄,而不去推敲他们写的是否符合逻辑。批评成了发泄,代替了理性的
思考。
中国其实也不缺少发泄的管道,当年的戏剧,在舞台上,贪官常被斩首,恶人都遭报应,这就是一种发泄。可是,发泄了那
么久,中国人还是没有找到问题的根源。
听批评不应该像看戏一样,把情感宣泄一下就完了,应该更进一步,通过批评去思考问题的症结。
如果我批评黑人堕落了,出不了冰肌玉肤的美女。我不是一个好的批评家,因为,我只说别人不对,却没有告诉别人如何改
正。
如果我批评黑人堕落了,并且建议黑女人们每天用漂白粉洗脸洗澡,我还不是一个好的批评家,因为,我的建议是无效的,
漂白粉并不能把黑色的皮肤洗得像玉一样。充其量,我是一个种族歧视主义者。
好的批评家,应该既指出别人的不足之处,又提出可行的改进方法。
回到余杰一文讨论的问题,我认为,讨论中国当代是否有文学大师前,应该先谈大师的标准。
有神论者与无神论者眼中的大师是不一样的。
我有个朋友,是个基督徒,他向我推荐一本书,说这本书非常好,可是有一个致命缺点,就是没有提到神。
我说,如果提到神,对我这个无神论者来说,这本书就有致命缺点了。
确实,我看到“水浒传”,看到开头“张天试祈禳瘟疫 洪太尉误走妖魔”,讲得神神鬼鬼的,觉得这真是糟粕,恨不得除之而后
快。
世界上的书浩如烟海,名家辈出,可是,我与我的这个有神论朋友永远不会有共同认可的无暇疵的书。
读余杰的这篇文章,发现他是以一个有神论者的尺度,来评判一个人是否够格做大师。
他批评中国的几位作家,“只有肉体的‘活着’而没有灵魂的求索。”,“只有纵欲至死的此岸而没有永生盼望的彼岸。”这就差把
他们没有信上帝直接说出来了。
戴着有神的眼镜,到一个无神论占主导地位的国度去找大师,当然找不到了。
以有神的眼光,岂止中国当代文学堕落了,中国人都堕落了。
余杰谴责钱钟书写“围城”的时候,正值“抗战最艰难的岁月”,作者“对于那些在硝烟和血泪中挣扎与呻吟的同胞并没有丝毫的
同情”,谴责余秋雨写庐山,却“没有提及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发生在庐山的那次决定数千万中国民众生死的会议”。
余杰的逻辑,是“一人向隅,满座不欢”,一定要大师“后天下之乐才能乐”,其实,“围城”也不是没有写抗战的影响,主人公因
为抗战不得不到大后方去找工作,可是,他们不是生活的最底层,他们的境遇没有工农兵坏,所以余杰觉得不够深刻。不写
工农兵就不够深刻,这倒是很符合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讲话的精神,看来余杰认同毛泽东的观点,可是他在其他文章
中还对毛看不惯。这看出他为批评而批评的特点,他的思想有不一致之处。
按照余杰的逻辑,写抗战一定要写最苦难的人,写庐山一定要写庐山会议,我们的大师只能在祥林嫂中找了。
要产生余杰所认可的大师,这些准大师们需要每周去教堂,每次都要忏悔说:
“那年的庐山,山上的空气很凉快,我只知道大热天人脑子容易发热可是,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凉爽的空气中,
人的脑子还是会发热呢…..”
作者: 白荒地 时间: 2006-5-2 16:27
奔放这文章如同刺猬,想反驳不知道如何下手,同时涉及问题太多,太累,鞠躬作罢:)
作者: 冷热 时间: 2006-5-2 16:54
盐城人士几篇小文里有角度有分析有观点,奔放,还是要奔放开来!
作者: youming 时间: 2006-5-2 20:33
看来大家误会了,我转贴的那篇文章只是一个靶子,供大家打打,文中的大多数观点经不住推敲。比如作者说余杰“是用许多似是而非虚华的语句凑成了一整篇文章。”这句话其实也是作者批评余杰的写照,作者在这篇文中批评余杰时,也是用了许多似是而非的语句。
我同意白荒地、悲歌和荷雨对余杰的大部分评价。我认为:余杰纵有千般不足,但他终究是当今青年中率先发扬先哲自由批判精神的战士之一,是中国自由民主思想谱系中最年轻的作者之一。
作者: fancao 时间: 2006-5-2 22:32
Originally posted by weili at 2006-5-2 05:10 AM:
凡草,
真对不起,咱们闹误会了。(我想我犯的错误,本来是一个泛泛的帖子,我不下心在前面写了你的名字,当时想你能理解我,没想到你误会我了,爱!)
上班时间,做实验之间,匆忙写出的帖子,的确不严谨,我以后一定注意。
这个帖子,前面是和你谈思维方法的问题。后面是泛指许多人(绝对没有指名点姓你和简杨的意思,我吃饱撑的啊),对余杰这篇杂文的否定态度。
当余兄认同我这个帖子时,他肯定认为我是泛指。如果他认为我借此批评你和简杨,绝对不会赞赏我。
我一会要出去,下午我们再谈讨,好吗?
请你和简杨先接受我的道歉,我回来再去改那个帖子。
weili MM,
话说明白就好了,哪儿还用的着道歉呀。咱姐儿们没架吵,甭耽心,啊。
其实我也觉得你只是在泛泛而论,没有针对我和简阳的意思,也没有生气,不过有些借题发挥罢了。余杰曾经受过压制,可是现在出了名,就有些拍不得碰不得的味道,虽然不见得是他自己要这样,而是现在的社会就是这么个风气,真正民主化的正常讨论很难形成。
作者: 旧城 时间: 2006-5-25 01:02
不谈余杰人品,只就本文谈谈我的观点:
1、文学的定义究竟为何,这不是余杰或者哪个人能够单独决定;
2、文学的表现形式多种多样,小说、杂文并不能等同于文学本身;
3、文学的风格应该各异,千篇一律只会索然无趣;
4、不应强加给文学过多的道德责任,这样的荒唐事我们已经承受太多;
5、文学批评可以表达批评者的意见,但不要臆想,至少应认真读过原作品,这是对原作者起码的尊重;
6、千万不要推己及人,文学批评尤其如此。
作者: 旧城 时间: 2006-5-25 01:07
同样是说余秋雨,看看下面的文章,这是我见过对其最有力的批评:
南腔北调·余秋雨的行者无知
【一】
余秋雨的文章,眼下有点象翰林院的文章;翰林院的文章,虽然和太医院的药方,都察院的奏章,光禄寺的茶汤等等一样,是京师的几大可笑之一,但是锦绣华丽,但凡祭祖,诰封,宣战等等典礼,断断是不可缺少的。余秋雨的文章同样是锦绣华丽,眼下既不能缺少,却也有点象笑话。
余秋雨的文章,和翰林院的那些翰林们好用典故一样,好谈历史。余秋雨读历史,只读故事,不读文本,所以余秋雨的历史当中,都是些好听的故事;这些故事,经过余秋雨加上酱油,味精和醋,就变成了散文。历史的脉络被断开,变成散文以后,余秋雨就开始大发感慨。感慨一发,这文章就多少有点动人。
文章虽然动人,余秋雨的历史还是读得不好;所以就有人专门写文章,甚至出书,进行批评。读了几篇批评文章,觉得有趣,于是也找来余秋雨写的《行者无疆》读,其中有一个部分,写的是北欧;读下来以后,更觉得有趣;因为余秋雨对于北欧历史和文化的无知,完全到了空白的程度;于是不吐不快,也和余秋雨谈谈北欧的历史。且听道来。
【二】
《行者无疆》的第四部分,北欧,从第五十四到第六十一,共八篇文章,写了丹麦、瑞典、挪威和冰岛四个国家。通读下来,几乎每篇文章,都有因为无知而带来的硬伤;余秋雨拿了人家大笔的钱,浮光掠影地到北欧国家走几天;凭着余秋雨的文笔,写几篇风光游记,马马虎虎也算是有味道的;问题是,余秋雨偏偏要谈到历史。
北欧的历史,国内向来介绍很少;所以余秋雨谈起北欧历史来,劲头也十足;想来专门挖余秋雨烂脚的几位先生,对北欧历史,也不甚熟悉。所以余秋雨不免大谈特谈;最为口沫横飞地谈历史的,是《行者无疆》的第五十七章,《历史的诚实》。余秋雨访问奥斯陆的“维京船博物馆”,因此大发议论。
先说维京海盗;余秋雨在《行者无疆》的第四部分,到处宣称他能阅读“萨迦”。这当然是余秋雨在吹牛,因为萨迦是用古冰岛语写的。那么我们就理解成,余秋雨可以读英文。但是按照余秋雨所说,展出维京船的博物馆,是挪威文化历史博物馆的一部分;挪威文叫Vikingskipshuset,维京船展馆,英文是 Viking Ship Museum,明明白白,是“维京船博物馆”,余秋雨说:“奥斯陆的海盗博物馆”。
这当然是一个很小的错误,但是犯这个错误的最主要原因,乃是余秋雨根本不懂维京的历史,因此简单而无知地把维京和海盗等同起来了。正因为如此,余秋雨大言煌煌地说“海盗就是海盗,,,,”如此等等。稍为懂点英语的人都知道,维京Viking是一个历史专用名词,比如说维京时代,维京文化等等,而海盗 pirate则是一个普通名词;把维京和海盗等同起来,等于是把一片竹林和一把竹椅子等同起来;无知和笑话,莫过于此。
不懂历史,又大谈历史,正是余秋雨的笑话所在,下面一段话是:“你看挪威,古代也就是有人在海边捕点鱼,打点猎,采点野果,后来又学会了种植和造船,生活形态非常落后,应付不了气候的变化和人口增多。”这就是典型的余秋雨式的,散文化的历史。历史的事实是,古代北欧人的生活形态相当先进,他们的造船技术,冶炼和锻铁,航海技术,酿酒,养猪等等,远远超过同时代的欧洲人;维京人重视知识和智慧,很多人都是出口成章的诗人;他们还拥有卢尼文字,虽然有点迷信,却也用来对历史事件树碑立传。
美国《时代周刊》二零零零年五月发表了一篇长篇文章,题目为《不可思议的维京人》,在介绍维京人发现美洲大陆的历史事实的同时,也比较中肯地指出,维京人政治民主,经济上编织了一张庞大的,一直伸展到今天的伊拉克的贸易网络;同时他们是锻造,冶炼的大师;已经能够用银子和金子制作最为时髦的首饰。英国的一项考古发现也表明,那些曾经居住在英格兰的维京人,一个星期就洗一次澡,远远要比当地的英国人要干净得多。这样的事实,余秋雨居然闭着眼睛说:“生活形态非常落后”?
余秋雨把维京人等同于海盗,首先犯了一个巨大的概念性错误;在这个错误引导下,余下的就全部是臆想和猜测了。他根本不懂得,维京Viking这个词汇,本身来自北欧语言,vik是港湾的意思,比如雷克雅维克,最后结尾的vik,就是港湾。Vik加上后缀词ing,或者复数形式ingar,意思是“来自海湾的人”,本身是个很中性的词汇。现代英语中,viking这个词也没有任何贬义。
对维京的贬义说法,并且和海盗联系起来,来自于北欧国家和基督教的宗教对立。在基督教一统天下的欧洲大陆,北欧那些强悍民族,不相信基督教的天主,而相信北欧神话中的多神教,自然是些野蛮人;这是一种典型的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的说法;基督教最后取得了胜利,所以把那些相信多神教的野蛮人称为“海盗”。
公元八世纪至十一世纪,正是欧洲大陆黑暗的中世纪。基督教禁锢人们的思想,压抑人性,同时又把财富敛聚在教堂里。基督教会同时又极端敌视异教徒,极尽征服迫害之能事。这是欧洲历史的常识。正是在这种对立意义上,维京人海盗不免要攻打教堂,杀害僧侣,夺取教堂中敛聚的金银财宝。相反,在那些并不把他们当成野蛮人的地方,他们却是一些彬彬有礼的商人。比如在东路,维京人都是以贸易为主,并为此建立了他们的贸易基地基辅。和基督教的唯我独尊的姿态相反,维京人更加能够尊重别的宗教。考古学家甚至从一个瑞典国王的墓穴里,发现了一尊来自北印度的佛像。
【三】
当余秋雨,掉入了常识的陷阱以后,他的议论和感慨,就显得十分可笑了。“八世纪后期开始海盗活动,对被劫掠的地区和居民犯了大罪,但从远距离看过去,客观上又推动了航海,促进了贸易,,,,这便是从蒙昧走向了野蛮,又以不文明的方式为文明创造了条件。”这里,余秋雨完全颠倒了历史事实,因为翻开任何一本关于维京海盗的著作,都可以读到,维京海盗本身就是出色的航海家,不倦的探索者和贸易商人,只有在他们无法贸易的地方,尤其是在仇视他们的基督教地区,他们才成为狂暴的征服者和勇敢的战士。说是海盗活动推动和促进航海和贸易,余秋雨的根据在哪里呢?
颠倒历史的因果关系,正是余秋雨的专长;因为余秋雨是不读历史的,他只读历史故事,并立即散文化,贩卖。在他谈到冰岛的时候,他说有些部落在挪威难以为生,到冰岛、格陵兰这样的冰天雪地里去定居去了。这句话自然大大地有毛病;挪威人根本不是因为难以为生,才到冰岛和格陵兰生活的,这且不说;居民集中的冰岛首都雷克雅维克,也根本不是冰天雪地,因为雷克雅未克是海洋性气候,既有大西洋暖流,又有极为丰富的地热资源,因此气候相对来说,还是温暖湿润的。这样的说法,在这本书里,基本上还是小问题;接下来,大问题来了。
紧接着,余秋雨无限感叹地说,“定居是一种对文明的进入,不管开始时候的身份和态度如何,迟早会受到当地文明的同化”。说得斩钉截铁,毫无商量余地。试问,北欧人进入冰岛和格陵兰,当地的文明是什么呢?又怎么同化他们的呢?换个地方说,西班牙殖民者进入美洲,难道也是“受到当地文明的同化”吗?话再反过来,难道当地印第安人就没有文明吗?印第安文明,就是当地文明,照余秋雨的说法,美洲大陆,现在应该是印第安文明的一统天下。
历史的无知正在继续。当余秋雨在第五十八章,《恬然隐者》中介绍冰岛的时候,更多的无知出现了:“它(冰岛)的历史开始于九世纪,由于海盗。它自此接受了来自挪威的移民之后,,,,,,”这一段,好象是引述的文字;但是余秋雨在读过这些文字以后,就开始大胆想象了。和上面一段联系起来,说是因为挪威人在挪威难以为生,才移民冰岛!余秋雨在冰岛“文化考察”了半天以后,居然对冰岛的历史,一无所知。
关于冰岛的最常识的历史知识是,挪威国王“美发哈拉德”(860-940)用武力统一挪威时,很多挪威北方的部落酋长联合起来反对“美发哈拉德”;等到反对联盟失败,才有一些酋长为了躲避美发哈拉德的北上大军,跑到了冰岛,并且居住下来;后来一些跑到苏格兰的挪威酋长,也回归到了冰岛。所以冰岛的最早居住者,是为了避难,而不是余秋雨所说,什么在挪威难以为生;否则听上去倒有点象三五九旅垦殖南泥湾一样。
紧接着,余秋雨又说:“以至今天的冰岛人能够毫无困难地阅读古挪威文字,而挪威人自己却已经完全无法做到”。这是关于挪威文的最大的笑话。众所周知,古代北欧国家的语言是统一的,属于古日耳曼语的一种;称为诺思古语(Norse)。所谓古挪威文,就是这种诺思古语,受到丹麦语影响以后,成形的一种“官方语言”。挪威的语言比较有趣,和中国白话文出现之前的情况一样,写的语言和说的语言,是不一样的。所谓古挪威语,其实就是书面语言,Bokmål,或者叫官方语言,而一般人说话的时候,则用一种新挪威语,Nynorsk或者称为乡下话landnorsk。问题是挪威人在媒体,文学和公文当中,最常使用的还是那种书面语言,余秋雨居然说“挪威人自己却已经完全无法做到”,实在是件让人笑掉大牙的事情。
【四】
再说萨迦。北欧文化之源,有一个有趣的特点,那就是在古代北欧人的眼中,神的世界和人的世界,是经纬分明的。希腊神话中,经常有狗皮倒灶的神,和人类通婚生子;在北欧,这就是神干预了人类的生活。正因为如此,北欧文化的经典著作,通常把神话和英雄传奇,区分得比较清楚。比如《诗体埃达》,前十四首是神话,后面的都是写英雄传奇的。萨迦就是专门写英雄传奇的。
余秋雨“考察”北欧的文化,如果有点文化的话,多少应该知道两部《埃达》和萨迦。但是在这数万字的煌煌文章中,而且谈的就是北欧的历史和文化,余秋雨没有提到一句,关于北欧神话,表明他对北欧神话是丝毫不懂的;因为余秋雨的特点是,但凡他懂得一点的事情,一定会说得天花乱坠的;甚至于在维京船博物馆,抄来一些展览说明,甚至把博物馆的名字都抄错了,照样说得口沫横飞;大大地引申开去,做一篇锦绣文章。
虽然不知道《埃达》为何物,但是冰岛的大使,送给余秋雨一套《萨迦选集》。这是令余秋雨感动非常光鲜的事情,所以在《行者无疆》的最后几篇文章中,余秋雨不厌其繁,多次谈到那几本萨迦,如何放在旅行袋里背来背去,如何夜读,等等。其实这套《萨迦选集》,是商务印书馆前几年,靠冰岛大使馆资助,已经出版了的中文译本。余秋雨读了其中的一篇,于是写了《行者无疆》当中的一篇文章,第六十一《尼雅尔萨迦》。其实这篇文章,不去冰岛“考察”,估计也是写得出来。
说余秋雨只读了其中一篇,是因为余秋雨谈到萨迦的时候,多少有点驴唇不对马嘴。余秋雨说,“我知道我的这些想法是受了萨迦的影响。这里生活节奏缓慢,一切行为都伴随着长时间的等待”;什么“令人窒息的心灵冲撞”等等。看来这冰岛大使的书是白送了,因为萨迦故事,除了《尼雅尔萨迦》,比较象一篇当代北欧小说以外,其他的都是一些豪阔的英雄传奇,比如《维音兰的萨迦》,讲述维京探险家如何到达维音兰,也就是在哥伦布之前五百年,发现美洲的故事;这和“节奏缓慢”“令人窒息”,又怎么沾得上边呢?
【五】
更多的事实谬误是,第六十一章,“冰岛古籍手稿馆馆长,,,”冰岛根本没有这样一个古籍手稿馆。冰岛收藏最古老典籍的,是个研究所,叫做“阿尼·马格努逊研究所”,是为了纪念冰岛学者阿尼·马格努逊而设立的。什么冰岛古籍手稿馆,实在是风马牛不相及。同一章最后,说博尔赫斯只遗憾,没有到这里来看看,看上去余秋雨比博尔赫斯要神气得多;而事实上,博尔赫斯在一九七九年就到过冰岛,而且还学习了冰岛文。
第六十章《拍雪进屋》一文中,说到冰岛的公社议会,阿尔庭。当然,余秋雨也不懂什么叫公社议会。但是,他明显地把说明给抄错了:“参加议会的有三十六个地方首领”。冰岛的公社议会,参加的酋长人数,向来难以计算。但是相对固定的是,在公社议会上,酋长们共同任命三十六个法律发言人,好比是法官团。很明显,余秋雨在抄说明的时候,把法律发言人,误作地方首领了。
同一章,“一群从北欧出发的海盗及其家属,在这里落脚生根”,这更是可笑的常识错误了;冰岛难道不是北欧的一个部分吗?事实上,北欧Nordic这个词,正是为了囊括冰岛,而使用的概念;否则的话,应该称为斯堪的纳维亚。由此可见,余秋雨连北欧最基本的地理概念也没有。
最后一段,“这里并无神灵庙堂,,,,,”。从上下文看,这段话不仅仅指的是公社议会的会址,而是泛指冰岛。如果是这样,余秋雨当然不会知道,冰岛历史上存在过许多祭祀众神的庙宇;就算是光读中文版的《萨迦选集》,至少也能知道,在许多萨迦中,都提到了众神的庙宇。瓦兹达拉萨迦Vatnsdæla saga中第十五章,就描绘了这样的一个庙宇,宽达百英尺之多。
第五十六章《两难的实验》一文中,说到瑞典的时候说:“二十世纪初出现在世界眼前的瑞典已经是一个十分富裕的工业化强国。”又是一个可笑的结论。瑞典的工业化,一直到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因为避免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战火,才得以完成;二十世纪初的瑞典,不过是一个农业国。余秋雨的散文,一下子把瑞典的工业化,整整提前了半个世纪!
第五十四章《北欧童话》,讲到安徒生的故居的时候,“证据是,很少升国旗的丹麦把一面国旗端端正正地升起在那幢红顶房上”。这根本是煽情;丹麦人恰恰是世界上最喜欢升国旗的国家之一。关于丹麦宗教哲学家克尔恺郭尔,余秋雨说:“十九世纪最耀眼的哲学星座,,,,”这有点让人奇怪。莫非余秋雨先生是一位存在主义者?如果不是,克尔恺郭尔固然伟大,但是比成“最”耀眼的哲学星座,那么,黑格尔、康德和马克思,相比之下,就该属于比较黯淡的哲学星座了?
【六】
写了这么多,余秋雨的翰林院文章,其对历史的无知和谬误,基本上清楚了。大体说来,余秋雨在写到北欧历史的时候,经常会让关公去战一下秦琼。关公战秦琼,其实也没有关系,问题是战了以后,余秋雨又开始浮想联翩,甚至开始抒情。这才是最要命的地方,至少要比翰林院的文章,要命多了。因为翰林院的文章,至少是不许抒情的。
还是回到维京历史上。余秋雨让关公战秦琼,也就是把维京人等同于海盗这个概念以后,就开始历史地联想了。一个联想,是“挪威人对自己祖先的这段历史,既不感到羞耻,也不感到光荣”,所以要“更深入地领悟挪威人的心态”。这样的联想,完全基于他对历史的错觉。挪威人,也包括其他北欧国家的人,恰恰对自己的祖先,尤其是这一段多神崇拜的历史,感到非常的骄傲。所以,如果余秋雨先生能够看懂Viking这个字眼的话,北欧到处是以维京命名事物,维京航线,维京出版社,维京大酒店,维京纪念品。这样的情势之下,余秋雨居然想到,挪威人是否会“向受害各国道歉”,实在是有点多虑了。
从余秋雨对北欧维京人使用的字眼上来说,用了很多类似“救赎”,“昄依”“醍醐灌顶”甚至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说法。但是正在余秋雨大发议论的时候,他似乎忘记了,如果北欧维京人是客体的话,那么这些宗教词汇的主体,或者说主语是什么呢?如果说,维京人象余秋雨所说的,是恶的代表,那么去救赎他们的,中世纪的基督教会就是善的化身了?话反过来,当年成吉思汉及其子孙们,大军一直打到多瑙河边;在欧洲人眼里,也不过是一群强盗罢了。照余秋雨的逻辑,中国岂非也要考虑向受害国家“赔礼道歉”了?
余秋雨作为一位公共知识分子,任何文章,都有无数的人在读。理性地说,余秋雨的文章,公共化的程度越高,对整个社会的知识化,都会是一种贡献。但是更重要的一点,公共化的,必须是真实的知识,而不是抄错了的展览说明。这也就是说,余秋雨不应该在根本不知道《埃达》,只读过一篇萨迦的情况下,大谈北欧历史;这往往是大量的以讹传讹的源头。讲到文化,在以讹传讹的源头上,站立着的,往往不是一个那么正面的形象;因为历史本身,最能掂量,文化的分量。
作者: 旧城 时间: 2006-5-25 02:11
再看下面这篇。同样谈及文学,看米兰.昆德拉是如何说的。前后对比,不仅高下立判,而且从中可以获得极多启发和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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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目:人们一思索,上帝就发笑
(米兰.昆德拉在一九八五年五月获耶路撒冷文学奖颁奖典礼中的讲词摘录 )
以色列将其最重要的奖项保留给世界文学,绝非偶然,而是传统使然。那些伟大的犹太先人,长期流亡在外,他们所着眼的欧洲也因而是超越国界的。对他们而言,"欧洲"的意义不在于疆域,而在于文化。尽管欧洲的凶蛮暴行曾叫犹太人伤心绝望,但是他们对欧洲文化的信念始终如一。所以我说,以色列这块小小的土地,这个失而复得的家园,才是欧洲真正的心脏。这是个奇异的心脏,长在母体之外。
今天我来领这个以耶路撒冷命名,以伟大犹太精神为依归的奖项,心中充满了异样的激动。我是以"小说家"的身份来领奖的。不是"作家"。法国文豪福楼拜曾经说过,小说家的任务就是力求从作品后面消失。他不能当公众人物。然而,在我们这个大众传播极为发达的时代,往往相反,作品消失在小说家的形象背后了。固然,今天无人能够彻底避免曝光,福楼拜的警告仍不啻是适时的警告:如果一个小说家想成为公众人物,受害的终归是他的作品。这些小说,人们充其量只能当是他的行动、宣言、政见的附庸。
小说家不是代言人。严格说来,他甚至不应为自己的信念说话。当托尔斯泰构思《安娜.卡列尼娜》的初稿时,他心中的安娜是个极不可爱的女人,她的凄惨下场似乎是罪有应得。这当然跟我们看到的定稿大相径庭。这当中并非托氏的道德观念有所改变,而是他听到了道德以外的一种声音。我姑且称之为"小说的智慧"。所有真正的小说家都聆听这超自然的声音。因此,伟大的小说里蕴藏的智慧总比它的创作者多。认为自己比其作品更有洞察力的作家不如索性改行。
可是,这"小说的智慧"究竟从而来?所谓"小说"又是怎么回事?我很喜欢一句犹太谚语:"人们一思索,上帝就发笑"。这句谚语带给我灵感,我常想象拉伯雷(Francois Rabelais)有一天突然听到上帝的笑声,欧洲第一部伟大的小说就呱呱坠地了。小说艺术就是上帝笑声的回响。
为什么人们一思索,上帝就发笑呢?因为人们愈思索,真理离他愈远。人们愈思索,人与人之间的思想距离就愈远。因为人从来就跟他想象中的自己不一样。当人们从中世纪迈入现代社会的门槛,他终于看到自己的真面目:堂.吉诃德左思右想,他的仆役桑丘也左思右想。他们不但末曾看透世界,连自身都无法看清。欧洲最早期的小说家却看到了人类的新处境,从而建立起一种新的艺术,那就是小说艺术。
十六世纪法国修士、医师兼小说家拉伯雷替法语创造了不少新词汇,一直沿用至今。可惜有一字被人们遗忘了。这就是源出希腊文的Agelaste,意指那些不懂得笑,毫无幽默感的人。拉伯雷对这些人即厌恶又惧怕。他们的迫害,几乎使他放弃写作。小说家跟这群不懂得笑的家伙毫无妥协余地。因为他们从末听过上帝的笑声,自认掌握绝对真理,根正苗壮,又认为人人都得"统一思想"。然而,"个人"之所以有别于"人人",正因为他窥破了"绝对真理"和"千年一面"的神话。小说是个人发挥想象的乐园。那里没有人拥有真理,但人人有被了解的权利。在过去四百年间,西欧个性主义的诞生和发展,就是以小说艺术为先导。
巴汝奇是欧洲第一位伟大小说的主人翁。他是拉伯雷《巨人传》的主角。在这部小说的第三卷里,巴汝奇最大的困扰是:到底要不要结婚?他四出云游,遍寻良医、预言家、教授、诗人、哲人,这些专家们又引用希波克拉底、亚里士多德、荷马、赫拉克利特和柏拉图。可惜尽管穷经皓首,到头来巴汝奇形怪状还是决定不了应否结婚。我们这些读者也下不了结论。当然到最后,我们已经从所有不同的角度,衡量过主人翁这个即滑稽又严肃的处境了。
拉伯雷这一番旁征博引,与笛卡儿式的论证虽然同样伟大,性质却不尽相同。小说的母体虽穷理尽性,而是幽默。
欧洲历史最大的失败之一就是它对于小说艺术的精神,其所提示的新知识,及其独立发展的传统,一无所知。小说艺术其实正代表了欧洲的艺术精神。这门受上帝笑声启发而诞生的艺术,并不负有宣传、推理的使命,恰恰相反。它象佩内洛碧(Penelope)那样,每晚都把神学家、哲学家精心纺织的花毯拆骨扬线。
近年来,指责十八世纪已经成为一种时尚。我们常常听到这类老生常谈:"俄国极权主义的恶果是西欧种植的,尤其是启蒙运动的无神论理性主义,及理性万能的信念。"我不够资格跟指责伏尔泰得为苏联集中营负责的人争辩。但是我完全有资格说:"十八世纪不仅仅是属于卢梭、伏尔泰、霍尔巴哈的,它也属于(甚至可能是全部)费尔丁、斯特恩、歌德和勒卢的。"
十八世纪的小说之中,我最喜欢劳伦斯.斯特恩的作品《项迪传》。这是一部奇特的小说。斯特恩在小说的开端,描述主人翁开始在母体里骚动那一夜。走笔之际,斯特恩突来灵感,使他想起另外一个故事。随后上百篇幅里,小说的主角居然被遗忘了。这种写作技巧看起来好象是在耍花枪。作为一种艺术,技巧决不仅仅在于耍花枪。无论有意还是无意,每一部小说都要回答这个问题: "人的存在究竟是什么?其真意何在?"
斯特恩同时代的费尔丁认为答案在于行动和大结局。斯特恩的小说答案却完全不同:答案不在行动和大结局,而是行动的阻滞中断。
因此,也许可以说,小说跟哲学有过间接但重要的对话。十八世纪的理性主义不就奠定于莱布尼兹的名言:"凡存在皆合理。"
当时的科学界基于这样的理念,积极去寻求每样事物存在的理由。他们认为。凡物都可计算和解释。人要生存得有价值,就得弃绝一切没有理性的行为。所为的传记都是这么写的:生活总是充满了起因和后果,成功与失败。人类焦虑地看着这连锁反应急剧地奔向死亡的终点。
斯特恩的小说矫正了这种连琐反应的方程式。他并不从行为因果着眼,而是从行为的终点着手。在因果之间的桥梁断裂时,他优哉游哉地云游寻找。看斯特恩的小说,人的存在及其真意何在要到离题万丈的枝节上去寻找。这些东西都是无法计算的,毫无道理可言。跟莱布尼兹大异其趣。
评价一个时代精神不能光从思想和理论概念着手,必须考虑到那个时代的艺术,特别是小说艺术。十九世纪蒸汽机问世时,黑格尔坚信他已经掌握了世界历史的精神。但是福楼拜却在大谈人类的愚昧。我认为那是十九世纪思想界最伟大的创见。
当然,早在福楼拜之前,人们就知道愚昧。但是由于知识贫乏和教育不足,这里是有差别的。在福楼拜的小说里,愚昧是人类与生俱来的。可怜的爱玛,无论是热恋还是死亡,都跟愚昧结了不解之缘。爱玛死后,郝麦跟布尔尼贤的对话真是愚不可及,好象那场丧礼上的演说。最使人惊讶的是福楼拜他自己对愚昧的看法。他认为科技昌明、社会进步并没有消灭愚昧,愚昧反而跟随社会进步一起成长!
福楼拜着意收集一些流行用语,一般人常用来炫耀自己的醒目和跟得上潮流 。他把这些流行用语编成一本辞典。我们可以从这本辞典里领悟到:"现代化的愚蠢并不是无知,而是对各种思潮生吞活剥。"福楼拜的独到之见对末来世界的影响,比弗洛伊德的学说还要深远。我们可以想象,这个世界可以没有弗洛伊德的心理分析学说。但是不能没有抗拒各种泛滥思潮的能力。这些洪水般的思潮输入电脑,借助于大众传播媒介,恐怕会凝聚成一股粉碎独立思想和个人创见的势力。这股势力足以窒息欧洲文明。
在福楼拜塑造了包法利夫人八十年之后,也就是我们这个世纪的三十年代,另一位伟大的小说家,维也纳人布洛克(Hermann Broch)写下了这么句至理名言:"现代小说英勇地与媚俗的潮流(tideofkitsch)抗争,最终被淹没了。"
Kitsch这个字源于上世纪中之德国。它描述不择手段去讨好大多数的心态和做法。既然想要讨好,当然得确认大家喜欢听什么。然后再把自己放到这个即定的模式思潮之中。Kitsch就是把这种有既定模式的愚昧,用美丽的语言和感情把它乔装打扮。甚至连自己都会为这种平庸的思想和感情洒泪。
今天,时光又流逝了五十年,布洛克的名言日见其辉。为了讨好大众,引人注目,大众传播的"美学"必然要跟Kitsch同流。在大众传媒无所不在的影响下,我们的美感和道德观慢慢也Kitsch起来了。现代主义在近代的含义是不墨守成规,反对既定思维模式,决不媚俗取宠。今日之现代主义(通俗的用法称为"新潮")已经融会于大众传媒的洪流之中。所谓"新潮"就得有意图地赶时髦,比任何人更卖力地迎合既定的思维模式。现代主义套上了媚俗的外衣。这件外衣就叫Kitsch。
那些不懂得笑,毫无幽默感的人,不但墨守成规,而且媚俗取宠。他们是艺术的大敌。正如我强调过的,这种艺术是上帝笑声的回响。在这个艺术领域里没有人掌握绝对真理,人人都有被了解的权利。这个自由想象的王国是跟现代欧洲文明一起诞生的。当然,这是非常理想化的"欧洲",或者说是我们梦想中的欧洲。我们常常背叛这个梦想,可也正是靠它把我们凝聚在一起。这股凝聚力已经超越欧洲地域的界限。我们都知道,这个宽宏的领域(无论是小说的想象,还是欧洲的实体)是极其脆弱的,极易夭折的。那些既不会笑又毫无幽默感的家伙老是虎视眈眈盯着我们。
在这个饱受战火蹂躏的城市里,我一再重申小说艺术。我想,诸位大概已经明白我的苦心。我并不是回避谈论大家都认为重要的问题。我觉得今天欧洲文明内外交困。欧洲文明的珍贵遗产--独立思想、个人创见和神圣的隐私生活都受到威胁。对我来说,个人主义这个欧洲文明的精髓,只能珍藏在小说历史的宝盒里。我想把这篇答谢辞归功于小说的智慧。我不应再饶舌了。我似乎忘记了,上帝看见我在这儿煞有介事地思索演讲,他正在一边发笑。
作者: wxll 时间: 2006-5-25 12:55
很对。
Originally posted by 旧城 at 2006-5-25 02:02 AM:
不谈余杰人品,只就本文谈谈我的观点:
1、文学的定义究竟为何,这不是余杰或者哪个人能够单独决定;
2、文学的表现形式多种多样,小说、杂文并不能等同于文学本身;
3、文学的风格应该各异,千篇一律只..
作者: beige 时间: 2006-5-27 21:18
不久前在纽约纪念文革结束三十周年大会上第一次听到余杰演讲和回答问题。休息时又看到他在我的附近为别人签名。当时真地很想走过去给他一句忠告:第一要务是先把十分严重的口吃毛病改掉!
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没有走过去。回来的路上忍不住一直在想, 上帝就是这样公平。给了余杰这个年轻人一支犀利非凡的笔,同时也给了他一个很严重的口吃的毛病。真不知道有没有人认真提醒过他这一点。坐在台下面看着他在台上回答问题时张口结舌就是说不出话来的窘迫样子,我真替他难过。
我要是有时间,很想写一篇“余杰印象记”。别的不说,只说这一点——这样口吃,如何能到处演讲,回答问题?连一个小学老师的水平都不如。可惜了那样好的文笔,那样敏锐的思想!
作者: fancao 时间: 2006-5-28 00:29
Originally posted by beige at 2006-5-27 07:18 PM:
不久前在纽约纪念文革结束三十周年大会上第一次听到余杰演讲和回答问题。休息时又看到他在我的附近为别人签名。当时真地很想走过去给他一句忠告:第一要务是先把十分严重的口吃毛病改掉!
犹豫了一下,终于还..
是四十周年,悲兄怎么了,是怕老得太快么?;)
余杰最近作的一件事情,实在有些太不厚道。那天本来也想去听的,名人么,可是实在不方便,时间来不及,就算了,看来也没留下遗憾。倒是和悲兄失之交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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