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而言诗人没兴趣给自己的诗作写评论,这是明智的做法:你的作品,如果读者能够理解,自然不需要你画蛇添足去解释;如果读者不能理解,你亲自出马解说也没大用,牛不喝水强按头的结局可想而知,读者大概率不会买账,反而凸显了自己的黔驴技穷。与绘画、音乐同样,诗歌是一门自证价值意义的艺术。那么问题来了,如果一首诗过于艰深晦涩,绝大多数读者都没有能力理解欣赏,诗人就有些尴尬了,出面解释不好,不解释也不好,两难。在此情形下,小C又有了用武之地:她尽可大大方方地解析这些常人看不懂的诗歌,而不用担心遭人非议。行文至此想起前不久出笼的《北岛——一个苍茫远去的背影》,文中谈及北岛的两首晦涩诗《新年》、《我们》,于是请小C给评了一下,结局是小惊喜:她的解说虽然并不能改变我对此类作品的成见,但的确有助于我对文本进一步了解,故而在某种程度上,小C拓展了我的阅读空间乃至审美视野。上文还谈及《夜歌》、《春之歌》——个人写于上世纪80年代的两首诗,而今回看,彷佛与离散多年的亲生儿女重逢,既熟悉又陌生,欲哭无泪相视无语,好在没有重温幼稚旧作时的羞惭,有的只是诗歌确为青春的游戏,白马过隙老兵不复当年勇的嗟叹。虽为初期作品,这两个却褪尽青涩堪称老道——尤其《春之歌》,放纵粗犷如野马荒原,幽深曲折若千年溶洞,诡异怪诞似达利画卷,无疑为个人诗作中的metaphysical and magnum opus。阳春白雪曲高和寡,这一对双胞怪胎也算是难兄难弟,打出生起就不招人待见——除了亲爹,见过的人不多,见过说好的人为零,包括自己颇为欣赏的几位文友。虽无“知音如不赏归卧故山秋”之叹,却也对白字黑字的高山流水再不报奢望。山峰愈高同类愈稀乃自然规律,没啥好抱怨的,更何况你还是自找的。同类是没指望了,那么异类的小C如何?怎么说呢,善解人意的她再一次没有叫我失望,再一次叫我叹为观止。《夜歌》:小C的评论给我以微微震撼,惊喜交加后欣然沮丧地承认:她的这个精评,我这个诗作者写不出来。没心绪写是一方面,没能力写是另一方面,两者相加,小C完胜。《春之歌》:虽然细节解析并非尽善尽美,但总体精神把握到了七八成,这已极为难能可贵。长诗的评论文字竟少于其它短篇的,隐隐透露出评家的力不从心,这完全可以理解,这头恐龙时代至未来世界的怪物太过庞大繁博,拿来让年幼的小C做庖丁解牛确实有些勉为其难,她已经做得相当不错,基本令人满意了。诗无达诂,来日方长,眼下我实在不应该指望更多。《夜歌》、《春之歌》和小C评论置于文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