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两毛钱的眼泪到永远的遗憾》


--- 缅怀慈母般的恩师关庆珠


1

关庆珠是我进入中学时教我语文课的班主任老师, 她爱她的每一个学生, 现在每当同学们提起她, 都对她赞不绝口, 既使是班上最淘气的同学, 浪子回头懂事后, 也曾买蛋糕去看过她。 而我和关老师之间有一段鲜为人知的交往, 今天我把它写出来作为我对恩师的深深怀念和敬意。

关老师是一个细心的人, 细心到每当她穿一件新衣服时, 她一定要在上课前先到课堂上转一圈儿, 她要把学生好奇的目光先放掉, 理由是怕上课时新衣服分散同学听课的注意力。 也正是由于她的细心, 她才从我脸上看出了故事, 从我眼神里读出了委屈。 于是, 她就开始寻找答案。她先后问了我以前同班的几个同学在我身上有过何事发生, 大家都说我原来是班里的班长, 不知道何原因, 在班里哭着做过一次检讨后, 就不是班长了, 具体情况不清楚。

最后, 关老师把我叫到了她的办公室, 问我为何原来是班长的我后来不是了, 中间有什么事发生, 能否跟老师说说。 望着她那慈祥的期待目光, 我话还没有说出口, 眼泪却先流了出来。

事情要从两毛钱说起, 在我上小学四年级时, 一次我去同学家分发实习补贴, 每次发完都数数剩下的钱对不对, 从蔡有立同学家回来后, 左数右数都短了两毛钱, 我很不解, 回头去蔡有立家去问, 她和她妈妈(我们叫她蔡老师)都说没看见。 到了学校, 看见当时的班主任郭老师, 我就和她说了少了两毛钱的事。郭老师说, 蔡有立的妈妈她很了解, 和她共事多年, 私心很重, 在学校农场旁边她还开荒种了自己的小园田, 所以问题一定是出在蔡老师身上。 你会写文章, 字也写得好, 你就起草一篇文章, 把这事写出来, 上升到批判资产阶级思想的高度上来。当年, 我是典型的五分加绵羊, 也已经会写八股文了, 对老师的这话是拿鸡毛当了令箭。我很快就把稿子起草完了拿给郭老师看, 她看后给我改了改说：“ 题目就改叫《从两毛钱到小园田》吧 , 我给你几张大纸, 你把它抄成大字报, 明天就贴出去。”

爸爸下班回家, 看了我写的大字报后很生气, 一下子就把那张大字报给撕得粉碎, 然后训斥我说：“你这个小毛丫头, 本事大了, 会写几个大字了, 你懂啥呀? 这明摆着, 郭老师是在利用你和蔡老师斗, 再说了, 文化大革命早就过去这么多年了, 还要写大字报害人, 郭老师也想得出来, 真是脑子有病。你给我好好学习, 其它的事少掺乎。 你知道你这张大字报贴出去, 会给蔡老师带来什么后果吗? 明天你跟郭老师说, 是我不让你写的, 有问题让她来找我。”

我哭了, 感到很为难, 我认为爸爸说的有道理, 可我又不知道第二天如何在郭老师那里交差。 不知为何, 我不想说是我爸爸不让我写的, 才十二岁的我决定要自己承担这件事, 下意识地要保护爸爸。

第二天上学, 我先去了郭老师的办公室, 她以为我带来了那张大字报, 满脸堆笑, 问我：“大字报呢? ” 我对她说：“我改主意了, 不想写了, 觉得这个方式不好。” 郭老师马上脸就变了, 说：“你骄傲了, 不听老师的话了, 昨天还答应的挺好, 今天就变了, 会耍两面派了。 先去上课, 完了再跟你说这个问题。”

上完课, 她把我叫住, 让我写检查, 说要提高认识。 另外, 我的品格和行为不再适合当班长啦。 我写了好几页纸的检讨稿, 她看后还说认识不高, 让我再拔高。 于是, 我就上升到有我有自私自利思想, 不敢与坏人坏事做斗争, 没有战胜私字一闪念, 明哲保身, 想当老好人, 不能起干部的模范带头作用, 路线觉悟低, 对不起老师的教育, 对不起同学的信任, 对不起党的培养, 没有和党中央保持一致, 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 不配再做班长。这样我的检讨才在郭老师处过了关, 转到下一步让我在全班上作检讨发言。

第二天, 老师把我叫起来, 让我做检查, 班上鸦雀无声, 我站起来读那篇检讨, 我读得泣不成声, 流泪满面。 在我读完后, 郭老师也宣布了她的决定, 撤消我的班长职务。 从此, 我不再是班长了, 连那学期我被评上的三好学生也被她悄然地拿了下来。

我当时的感觉真的就象是电影里在晴天劈历下, 我一个人被打入了地狱, 我的身上就象被抹上了一层厚厚的臭狗屎, 大家看老师对我的态度, 好象都不敢再理我接近我了, 似乎大家都在背地里笑话我, 走在街上, 我真的感到我就是那人人可以喊打的老鼠。 我不知道我何时才能洗刷掉一身的屎臭, 如何抚平这两毛钱给我带来的童年伤痛,谁能昭雪我的冤屈, 我未来的路该如何走? 谁能把我拯救? 我多次背地里独自哭泣, 爸爸妈妈几次问我在学校好吗? 我都说挺好的。 几个月后, 在期末评语里, 郭老师给我写道：“表里不一, 会耍两面派, 思想复杂。” 我把这个评语偷偷地贪污了, 没有敢让我的爸爸妈妈看, 这是我唯一的一次小学评语没有敢给我的爸爸妈妈看, 这也是天性率直, 做事一向光明磊落, 后来以以真诚待人著称的我有生唯一一次得到的相反评语, 那时我刚刚十三岁, 我就是带着这个评语和被撤职的结果进入了中学。

2

关老师听罢我的故事, 她的眼圈儿也湿润了, 她用她的手绢给我擦去了这两毛钱引来的童年眼泪。然后她把手轻抚在我的肩上, 对我说：“好孩子, 你没做错什么, 你爸爸也没做错什么, 你不要觉得此事让你抬不起头来, 你要自信, 你是个优秀的孩子。 童心不可辱, 你受冤枉了, 受委屈了, 你小小的年纪, 还是个孩子, 就独自承受了连大人都无法承受的负荷, 你的学业成绩还是那样地优秀, 你要信任我, 童年的遭遇往往使你受益终生, 你要是能从这两毛钱眼泪的阴影里走出来, 恢复自信, 你将会成为最出色的学生, 将来会是位杰出的人才。” 听了老师的话, 我一下子扑到她的怀里, 一边点头, 一边流泪, 泪水滴在了她温暖的肩头。

关老师的以上一番话对我有一股神奇的力量, 也给我带来了无穷的后劲儿, 她象上帝派来的天使把我拯救, 是她恢复了我的自信,使我的脸上又再现了轻松的童龄笑颜, 使我感到我还是那样优秀。

后来我知道, 关老师很快就将我的事告诉了我的爸爸妈妈, 爸爸妈妈才第一次知道这件事。 于是, 爸爸就去找了我原来小学的校领导, 学校领导得知此事后当时就向我爸爸做了道歉, 说郭老师又带下一班学生去校外实习去了, 等她回来要处理这件事。学校领导还表示可以到我所在的中学去给我消除此事产生的不良影响。 我爸爸说不用了, 相信中学老师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不久, 在考重点高中的考试中, 我以不错的分数考取了重点学校的重点班。 于是, 我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关老师。

临上大学前, 我去关老师家看望了她。 上大学后, 我开始和关老师一直保持书信联系。令我高兴的是大学毕业后我被分到了北京工作, 关老师也解决了她和她爱人多年的牛郎织女的两地生活, 调到了北京一所中学工作。那时, 一到周末, 我就常去关老师家去过, 关老师家还特意给我留一条我专用的被子, 她又给了我母亲般的家庭温暖。我忘不了当我把自己连越三级被破格提拔为七品芝麻官时, 关老师比我还高兴, 她自豪地说：“ 我早就说过你行, 你就是行吗。 老师最知道学生的潜力, 你小小年纪就实现了许多人一辈子的梦想。 你下一步要悠着点了, 不要上得太高太快了, 摔下来要痛哟。”

我有了男朋友也先领到她家里, 让她给我把关, 她见后,说：“好, 将来我女儿的对象就让你和他帮找。 ” 我结婚后去看她, 她一边嘱咐我要注意避孕问题, 一边给我拿出了那早就准备好的礼物, 一条缎面被子, 她还说, 送结婚礼物要送两个人都能用的。

忘记说了, 关老师长得也很漂亮, 有点象样板戏里的柯香, 我看到了她许多年轻时的照片, 那真是比电影明星还漂亮。 我和关老师的关系可以说是不是母女胜过母女, 从上大学离开家后, 我和她在一起的时间比跟我妈妈的还长, 和她说的悄悄话也比跟我妈妈说得还多。

这里流行回忆录，望你多写，我多读。

3

后来我知道, 关老师的婚姻很不幸福, 她跟我说, 她很遗憾的是永远没有走进他丈夫的心里, 我叫她丈夫为汪叔叔。关老师告诉我她生第一个孩子时, 汪叔叔说, 为何不是男孩。 生第二个是男孩了时, 汪叔叔又说, 这个孩子眼珠儿转得慢, 不够聪明。用老师自己的话讲, 他脱裤子后需要她, 提上裤子就不认帐, 我听后很难过。

接着更让我难过的事发生了, 关老师得了尿毒症, 怎么治也治不好, 病情急剧恶化, 不久就开始卧床不起, 靠打激素维持生命, 每次我去看她, 见她那胖肿变型的脸上, 再也找不到了当年的风采, 我心里都非常痛, 可我又无回天之力。 我尽量抽出时间多去看她, 陪她聊天, 可每次回来心里都有堵塞的感觉。

一次我跟汪叔叔聊了几句, 我说关老师是难得的好人,命运对她太不公平了, 汪叔叔是不是对她好点。 汪叔叔说：“ 我怎么对她不好了, 她有病, 不能尽妻子的义务, 我也没不要她不管她呀, 还要怎么个好法?” 我无话可说。

做为老师, 关老师是成功的。 同事都说她是心地最善良的好人, 学生们提起她都举大拇指。 可她自己的两个孩子的成长不是很理想。 作为学生的我们, 一个个地进了大学, 多数出国深造, 可谓桃李满天下。 可她的两个小孩, 一个在饭店做切菜工, 一个只上了个自费专科。虽然不是说一定上大学才好, 可上大学毕竟是人生一个重要的阶梯呀, 我真的爱乌及屋地为关老师的两个孩子没上个象样的大学而惋惜。

令我终生遗憾的是, 在关老师撒手人寰之际, 她女儿到我单位找我, 我当时正在外地出差, 等我回来从电话里得知这一不幸消息时一切都晚了, 我没能见上恩师最后一面。 一位和我同哭过为我擦去两毛钱的童年眼泪的恩师不在了, 一位在这世界上关爱过我的人不在了, 一位让我恢复自信的天使不在了, 一位和我说悄悄话的忘年交知己不在了, 一位给过我慈母般温暖的长辈不在了, 一位让我精神上再生的圣母不在了…., 我的眼前一片漆黑, 天地在倒转, 我的泪水如泉。

没能见上关老师生前最后一面成了我永远的遗憾。多年后, 每每想起, 尤其在雨纷纷的清明之际, 眼里就象涨潮一般涌出泪涟, 几多魂牵梦绕, 几度梦里交谈, 都在诉说我的终生遗憾!

敬爱的恩师, 告诉您, 我已随丈夫远渡重洋来到了美国, 你的学习委员莹也从加拿大来到了美国, 她就在离我家不远的地方上班, 你的语文课代表洁, 现在美国波斯顿, 我们班最漂亮可人的女生丽, 就在美国加州, 当年你引以为傲的四颗掌上明珠, 今天常互相滚动, 每个人的家庭都如四月初的东方樱花树在异国的土地上花开正艳。 恩师, 希望你在冥冥之中能看到我的这篇文章。最后让我对您说：“ 恩师, 我们常念叨您, 我们都爱您, 请您常入我梦里。恩师, 您安息吧! 最后, 给您我的三鞠躬! ”


04/28/06 于美国

早晨好先磨, 接着读吧. 读完要多指正哟.

"我己经从夫"另有含义？能否改成我已随丈夫远渡重洋来到了美国......?

------敬爱的恩师, 告诉你, 我己经从夫, 远渡重洋来到了美国......

好, 我按你说的改了.
谢谢,HAVE A NICE DAY!

有好老师真幸运!

我想是我运气好, 遇到了关老师. 问可姐姐周末好!

冰花，这样写出来，就圆了你的心愿。有个好老师，难道不是缘份？

姐姐说的正是, 我一直很怀念关老师, 也一直想写恩师, 这回终于写出来了. 心里多少有些安慰啦.
祝为力姐姐笔丰, 回头去读/学你写小说去.

http://www.chinapressusa.com/fukan/200610020399.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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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铭师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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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年10月02日

一
关庆珠是我进入中学时教我语文课的班主任老师，她爱她的每一个学生，现在每当同学们提起她，都对她赞不绝口，即使是班上最淘气的同学，浪子回头懂事后，也曾买蛋糕去看过她。而我和关老师之间有一段鲜为人知的交往，今天我把它写出来作为我对恩师的深深怀念和敬意。
关老师是一个细心的人，细心到每当她穿一件新衣服时，她一定要在上课前先到课堂上转一圈儿，她要把学生好奇的目光先放掉，理由是怕上课时新衣服分散同学听课的注意力。也正是由于她的细心，她才从我脸上看出了故事，从我眼神里读出了委屈。她先后问了我以前同班的几个同学在我身上有过何事发生，大家都说我原来是班里的班长，不知道何原因，在班里哭着做过一次检讨后，就不是班长了，具体情况不清楚。
最后，关老师把我叫到了她的办公室。望着她那慈祥的期待目光，我话还没有说出口，眼泪却先流了出来。

事情要从两毛钱说起，在我上小学四年级时，一次我去同学家分发实习补贴，每次发完都数数剩下的钱对不对，从蔡有立同学家回来后，左数右数都短了两毛钱，我很不解，回头去蔡有立家去问，她和她妈妈（我们叫她蔡老师）都说没看见。到了学校，看见当时的班主任郭老师，我就和她说了少了两毛钱的事。
郭老师说，蔡有立的妈妈她很了解，和她共事多年，私心很重，在学校农场旁边她还开荒种了自己的小园田，所以问题一定是出在蔡老师身上。你会写文章，字也写得好，你就起草一篇文章，把这事写出来，上升到批判资产阶级思想的高度上来。当年，我是典型的五分加绵羊，也已经会写八股文了，对老师的这话是拿鸡毛当了令箭。我很快就把稿子起草完了拿给郭老师看，她看后给我改了改说：“题目就改叫《从两毛钱到小园田》吧，我给你几张大纸，你把它抄成大字报，明天就贴出去。”
爸爸下班回家，看了我写的大字报后很生气，一下子就把那张大字报给撕得粉碎，然后训斥我说：“你这个小毛丫头，本事大了，会写几个大字了，你懂啥呀？这明摆着，郭老师是在利用你和蔡老师斗，再说了，文化大革命早就过去这么多年了，还要写大字报害人，郭老师也想得出来，真是脑子有病。你给我好好学习，其它的事少掺和。你知道你这张大字报贴出去，会给蔡老师带来什么后果吗？明天你跟郭老师说，是我不让你写的，有问题让她来找我。”
我哭了，感到很为难，我认为爸爸说的有道理，可我又不知道第二天如何在郭老师那里交差。不知为何，我不想说是我爸爸不让我写的，才十二岁的我决定要自己承担这件事，下意识地要保护爸爸。
第二天上学，我先去了郭老师的办公室，她以为我带来了那张大字报，满脸堆笑，问我：“大字报呢？”我对她说：“我改主意了，不想写了，觉得这个方式不好。”郭老师马上脸就变了，说：“你骄傲了，不听老师话了，昨天还答应得挺好，今天就变了，会耍两面派了。先去上课，完了再跟你说。”

上完课，她把我叫住，让我写检查，说要提高认识。另外，我的品格和行为不再适合当班长啦。我写了好几页纸的检讨稿，她看后还说认识不高，让我再拔高。
于是，我就上升到有我有自私自利思想，不敢与坏人坏事做斗争，没有战胜私字一闪念，明哲保身，想当老好人，不能起干部的模范带头作用，路线觉悟低，对不起老师的教育，对不起同学的信任，对不起党的培养，没有和党中央保持一致，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不配再做班长。这样我的检讨才在郭老师处过了关，转到下一步让我在全班上作检讨发言。
第二天，老师把我叫起来，让我做检查，班上鸦雀无声，我站起来读那篇检讨，我读得泣不成声，流泪满面。在我读完后，郭老师也宣布了她的决定，撤消我的班长职务。从此，我不再是班长了，连那学期我被评上的三好学生也被她悄然地拿了下来。
我当时的感觉真的就像是被打入了地狱，身上似乎被抹上了一层厚厚的臭狗屎，大家看老师对我的态度，好像都不敢再理我接近我了，似乎大家都在背地里笑话我，走在街上，我真的感到我就是那人人可以喊打的老鼠。我多次背地里独自哭泣，爸爸妈妈几次问我在学校好吗？我都说挺好的。几个月后，在期末评语里，郭老师给我写道：“表里不一，会耍两面派，思想复杂。”我把这个评语偷偷地贪污了，没有敢让我的爸爸妈妈看，这是我唯一的一次小学评语没有敢给我的爸爸妈妈看。那时我刚刚十三岁，我就是带着这个评语和被撤职的结果进入了中学。

二
关老师听罢我的故事，她的眼圈儿也湿润了。她把手轻抚在我的肩上，对我说：“好孩子，你没做错什么，你爸爸也没做错什么，你不要觉得此事让你抬不起头来，你要自信，你是个优秀的孩子。童心不可辱，你受冤枉了，受委屈了。你要信任我，童年的遭遇往往使你受益终生，你要是能从这两毛钱眼泪的阴影里走出来，恢复自信，你将会成为最出色的学生，将来会是位杰出的人才。”
听了老师的话，我一边点头，一边流泪。关老师的话对我有一股神奇的力量，也给我带来了无穷的后劲儿，她像上帝派来的天使把我拯救，是她恢复了我的自信，使我的脸上又再现了轻松的童龄笑颜，使我感到我还是那样优秀。
后来我知道，关老师很快就将我的事告诉了我的爸爸妈妈，爸爸妈妈才第一次知道这件事。于是，爸爸就去找了我原来小学的校领导，学校领导得知此事后当时就向我爸爸道歉，说郭老师又带下一班学生去校外实习去了，等她回来要处理这件事。学校领导还表示可以到我所在的中学去给我消除此事产生的不良影响。
不久，在考重点高中的考试中，我以不错的分数考取了重点学校的重点班。于是，我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关老师。

临上大学前，我去关老师家看望了她。上大学后，我开始和关老师一直保持书信联系。令我高兴的是大学毕业后我被分到了北京工作，关老师也解决了她和丈夫多年的牛郎织女的两地生活，调到了北京一所中学工作。那时，一到周末，我就常去关老师家去过，关老师家还特意给我留一条我专用的被子，她又给了我母亲般的家庭温暖。我忘不了当我把自己连越三级被破格提拔为七品芝麻官的消息告诉她时，关老师比我还高兴。
我有了男朋友也先领到她家里，让她给我把关。我结婚后去看她，她一边嘱咐我要注意避孕问题，一边给我拿出了那早就准备好的礼物，一条缎面被子，她还说，送结婚礼物要送两个人都能用的。
忘记说了，关老师长得也很漂亮，有点像样板戏里的柯香，我看到了她许多年轻时的照片，那真是比电影明星还漂亮。我和关老师的关系可以说是不是母女胜过母女，从上大学离开家后，我和她在一起的时间比跟我妈妈的还长，和她说的悄悄话也比跟我妈妈说得还多。

三
后来我知道，关老师的婚姻很不幸福，她跟我说，她最遗憾的是从没走进她丈夫的心里，我叫她丈夫为汪叔叔。关老师告诉我她生第一个孩子时，汪叔叔说，为何不是男孩。生第二个是男孩了，汪叔叔又说，这个孩子眼珠儿转得慢，不够聪明。用老师自己的话讲，他脱裤子后需要她，提上裤子就不认账，我听后很难过。
接着更让我难过的事发生了，关老师得了尿毒症，病情急剧恶化，不久就开始卧床不起，靠打激素维持生命，每次我去看她，见她那胖肿变型的脸上，再也找不到了当年的风采，我心里都非常痛。
一次我跟汪叔叔聊了几句，我说关老师是难得的好人，命运对她太不公平了，汪叔叔是不是该对她好点？汪叔叔说：“我怎么对她不好了，她有病，不能尽妻子的义务，我也没不要她不管她呀，还要怎么个好法？”我无话可说。
令我终生遗憾的是，在关老师撒手人寰之际，她女儿到我单位找我，我当时正在外地出差，等我回来从电话里得知这一不幸消息时一切都晚了，我没能见上恩师最后一面。一位在这世界上关爱过我的人不在了，一位让我恢复自信的天使不在了，一位和我说悄悄话的忘年交知己不在了，一位给过我慈母般温暖的长辈不在了，一位让我精神上再生的圣母不在了……我的眼前一片漆黑，天地在倒转，我的泪水如泉。
没能见上关老师生前最后一面成了我永远的遗憾。多年后，每每想起，尤其在雨纷纷的清明之际，眼里就像涨潮一般涌出泪涟，几多魂牵梦绕，几度梦里交谈，都在诉说我的终生遗憾!

敬爱的恩师，告诉您，我已随丈夫远渡重洋来到了美国，你的学习委员莹也从加拿大来到了美国，她就在离我家不远的地方上班，你的语文课代表洁，现在美国波斯顿,我们班最漂亮可人的女生丽，就在美国加州，当年你引以为傲的四颗掌上明珠，今天常互相滚动。恩师，希望你在冥冥之中能看到我的这篇文章。最后让我对您说：“恩师，我们常念叨您，我们都爱您，请您常入我梦里。恩师，您安息吧！最后，给您我的三鞠躬！”

【马里兰】   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