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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转载]眼界无穷世界宽——梅节

梅节,一九二八年生于广东台山县的一个农村,原名梅挺秀,别号梦梅馆主,痴迷粤曲,好《摘缨会》﹑《狮吼记》,夫人汤燕南,属梅节助手,曾帮他校《金瓶梅》。"梅节"是来港后为纪念高中一位要好同学而使用的笔名;"梦梅馆主"之"梦"指《红楼梦》,"梅"指《金瓶梅》,意思是他喜爱《红楼梦》和《金瓶梅》。梅节在家乡读完小学后,随父往越南,在堤岸知用中学读书。一九五0年毕业回国,考入燕京大学新闻系,院校合并后毕业于北京大学中文系编辑专业。一九七七年冬,父亲去世,为照顾母亲,举家移居香港。梅节主要学术贡献在于,曾经校订《金瓶梅词话》、与人合著《红学耦耕集》。在香港,梅节有"业余专家 布衣学者"的雅号。

梅节书法了得,行书具王羲之和鲁迅神韵,有《梅节手抄四朝绝句》(宋金、元、明、清)。梅节父亲功柳体。梅节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报社工作。文革期间患严重失眠症,医生建议练习写字减轻病情。他便从过去的读诗中选抄宋金、元、明、清四朝绝句。抄了半年多,失眠竟然好了。一共抄了三百四十位诗人的五百首诗。梅节所抄四朝绝句,历尽劫波,居然幸存。女儿们建议已移居香港21年的父亲影印出来。1999年梅节先生去杭州,洽得富阳古籍印刷厂同意,手抄的绝句遂得于2000年问世。

梅节精子平学却不愿以此鸣世,曾化名"柳迟"作《国运》一册流传海内外。他说,以出生年月日时胎(受孕的月份)来推算人的穷通祸福,从唐朝李虚中算起已有一千多年历史,究竟有多少可信性,很难说。《星学大全》四库提要引章世纯云:" 其法有验有不验。验者人之智计所及,不验者天之微妙斯存"。说了等于没说。大体而言,"子平术"是一种命理统计学,因此其方法和理论在实践中也不断在修正。梅先生说,在传统的意义上,命理学研究的对象是个人,他撰《国运》,是尝试将子平术应用于宏观社会、国家和国际,建立新的"政治命理学",撇开玄术的外衣。

梅节治学勤奋而艰苦。莎莎说,"在一切向钱看的香港,养家糊口已属不易,要从事纯学术研究,无疑是一种侈望,许多人恐怕连想都不敢想的。但梅节先生凭着惊人的意志和毅力,却做到了。他每天只睡五、六个小时,下班回来晚上工作至一两点,没有周日,没有假期,他原喜欢打桥牌,下围棋,因这太花时间,来香港后戒绝了。他没有去过马场,没有上过夜总会,电视也很少看"。梅节先生自己回忆说,初到香港时,自己"住在九龙上海街旺角道口,公共汽车就在窗下驶过,昼夜不绝。房子虽是祖屋,只有四百多,一家六口人挤着住。奶奶要在厅里看电视,三个女儿要做功课,梅节只好把桌子让给她们,自己在床上放一块小木板垫着写作"。

梅节是著名教授吴组缃的弟子,在红学和金学领域开始崭露头角之际,吴组缃捎话给他说:"红学金学都是当今热门的学问,你能够在不长时间内两方面都有所表现,总算难得。但是要谦虚。在报刊上发表几篇文章,形成一定的知名度,还是比较容易的。重要的是能抓住一些重大问题,深入研究下去,造成突破,建立新说,传之后世,这就不容易了。希望你不满足于虚名、浮名,努力攀登学术的高峰。" 梅节说,吴先生的告诫,他一直奉为学海导航的指针。

一九五四年大学毕业后,梅节被分配到光明日报社,从事国际问题研究和报导。梅节对国际问题是有兴趣的,但是一个接着一个的社会政治运动使他感到厌倦,中苏国际论战也使他迷惘,他觉得中国文化才是他安身立命之所。文化大革命后期,他开始业余研究《红楼梦》。他说:

" 我喜欢《红楼梦》,也写过几篇文章。槛外谈红,只是凑热闹,并非什么专家,顶多算个红学的票友。因为从头到尾,我研究《红楼梦》只属业余性质,而走上这条路,实拜文化大革命所赐。那时已是文革的中后期,我在北京一家报纸当编辑。老三篇背得也还熟滑,灵魂尚未爆发革命。知识分子一些恶习未除,喜欢独立思考。经过连续多年的精神原子弹的轰击,政治上反而渐趋麻木。红书不怎么爱看,黑书想看还不大敢看。那时天天上夜班,白天倒有一些空闲时间,于是决定研读《红楼梦》。

毛主席说过《红楼梦》'最少读五遍',我头尾只读过两遍,不怕被指为迷恋封、资、修。那时,革命的形势不是小好,而是大好。思想战线的革命继续深入发展,已经从'批林批孔'到'评红' ,即批判'封建末世的孔老二——贾政'。我还算有点自知之明,既不敢'立新功',也不愿去趟浑水,只专心读《红楼梦》原著以及脂砚斋评。一九七五年春夏,我到京郊小汤山干校劳动。上午干活,下午、晚上读书。我在半年时间里,把报社图书资料室收集的新旧红学资料剪报翻了一遍。我惊讶地发现,原来不读《红楼梦》也可以成为红学家。可笑的是,后来我搞的也是同一路数、即被谑称为'红外线'的红学,真是没出息。

因照顾衰老的孀母,一九七七年冬我移居香港。因为有点空闲时间,着手将研究红楼梦的心得整理发表,如《曹雪芹卒年新考》、《史湘云结局探索》、《论红楼梦的版本系统》等,开始引起红学界的注意。香港是高度商业化社会,装饰性文化当然要有一些,纯学术研究可免则免。大陆红学界长久以来希望能在香港举办一次国际性红学讨论会,可就是没有老板愿意出钱。不过,香港的红学园地却也并非寸草不生,由于几位前辈的垦殖、灌溉,在20世纪70年代还颇欣欣向荣。潘重规先生20世纪60~70年代在新亚书院主持中文系,开设《红楼梦》课程,成立红楼梦研究小组,编辑出版《红楼梦研究专刊》,培养了陈庆浩、杨钟基等红学家和学者。宋淇先生学贯中西,研究《红楼梦》数十年如一日,是香港最有成就的红学家。他的文章文笔优美,分析细腻,在港台和海外拥有众多的读者,提高了知识界读《红楼梦》的兴趣。胡菊人先生主持《明报月刊》,精心选登有分量的红学论文,推动讨论,使该刊成为港台和海外红学家交流和论战的重要平台。我来香港不久,就交上马力、陈庆浩、许桂林等红学朋友。我们常在一起切磋问题,交流看法。三联书店还出版我和马力的论文集《红学耦耕集》。后来又结识潘铭、陈永明等先生,共同组织'香港和海外红楼梦研究学会'。可惜因大家太忙,没有能维持多久。

我在香港的出版社、工程设计公司工作过,也当过研究员,业余研究《红楼梦》的实际时间并不长。从上世纪80年代中起,兴趣已转移到研究《金瓶梅》。虽然后来几次卷入红学论战,属于"友谊客串",身不由己。对如何评价自己的红学实践,我想最好留给旁人和后人。但有两点可以说说。一是由于自己研究《红楼梦》是业余性质,因此从不以学者、专家自居,置身于各种'关系网'之外,不阿权贵,不囿成见,能够清心直说,抒发己见。也由于自己在"专业"圈子之外,故不矜秘籍,不求高深,不务穿凿,能把问题放平,根据常理常识来判断。我的一些红学观点不敢自诩正确,但对那些饱受'红楼梦魇'折磨的人,也许提供了一个新的切入点,提供一种'另类思考'。红学已成显学,名利渊薮,趋者若鹜。也许正变成一种产业,可能不用多久,就会出现这样的告白:'红学世家'、'龙门正派'、'XXX授男(女)XXX',专解红楼奇案杂症,'姻缘重组'、'变形手术'。但我更乐见多出现一些业余《红楼梦》研究者。北京杜春耕先生是光学工程师,后研究《红楼梦》,在版本学方面取得突出成就。台北刘广定先生,是化学教授,兼治红学,发表不少很有影响的文章。他们的跨学科研究,给红学带来新的思路,新的气象。我希望红学界有更多新鲜,尤其是外行人的加入。"

《红学耦耕集》是梅节、马力撰写的有关《红楼梦》文章的合集。共收论文二十二篇。其中梅文十五篇,马文七篇。分别是《〈红楼梦〉著作权的新争论——兼评戴不凡〈揭开红楼梦作者之谜〉》、《说"龙门红学"——关于现代红学的断想》、《曹雪芹卒年新考、曹雪芹与皇八子》、《〈漫说红楼〉中关于艺术结构(布局)总纲的提法的商榷及其他》、《从叙述手法看"石头"在〈红楼梦〉中的作用》、《史湘云结局探索》、《论刘姥姥二进荣国府》等等。

曹雪芹的卒年,是红学研究中的一个重大问题,一派主张"壬午除夕",一派主张"癸未除夕"。根据都是脂砚斋的批语:"能解者方有辛酸之泪,哭成此书,壬午除夕,书未成,芹为泪尽而逝"。胡适发表《考证红楼梦的新材料》,据此定"曹雪芹死于壬午除夕"。周汝昌根据《懋斋诗钞》、《四松堂集》等材料,认为癸未春雪芹还活着,当是批者误记一年,定为"癸未除夕"。两派争论了半个世纪,各不相下。一九八0年,梅节独辟蹊径、旁逸斜出,发表《曹雪芹卒年新考》,指出两派的争论,是源于胡适的误读,"壬午除夕"并非雪芹卒年的"明文",而是畸笏叟批语的署年。根据雪芹友人的记载,他卒于乾隆甲申(1764)春。梅节的文章曾轰动一时,有人说,《新考》"给有关曹雪芹生卒年研究工作打开了一条新路"。梅文"确乎发前人之所未发,此说倘能成立,则证'壬午说'者都是被胡适的错误句读牵着鼻子走,真读书得间之笔"。刘梦溪说,梅节对"壬午除夕"的明文重新作了解释,"是对红学考证的一个贡献"。

自胡适以来,红学界认定红楼梦的版本分为两个系统:一是脂砚斋评本,书名《石头记》,止八十回;一是程伟元刊行的一百二十回本,书名《红楼梦》,后四十回为高鹗所续。红学界一向认为程刻本前八十回所据的也是脂评本,因此在版本序列上,红楼梦诸本(包括抄本和刻本)位阶不高,即使有较优的异文,红学家也认为是后人改笔而不予采用。梅节作《论红楼梦的版本系统》,根据梦本的一些异文,以及红楼梦早期流传情况,指出把《红楼梦》版本区分为脂本和程本两系统,并不符合真实情况,正确的区分应为《石头记》和《红楼梦》两个系统。曹雪芹的小说尚在贵族子弟的小圈子传阅阶段,便存在《红楼梦》和《石头记》两个本子。它们同源异名,各自流传。程甲本前八十回并非出自脂本,而是来自原先一个名《红楼梦》的本子,"这个本子不能排除其中有些改笔出于雪芹之手"。有评论家认为,梅节的"两个版本系统论",有助"解决考证红学中一个最基本的问题"。

红楼梦研究所八十年代末编篡《红楼梦大辞典》,于"红学人物"一栏,收红学史上各个时期的中外研究家共二百六十六人,其中冠以"红学家"称号的有十五人,包括蔡元培、胡适、俞平伯、周汝昌、冯其庸等,梅节是其中最年轻的一位,时年六十岁。这时,距他涉足红坛仅仅十年,发表有关论文还不到十篇。

在香港文化界,梅节的影响有限。可由于他热衷批评大陆学者,甚至还有些故意搞笑的意思,所以,在大陆倒是大名鼎鼎。如:有批评吴世昌的《曹雪芹佚诗的真伪问题》、《论曹雪芹佚诗,辟辨"伪"谬论》,有批评邓遂夫的《草根,不应是草包》,有批评石昕生对靖本打假的《也谈靖本》,有批评宋谋玚的《不要给曹雪芹随便拉关系——答宋谋玚先生的质疑》等,但其中以土默热最著名。他说,"受了内地朋友的怂恿,花了四十八大圆买了本新出的《土默热红学》"。"严格说,土默热自称索隐,其实是做案"。"土默热也真够大胆,可能还是个法盲。他篡改人家(曹雪芹)祖父的原诗,又据改诗进行'合理推论',要定人家孙子'盗用'(红楼梦)著作权之罪,青天白日,这不成了和尚打伞!幸亏曹寅已死,否则反控他盗改文书、栽赃诬陷,土默热先生不仅做不成什么红学家,恐怕要洗干净屁股准备坐牢。" "洪升创作《红楼梦》纯属捕风捉影","土默热的'外证'可入红坛笑笑录","还君《红学》双泪垂,土默热先生,还是'老老实实做人'罢!"

山西宋谋玚认为,梅节也是一粗疏浮浪之人。他说,1979年,他与梅节就曹雪芹画像(王冈绘)真伪在香港《文汇报》论争时,梅节在批评他时,把他宋谋玚"的名字一而再、再而三地错成'宋谋场'。粗心到如此程度,也实在令人啼笑皆非。" "至今我也不知道他究竟弄清楚争论对手的名字了没有"。

by 张义春(本文主要参考李剑敏、张婷之《海内外红学家纵谈"红学"》,见《凤凰周刊》2006年第三期)



是非是我非我
2008-9-20 1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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