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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短篇小说] 永不凋零的蓝莲花 [打印本页]

作者: 枯荷     时间: 2006-7-26 06:29     标题: [短篇小说] 永不凋零的蓝莲花

永不凋零的蓝莲花(上)





  四月的空气中满满都是花的气息,随处都是看得见的春天,看得见的美丽。

  这个季节,云素回来了。她甚至连父母都没有告诉一声,就回来了。如同当初的离开,云素就是那么悄然的去了一个叫法兰西的国家,单薄的身影,就连行李都是单薄的里面只有一本叫《丁丁历险记之蓝莲花》的手绘书,还有一幅《蓝莲花》的油画。那里云素陌生的只知道一个叫巴黎的地方,因为那里代表了浪漫,据说那里可以忘记一个叫忧伤的东西。

  下了飞机,是寒幽接的云素,记得她给云素打电话过去的时候,云素的惊讶程度到了极点。两年来,云素甚至连家里都不曾告诉自己在巴黎的电话,只是定时给家中打电话报平安。她就是想一个人,在一个陌生的国家,把从前的一切彻底忘记。

  究竟寒幽是怎么得到自己电话的,云素没有问,只是她的一句话,云素就毫不犹豫的回来了:浩海已经走了,他的葬礼22日举行。

  云素放下电话,一分钟都没有迟疑,就把一切收拾停当,准备回国了。

  寒幽看见云素的时候,云素的面色几乎是惨白的,曾经如水清凉的眼睛,暗淡着更加郁色的忧伤,那是任岁月无法抹逝的颜色。依然是不变的蓝色裙妆,依然是发髻插着一朵蓝莲花的发卡,晶亮亮的,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幽幽的蓝色光芒。

  “你还是那样,云素,你依然是那朵蓝莲花。”寒幽说到蓝莲花时,眼眶中已经是盈盈泪花。

  “蓝莲花早就枯萎了,在两年前就枯萎了。”云素淡淡的,几乎没有任何表情的说着与自己无关的一切似的。

  寒幽无言,她不知道该如何向眼前这个冰冷冷的女子,自己曾经最好的朋友讲述这些年,甚至云素没有离开时候的故事,从前的一切,把寒幽压迫的几乎喘不过气来,她渴望能痛快的哭一场,可是看见云素,她知道自己不能哭,否则浩海,会在天堂责怪自己的。浩海,为什么,我会爱上你们两个人,寒幽痛苦的内心此时更是无以言表。





  平安大街,一如云素离开时,车水马龙,繁盛可能是给它最好的定义,两旁的房屋是清一色的青砖灰瓦,灰色的墙壁,朱红色的门窗,雕花飞檐,尽管让人觉得与马路上奔跑的各种现代交通工具那么的不协调,却还是有那么一点古色古香的味道。也或许,这就是残存不多的老北京的印记了。

  夜色拉开序幕的时候,也是这个城市中另一个世界开始活跃的时候。

  后海,也从来没有如此热闹过,灯红酒绿,处处弥漫的是醉生梦死的味道。云素忽然有些恶心,从前那个静静的后海没有了,从前那个凝重的后海没有了,从前那个质朴的后海没有了,这里已经被一些现代的所谓文明染上了一层厚厚的,让云素心悸的铜臭。

  云素转身想走,被寒幽拽住了:“等一会好吗?我们先去看看。”云素不忍拒绝寒幽近乎乞求的目光,云素这个世界除了浩海,就是寒幽了,她爱着寒幽,所以当初走的时候,她对于寒幽所做的一切,连怨恨都没有。

  四月的北京,樱花烂漫的让你随处都可以轻轻盈握她的柔肠寸骨,后海的湖水虽然没有了往昔的清冽,但是在这个处处洋溢着春天的城市里,她竟然还是那样风姿绰绰,幽雅着,与热闹无关,只与杨柳扶风,与满池青荷莲叶相拥,这样的恬淡,这样的自由。

  也惟有这,让云素感觉到了从前,从前与浩海在这里……一想到浩海,云素就赶紧让自己不再去想,她随着寒幽来到了一座酒吧。

  “蓝莲花”,这个名字在一片的花红酒绿中,猛然这么刺入云素的眼睛,云素就有些受不了了,她身体禁不住颤抖了一下,蓝紫色的纱帘,漫不经心的随着微风轻轻飘拂,蝴蝶兰的风铃摇摆着,在一派嘈杂的音乐声中,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动,点点滴滴的透进云素的心里。慢慢敲击着紧紧尘封的心锁,一下,两下……

  一种温柔,妩媚与清雅在这个两层楼的酒吧荡漾扩散,云素不等寒幽,就自行进去了。

  酒吧内,还没有多少客人,只有一个高挑的穿着蓝色礼服的漂亮女子在随着钢琴的伴奏轻哼着一首古老的歌曲《时光流逝》:叹息一瞬间,甜吻驻心田,任时光流逝,真情永不变。

  歌声萦绕在云素的耳边心头,一股辛酸的热浪从心底慢慢往外膨胀,溢出,泪花在眼眶中打转,湿了双眼,眼前的一切似真似幻。这样熟悉的乐曲,那是与浩海在一起的时候,云素几乎每天都要哼唱的,浩海就喜欢楼着云素在怀中,听她那么柔柔的,软软的吟唱。

  酒吧里四处都是垂挂的飘逸的蓝紫色薄纱,就那么随意的曳曳如风。

  墙壁上,悬挂着无数的《丁丁历险记》的漫画,只是唯一的不同,就是这个不是埃尔热画的,也不是哪家出版社出版的,而是纯手绘本,每一本的封面上都写着:献给我的蓝莲花-素素。

  云素再无法支撑自己那单薄的身体,如果不是寒幽在背后把她搀扶,她就要倒下了。“浩海,浩海,他终于把所有的丁丁都给我画完了。”云素无力的瘫靠在寒幽的怀里,她想哭,却怕自己的哭声在这个充满了童话般的酒吧里显得那么的突兀,更怕惊扰了歌女依旧吟唱的《时光流逝》。

  中式的灯笼悬挂在暖红色的屋顶,柔柔的灯光,打照在云素洁白无暇的脸上,让本苍白的肤色,多了一点温暖,寒幽有些怜惜的看着云素,这个一走就是数年的云素,这些年里,她是怎样度过的,那些孤独无边的夜晚,云素是否还在怀想浩海,怀想自己呢?寒幽一直不敢想云素是否对自己恨,她怕云素恨自己,浩海走了,云素是她唯一能抓住的绳子,如果云素恨她,她就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走完今后的岁月。

  酒吧里是远离现实的场景,歌女反复的吟唱同一首歌,自始至终没有换过。钢琴声伴随着古老的丝竹声,竟然和谐到了极点。隐约的烛光,若隐若现的花香,那是莲花清幽淡雅的气息。这是一个远离了尘嚣的世界,一切的设置都是如同童话故事般让人忍不住流泪。

  这样氛围下,是不该沉重的。云素想给寒幽一个浅浅的微笑,却换来了满腹的泪水倾洒:“为什么不要我看他最后一眼,为什么他走了才告诉我?”云素拽着寒幽的手,紧紧的,指甲几乎嵌入了寒幽的肌肤里,生疼生疼的,寒幽却不忍叫一声,她知道云素的痛是远远超过了这点肌肤的疼痛的。

  “对不起,浩海不想让你看见他的样子。”寒幽几乎是艰难的在说着,“他,走的时候,只剩下皮包骨了。”

  云素的心被猛烈抽打了一下,浩海,那个俊美的一塌糊涂的浩海,那么他是断然不会要自己看见他那惨淡的模样的,可是,无论他是怎样的,都是云素的浩海呀。





  有些的回忆,在你冰封后,再次的启开,那是撕心裂肺的痛,美好的过往,在经历了多年的沉淀挣扎后,重新再回味,痛就在你不设防的心城中摧毁着一切你用尽心机构筑的坚强。

  那个花开的时节,云素是怎样一张清纯素洁的脸,蓝色的碎花长裙,在后海的微风轻漾中,随风起舞,如花开的年纪,一切都如花一样绚烂。

  刚刚考上大学的云素,心中都是对未来生活的憧憬。一个艺术院校的女孩,原本就是可以招惹来无数注目礼的。一个从小就被芭蕾这种最残酷却也最美的艺术锤炼出来的女孩,该有怎样高雅的气质呀。云素早已经习惯了被人盯了又瞧,瞧了又看。每次都是那么淡淡的一笑,她不会冷傲到以为这一切都是别人应该的,她感谢那些欣赏自己的人,也尊重着。她觉得能给别人带来美的感受,也是自己的幸福。

  湖中的莲花已经盛开,云素与寒幽,两个几乎要好了一百年的朋友,形影不离,从小一起学习舞蹈,如今又一同考进舞蹈学院。可能没有多少人能有如此长长的友谊,甚至包括有些爱情。寒幽觉得除了父母,不会有人象云素那么爱自己了,而自己也是如此这般的爱着云素。如果不是遇见浩海,寒幽都以为自己和云素快乐的日子是可以天长地久的。要命的是,她们同时遇见了这个男孩,又同时爱上了这个男孩,一切都打乱了,原本平静的生活因为浩海的出现,全乱了。

  就在这样的日子,莲花开满了后海的日子,那个叫浩海的男孩出现在了她们的眼睛里。

  遇见浩海的时候,浩海是漫不经心的,他甚至连多看云素和寒幽两眼都没有,就那么自顾的摆弄着手中的画笔,眼睛望着水中的莲花,出神的,专注的,当时云素就想,那神情象极了在望着一个自己心中热恋的少女。不过,云素也因此对浩海更有了好感。

  云素是极其喜欢绘画的,虽然从小学习舞蹈,没有更多的时间画画,但是每每有画展,云素总是缠着父亲带自己去的,因此她对于绘画的鉴赏力也不是一般的。不过,云素也不知道为什么,最喜欢的是漫画,尤其是埃尔热的《叮丁历险记》,云素简直到了狂热的地步。丁丁是除了寒幽,陪伴云素时间最长久的伙伴,云素几乎能记得丁丁去过的每一个地方,每一个故事。有时候,云素甚至把自己当成了丁丁,云游在世界的每一个地方,经历着每一个惊心动魄又有趣的故事。

  今天,看着浩海的画,云素就忍不住在背后赞叹,尽管那幅莲花还没有最后定稿,云素却在这未完的作品中发现了浩海非同一般的才气与灵气,对于事物敏感的把握,和赋予事物生命的再现。云素禁不住赞了声好。

  浩海回头看见了这两个美丽的如同天使的女孩,淡淡的一笑,就又继续自己的绘画了。云素看见浩海转回头看自己的时候,脸有些红,却好在浩海并没有注意,心中有些庆幸,却更多的是失望。云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失望,她不过就是看了一幅很不错的画而已。

  寒幽却被浩海的俊朗看呆了,她难以相信,真有如此俊美的一张脸,一抹的忧伤在这张脸上,更增加了一些动人心魄的魅力。寒幽的心就颤颤的跳动,如同心中揣着一个小兔子般,她忍不住看了云素,还好云素没有看见自己的神情,否则回去,肯定要被云素嘲笑。不过,寒幽却看见了云素的失望,那是深深的失望,从来没有看见云素如此失意的神情,寒幽就为云素担忧起来。

  她拽了拽云素:我们走吧,天色不早了,回到学校也该黑天了。

  云素本来想与浩海说上一句话的,却被寒幽这么一拽而没有了勇气,只好更加失望的与寒幽离开了。

  回到学校,寒幽无论如何都抹不去浩海的影子,半夜钻到云素的被窝里,非要跟云素谈今天遇见的那个会画画的男孩。其实云素一路回来,就一直在想着看见的浩海,看见的那幅莲花。她无法忘记,倒不是浩海的英俊,如果不是寒幽在那里一个劲的描述,云素几乎还没有注意到浩海的容貌。

  一夜,两个女孩同时为一个男孩第一次失眠。





  如果日子就这么过去,那么浩海不过是曾经轻柔拂过云素和寒幽心间的一阵风,慢慢的随着时间就淡漠了,也或许过了很多年,在她们的记忆中再没有这样一个人曾经不经意的扣响过她们少女的心扉。

  一晃,三年,大学的日子枯燥而乏味,每日里云素就是练功练功,除了这些,云素几乎不知道这样的大学时光何时是尽头。

  学院里很多女孩和男孩都会偷偷的出去揽活,尽管这是学校不允许的,可是金钱的诱惑已经浸透了这个艺术的天堂,那些原本为艺术而生的孩子们为了不多的金钱,在夜晚来临的时候,出现在了这个城市最繁华,最昂贵的酒店,酒吧和各种娱乐场所中,用肢体的语言换取不多的金钱,舞蹈,第一次在云素的世界中有了另一个模样。

  芭蕾专业的学生其实去这些地方演出的并不多,云素也从来未曾想过自己要去那些地方挣钱。

  如果不是寒幽,那么她就永远不会去,如果不去,那么生命中有些人注定就是擦肩而过的缘分。

  那天,寒幽拽着云素,还有班中别的女生,说是系里一个老师办的酒吧,需要大家去捧场,而且是给钱的。

  碍于老师的面子,更因为寒幽满口应承了老师,几乎从不参与这类活动的她,也只好随着大家一起去了。

  云素一直对这类休闲娱乐场所有种天生的抗拒,她不喜欢那种纷杂的生活,她的世界简单着,音乐和舞蹈还有绘画构成了现在她生命的全部。

  这个酒吧在后海,其实这里开了很多酒吧,大大小小的一列排开,沿着湖岸,你可以随意进到各种不同风格的酒吧中去。老师的酒吧在这里是比较大的,里面有一个比较大的舞台,是专门供乐队和跳舞专用的,这可能是这个酒吧跟别处的不同吧。色调布置的也是云素喜欢的那种,淡雅不张扬,浅紫色,柔和的灯光,把整个酒吧置于一个梦幻的境地,让云素原本的抗拒就那么减弱了。墙壁上挂着的油画,一水也是云素喜欢的那种清新的风格。不过,这笔触,怎么看,有些似曾相识,就是忘记在哪里看见过了。

  云素不象别的女孩,除了芭蕾也业余练习其他舞蹈。所以几乎没有她表演的几乎,于是她就找了一个角落静静的坐着,看着寒幽在那里和几个女孩一起表演。

  寒幽是一个极其美丽的女孩,单就五官来说,她比云素的五官精致,象一个瓷人,她性格也比云素要活泼。这样的女孩其实是很招人的,云素想,如果自己是男生,肯定要追求寒幽的。

  客人都喝着酒,偶尔转头看着那些漂亮的女孩在舞台上扭动她们柔弱的身躯,舞蹈在他们眼中其实和别的没有什么区别,他们只盯住了那些姣好的身姿和那些如天使般纯净美丽的面容。

  云素忽然觉得这里无比的让她觉得厌烦,又觉得自己坐在这个地方,不喝酒,多少有些尴尬。正寻思是否要出去透气,忽然看见了吧台那个年轻的调酒师。
  那张脸,仿佛在哪里见过,云素有些茫然,一定看见过的。调酒师很专注,几乎根本不注意身旁的一切,他的世界里好象只有手中晃动的那些容器和容器中的酒。

  还没容云素细想,忽然一声清脆的酒杯砸落在地的声响伴随着一声响亮的耳光,让一切的音乐和声音瞬间就嘎然而止。

  云素把头转向了声音的来源地。天,是寒幽,她的胳膊正被一个男人拽住。她拼命的挣扎,并要继续给那个男人一个耳光。

  那个喝醉酒的男人被寒幽的耳光打的清醒了几分,更加的恼羞成怒,他一把揪住寒幽的头发,要往桌子上撞。云素吓呆了,她本能的冲到了寒幽身边,举起了一个酒瓶就往那个男人头上砸去。还没等她手中的酒瓶脱出手,就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抓住了,云素还没有回过劲来,那个喝醉酒的男人已经咕咚倒在了地上,半晌没有爬起来。

  云素和寒幽被一个人给拽出了酒吧。一句话都来不及说的云素,还没有从惊慌中回过神,寒幽已经泣不成声了,她是真的被吓住了。

  稍稍定了神,云素才看清楚,把她们救出来的居然就是那个调酒师,云素的记忆也在这个时候刷新了一遍,他就是三年前和寒幽在这里的湖边碰见的那个画莲花的男孩。记忆回到现实的时候,是倾泄不止的清泉水,云素的激动早就把刚才那可怕的一幕忘记。她羞涩的看着眼前这个男孩,他真的如寒幽所说,俊美的一塌糊涂。

  寒幽这个时候也看清楚了,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天,是你!她喊出来的时候,倒把男孩给吓了一跳:你认识我?我们好象第一次见面呀。

  寒幽高兴的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不是,不是,我们见过的。你在这个湖边画莲花,我和云素看见过你的画。

  于是寒幽又推了推云素,要云素肯定自己刚才说的。云素望着男孩点了点头:是,那年的夏天,你的那幅莲花,至今我还记得。

  男孩显然不曾记得这面前的两个女孩,他只很凝重的告诉她们:以后这种地方不要来了,那个男的几乎每天都来喝酒,一喝就醉,一醉就忘乎所以。不过,你还是第一个这样打他耳光的女孩。还有你,居然能用瓶子去砸他。他说完,看着云素笑了,好象看不出云素也是一个可以这样的女孩。

  云素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她是根本没想什么,就想去救寒幽。这个时候想想,要是那瓶子砸下去的情景,云素觉得心里瑟瑟发冷。

  男孩看出了云素的恐惧:还好没砸下去,他虽然比较可恶,但是不值得为他而赔了自己。以后这种演出不要来了,你们应该在学校好好学习的。好了,回学校去吧,把今天的忘记。里面的事情我来处理。

  男孩转身就要走了,寒幽急了,一把拉住他:你,我们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怎么说今天也是要谢谢你的。其实云素也何尝不是想知道他的名字,不过有寒幽说了,她就觉得寒幽真好。

  他一笑:没什么的,我叫浩海。

  寒幽赶忙把自己和云素介绍给了这个叫浩海的男孩,又非要感谢人家,硬要了浩海的电话,说有时间一定要请浩海吃饭,表示谢意。

  饭显然男孩是没有兴趣的,他婉拒了。寒幽看着云素,希望云素能有好的办法。云素其实也在想如何能再次有机会见这个男孩,她忽然想起了下个星期系里有为毕业班送行的演出,是新排好的天鹅湖片段,要在学校礼堂演出:请你来看我们演出好吗?下周,我和寒幽有演出。

  浩海看着眼前的两个女孩纯净的目光中那丝近乎哀求的的神情,就不忍再拒绝了:好吧,我还真没有看过芭蕾的现场演出呢,以前只看过电视。

  这下把两个女孩高兴的心中跟开了花似的。一路回去都是浩海这个话题,早就把晚上在酒吧打架的那幕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云素从来没有这样用心去排练,几乎除了吃饭睡觉,云素就把自己关在练功房。

  终于,演出的那天来到了。云素和寒幽在学校的门口一直等着浩海,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了一个小时在那里等候。

  浩海很准时的出现在了云素她们面前,这让云素和寒幽一阵狂喜。云素也是第一次把浩海看清楚,高大的身躯,坚强而有力,眉目之间出不出的一股英气,让你看了还想再看,那种冷而安全的感觉,让云素心中扑腾扑腾乱跳。

  浩海不是很爱说话的那种,都是寒幽一个人在那里说着,云素和浩海就那么听着。云素从来不知道,原来寒幽会有如此多的话,还是面对一个陌生的男生。于是她就那么笑着听寒幽不断的说,直到把浩海送到观众席,两个人跑去化装间,寒幽还没有停止。

  站在舞台上,云素已经不知道从小到大有多少回了,可是从来没有这样紧张过,连手心都在冒着汗。

  云素如此的紧张,下面的浩海却是第一次对于舞蹈有了全新的认识,那是活着的灵魂的艺术再现,他也是第一次这么专注的看着舞台上的云素,虽然他知道云素很美,却从未知道舞台上的云素,是要用精灵来形容的,那轻盈如飞烟的舞姿,飘逸旋转的瞬间如天使缓缓降落凡间,在舒缓的音乐中,举手投足间,翩翩而来,裙裾飘若彩霞飞舞,浩海完全进入了云素制造的梦幻的世界中去了,如痴如醉,浩海的神情,让云素更加的投入,几乎她就把班里那个演王子的男生当作了浩海,童话的故事,在云素的演绎下宛若现实的浪漫,所有的人都被感染了,浩海更是在这样的情境中不能自拔。

  浩海禁不住拿出画笔和纸张,立刻把舞台上的云素的天鹅画成了速写,一张又一张,当演出结束的时候,浩海的纸张也都用完了。

  浩海在云素和寒幽出来的时候,第一话就是:太美了,我从来不知道原来舞蹈有这么强烈的震撼,对我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他把速写放在云素的手中:我实在忍不住就把你画下来了,你真美,就是那高雅的天鹅。他说的很激动,却全然没有注意到云素的小脸早已经飞上了桃花朵朵,也没有注意寒幽的失意。

  浩海依然在激动的说着,他甚至拉住了云素的手:给我做模特好吗?我想把你画下来,如果不画下来,我想我可能再也睡不着了。

  云素被浩海的手拉着,虽然已经是羞涩难当,却心底里是愿意被他这么拉着的,可是她却不知道自己这么快的答应浩海是否合适:我,我没有做过模特呢。

  浩海看云素以为云素不愿意,就急了:就一次,我只画一次,好吗?不要拒绝我。

  云素看见浩海误会了自己,更加心急:不是的,我怕我做不好。我是愿意的,随时都愿意的。

  这话落入浩海的耳朵里,简直让浩海快乐的想蹦起来,他手舞足蹈,从来没这么快乐过,他竟然把身边的寒幽彻底忘记了存在,现在他的眼睛里只有云素,这个如天鹅般美丽的姑娘。

  寒幽那刻,心中无比的难过,从来没有这么难过过。她知道,浩海与他不过就是这样隔岸的相望了,从此她只能看见对岸的花开。可她又是高兴的,她看见了云素的心,那是第一次对一个男孩的向往与欢喜的心,只要云素是快乐的,那么自己也是快乐的。有些爱是要埋藏在心里的,那就会永远的持久永远的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作者: 枯荷     时间: 2006-7-26 06:30
永不凋零的蓝莲花(下)




  那天,云素穿着最喜欢的那条蓝紫色纱裙,来到了与浩海相约的后海。6月的后海,说不出的有一股深入骨髓的娇媚,杨柳斜垂,轻轻拂绕着水面,蜻蜓时时的在湖面上飞来飞去。清早起来的时候因为刚刚下过一场中雨,路面还湿漉漉的,湖水中的荷叶上轻躺着三三两两的雨珠,被风一吹,滚来滚去,晶莹剔透,说不出的动人。

  云素倚靠在湖边的栏杆上,望着水中时时游动的金鱼,等着浩海的到来。

  浩海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想到云素在舞台上那优雅而轻盈的舞姿,就有种莫名的激动,云素的冰肌玉骨在那飘若彩霞的纱裙的衬托下更增添了几分的质洁高雅,那童话中的白天鹅是否真有云素的美丽,浩海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个女孩那体态轻盈的身姿在柴可夫斯基那绝世动人的音乐中缓缓走来,每次的足尖轻点都是踩踏着最动人心魄的音符,她那么的孤傲,却又那么的让人觉得无限的亲近,那样的遗世独立,却又丝毫不是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这样的动人着,这样的让浩海无法忘记那每一次的浅浅的微笑。

  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再次看见这个女孩,哪怕只是远远的看着她,浩海都觉得很快乐了。

  当他拿着画板来到后海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了正凝视湖水的云素,他惊呆了,云素那身蓝色的碎花长裙被清风吹散,如云的秀发遮盖着半边的容颜,偶尔的几丝发丝在风中飘飞,婷婷玉立在杨柳树下,浩海如同看见了一幅绝美的图画,风中的云素仿若那正欲绽放的蓝莲花,清绝高雅,没有一丝的世俗气息。他不忍去打碎这样的情景,他赶忙拿出了画笔,支撑好画架,他要把这幅图画画下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云素看了看表,已经离约定的时间过去了一个小时,她有些着急了,怕浩海不能来了,于是就有几分的沮丧,先前的耐心等待,变成了焦灼不安,尽管内心焦急,但是云素那天生的好素养却丝毫也不曾在脸上浮现。她抬头四处张望了一下,渴望能看见浩海远远走来的身影,却未料,抬眼的刹那,竟看见了不远处的浩海在画画。

  云素觉得委屈极了,自己在这里等了浩海那么长时间,他竟然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自顾在那里画起画来了。他不是要自己来做模特的吗?难道他又看见了更好的风景,而遗忘了与自己的约定?云素的眼泪几乎就要落下来,她有些生气的想转身就走了,却在移动脚步的时候生生的缩了回来,她还是向浩海走去了。

  浩海是那么的专心,丝毫都没有感觉到云素已经到了自己身边。云素正要叫浩海,却被浩海的画吸引住了,那是一幅多纯美的蓝莲花呀,皎皎亭亭于湖水中央,一倾碧湖,就那么一枝傲然独立的蓝莲花,幽蓝中更见风致,娇媚中却丝毫没有烟尘之气。可是这满湖哪里来的如此美丽的蓝莲花呢?云素不禁轻叹了口气:如此的莲花只应天上有。

  浩海被云素的叹息从沉醉的梦境中惊醒:你就是这朵只应天上有的莲花,你不知道刚才你站立在那里有多美。浩海觉得自己的措辞远远不够自己目中所及的一半,于是就那么痴痴的望着云素,想更真切的把云素看清楚。

  云素被浩海的话打动的早已经飘入了云霄,浩海原来画的是自己,原来自己在浩海的心中是如此的高洁而美丽。云素的脸又红了,这次不是羞涩,而是激动。

  整个湖边仿佛只有只有他们,那一潭湖水在这样一个白天竟然也出奇的静,那样悄然的没有声息的看着岸边的这对男女。这刻,浩海的心突然平静了,像那湖面一样。他们都没再说话,静静地在那里看着彼此,仿若这两颗心已经认识了很久很久,今天又再次的相遇,碰撞,一朵美丽的蓝莲花盛开在两颗心的中间,散发着淡雅的芬芳。

  时间在这个时候已经失去了意义,空气凝结在了一起,浩海望着云素如水的眼睛:如果我说我很喜欢你,你会拒绝吗?

  云素早就在心中想过千百遍了,如果浩海不表白,那么自己是不是要主动暗示他,如今这话听在耳朵里,云素几乎是立刻就告诉浩海:永远不会。

  爱情原来真的这样简单,说来就这样来了,也或许是早就在的了,只是这个时候彼此把她捧在了手心,拿出来给对方看。




  云素和浩海恋爱了,寒幽默默的为他们祝福,寒幽爱着这两个人,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尽管她曾经梦想这个男孩也是爱自己的,可是当现实残酷的告诉她,浩海是不属于她的,她就坦然接受了这样的命运安排。云素和寒幽是没有任何秘密的,她分享着云素每一分的快乐和忧愁。

  浩海是美院的大四的学生,他白天上课,晚上去上次云素她们跳舞的那个酒吧打工。浩海的家境不是太好,几乎所有的学习费用都是靠自己打工维持,云素很心疼浩海,却又无能为力,就渴望自己赶紧毕业好为浩海分担一些,她希望浩海能继续绘画,浩海的才气是独一无二的。

  虽然日子是紧张的,但是云素依然在这紧张的日子中感受着爱情带来的甜蜜。虽然每周见面的时间并不多,可是每次的见面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最幸福的时光。

  他们最喜欢去的依然是后海,那里成了他们爱情的圣地。在每一个季节,浩海都要为云素留下无数的画张,他觉得自己怎么也画不够云素,云素每一分钟都在呈现着不同的美丽。

  那天应该是认识浩海后云素的第一个生日,也是浩海即将离开本科毕业的最后一个月。

  云素和寒幽还有一些同学早早的就在学校附近的满庭芳定了餐位,一则为庆祝云素的生日,二则也是庆祝浩海即将升入美院的研究生部继续深造。

  天空莫名的下起了一场雨,夜雨中的北京格外的迷蒙。已经过了快一个小时了,浩海还是没有来,云素给学校打电话也没有找到人,心中就不由得慌乱起来。寒幽在旁边劝慰着云素,告诉她浩海一定会来的,却丝毫也减轻不了云素的担忧。浩海从来没有迟到过,更没有爽约过。

  云素望着窗外,雨似乎没有要停止的意思,反而越来越密集。她的思念与担心,也一阵紧似一阵。浩海,究竟怎么了,还不来。

  云素实在按耐不住了,就跑到饭店的门口去等浩海,风把雨刮的掀起了一阵阵的轻烟似的薄纱,几乎让云素看不见浩海来的路。

  忽然,在云素的面前窜出一个人影,就那么站立在她面前。把云素吓了一跳,再一看,是浩海浑身淋得湿漉漉的,整个人被雨水浸泡,脸色有些发青了。云素心一阵绞痛:浩海,我以为…… 话没说完,已经泣不成声,哇就扑在浩海的怀里肆意的哭了起来。

  浩海把云素抱在怀里,赶忙把她拉进饭店:傻瓜,你也要象我一样淋成落汤鸡吗?

  进到饭店,浩海赶紧让服务生拿来干毛巾,把云素头发上的雨水都擦拭干净,云素握住浩海的手,把毛巾拿在手里为浩海去擦拭:你自己都淋成这样了,别管我了,怎么也不打伞?

  浩海拧了拧衣服上的雨水:带着呢,雨太大了,我怕给你的礼物淋湿了,就把雨伞的布给撕下来包礼物了。浩海冲云素笑了笑,仿佛这礼物比自己的身体还重要。

  云素鼻子一酸,又想哭,可看见浩海那憨憨的笑,却又无法哭出来:以后别做这么傻的事情了,没有比你更重要的了。也顾不得浩海身上都是雨水,就趴浩海身上偎怀里了。

  寒幽和其他女孩子看见他们这样,赶紧过来把两人拉位子上坐着,寒幽是有些心疼浩海,这样湿湿的衣服贴在身上,难受先不说了,要是生病怎么办呢?于是就提议赶紧给云素庆贺完生日,把余下的空间都留给他们两个自己安排。

  寒幽先把准备好的一个蓝莲花的水钻发卡给了云素:你带上这个一定美极了。又推了推浩海:你的礼物呢?我们能否先看看,还是你要等到没人的时候才拿出来?

  浩海让寒幽一说,才想起自己怀里的礼物来:当然可以给你们看。于是从怀中掏出被雨伞的布裹的好好的礼物,送到云素面前:打开,看看,喜欢吗?

云素接过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云素的手,那厚厚的包裹里会是什么呢?

  云素打开的刹那就呆了,一本书,不,应该说是线装的一本手绘书,书名:丁丁历险记之蓝莲花。下行写着:献给我永不凋零的蓝莲花-素素。

  寒幽她们是一阵的惊叹和羡慕,云素却再也控制不住了,眼泪如泉水汩汩而流:浩海,浩海,这是我这生中最珍贵的礼物。

  浩海把云素揽在怀里,轻轻抚摸着云素柔软的发丝:我希望我能陪伴比这书,比丁丁更长的时间在你的身边,我还要把整套的书都给你画完。

  云素如何能从这样巨大的幸福中挣扎出来,她早已经被眼前的一切感动的一塌糊涂。浩海,要为自己把那么多的丁丁都画下来,送给自己,需要多长的时间呀:就这一本就足够了,浩海,我不想你累着,你应该把时间和精力放在你的油画上。

  浩海笑了:傻瓜,那些画都比不上你重要,我可不想你每天抱着埃热尔那个老头的书睡觉,我要你抱着我为你画的,要不,我会嫉妒的睡不着的,我哪点比那老头差了?

  一句话把所有人都逗笑了。幸福的花朵在云素的心间慢慢盛开,如此的馨香,如此的烂漫。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云素就大四了,而浩海已经成为了研究生。生活依然是那样,没有丝毫的改变着,云素恨不得自己赶紧毕业,这样浩海就再不用去酒吧浪费自己的时间了。

  那天,没有任何征兆的,是浩海开学一个月后,也就是例行的入学体检以后,浩海被叫到了系主任的办公室,出来后的浩海脸上再没有任何的笑容。

  几天,云素打给浩海的电话都是无人接听,云素急了,连假也不请,就跑浩海那里去找浩海了。

  云素看见浩海的时候着实被吓住了,浩海的神情再没有往昔的飞扬的活力,那眼眸中的那抹忧郁竟然是前所未有的重了。

  云素抱着浩海:发生什么事了?告诉我,你这样我很担心,知道吗?

  浩海轻轻把云素推开:我们分手吧,我想我们不合适。说完,就转过身去,再不看云素。

  云素听的五脏六腑都炸了,不敢相信这是浩海说的:为什么?给我一个让我离开你的理由。不,你所有的理由我都不接受,完全不接受。

  浩海的声音异常的冷漠,让云素几乎要倒在地上了:不合适就是唯一的理由,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了,你也不要再找我了。

  说完,看也不看还在宿舍的云素,就出去了。云素在房间了呆呆的,高傲的云素,自尊心强到了极点的云素,没有勇气追出去找浩海。她不知道自己眼泪流了多少,甚至连自己怎么回的宿舍都不知道,只有寒幽,她看见云素的模样,疼的都哭了。浩海对云素做了什么?寒幽怒从中来,也来不及安慰云素,就赶到了浩海的学校去找浩海算帐。

  浩海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怎么也不相信这个眼前的憔悴的浩海就是自己深深爱着的那个男孩,原本的一腔怒火怎么也发泄不出来了,她对于浩海的怜惜丝毫也不轻于云素,这两个她都爱着的人:浩海,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如果你信任我,请告诉我,好吗?

  浩海默默的把检查报告递到寒幽的面前,什么话也没有说。

  寒幽接过报告,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看了一遍又一遍:是真的吗?这种事情有时候可能是误查,我们再去别的医院看看,也许什么都不是呢。

  浩海摇了摇头:寒幽,答应我,好好的照顾云素,帮助她挺过去,时间长了她就会忘记我的。我已经去了几家大医院了,肿瘤医院也去了,确症了。

  寒幽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她多希望自己听见的不是真的,忍不住走到浩海的身边,抱住了浩海:无论如何,我都在你身边,这种癌应该会有医治的办法的,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没问题的。

  寒幽尽管这样说着,却也知道希望的渺茫,于是就忍不住哭了。

  浩海拍了拍寒幽的头,挤出一丝微笑:就算能医治,那几十万的换肝手术费……

  寒幽说:我们想办法,总会有的。可她也知道,这几十万对于浩海谈何容易。可是哪怕只有一丝的希望,她也要去尝试。

  浩海告诉寒幽:你要答应我的就是,千万不能告诉云素。我不想她担心,更不想她难过。你无论如何都要替我隐瞒住,好吗?浩海近乎乞求的望着寒幽。

  寒幽何尝想云素来承担这样的痛苦,她含泪答应了浩海,这刻,她也是第一次感觉离浩海是如此的近,这份感觉让她感觉幸福而痛苦。

  云素是一天瘦似一天,每天就抱着浩海的那本丁丁发呆,有时候就看着浩海的那幅蓝莲花傻笑。寒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每每话到嘴边的时候,就想起了对浩海的承诺。陪着云素的日子,寒幽还要牵挂那头的浩海。

  浩海医疗要用的费用,寒幽尽管用了各种谎言从父母那里拿了两万,却相对于那25万的手术费简直是杯水车薪。于是,从此,云素每天晚上就很少再看见寒幽出现在练功房了,每日也是很晚才看见寒幽回来,云素几次问寒幽,寒幽都搪塞了过去。云素自己心情正极端疲惫,却也没有更多的心思去追问了。

  如果那天,不是浩海去那个酒吧找兼职,他可能永远都不知道寒幽竟然在酒吧里陪跳舞,还陪喝酒。浩海把寒幽使劲拽出了酒吧,给了寒幽一个响亮的耳光:你怎么可以这样作践自己,这种地方是你该来的吗?

  寒幽摸着火辣辣的脸,望着浩海,欲言又止,浩海真是恨不得再给寒幽一个耳光,试图把寒幽打醒,当他的手刚举到寒幽耳边的时候,寒幽躲也不躲:只要你答应我去看病,治疗,你愿意怎么打我都成。

  浩海的手半晌就停在了空中,他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女孩,娇怯白皙的脸上是自己红红的手印,却那么坚强的看着自己,那眼中流露的是浩海一读就懂的爱:你,你来这里挣钱是为我吗?是不是?

  寒幽点了点头,泪花在眼中翻滚:答应我,去医疗好吗?我已经给你联系了一家医院,钱,我们慢慢想办法。别再拖下去了,知道吗?医生说了,你只有及早治疗,希望就越大。

  浩海心一阵疼痛,寒幽对自己原来是如此的深情,他为刚才的行为自责难当,伸出手,轻轻摸着寒幽的脸:疼吗?以后不要来这里了,答应我,如果你出什么意外,我就算是好了,又如何。我答应你,去治疗。

  寒幽听见浩海的话,把刚才的疼早忘记了,她扑在浩海的怀里,高兴的笑了,浩海抱着这个女海,感慨万千。他对寒幽一直就是疏忽的,疏忽着她的感情,疏忽着她的存在,只因为自己心中只有一个云素。




  当浩海和寒幽出现在云素面前的时候,云素苍白的脸庞让浩海几乎把要说的话吞回肚子中,他不知道这样的话如果说出来,云素会承受得住吗?

  寒幽知道浩海心中的那份感觉,她不忍让浩海说任何残酷的话,她要把一切都揽到自己的身上:素素,对不起,如果你对浩海有任何的怨言,你都冲我好了,是我把你的浩海抢走了。

  云素望着他们,几乎是陌生的不能再陌生的。她想笑,却怎么都笑不起来,最后哈哈干笑了几声:很好,祝福你们。

  她把自己决绝而高傲的背影留给了他们,她从那刻起,再没有跟寒幽说过一句话,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寒幽,更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那逝去的爱情。

  当大学生活结束的时候,云素悄悄的给寒幽留了封信,就离开了北京,离开了中国,去到一个叫法国的地方。信简短到了极点:好好爱浩海,我没有怪过你,我想浩海爱我不够,否则他不会离开我的,我永远祝福你,你的幸福也是我的,那些没有跟你说话的日子,与我是炼狱,我不是恨,而是我无法面对我自己。再见了,等我好了,我会回来,希望回来的时候,能看见你们。

  寒幽把信给浩海的时候浩海第一次在寒幽的面前哭了,从来没有这样哭过,云素,那个如蓝莲花一样的女儿走了,再不属于他的了。

  寒幽和浩海结婚了,寒幽从自己那做董事长的父亲那里得到了一笔丰厚的嫁妆,她用来为浩海请了最好的换肝手术的医生。浩海本来是不同意寒幽如此做的,觉得对寒幽太不公平了。但是寒幽告诉浩海:如果你的生命只有两天,那么这两天能和你在一起,我就是幸福的。如果你的生命是两年,那么这两年我就是幸福的,如果你的生命能继续,那么我会把你完好的还给云素,你去找她,好吗?

  浩海,尽管依然爱着云素,却再不能拒绝寒幽。他不知道当初自己忍痛把云素从身边赶跑是否正确,但是他都知道,寒幽在今后的日子里,将成为他生命中另一个最重要的女孩。

  半年后,浩海进行了第一次的肝脏移植手术,手术不算太成功,出院的时候,医生告诉寒幽,浩海的生命最多一年。寒幽不相信,她不相信浩海真的只有一年的时间了。她要好好照顾浩海,也许奇迹真的会出现。浩海以为自己脱离了生命的阴影,所以他和寒幽在后海开了家酒吧,名字其实是寒幽坚持的,因为她知道浩海想用什么名字:“蓝莲花”。只要是能让浩海高兴的,寒幽什么都愿意做。

  寒幽默默的在浩海的身边,照顾着他,放弃了舞蹈事业的寒幽,对于现在的生活是满足的,她喜欢看着浩海画画的样子,她却也从来没有放弃对云素的寻找,她知道在浩海每次画画的时候,在发呆的时候,心中想的都是云素。尤其是他在画丁丁历险记的时候,寒幽看见了浩海偷偷擦拭眼泪,寒幽就阵阵难过。

  其实浩海早就感觉到自己的生命不多了,他只想在不多的时间里,把曾经答应云素的丁丁历险记完成,那么他最后的心愿就了了。

一切的关爱与不舍都抵挡不住死神的一点点逼近,浩海一点点的瘦弱,几乎都已经没有人形了,寒幽难过,她问浩海:我把云素找回来,你们见见好吗?

  浩海拉着寒幽的手,他的歉意写在消瘦的脸上,寒幽为自己已经有白发夹在那黝黑的秀发之间,就心疼:没有我的日子里,记得好好照顾自己。下辈子,我来爱你,原谅我,我没有好好爱你。我不想要云素看见我这样,我想要她留下的都是最美好的。我走了以后,你只要把这些书都送到她手上就好了。这辈子有你和云素,我已经知足了。

  浩海走了,在春季来临的时候就走了。

  寒幽借助父亲的关系,终于打听到了云素在巴黎的电话。




  云素听着寒幽讲完这一切,象一场梦。她望着寒幽,这个瘦弱的女人,那眉宇间透露的那份坚强,是自己从前没有意识到的,而此时的寒幽更加的美丽。如寒幽这样的女子,云素不知道世间还有几个,但是她却是如此幸运的得到了寒幽。

  她走到寒幽那里,把寒幽的头紧紧搂在自己怀里:现在你还有我,不,还有浩海,他和我们同在。

  寒幽望着云素:你不怪我了吗?原谅我了吗?

  云素说: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你,如果唯一要怪的,就是你不该对我这么好。你该告诉我一切,我们一起来分担。可是,连这个我也是没有资格怪你的,当初如果我不是那该死的自尊心作祟,我就该知道事情不那么简单,却赌气去了巴黎,留下你一个人独自支撑。对不起,原谅我的自私。

  《时光流逝》的音乐还在酒吧中萦绕,寒幽和云素,默默的在浩海的《丁丁历险记》前,凝望着 ,怀想着曾经的青春如花的岁月,怀想着与浩海的初次的相逢,那是一个多么美丽清澈的季节,莲花开了,一朵一朵,永不凋谢。
作者: 山豆凡     时间: 2011-2-6 00:11
很有意思的标题,我以为是在讲那首歌。
曾经在想,蓝莲花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它是真地存在还是一种意识的代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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