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齐选的是一家“全球驾驶学校”。老齐想啊他的英语太臭,只能对付 Yes 或 No 一类的简单对话,全球驾校面向全球,说不定也和联合国一样把咱们的方块字纳入授课语种了,没有中文有日文也行,也能对付着看。学费320块,好家伙,快抵上老翠一半的身价了!但都说从这类学校里镀金出来考车容易,将来上保险也能便宜不少。还是那句话,舍不得孩子打不得狼。
这十个小时的课上下来,老齐的信心和自尊差不多彻底地被摧毁了。不要提车学的怎样,光是腿就让香蕉给拍肿了,“Right, move to right!”(右边,靠右一点)“Do you want to kill me?”(你想要我的命吗)“I have never seen a guy stupid as you!”(我从来没见过象你这样笨的家伙)“Hopeless!”(毫无希望)每次喊叫他都用力拍打着老齐的腿。老齐满脸惶恐,一身臭汗,手里要是有把刀真恨不能一刀宰了他。话说回来,香蕉除了恨铁不成钢,人倒真不坏,每次喊完了,都跟老齐一通握手诚恳致歉,坐在马路牙子上连手带脚比划着分析老齐开车的毛病,夕阳下一幅耳提面命其乐融融的师生切磋图。可是下次照来不误,同样的授课风格,同样的语言动作,折磨着老齐那条无辜的瘦骨伶伶的腿。
太太总是这样,一上纲就直奔逼供信而去,其实老齐心里比太太还急,老齐觉得主要矛盾的主要方面还是英文不好。考官一坐进车里,老齐的头皮就发麻,反映迟钝,只能依靠感觉。比如考官说 turn right(向右转),老齐得先把 right 掂量一番,右腿上感觉出被香蕉拍过的痛来,然后才能决定哪边是右。那么 turn left(向左转)自然要比 turn right 慢半拍,因为在左腿上老齐找不到香蕉拍过的痛,只能把右腿的感觉慢慢传递过去,就这样还拐错了一次方向。不过考官个个态度挺好,不喊不叫,也不扯白了脸拍你的腿,填写完单子递到老齐的手里,轻轻说一声 All right(就这样吧)后走人。老齐得在车里坐上半天,把神完全定住之后,嘴里喃喃着对一切通过考试趾高气扬的家伙们的切齿痛恨,赶紧地到里面办公室里排队登记下一次考车的日期。
那天下午老齐早早的就来到了考场,反复背熟那句要说的英语,酝酿情绪起码达十分钟之久。不一会儿考官夹一堆纸头来了,见老齐就伸手来握,老齐身体朝后面退着,嘴上嗫嚅着,Sorry, I am HIV positive(对不起,我是 HIV 带菌者)。考官伸出的手停在空中,一个哆嗦又缩了回去,一声不坑地弯腰钻进车里。这场考试老齐他妈的简直没治了,回到考场停住车,考官飞快地填写完单子塞到他手里,连 All right 也不说推开车门就走人。不用看老齐也知道那结果,赶紧地打电话给太太,请她下班后直接奔“扬子江”,暗号照旧,搓它一顿。
登了一个星期的广告找不到买主,太太说赶紧地换个广告当 parts(零件)卖吧。太太就是英明,第二天就有个英勇的老外找上府来,付的200块竟比卖整车的价钱还要高。钱货两清,OK, very good,thank you very much! 握手拍肩膀,差一点没拥抱在一起O,那人兴高采烈当下就开着老翠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