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盛韵:西尔弗斯谈《纽约书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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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冬雪儿
时间:
2011-8-5 12:02
标题:
盛韵:西尔弗斯谈《纽约书评》
西尔弗斯谈《纽约书评》
盛韵
《纽约书评》以其“毫不遮掩的精英主义”定义了英语世界近半个世纪的智性讨论。《华盛顿邮报》写道:“通过刊登深刻的长篇书评,编辑们对抗了浅薄之风和名流崇拜。”《卫报》称其“学术性强而不迂腐,一丝不苟而不干瘪”。趁游走美国之际,笔者在《纽约书评》的编辑部采访了创始人暨主编罗伯特·西尔弗斯(RobertSilvers)先生。
从1963年创办至今近半个世纪,您觉得《纽约书评》在何种程度上影响了美国知识界和文化界?
西尔弗斯:请允许我先简单回顾一下《纽约书评》的创立过程。《纽约书评》创立于1963年,当时纽约出版界大罢工,我们意识到这是一个好机会,因为没有启动资金也可以办一份刊物——报纸在罢工,所有出版商都很焦急,书出了也没有地方登广告。杰森·爱泼斯坦(JasonEpstein,时任兰登书屋副总裁——编按)想出了一个绝妙的点子,要求所有的出版社都得在我们的新刊上投放一页广告,他们的确也这样做了。于是我、爱泼斯坦夫妇(杰森和芭芭拉)、洛威尔夫妇(罗伯特和伊丽莎白)一起,邀请我们认识的最优秀的作者在三周内写出最优秀的书评,没有稿酬,就是为了说明一份好的书评杂志应该是怎样的。当时玛丽·麦卡锡(MaryMcCarthy)、诺曼·梅勒(NormanMailer)、罗伯特·洛威尔(RobertLowell)、威廉·斯泰伦(WilliamStyron)、杜鲁门·卡波蒂(TrumanCapote)、戈尔·维达(GoreVidal)等许多重要作家都为我们免费写了稿,书评内容从经济、数学到小说不等。报纸一出街马上被抢购一空,我们有了信心,又筹了些钱继续下去,接下来的一期有埃德蒙·威尔逊(EdmundWilson)的“自我采访”,其实每个人都是自己的采访者。
在筹集资金时很重要的一个原则是,我们必须拥有完全的控制权,出钱的人对编辑方针和事务无权插手。所以我们享有完全的自由,只要能付得出印刷费就可以。当时肯尼迪遇刺,越战升级,我们认为这是一次危险的战争,有许多怀疑的观点,而且是在专家中。我们咨询了法国的越南专家让·拉库图(JeanLacouture),而大部分美国人根本不知越南为何物。在信息极度匮乏的情况下,美国开始了一场战争,开始了暴力和杀戮。于是我们站出来反对越南战争,似乎是逆历史潮流而动。我们批评北越共党政权,批评南越西贡政权,批评美国政府。当时美国征兵的广泛程度超乎想象,后来很多反战运动都是从抵制征兵开始的。许多年轻人逃去加拿大,还有许多人进了监狱。我们发表了一篇讲人们有权抵制征兵的文章,引起了很大反响。
要谈《纽约书评》对美国的影响,越战是个很好的例子。当时我们是国内少数几家持续深度报道越南和越战,坚持反战立场,深入分析战争无效的刊物之一。同时我们关注越南的诗歌,因其折射出战争中人的心灵状况。我们还很关注当时其他国家的情况,发表过索尔仁尼琴的访谈,哈维尔的《狱中书简》,亚当·米奇尼克(AdamMichnik)的狱中书信;多年来我们一直关注中国的人权状况,发表过林培瑞(PerryLink)和马若德(RoderickMacFarquhar)等许多作者的相关文章。
在美国,我们会批评共和党的布什,也会批评民主党的奥巴马,因为他承诺给大家的“希望”并没有实现。这就是我眼中的《纽约书评》的使命,我们不是一份听命于某个党派、或是有特定政治立场的刊物。如果一定要说我们的立场,那么,从创立伊始,我们唯一的立刊之本就是捍卫基本人权,我们反对政府的一切欺骗、压制、拷打行径,以及剥夺人们质疑、写作、集会、成立新政党权利的行径。这些都是作为人的基本权利,我们反对压制,对自由思想的压制,对自由写作的压制。
《纽约书评》的第二个重要特征是文章优美,这是我和芭芭拉·爱泼斯坦从一开始就设定的标准。之前我在《巴黎评论》当编辑,芭芭拉在《党派评论》当编辑,我们都喜欢优美的文字。并且,我们觉得作家应该抒写当代事件,比如芭芭拉的作者琼·狄迪恩(JoanDidion)1983年去了南美的萨尔瓦多,当时得到美国支持的当地右翼政府和游击队产生了巨大冲突。狄迪恩描写了内战气氛,以及四处弥漫的恐惧感,任何人都可能殒命街头。她还去了迈阿密,调查古巴流亡者,同样写到了他们的恐惧。狄迪恩是个天才作家,我们都相信文学想象能够敏锐地呈现社会、政治、文化的深层现实,这其中的微妙性能够超越学者的理性分析或是记者的客观报道。《纽约书评》还派玛丽·麦卡锡去了越战中的西贡,发表了奈保尔写中东、南美、印度、非洲的许多文字。小说家、诗人描写当代事件是《纽约书评》从过去到现在的重要组成部分。
有评论说您个人的政治热情决定了《纽约书评》的风格走向。
西尔弗斯:我们每天收到无数图书,也寄出去无数图书,希望能够得到一篇精彩的书评。同时,我每每感到一股历史的强风直面而来,希望能够找到最合适的人来阐释它。比如利比亚局势,我们的一位专家作者撰文,首次指出利比亚的政治格局是由部落决定的,我们还刊登了一张地图标识各部落的势力范围。人人都以为利比亚动荡是卡扎菲和反抗势力的对抗,我们指出这其实是一系列部落之间的竞争,有些部落支持卡扎菲,有些反对,有些中立。
我觉得我们做的很多事是很困难的,而其中最困难的是评论新小说。我们每一期都保持至少有一两篇小说评论,一方面你需要书评作者拥有对小说结构的敏感度;另一方面你又要求作者有小说史的知识,能够指出小说在历史中的位置及其形式发展;由于大部分小说都在写个人经历,父母与子女的关系、创业经历、日常生活等等,书评作者要能对这些私人经历进行同情地理解,并作出道德判断。要具备这些素质,你肯定读过很多烂小说,所以才能指出好小说的伟大之处。现在许多对小说的评论都太肤浅简单,缺乏文学敏感度和知识储备。
除此之外,我们每一期都有艺术、科学、经济、社会学方面的文章。比如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克鲁格曼是我们非常核心的作者,写了很多好文章。
在《纽约书评》上评论过的书,您都会翻阅吗?
西尔弗斯:做我们这一行,有一种危险的陷阱,就是读书读到深陷泥潭不能自拔。这样的话,你就会从早到晚读书,什么事也干不了了。你得有点自律才行。我一般会每本书翻一翻,看看目录、前言、后记、开头,得到一种总体印象。有时候认识的人写的书,我知道很重要,比如菲利普·罗斯的新小说,我会从头到尾读,因为我感兴趣。所以我只读重要的书和自己感兴趣的书。
有时候作者会主动请缨评论一本书,您会让他写吗?您怎么避免朋友之间互相吹捧的书评?
西尔弗斯:我会很感激。我知道有些刊物有内部规定:如果书评人认识书的作者,就不能评论这本书。我会说,在某些领域,比如自然科学、历史学,这条规定没法实施。学术小圈子里大家肯定都互相认识,就算不在一个城市,也经常会在学术会议上碰见。比如说研究二战和纳粹德国的历史学家,有五位特别显赫,他们肯定认识彼此,也会对彼此的新作有评论。我的问题会是,我是否尊重这个人的人格?第二个问题会是,即便他认识书的作者,能够做到客观评论吗?我得评估他是否诚实。至少我认识的作者都很诚实,我信任他们。如果碰到朋友写的书不那么好,他们会说,“我跟他太熟了,没法评论。”或者,“我跟他很熟,但不会影响我的评价。”
您如何保持与那么多作者的交流?会关心每位作者的研究、写作动态吗?
西尔弗斯:对此我总是觉得很内疚,因为我得指望他们自己告诉我他们在干什么。每次我给他们打电话,总是在请他们帮忙。要么是请他们写书评,要么是请他们修改书评,要么是请他们推荐书,要么是请他们推荐谁能写某本书的书评。我觉得我的一生就是在请人帮各种各样的忙。
我们这里有位老编辑经常说:要抓住一个作者的心,得先抓住他的胃。您经常请作者吃饭吗?
西尔弗斯:我也会请作者吃饭,特别是从别的城市远道而来的作者。但是我和作者的物理联系大部分是很遥远的,得通过电话、电子邮件来沟通。还有很多作者,甚至素未谋面。我有几个很勤快的助理,每天帮我处理各种信件,我指示他们回信。如果我自己回信的话,恐怕得从早到晚都在电脑前面打字了。
听说您每天翻阅很多其他刊物,为了发现优秀的新作者,您最看重新作者的哪些特质?
西尔弗斯:最重要的,文章要好。文章好的评判标准很多,比如文字是否优美、清晰、机智,这样的作者会从纸面上凸显出来,你会立刻发现的。许多作者有很多观点,但文字并不好,我们就得进行许多编辑工作,修改字句。
如果一个寂寂无名的年轻作者能写一手好文章,那对我们来说再好不过了。
您觉得《纽约书评》与《泰晤士报文学增刊》、《纽约时报书评》或是《伦敦书评》的最大区别在哪里?
西尔弗斯:我们很不一样。《泰晤士报文学增刊》、《纽约时报书评》希望达到的是一种全面性,他们试图在一定水准上涵盖一切领域的重要书籍。当然我很尊重他们的做法,也知道他们的难处,但我们不会这样,我只发我感兴趣的书评,或是我的朋友、作者会感兴趣的书评。我拿到一本书,会把脑海里那一百多个名字过一遍,谁能写书评?而不是拿到一本书,一定要找到随便哪个人写书评。有些重要的书如果找不到合适的作者,我们就不得不放弃这个选题。更多的是平庸的书,我们的作者不屑于写评论。所以我们肯定会漏掉很多书。
《伦敦书评》最初是我们创办的,但是因为运营成本太高,很快就让它独立了。《伦敦书评》是杰出女性的成就(主编Mary-KayWilmers——编按),书评经常提出精彩而令人振奋的问题。他们发展得很好,有高质量的作者队伍,我们也分享很多作者,比如小说家科尔姆·托宾等等。我不相信独家作者的说法,我不会对作者说:“你只能为我们写,不能为其他刊物写。”
您经常被问到谁来接班的问题,目前有合适人选吗?
西尔弗斯:我能想出一打优秀编辑的名单,要是我明天被车撞了,他们会很乐意成为《纽约书评》的主编的。我想这个问题的实质应该是,如何继续打造一份好刊物。我每天在考虑的都是下一期杂志的内容,有哪些新书,约哪些人写稿,全世界有那么多冲突战乱需要报道、分析,哪些文章可以做头条。下一期,永远是我的优先考虑对象。
美国许多大报都因经营问题关闭了书评、文化版,《纽约书评》经营情况如何?
西尔弗斯:《纽约书评》在1984年卖给了出版商里亚·海德曼(ReaS.Hederman),当他提出收购意向时,我们的确犹豫了很久,因为许多富人觉得经济上拥有了你就有权对你指手画脚。但海德曼承诺,绝不插手书评任何事务,我们拥有一切控制权。你看全世界任何一份刊物,都有一个“谁能对你说不”的问题,有的国家政府能对刊物说不,有的国家股东能对刊物说不,我们要的是“没有人能对我说不”。海德曼兑现了他的承诺,编辑部至今控制着版面内容、人事任免、广告等事宜,这在美国也是很少见的,可以说是一次革命。同时,当你拥有这一切自由,你就没有借口不努力。
我们并没有受到太多经济大环境的影响,因为我们的发行渠道比较特殊,读者定位很精准。我们读者的相当一部分是大学教授和他们的伴侣,可以说我们是一份高校刊物。我们的广告基本上也是各大高校出版社的新书,发行走的是大学书店渠道。今年的广告比去年还略有提升,所以我并不担心经营问题。我们发行量目前在十四万份左右,能保证收支平衡,略有盈余。
您了解海外发行情况吗?
西尔弗斯:海外也有一定数量,不管哪里只要有大学和图书馆,一般都会订阅《纽约书评》,大学里的英语系和政治学系还会单独订阅。我们还有网络版,请作者写博客,更新速度快,读者点击量也很高。几年前我们把历年书评全部电子化,放在网站上。有时候纸版文章有篇幅限制,没法刊登太长的注释,我们会在网络版中保留注释。
我发现《纽约书评》最后两页的分类广告上,有很多交友广告,有些甚至十分色情,作为一份高眉文化刊物,读者对这样的私人广告有什么反应?
西尔弗斯:芭芭拉和我开设了这个栏目,因为经常收到一些“我乃妙龄女子,欲觅成熟佳婿”、“寻找床笫风流人士”的信件,我们就想:为什么不呢?很多报纸不敢登这样的信,害怕牵扯进性诱骗、谋杀之类的犯罪事件,我觉得我们是份成熟刊物,可以信任读者的心智成熟度。有些征友广告写得很巧妙,措辞风趣,很有意思。我们编辑部里有一个年轻人专门负责整理这些信息,如果有合适的回复,就代为转达。他的工作内容高度机密,我们其他人都不许染指。不过几乎每隔五年就有年轻夫妇来编辑部拜访,说是通过我们的交友广告结识后结婚的。然后我们就送他们一份报纸表示祝贺。我也听说过一些老教授通过广告找到了第二春。
2013年《纽约书评》就五十岁了,您有什么计划吗?
西尔弗斯:你这样一说我有压力了,暂时还没什么具体计划。但一定会请作者们一起搞次活动,作者永远是《纽约书评》的核心所在。
采访手记
如果你问美国知识分子读什么刊物,十有八九会说《纽约书评》。美国的文化刊物等级明晰,《纽约时报书评》是给喜爱文化的大众看的,《纽约客》是给时髦文化人看的,《纽约书评》则特供高级知识分子,只有大学书店和精品书店才有卖。作者阵容豪华(随便列举几位:以赛亚·柏林,索尔·贝娄,哈罗德·布鲁姆,乔姆斯基,库切,纳博科夫,奈保尔,托尼·朱特,都是当代文坛和学术界巨擘),内容厚重,一副拒普通读者于千里之外的架势,若是有人要啃这块硬骨头,就会见识什么叫“读书评比读书还累”。《纽约书评》是英语世界少数几份坚持刊登长书评的刊物之一,也是绝无仅有的坚持学术性的刊物,就连读者来信都带脚注。《卫报》说《纽约书评》是“毫不遮掩的精英主义”,可谓精辟。
罗伯特·西尔弗斯自1963年《纽约书评》创刊起便与芭芭拉·爱泼斯坦担任联合主编,2006年爱泼斯坦去世,西尔弗斯独挑大梁。据说他极少接受访谈,每每婉拒各类访谈邀约时都会说:“让报纸自己说话。”不知是因我远道来自中国,还是因共同的朋友科尔姆·托宾先生的介绍,他答应在《纽约书评》编辑部接受我的采访。
《纽约书评》的编辑部在纽约曼哈顿下城格林威治村附近,西临哈德逊河。整栋办公楼似为欧莱雅集团所有,《纽约书评》与护肤品牌契尔氏在同一层楼办公。走进《纽约书评》的办公室,先拿到一份当期报纸,然后看到一整面墙大卫·列文(DavidLevine)创作的肖像漫画,每一幅黑白素描都镶在画框里,成为办公室里最醒目的装饰。列文从创刊起即为《书评》画像,直到2007年视力衰退不得不停止工作。他为《书评》创作了三千八百多幅漫画,那些艺术家、政客、作家在他笔下都成了大头人物,夸张且极具表现力。
会客室与办公区的区隔是一面书墙,政治、经济、文学、宗教、艺术、科学各类书籍填满了书架,还有芭芭拉和罗伯特的几帧工作照。这两位长达近半个世纪的合作关系,是英语文坛的一段传奇佳话。芭芭拉清新文艺,罗伯特威严强势,他们的绝佳组合使得《纽约书评》在时政论辩和文艺评论上都占据了巅峰地位。
西尔弗斯先生精神矍铄,精力充沛,盛夏时节他依然穿着藏青鸡心领毛衣,打着领带。今年八十二岁的西尔弗斯是位土生土长的纽约客,十五岁就进了芝加哥大学,1950年代曾担任《巴黎评论》的编辑。他有四个哈佛毕业的助理,但是年轻人都明白,去《纽约书评》工作是学习和锻炼的平台,但绝不会是事业的终点,因为西尔弗斯不会将真正的编辑工作交给任何人,人们也无法想象少了西尔弗斯的《纽约书评》是什么样。他常常在休息日工作到深夜,在圣诞节下午还给作者打电话谈稿约,他定义了什么叫“责任”,他定义了这份刊物。
说到《纽约书评》的创立,并不全是趁书业罢工之际的一时兴起。早在1960年西尔弗斯担任《哈珀斯》杂志的编辑时,他组织了一期“美国写作”专号,其中小说家伊丽莎白·哈德维克(ElizabethHardwick,罗伯特·洛威尔的妻子)撰文抨击了美国书评的水平之低。她尤其针对出版业龙头老大《纽约时报》,嘲笑它缺乏激情和才华。她的莽撞直言激起了《哈珀斯》总裁的不满,因为他们将大部分广告都投在了《纽约时报》上。哈德维克毫不退让,而西尔弗斯将总裁的声明和她的回应登在一起,文中她形容主流书评好像是“一个收银员那彬彬有礼而冷淡的眼神,她收钱的行为丝毫不影响她的个人生活”。
对主流书评的不满足,使得西尔弗斯和几位朋友开始考虑是否能够办一份刊物,告诉人们什么才是值得读的好文章。机会很快就来了,1962到1963年出版业罢工,《纽约时报》陷入瘫痪。时任兰登书屋副总裁的杰森·爱泼斯坦深谙行业内幕,他知道各大出版社没有地方登广告有多着急,于是请来西尔弗斯担任编辑,洛威尔夫妇邀请熟悉的作者,在三周内整出一份华丽刊物。《纽约书评》试刊号的作者阵容西尔弗斯先生在访谈中已经提到,毋庸赘言。等到《纽约时报》复工时,《纽约书评》已经顺利出版两期,广告的数量已经可以维持长期运营。芭芭拉·爱泼斯坦收到一封哈佛大学古典系教授的来信:“贵刊好似沙漠中的一股清泉!”
头几期的内容基本上是知交好友的应命之作,之后的多年中,几位编辑致力于扩大作者群,努力结识一切符合《纽约书评》水准的作者。据歌剧导演、剧作家乔纳森·米勒(JonathanWolfeMiller)说:“西尔弗斯从不停止工作。他总是在见人,谈话……他有一种无休无止八卦的能力,好像维也纳咖啡馆的闲谈风。然后总能想出绝妙的点子。”《卫报》评论说西尔弗斯特别善于找到话题和作者的完美结合,米勒将之归因于西尔弗斯无止尽的好奇心。西尔弗斯的朋友查尔斯·罗森(CharlesRosen,钢琴家,音乐评论家)曾这样写道:“罗伯特的职业没有湮没他的个性。相反,他找到了办法将他的职业变成一种成为人的基本道路。在他那里,问作者要书评不是一项工作,而是一种真诚的自我表达,他说话时高贵而娴熟,让人觉得深有同感。他让作者们觉得为他写文章不是业务往来或沟通过程,而是一种友情的互惠。”
西尔弗斯在约稿时常常给作者寄送各种直接或间接材料,启发他们的写作。他的作者中有多位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库切时常在纽约公立图书馆参与西尔弗斯组织的讲座;奈保尔是《纽约书评》最早的作者之一,也是其中最著名的驻外记者,他的多篇作品都是在西尔弗斯的勉励和支持下写成的。西尔弗斯阅读面极广,除了极为关注政经话题外,他也爱好古典音乐和艺术,每一期《纽约书评》都有相当篇幅评介文化艺术类书籍。
《纽约书评》在知识界的影响力源于对时事的深度分析,越南战争、伊拉克战争、反恐战争,以及世界其他地区的各种冲突,《纽约书评》都会尝试提供在表象之下的深层真实,揭示事件的复杂性。相比人们常说的“美国东海岸自由左派知识分子大本营”,西尔弗斯更愿意强调《纽约书评》的怀疑立场。质疑权威,是一切论辩之始。
文化界对《纽约书评》也有一些批评,因为太过高眉精英,作者们常常互相评论彼此的书籍,以致被讥为“纽约互评书评”。《卫报》评价此类批评不过是酸葡萄心理。
西尔弗斯曾经有位英国女伯爵绯闻女友,但至今单身。乔纳森·米勒说他和办公桌结了婚。
2011-9-21
作者:
冬雪儿
时间:
2011-10-14 21:59
“在美国,我们会批评共和党的布什,也会批评民主党的奥巴马,因为他承诺给大家的“希望”并没有实现。这就是我眼中的《纽约书评》的使命,我们不是一份听命于某个党派、或是有特定政治立场的刊物。如果一定要说我们的立场,那么,从创立伊始,我们唯一的立刊之本就是捍卫基本人权,我们反对政府的一切欺骗、压制、拷打行径,以及剥夺人们质疑、写作、集会、成立新政党权利的行径。这些都是作为人的基本权利,我们反对压制,对自由思想的压制,对自由写作的压制。”——作为一种文学刊物,拥有这种绝对独立性,在中国怕永远是一个遥远的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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