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来的讲座

阿来，藏族，因创作《尘埃落定》于2000年获得茅盾文学奖，一时名声大噪。《尘埃落定》早在1994年就完成了，但直到1998年才有出版社给出版，命运算是曲折。阿来来深圳做讲座，我觉得有必要听听。

阿来讲座的题目是《民间资源与文学想象》。主持人介绍完阿来之后，他就开讲了，看得出来阿来不是个会演讲的人，平铺直叙，就像决大多数的大学教授一样，不讲学生还活跃，一讲学生就睡了。我身边有两位同志都睡过去了，就差没打鼾，有一段我也高度昏迷，不过耳朵还在过滤阿来传来的信息。我在课堂上讲过课，完全知道没备课就上讲台的场面，阿来准备不充分，或者说完全没做什么准备，就凭自己已有的知识储备想到哪里讲到哪里。其中有那么两次，阿来似乎有些衔接不上，有点儿不知道下面该讲什么了。讲了不到一个小时，我看再讲也实在没什么好讲的，阿来就聪明地宣布进入互动阶段。整个讲座内容也没什么新奇的，就是说文学创作要多多利用民间资源，这其实是个不言自明的道理，后来阿来提到的《百年孤独》，本身就是个充分利用民间资源的样本。能写书的人不一定会讲话，平时叭叭叭一套一套特能讲的人也不一定会写书，即会写又会讲的人不多。

互动阶段阿来答过的两个问题，我的印象比较深。
关于诺贝尔奖。阿来说诺贝尔奖评出来的作家不一定都是好的，他对莱辛的评价就不太高。在谈到高行健的时候，阿来说中国超过高行健的作家很多，高行健在中国可能连20名都排不上，所以得不得诺贝尔奖不重要。阿来还说，要是哪天有个中国人设个奖，奖金1000万美元，照样世界出名。阿来断言一个为了得奖的作家是可耻的，他也专门为这个论点写过一篇文字。总起来看，阿来的表达非常自信，但我觉得有些过于自信，甚至太自信了。
在当今的时代，得文学大奖对一个作家来说简直太重要了，如果阿来不获得茅盾文学奖，我就很难知道他，甚至过几年他的作品就完全消失了也难说。至于中国的作家有没有那么多达到诺贝尔奖的水平，我远远没有阿来那么乐观，目前中国作家整体的写作水平和学识修养水平，距离诺贝尔奖还有相当大的距离，多大不好说。而且谈到比高行健还好的作家很多，这个我就觉得有些离谱儿了，基本不太信了。看看茅盾文学奖的评选指导思想，“以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和三个代表重要思想为指针，坚持文艺为人民服务、为社会主义服务的方向”，就凭中国文学最高奖的这句话，诺贝尔奖获得者肯定评不上中国的茅盾文学奖，反过来说，能得茅盾文学奖的作者想得诺贝尔文学奖也不太易。有文学评论家说，阿来有望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但我估计阿来能得茅盾文学奖，拿诺贝尔奖就可能有点儿做梦，总感觉是两股道上走的车。

关于《尘埃落定》。阿来说同名电视剧他根本就没看过，这个十分出乎我的意外，阿来还真有名作家的风度。阿来说主要是不忍心看，因为他知道自己的作品不适宜于改编成电视剧，主要是当时为了钱才卖了版权。阿来谈这个，我信，的确是有些文学作品不适合转换成电影或电视剧等其他艺术形式，前段看了一个电影版卡夫卡的《城堡》，大失所望，卡夫卡只能阅读，不能变成电影，一变就完蛋。看电影版谷崎润一郎的《细雪》，一样失望，文学元素在电影里全都没了。阿来又谈到不会做编剧的事儿，也在理，他说把自己的作品再一行行地改编成电视剧，重复劳动，没意思，不干。挺有风骨的一个人。

阿来来深圳参加的是市民文化大讲堂，听众水平参差不齐，总有人问一些特别低级的问题，就仿佛提问不用通过大脑思考一样。有人问阿来写书卖版权赚了多少钱，也有人问阿来主编《科幻世界》，对地震有没有研究等等，反正涉及文学审美以外的事情问了不少，我坐在台下都为深圳脸红。阿来讲座是拿深圳钱的，否则我估计他肯定甩袖子走人了。
末了再说《尘埃落定》，我还真没看完，有次在朋友办公室里翻了二十几页，没资格评论，以后看完了再说。我不太愿意看当代中国作家的作品，从真实性、想象力甚或到文化视野，好像跟外国作家不在一个星球似的。中国的作者和读者都得努力，加把油。

2008/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