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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转载]黄新德:---一个清醒的平民艺术家

就像知道安徽有黄山、黄梅戏一样,黄新德,这个名字对于喜爱黄梅戏的观众也是无人不晓。第一次见到这位名演员,一身随意的休闲装,谦和、平易,完全像是一个大院里住着的老大哥,笑容可掬地跟街坊们打着招呼,哪有半点名人的架子!

    黄新德从艺45年来塑造了100多个栩栩如生的艺术形象,然而他最令人钦敬的不是艺术上的成就,而是他的为人。在文革中造反派批斗老师最凶的时候,黄新德却守在他的恩师明海亮的病床前,拿药、做饭、端屎端尿地伺候着70多岁的孤老头子,整整三年寸步不离,直到老师在武斗的枪炮声中离世。“有这样的学生,死也闭眼了。”当时许多身在牛棚的老干部、老艺术家都这样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黄新德说他想的就是这样简单,然而,我却看到从他身上透射出的这个世界美好、迷人的人性之光。

    采访中黄新德三次提到:我怕被人称作明星,我想做一个艺术家。本色朴实的他,在生活中不愿做一个“娱乐明星”,当一个清醒的平民艺术家是他一向的追求。

1 此生最大的遗憾
黄新德出身贫寒,父亲是码头工人,母亲是不识字的农村妇女,他从小受到的艺术熏陶,就来自于酷爱黄梅戏的妈妈在劳动时哼唱的黄梅调。“1960年代困难时期,省艺术学校能免费吃饭对我吸引力太大了,为吃饱肚子我报考了这个学校学戏曲,从此不能自拔,爱上了戏曲一直走到今天。”黄新德就是这样走上了戏曲的舞台。

    “我一生最大的遗憾,是我酷爱黄梅戏的母亲没有看过我演的一部黄梅戏。”黄新德回忆起母亲来有着深深的眷恋和遗憾,“她唯一看过我演的戏,是京剧里的叛徒王连举,剧中我被打伤,母亲以为我真的受伤还哭了。后来瘫痪的母亲去世后,从不进剧院的父亲,连着看了3场我的演出,父亲哭着说是替妈妈看儿子演黄梅戏的。”埋藏在心里的更深的愧疚,是父亲去世时他也无法尽孝。1997年得知父亲去世黄新德正在安庆石化厂演出,面对台下几千名的观众,他强忍悲痛坚持演完 4场节目,回家时父亲已经火化,“子欲养而亲不在”,对自己最爱的人没有尽到孝道,他怎能不饮恨终生?人们崇敬常香玉“戏比天大”的艺德,而黄新德敬业精神何尝不令人钦敬呢?

2 黄梅星光映香江
    黄新德进艺校先学的是京剧武生,寒来暑往5个春秋,练就了一身的武生演员的好本领,严格的训练使他在传统的戏曲程式方面打下了扎实的基础。“1969年,处处演唱样板戏,我被调到省京剧团演起了杨子荣、严伟才等。当时年轻扮相俊美,嗓音好,舞台形象光彩照人,很多电影导演都曾来找过我,后来很红的《渡江侦察记》《创业》《沙家浜》等都曾有意让我饰主要角色,但因为个子矮,不符合当时英雄人物‘高大全’的标准都告吹了。”黄新德京剧一唱就是10年,他的第一部电影作品是黄梅戏的《龙女情》,当时影响非常大,在电影界绕了半天,最后还是黄梅戏成就了他。

    黄新德从京剧的武生演员改演黄梅戏,是因为著名黄梅戏艺术家王少舫的极力推荐,他极其看重黄新德的表演,1979年硬从京剧团把黄新德要到省黄梅戏剧团。从极其重视程式化表演的京剧,改演缺少程式规范、生活味浓郁的黄梅戏,这是一个难度非常大的转变,不断地在两个剧种之间来回切换,让黄新德悟出了很多戏曲艺术的规律,他像也是由京剧改唱黄梅戏的老师王少舫一样,把京剧中的好东西灵活运用到黄梅戏的表演中来,他的表演一招一式训练有素,他的唱腔黄梅味十足又字正腔圆,质朴自然又醇厚浓郁的风格令人品味不已。

    虽然没有拜师仪式,但黄新德对王少舫这个恩师极其敬重和怀念。“1981年黄梅戏《天仙配》准备赴香港演出,在安庆集训时,每到礼拜天,我都要回王少舫的家里去学戏,2个月一招一式的学习。从老师那里得了真传,在港演出时,董永得到了一片赞叹。”当时著名导演李翰祥看了黄新德的演出惊叹道:“多少年悲叹没有好的小生,今天却站在我的面前!”

3 武生变成“落花生”
    “塑造了那么多的角色,哪一个是你最喜爱的?”“每个都爱,哪怕儿子是残疾的也爱。”顿了一下,黄新德指着墙上一幅剧照又补充一句,“就是那个昏老头我真讨厌他,不想演也没办法”,引起记者一片笑声,原来他最难过的是出演《长恨歌》里沉香溺玉的皇帝李隆基,“但这个角色大家说演得也还不错”。是啊,哪个角色不是他用心血哺育的“儿子”呢?

    最令黄新德难忘的,恐怕是在拍黄梅戏电视剧《劈棺惊梦》时他塑造的庄周一角了,在这部戏中,要求他从4米多高的树上跳下来,地下没有任何棉絮、海绵,也没有保险绳之类的防护措施,身着宽大袍子的“神仙”必须准确地跳到树和摄影机之间1米不到的空地上,一个不慎,他摔了个粉碎性骨折。“在京剧里演了20年武生,现在成了黄梅戏史上第一个落花生。”黄新德望着伤脚开起了自己的玩笑。石膏打了3天,他急了,自己拿剪刀剪断石膏,绑上两块木板,拖着断腿就又开始了演戏。“我就坐在车上拍,就这么假装甩着两条胳膊走路,大袍子盖着腿谁也看不出来。”黄新德一边说一边学着他当时“走路”的模样,僵硬的姿势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就这么苦熬45天将戏拍完,他未向剧组要一分钱补助,至今伤腿在阴雨天还疼。黄新德轻松、幽默地谈着往事,笑过,敬意夹着一丝辛酸一起涌过心头,那时代的艺术家就是这么淳朴,这么“傻”得可爱。

4 配4朵梅花的“老梅树桩”
    黄新德的表演挥洒自如,唱腔刚柔相济,韵味浓郁,被学校和戏迷作为经典教材学习传唱,他是戏曲“梅花奖”和“上海白玉兰主演奖”双奖得主,他的唱腔磁带曾获全国戏曲磁带销售量第一和“金盒奖”,但他对个人的名利地位看得很淡:“不管是‘常青藤’‘老梅树桩’还是‘枯树叶’,只要黄梅戏能出新人,我愿意发挥余热。顽强、艰苦地站在这片热土上。”满腔热情地扶持后人,甘当配角,鼎力相助马兰、韩再芬、吴亚玲、李文4位演员获“梅花奖”。黄新德因此被大家戏称为 “老梅树桩”。   

    黄新德连续4届担任全国政协委员,他说:“也许是在外面跑得多了,我的忧患意识比别人要更浓一些。爱之深恨之切啊,一片赤子之心面对所钟爱的黄梅戏。”黄新德对于黄梅戏、对整个戏曲的现状、发展有着很多的思考,他直言:“黄梅戏要发展提高,必须要自身队伍转变观念,质量是艺术的生命,热闹不代表繁荣,黄梅戏要真正唱响,还有很多事要做。”   

    一个求实严谨的艺术家,岁月没有湮灭他的朴实本性;一个平民意识渗透在骨子里的平民艺术家,发出他对生活和艺术深思后的最真实的声音。   

“我希望自己在台下发挥比台上更大的作用。”与这位受人尊敬的艺术家告别后,这句话还在我耳边回响不已。

王金萍/文



是非是我非我
2008-1-17 1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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