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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sunlover

#1  杨开慧的惨死与共产党对地主的屠杀 — 亦文

杨开慧的惨死与共产党对地主的屠杀

亦文


文革开始的时候,我刚上读小学,从大字报上,第一次知道我家亲戚中还有这么多的阶级敌人。随着年龄的增长,社会的变化,我见到了这些长辈,不仅不觉得他们有大字报上说的那么可恶,反而感受到了他们的天真和正派。那年头,这些人都无事可做,长期在家待业,碰到一起,多以聊天打发日子。我没学可上,常常听大人们闲聊,渐渐地被他们的故事吸引,直到后来我上大学,还经常去听他们讲那些亲身经历和亲眼见到的人和事,从中我也得到了许多书本上没有的信息和启示。

我叔公和刘少奇是中学同学,但走的不是一条路。刘少奇中学毕业去了苏联,叔公考上了大学。大学毕业后,刚好参加了民国第一次在全国范围举行的县长资格公开考试,他是被录取的100名县长之一。那年头,军人当政,文人县长夹在军人中,很难有所作为,加之他刚出学校,有些年轻人的正气,对官场上的贪污腐败很看不惯,不愿同流合污,所以思想上很倾向共产党。国民党到处捕杀共产党员时,他还暗中给他所在县的共产党员通风报信,要他们赶快走人。

我父亲的姑姑,上个世纪二十年代,在大学里就加入了共产党。红军两次攻打长沙之后,几乎和杨开慧同时被捕,也关在同一监狱。她们既是同窗好友,又是同一监狱的难友。国民党杀人,既不要证据,也不以法律量刑,,只要有人说你是共产党,或者在学校有左倾表现,抓到监狱里,很少有人能活着出来。那时,我叔公为了营救他妹妹,到处找关系都不管用。只好每天清早一起床就到长沙浏阳门外的识字岭等候收尸。为什么每天都要守在这荒郊野岭等收尸呢?

国民党杀人,受刑者有几种选择:要想死得痛快,死得有点尊严,保全尸,可选用枪毙,但要交两块大洋的子弹费;交不起子弹费的将被送去砍头。砍头也不是完全免费的,要交半块大洋的酒钱给刽子手,这样,刽子手行刑的时候会刀下留情,让砍下的头还连着脖子上的一块皮,不至于尸首分家,家里人领到尸体后,只要用针缝一下,就可以把头装回去。如果家里人不交这酒钱,砍头时,刽子手就会让受刑人身首异处,家里收尸的人来晚了,那头也许就被整日在这里游荡寻食的流浪饿狗们抢走了。即使选用枪毙,也要向刽子手交酒钱,家属要是不懂规矩,没让杀手喝好,那一枪下去,可能不会让受刑人立刻断气,要让他(她)痛苦地折腾一阵。碰上杀年轻,有些姿色的女共产党人,家属要是不等在那收尸,有些病态的士兵就会脱光她的衣服,玩弄死者的身体,甚至用树枝去戳她的下身。这种事,我叔公见过好多次,所以他不得不每天都去守候,怕他妹妹死后还受虐待。他只要听说杀了女犯,就要揭开看看是不是他妹妹。现在网上对骂,创造了“装逼犯”一词(1),那时国民党军队中却真有“戳逼犯”。

关在这所监狱里的杨开慧,自己并不知道,毛泽东早在两年前就与“永兴一枝花”贺子珍结成了夫妻,自己早已被抛弃和背叛。她还在牵肠挂肚地思恋自己的丈夫。她父亲杨昌济是伦理学教授,耳濡目染,旧理学“从一而终的观念”,实际上在这个看上去相当新潮的女性身上根深蒂固。为了名节,她宁愿死,也不同意在报上宣布与毛泽东断绝关系。现在,许多文章都说她是为了共产主义的信仰,其实,何健并没在共产党的问题上做文章,而是要她在生命和毛泽东的关系之间作一选择。杨开慧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死,而且临死前不曾表现出任何对死亡的恐惧。她换上了早就准备好了的旗袍和鞋子,在判决书上签上了自己的大名。她唯一放不下心的就是它的三个孩子和母亲。从后来在她家的老屋的墙里发现她写的几篇感想来看,似乎她早就预感会有一死,篇篇都流露出这种情感。

杨开慧选择了比较现代的方式服死刑。她的家人是懂得国民党杀人的规矩的,交了子弹费。但是,她的家人毕竟是知识分子,对监狱里的暗箱作业不是很清楚,不懂得仅仅交了子弹费是不够的。从结果来看,应该是没有给刽子手打发酒钱。执行枪决的刽子手,并没一枪让她断气、让她痛苦地挣扎了一夜,没人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断的气。第二天才发现她的双手把地下的泥土都抓进去很深,还爬了好长一段路。也不知道是家里的亲人没得到通知,还是不懂行刑后要马上收尸,或者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去收尸,杨开慧死后,行刑的士兵也没放过她,惨无人道地将她的衣裤统统剥去。我叔公听说杀了女犯,以为是他妹妹,赶去查看,才知道被杀的是杨开慧。当时就大骂这些国民党的刽子手作孽,将遭天谴!共产党夺取政权后,我叔公的处境并不好,这段经历,一直藏在心里,不敢说出去,我上大学时,还再三叮嘱不要外传,怕被上纲上线,反落个侮辱烈士的罪名,自找麻烦。

上次,我写《毛泽东与杨开慧之死》一文时,一名网友曾质问我,为何不指责杀杨开慧的何健,却指责毛泽东对杨开慧的抛弃,导致杨开慧被杀。我说,指责毛泽东并不表明何健没有被指责的罪行。只是每篇文章的重点不同。毛泽东领导了秋收起义,后来又带领红军攻打长沙,如果被何健抓住,要砍要杀,在法理上还说得过去。但杨开慧早就隐居乡下,以照顾母亲和三个未成年的孩子为己任,既没有参加过秋收起义,有没有攻打过长沙,仅仅以她是毛泽东的老婆,就要将她处死,死后还要受到如此的折磨,天理何在?人性何在?杨开慧之死,何健在前台行刑,蒋介石在幕后密令,两人都有直接的灭绝人性的责任。

那时,我叔公对国民党失望透了,不久就辞官回乡办教育去了。亲戚中,不少人都参加了共产党,去了延安,有的后来还成了共军的高干。那时,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共产党的干部廉洁奉公。抗战时,共产党的干部托人给家里带信连信封都是用废报纸糊的。令这些看不惯国民党胡作非为,贪污腐化的知识分子敬佩得五体投地。天天盼望共产党来,以为共产党来了,中国的贫穷,落后,愚昧,政府和军队中的贪污腐败,统统可以得到解决。

共产党终于来了。看过毛泽东《论联合政府》,《新民主主义论》的叔公,自以为过去帮过共产党,资助过乡下共产党的游击队,袭击和骚扰过白崇禧的部队,又在乡下办教育,对社会和劳苦大众有所贡献,共产党来了一定会得到重用。没想到,土改时,秀才遇到了兵,有理说不清。

国民党杀人,还要通过法院做做样子,共产党杀人,连法院都省了,上面有规定每一乡要杀的数量指标。杀人像开玩笑一样,稍不留意,就超过了上面定下的指标。(2)开会时,只要土改工作组的领导把要杀的名单一报,与会者举手通过,就可执行了。被煽动起来的农民,虽然有的一辈子都没去过省城,但杀人的套路与国民党杀共产党的方法如出一辙。也分两种杀法,枪毙与刀砍,也要交子弹费和酒钱。乡长,保长,士绅和当地比较大点的地主都是杀头的对象。不同的是,国民党的刽子手是经过专门训练的,而共产党要杀的人太多,刽子手一般都来不及训练,大多是乡里的流氓无产者和天天杀猪宰羊的屠夫。你就是交了酒钱,也不能保证尸首不分家,更不能指望一枪致命。

对地主的斗争手段也极其残忍:为了逼迫地主交出可能隐瞒的财产,有把地主的老婆脱了裤子斗争和拷打的;有把地主的一根手指和一根脚趾用绳子绑起来,吊在屋梁上,称之为吊半边猪的;也有用竹尖钉地主的手指和脚趾的;还有大冬天把地主用楼梯绑着放到结了冰的塘里下冰锅的……。各式手段,五花八门,可谓集中国五千年酷刑之大全。

去年回中国,与一退休老师聊天,他告诉我,土改那年他才6岁,农会想从他口中,逼出他父母那莫须有的隐瞒财产,曾把他吊到屋梁上,用烧红的烙铁烙他。我问他,痛吗?他说,那时吓得连痛都感觉不到了,只闻到烧焦的臭味。后来,烫伤的地方烂了一年多才好。不久前,接待过谢觉哉的一个秘书的女儿,她告诉我,她爷爷就是在土改中,被农会的打手用烧红的烙铁塞到嘴里,被活活烫死的。谢觉哉在延安就任过中共法律研究委员会主任委员、后任华北人民政府司法部长。建国后,历任内务部部长、最高人民法院院长等职,是中共内的法律专家,他的秘书的父亲竟死于如此荒唐的私刑,不能不说是对他搞了一辈子的法律的讽刺。

我叔公一看形势不妙,与他的一个朋友跑到城市去投亲靠友。那时,从乡下到省城没有汽车,只好昼藏,夜行。他的那个朋友,走到半路,想起了扔在家里的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妻儿,实在放心不下,决定不逃了。回到家的第二天,就被农民拿出去砍了。据说,他跪在刑场,被行刑的刀斧手一刀砍掉脑袋后,突然站了起来,拖着没头的躯体向自己家的方向狂奔,把围观的民众和行刑的刀斧手都吓瘫了。这人,是谢觉哉的学生,也是毛泽东在广州举办农民运动讲习所的学员,秋收起义时被毛泽东派到乡下发动群众,后来,阴差阳错,没赶上毛泽东的队伍,留在了乡下。由于祖上传下点土地,本人也有点文化,受共产党的指示,在乡里当过小学校长,利用乡里的资源帮助共产党。他这次出逃,本来是去找谢觉哉和毛泽东的,没想到放不下对妻儿的爱,使他丢了性命。人性之爱在暴力之恨的面前,是何等的苍白无力!粉碎“四人帮”后,上面说这是冤案,杀错了,平了反,但对死了几十年的冤魂而言,这有什么实际意义呢?

我叔公日盼夜盼的共产党不仅没给他带来任何希望,反而给他带来一场恐怖和灾难。靠着亲朋戚友的帮助和庇护,他虽逃过一死,但每次运动都要被整一整。好在他高寿,毛泽东死后,他还活着,晚年他还被拉入省政协当了个挂名委员,算是得了点回光返照。

我一直忘不了叔公在文革中说的一句话:过去,不反对国民党是没良心,现在还跟着共产党瞎起哄是没有理智。这既是他穷尽一生悟出的道理,也反映出那一代人左右皆误的悲哀和无奈。碰上了国共两个打得死去活来,本质上却完全一样的政党,无论选择了谁,抛弃了谁,都无法让人按与生俱来的本性自由自在的活下去,也无法走出惨遭蹂躏,践踏和羞辱的命运。

(1)参见《多维博客:牛乐吼文集》
(2)参见《黄克诚回忆录》


【转自多维,特此致谢!】




因为我和黑夜结下了不解之缘 所以我爱太阳
2007-12-18 0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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