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谨慎

终于看了《太阳照常升起》，感觉和多数观众差不多，不懂，更主要的是不知他在想表达什么。记得王家卫在一次采访中说他认为一部好电影是首先让自己感动。非常想知道姜文会是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斗胆猜测姜大师的回答该是－“ＮＢ”（ＮＢ＝牛逼＝牛Ｘ＝牛哄哄的狂样）

《太阳》的拍摄，时间上用的是倒叙和插叙。此不新鲜，鲜的是观影后晕的你七荤八素绞在一起找不到北的感觉。以前看过些影评，有篇说《太阳》是姜文吸毒吸高了拍出的片子，可观众即没喝多也没抽骇（ｈｉｇｈ），自然就很难进入、理解、享受《太阳》。试想自己喝的酩酊大醉去看《太阳》，兴许疯妈不着四六的丢了新买的绣花鞋后的发疯，可以带来呕吐后的有那么点清醒的感觉？我靠－太ＮＢ了，不是吗？

《疯》是影片的开头，用的是半疯颠的语言，疯妈（周韵饰，姜文之妻）和周围的正常人都高八度狂喊着断续且不连贯的疯话。儿子（房祖名饰，成龙之子）疯颠的夸张的在村子里不停地奔跑着。疯妈干着疯人和常人都不可能干的事情，老公精辟的总结到这女人是大侠，顿感茅塞顿开！所有的疑惑全迎刃而解，原来此疯女乃是有过人功夫、沾了仙气的ＮＢ大侠是也。

《恋》里的人物开始说完整地人话了。也许是《疯》里那半疯的感觉给营造好了气氛，所以一开篇五个女人在梁老师的歌声中性感的抡着大腿揉面团，接电话后的尖叫。以及林医生（陈冲饰）从头到脚、从头到尾的风骚。这种连空气都充满色迷迷的气氛、水都沁漫着性兮兮的环境在文革时期根本是不可能存在的。但癫疯和狂野使我已并不关心真实与否。梁老师（黄秋生饰）摸了女人的屁股，受审，又被开明的领导宣告无罪。可最终梁老师却莫名其妙的自杀，再次留下来困惑和各式的猜想。梁老师的死因也是网上争论最起劲的话题。我认为最合理的解释梁老师是同性恋，不堪忍受全校女人对他的性骚扰，及对他之所爱老唐的失望使他含笑撒手而去。我想姜大师也未必有答案，只是高兴这么拍，让你们费神猜。还是那句话，太ＮＢ了！

《枪》是梁死前送给唐老师（姜文饰）的，经他老婆（孔维饰）的嘴知道唐犯了错，下放到疯妈的村子来改造。是什么错？没说，Ｗｈｏ　ｋｎｏｗｓ？Ｗｈｏ　ｃａｒｅｓ．唐是有老婆的，有着天鹅绒般的肚子。唐老师的劳动改造更像是来度假，每天带着山里的野孩子打猎玩的是不亦乐乎。夜宿山林，老婆和当上小队长的疯妈的儿子睡了。老唐就枪毙了小队长。这段是根据一部叫《天鹅绒》的小说来的，没叫观众猜谜。但老唐就是ＮＢ，自己和林医生有一腿不算什么，小队长是要毙掉的。ＮＢ不是吗？

《梦》不知是谁做的。最ＮＢ，全是迷。讲的是近十年前的还没疯的妈（没准已经疯了？）和唐的老婆（那时还是女朋友）骑着骆驼在西部的大漠上，一个是去认“最可爱的人”丈夫的尸体，一个是每说一句话就神经质的格格大笑的去找老唐结婚。两人到了有无尽头和尽头的路标处分道而行。ＮＢ的是通常的影片前面的伏笔，比如疯妈的丈夫是谁？结尾要昭之既然。可看完《梦》后出了影院更是糊涂。志愿军怎么上了西部？李不空是哪国人？那苏联大妈是什么人？遗物中三条不同人种的大辫子是什么意思？疯妈为什么认定军装上三个枪眼没打死她丈夫？那本诡异的《怎么办》意味着什么？ＮＢ吧，还留了家庭作业。老唐那儿也很诡异，在孙悟空撒猴尿的漏空着“尽头”二字的如来佛掌的后面等着未婚妻的到来。见面只说了一句话“你的肚子像天鹅绒”。然后照天鸣枪，婚礼开始。婚礼上有梁老师，高兴地摸着载歌载舞维族女人的屁股。维族女人不吝，她男人还和他勾肩搭背的好亲热。后来开来一辆火车，疯妈诞下了小队长（婴儿，姜马虎饰，大侠周韵和大师姜文之子）。婴儿从列车甲板的洞落到了铁轨的鲜花丛中。疯妈站在火车上去，狼嚎般的叫出了太阳！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梦幻和真实交加。ＮＢ，太ＮＢ！

公平的说影片的摄影拍非常讲究，画面色彩饱满，构图取景都很完美。音乐也相当优美动听。看得出姜文在努力制作精品。至于表演，周韵和孔维均太嫩，疯不像疯，泼不似泼的，表演过火。好在姜文，陈冲和黄秋生的表演非常称职，压得住阵脚。大师用段落式的结构，晦涩难解的语言，若隐若现的暗喻，尽力的将个简单故事复杂化。不爽之处在于看过姜家三口的大作后，还是没弄明白讲的是什么？若是我一个人不懂，那是愚笨；若是大家多数不懂，那愚笨的许是导演。那些花哨的结构，绚丽的色彩，难懂的语言，无端的奇景，没溜儿的暗喻，优美的音乐，结果还是形式大于内容，不但绕晕了观众，也绕晕了大师自己。只顾自我陶醉的爽，忘了想要说的是什么。不过这种可能性只是其一。最大的可能《太阳照常升起》是超前的，为大师级的观众拍的。也许某天本人修炼到家，恍然大悟也不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我也ＮＢ一次！

由电影《太阳照常升起》想到的

看完《太阳照常升起》，除了上面提到的，还总有点不对劲的地方。通常有了想法，写下来就心静了。可上面的影评写过后，心里还是乱乱的，和姜文没冤没仇。可还是得接着写，不吐不快。

《太阳》的票房不好，日前姜文答记者有关观众“不懂”的问题时，继续以他特有的牛Ｘ劲来回覆。他说看了他的影片的年青人都懂了，反到是年纪大的看不懂。为什么他没说。姜文说：“你站在那里，别人都能看得懂你吗？其实人有时候照镜子，也不见得就看得懂自己是怎么回事。宇宙、人生都不可能被你看得很明白。通过一部电影引发大家的思考，这恰恰是我所希望的”其实从片名上看可以明白姜文想表达的是生命不熄，和日出日落一般的主题。问题是他所表达的方式太隐索，断裂，倒置。发生在错误的年代。发行方在计算票房时有这么个说法，即当年喜欢《阳光灿烂的日子》的观众来看《太阳》票房就会上亿。没成想到是看好来坞影片的青年们反比经历过那年代的过来人懂得多些。不知姜文想过这是为什么？《梦〉在时间上是故事的开头，太阳升起来了，孩子生下来了。虽拍在影片的结尾，但我们没得健忘症，这象征生命不息降在花丛中的孩子，在前一章被老唐枪毙的落山了。姜文疯人说梦，想说什么自己都没弄清楚。

我是姜文同时代的人，经历过。不同的是姜所描绘的文革时期与我所经历的那个年代似乎是完全的不同－满拧。《阳光灿烂的日子》描述的是少年们对那个时代的感受，是真实的。而对《太阳》中的成年人来说就没的那份轻松了。那个年月有的是政治上的狂热，整人的狂热，而不是林医生和那些女人们对性的狂热。连那时少年的我都感得到来自父母的那种压抑。如这部片子的时间改放在２０年后，比如从９６年梦回到今８６年是否会更贴近些呢？梁老师是摸了女人的屁股，没被冤枉。不过是被摸的女人巴望着被摸，忙着正爽没喊而已。那年月没事儿还整个半死，更何况不冤？那唱万泉河水的领导多么善解人意，安定团结。用现在的话叫“和谐”。梁老师死是为什么怎能不叫人一头雾水？文革前期被迫害自杀的人不少，但挺到７６年后的人是不可能如此轻生的。林医生配合调查摸屁股事件，在那白布前的扭捏作态的妩媚，我笑不起来，假。不是陈冲演得假。而是哪可能去做这类的调查？我知道这是艺术，那么轻松诙谐。但我家邻居的１８岁的男孩子因为传看黄色杂志就被劳教了三年，我知道那个时代的残酷。所以觉得假。还有老唐的下放，你现如今花钱也玩不了这么痛快呢。每天带着孩子在山里疯玩，尤其是每次在小队长那交野鸡时，那ＮＢ的架势哪有一丝来改造的样子？小队长倒是怯生生地像是怕唐老师呢。谁改造谁呢？不是我不厚道，吹毛求疵。只是想起文革，想到那被耗去少年和青春，和父母在干校的劳动改造。真的没有一丝电影里的轻松。网上有关《太阳》的争论很热闹，有人说经历过那年代的人才能看得懂。我看此片仅是把这样一个故事放到这样的年代背景下，而实际上和那年代根本无关。不过是姜文在用他个人记忆中的文革印象为观众描述了一个梦。疯人的梦。年青人懂，兴许是对片中的癫狂，无厘头是的搞笑多一些熟悉罢了。

姜文将自己童年和少年时对文革的印象在唐老师，梁老师这些成年人身上。没了沉重，加了些轻狂。这些经历也许是真实的，但少年的这种打闹嬉笑，不能代表那个时代知识分子（臭老九）所经历的苦难和沉重。在那少许的政治事件的隐喻中还是调侃式的轻松。最后的《梦》，是５８年，梁和唐是挖石油在新疆？还是打成右派发配到新疆？《枪》，老唐上北京找天鹅绒，带回来了那时北京正时兴的口罩。是否在影射７６年清明节事件。（７６年初周总理病逝，北京民众清明时自发的纪念，在天安门广场的人民英雄纪念碑献满了花圈，后来四人帮派了戴口罩的工人纠察队清场）

５７年的反右６６年的文革到７６年粉碎四人帮。也正是影片恰好发生的年代。虽不能说是个血雨腥风的时代，但的确是个红色恐怖的时代。虽然时间的相符，政治事件的背景相符，但气氛的不相符就事事令人匪夷所思。无论发生什么，太阳照常升起。道理都懂。但国家及民族所经历的震动，留下的伤痛。不是一首轻松的《美丽的梭罗河》，偷情，打枪，摸屁股，打野鸡所能替代，淡化的。

看《太阳照常升起》，我想到了文化大革命。仍有压抑感。老毛大约也是疯了，才想到发动群众整群众的损招。疯妈发狂，打打儿子，爬爬大树。而统治者疯了害了一代，两代人。

附：姜文从威尼斯电影节参展归来写的《念奴娇》

姜文版《念奴娇》

云飞风起，
莫非是五柳捎来消息？
一代人来，一代人去，
太阳照常升起。
浪子佳人，
侯王将相，
去得全无迹。
青山妩媚，
残留几台剧。

而今我辈狂歌，
不要装乖，
不要吹牛×。
敢驾闲云捉野鹤，
携武陵人吹笛。
我恋春光，
春光诱我，
诱我尝仙色。
风流如是，
管它今夕何夕。

念奴娇·昆仑

毛泽东

横空出世，
莽昆仑，阅尽人间春色。
飞起玉龙三百万，
搅得周天寒彻。
夏日消溶，
江河横溢，
人或为鱼鳖。
千秋功罪，
谁人曾与评说？

而今我谓昆仑：
不要这高，
不要这多雪。
安得倚天抽宝剑，
把汝裁为三截？
一截遗欧，
一截赠美，
一截还东国。
太平世界，
环球同此凉热。

从列出的两首诗的对比看得出姜是在模仿老毛。记起在《太阳》上映前的宣传期，姜文在一次访谈中谈到他崇拜的人毛泽东，“他是一个有魅力的巨人”。难怪他是这样看待文革。

另：我不想夹枪带棒的从字里行间找姜文的差儿，天下和谐了，用老美的话来说：“Ｉｔ＇ｓ　ａ　ｆｒｅｅ　ｃｏｕｎｔｒｙ”艺术家有表达自己的自由。我也有写下来自己感受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