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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莫札特「魔笛」討論活動(蔡啟智)

莫札特「魔笛」討論活動

CD_Hi雜誌社主辦、中華民國聲樂家協會協辦  蔡啟智/整理

參與這次試聽討論活動的,主要是男高音薛映東先生與女高音林惠珍小姐兩位老師,本刊主筆林伯杰先生以及編輯蔡啟智,聲樂家協會的黃俊銘先生則在旁作陪。在七月的「魔笛」盛大演出之前,正好藉此再對「魔笛」做更深入的探討。

當王子面對夜后

    對於Tamino這個角色,筆者首先就提出了一個一直很有興趣的問題,就是Tamino在整齣劇中最難唱的一段在什麼地方。「這必須從魔笛的本質說起」,薛映東不急不徐的回答,「這齣劇是用德文寫成的,是屬於Singspiel﹙註一﹚的形式。Singspiel也是從義大利歌劇發展而來,然後歷經演變,最後成為喜歌劇系統,也就是Operetta。在劇情演唱告一段落之後,往往對情節無法交代,作曲家往往加入了對白來填補劇情的空缺。這種完全以說話來銜接劇情發展的作法,其實對演唱者而言是個很大的負擔。譬如說夜后,她必須唱出那麼高的高音,假如她在唱詠嘆調之前先說一大段的對白,那麼面臨詠嘆調時,聲音必須立即就在正確的位置上,而這是很困難的。因此如何講話便是一門很大的學問,如何講話而不致於傷害聲音,對我們東方人而言更是重要。我覺得Tamino最困難的地方,就在第一幕前往Sarastro所住的神殿時,有一段與神職人員﹙註二﹚很長的對話,宣敘調又長又有戲劇性,接著就是詠嘆調Wie stark ist nicht dein Zauberton﹙註三﹚。這對歌者而言是一個很大的考驗。除此之外,Tamino並沒有什麼特別困難的地方。Tamino是莫札特歌劇作品裡比較出色的一個男高音角色,其他的不是懦弱就是苦惱,像Ottavio或Idomeneo。當然,莫札特比較喜歡女高音是很明顯的。」

    林惠珍在求學時期就是以夜后通過考試的,早已經有多次演唱夜后的經驗。對於這個必須唱到最高音high F的艱難角色,林惠珍說,「我還是必須先說說魔笛的背景。當時的歌劇完全是義大利的天下,而魔笛可說是一個指標。雖然像薛老師所說的,魔笛仍然是Singspiel的形式,但是也因為有魔笛的誕生,讓以後出現了韋伯的Freischuetz與貝多芬的Fidelio,並從而奠立了德國歌劇的根基。魔笛可說是完全跳脫了義大利歌劇的窠臼,莫札特這齣最後的歌劇作品,明明白白的向世人宣示了德國歌劇即將到來,具有里程碑的地位。但是因為從民謠劇而來,因此講話的對白穿插在其中是必須的,跟莊歌劇或正歌劇是差別很多的。夜后雖然沒有什麼對白,戲份也並不多,但卻是一個很重要的角色。為什麼呢﹖因為夜后不僅是一個花腔女高音,也是一個戲劇女高音。這個角色如果光是以一種很輕盈的聲音去唱,很顯然不夠。夜后是一個很有威儀的母親,也擁有無上的權力,因此必須要有一些較重的戲劇性在其中,不然不足以表達出這個角色的情感、甚至憤怒。這是一個”戲劇”花腔女高音而不是一般的花腔女高音,這是必須特別強調的。這個角色是一個試金石,歌手無論成名與否,都必須用這個角色來證明自己。」

義大利歌手不唱德國歌劇﹖

    對歌劇錄音較有研究的朋友,一定會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就是義大利人雖然也出過許多音量較輕的男高音,如Cesare Valetti、Luigi Alva、Feruccio Tagliavili、甚至更早期的Tito Schipa,但是他們卻都沒有去碰過Tamino這個角色。「這個答案很明顯,是因為語文的緣故。」令筆者猛然想起這些人真的幾乎沒有留下德文演唱錄音。「義大利文都是以母音唱Legato,而德文卻是以子音來唱Legato,這就是兩國語文最大的不同所在。從這裡來看,德國人與義大利人唱出來的legato就是會不一樣。德文裡句子的連接是用氣來連接,而義大利文是靠聲音來連接,必須要用肌肉的力量。」薛映東說,「像魔笛這種劇,義大利歌手還真的是不會去碰,這是因為語文上的隔閡。如Pavarotti就幾乎只唱義大利文的作品。義大利歌劇裡,常常是哪一個強,哪一個就變主角。Puccini的La Boheme,Mimi與Rudolf哪一個竄起來,就會變成中心所在。魔笛不一樣,每個角色都環環相扣,缺一不可,連黑人Monostatos都有不容易唱的詠嘆調。這跟義大利歌手對歌劇的認知有一段差距,因為不論哪一個歌手唱的特別好都無法左右整場演出。魔笛強調的是和諧,是一種團隊精神的表現。」

    林惠珍也指出,歌劇王國就是義大利。「義大利是歌劇王國,各國的年輕聲樂家也以唱義大利歌劇為其終生的目標。世界三大男高音除了兩位西班牙籍的Placido Domingo與Jose Carreras涉獵的劇碼範圍較廣之外,義大利籍的Luciano Pavarotti就專注在義大利歌劇的曲目裡。也是因為他自己聲音的本質適合義大利歌劇開放式的唱法,更因為義大利本國豐富的歌劇遺產,令他無暇去接觸外國的歌劇作品。更何況也沒有人期待他唱別的,因為他就像義大利歌劇式男高音的化身。Rossini、Bellini、Donizetti就已經夠義大利人驕傲的了,更何況還有成就更高的Verdi與Puccini呢﹖」

對各家歌手的看法

    「我自己最喜歡的夜后演唱是Edda Moser,那真是棒。Suitner版的這個Roberta Peters也是很有名的花腔歌手,但是我覺得他太輕了,如果這是唱弄臣裡的Gilda那就相當理想,但是唱夜后就難免戲劇性不夠。克倫培勒版的Lucia Popp是位很棒的歌手。她年輕時是唱花腔女高音,當時她唱的夜后是很突出的表現,後來她在抒情女高音的範疇中也飾唱了Pamina。如果要我選擇Popp唱的這兩個角色來做比較,我想Popp在Pamina的表現上會令人印象更深刻些。蕭提版的Christina Deutekem是位很棒的戲劇花腔,這個演唱非常精采。年輕的Natalie Dessay有很漂亮的聲音線條,很有潛力,不過我覺得她還有成長空間。」林惠珍神采奕奕的說,「我記得在義大利從前有位歌手Luciana Serra,在那裡唱夜后很有名,但是義大利的夜后到底還是有點不同。我最佩服的就是Edita Gruberova,我在義大利時,只要有她的演出,不管趕再遠的路我都會去聽。雖然她的聲音非常輕盈,但卻也能兼具Power的線條,實在讓我欽佩。同樣是花腔女高音,Gruberova就讓人感到非常的濃厚。Sumi Jo雖然能唱,但他絕對不是合適的夜后。從前的人只要有好的聲音,什麼角色都能唱,像Amelita Galli-Gurci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但是自從Maria Callas出現之後,她打破了所有的規則,讓歌劇演唱不再和從前一樣。今天我們太過期待另一位Callas的出現,這就是為何Cheryl Studers要從Gilda唱到Salome的原因。現在Studer在德國也唱夜后。」似乎有些感嘆,「Callas完全改變了聲音的美學。從前的人聽Lucia di Lamermoor或是Madama Butterfly,是像Toti dal Monte那樣的聲音,雖然Callas的唱法有很多不健康的成分,但是已經改變了後人對歌劇的看法了,她在低音域部分,過分的壓迫嗓音,導致喉音的太過突出。但他這樣的唱法在戲劇的表現上卻給人無比的振奮,所以也似乎只有Maria Callas可以這麼唱,成為她最大的特點和特質。很多年輕的聲樂家學她那樣唱,都變得四不像,而且是極其危險的事。Maria Callas用歌聲所表達的戲劇張力、幻化成劇中人物的情感已改變了後人對歌劇音樂的要求。」

    「林老師的說法沒錯,聲音的因素是最重要的。在Callas出現之前,我們所說的Diva時代,只要天賦好、技巧夠,什麼都可以唱。甚至連卡羅素也曾經唱過男低音的外套之歌。今天有好的聲音,還必須要符合自己的特質。在義大利就一直有人認為Verdi謀殺掉了bel canto。話說回來,德國式的歌唱線條與義大利式的是完全不同的。Stuart Burrows的唱法是全然的義大利式線條。這裡我並不是指他的發聲。聽聽Nicolai Gedda的演唱,甚至Fritz Wunderlich,他們都不會出現這樣的情形,因為這一句Dies Bildnis ist bezaubernd Schoen根本就不應該這樣唱。Peter Schreier的歌劇演唱有時我覺得不是很理想,在某些地方會出現喉部肌肉緊張的情形。Nicolai Gedda是我非常欣賞的一位男高音。你七十歲時能做些什麼事﹖他到現在還在保持演唱﹗」

心目中的理想角色

    撇開自己的音域、學習背景,兩位老師自己最喜愛「魔笛」裡的哪一個角色呢﹖林惠珍的答案是Papageno。她認為這個角色非常有趣,樂天、沒有煩惱。「Papageno穿插在整齣歌劇裡面,充滿喜感,如果真的能唱,我會選Pagageno,那將會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我想Papageno就是傻人有傻福吧﹖的確,這真的是一個很討人喜愛的角色。

    薛映東的答案頗出人意料之外,他最喜歡的是大祭司Sarastro。「這與我的性格有關。Tamino並不是個很好唱的角色,我並不是指樂譜,而是指歌唱性格。這個角色不能太過浪漫,又有點拘束,演唱必須具有全然的莫札特模式,西裝畢挺,太拘束了。不像唱Cavaradossi或Rudolf穿著休閒服也可以,能依照個人的氣質來演。」薛映東說,「Sarastro代表了公理與正義,並且經由他而獲得伸張。莊嚴、公正,這與我的個性蠻像的。」男高音欣賞唱出最低音的男低音角色,真的是料想不到。不過他也指出了一般人在欣賞層面上的問題。一般人在聆聽時,都會以自己適合或喜歡的音域來聽,結果讓自己的耳朵習慣於這一段頻率範圍,因而對於其他音域的聆賞能力就降低了。「例如唸字,男高音唱的詞與男低音唱的詞,聽起來要有一樣的清晰度是很困難的,因為低音本來就比較困難。但從另一個角度而言,耳朵的聽覺能力也有關係。我認為在學唱之前,要先學會怎麼聽,這是很重要的。」

    那麼在「魔笛」之外的曲目呢﹖林惠珍最喜歡「弄臣」裡的Gilda,而薛映東則最喜歡唱Rudolf與Cavaradossi。看來義大利歌劇在兩位老師心中還是有很高的份量在。非常感謝兩位老師,這次的訪問活動真的是受益匪淺,不僅對「魔笛」的角色有更進一步的認識,也對聲樂的欣賞美學得到更正確的觀念。

註一:Singspiel是一種有插話的德式輕歌劇,帶有口語對白的歌劇。

註二:原本演出時,此角是被設定為一位老祭司﹙Priester﹚,不過近代演出都慣常將其定位為辯論者﹙Sprecher﹚。

註三:「這魔笛的聲音多麼宏亮有力」,俗稱為「長笛詠嘆調」,是「魔笛」裡最重要的詠嘆調之一。

http://cdhi.audionet.com.tw/old%20cdhi/new%20version/class/library/mozart/mozart4.htm


2007-9-4 1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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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ili

#2  

“你七十歲時能做些什麼事﹖他到現在還在保持演唱﹗”

一部歌剧是一个世界;一生唱歌也是一个世界。
人就是不要活得太俗!


2007-9-4 1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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