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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ili

#1  鲍十访谈:我的创作及其他

鲍十访谈:我的创作及其他

鲍十

认识鲍十是在2003年夏天,他那时从黑龙江调来广东刚几个月。后来偶有一些接触,不多。从朋友的口中,得知鲍十是一个很刻苦的作家,一直在闷头写作。同时还得知他为人不错,性格很蔫儿,很少是是非非,属于那种老实人吧。今年《作品》要搞作家访谈,我首先就想到了他,于是有了下面的谈话。

问:谈谈你的创作情况吧,特别是调来广东以后,你都写了些什么作品?

答:我是2003年3月调到广东来的。一晃快四年了。想起那时坐着火车从哈尔滨一路南下的情景,就像昨天一样。说来还真有点儿叫人伤感。人生有多少个四年呢?如果从开始写作算起,时间就更长了,将近20年了。我最近出了一本书,书名叫《葵花开放的声音——鲍十小说自选集(1989—2006)》,就是为了清理一下这些年的创作。这本书书店正在卖。我正儿八经开始创作,就是在1989年。这些年,我写了大约有一百篇中短篇小说,出了三本小说集,还有两部长篇,数量决不算多。回头看看自己的作品,有的还说得过去,有的就不好意思说了。值得一提的有一个中篇《纪念》,《作品与争鸣》转载了这篇小说,又改编成了电影《我的父亲母亲》,还被收进了几个集子,其中一个叫《中国作家经典文库》,小说和电影还被台湾师范大学选进了“国文课”的阅读欣赏教材。还有一个中篇《生死庄稼》,被收进了《中国后先锋作家方阵》丛书。还有一个长篇小说《痴迷》,评论家孟繁华先生曾经写过一篇评论,题目叫《写作:重返传统》。再就是小说《纪念》被译成了日文,译者是个日本人,名叫盐野米松。还有一本韩文版的书,合同已经签了,不过至今没收到样书。
我的写作速度很慢,因此写的不多。
来到广东头一年,我一直在写一个长篇,大约20万字吧,不久就要出版了。其间还被广东省作协推荐到鲁迅文学院的高研班学习了半年。此外就是写了几个中短篇小说。比较好的有一个短篇《秋水故事》,发在2005年的《当代》上,《小说选刊》和《小说月报》都选了,还被收进了人民文学出版社的《21世纪年度小说选——2005短篇小说》和上海科学技术文献出版社的《2005最受关注的短篇小说》等4种年度选本。还有一个中篇《芳草地去来》,发在2006年的《百花洲》上,也被几家选刊转载了。另外还写了一个电影剧本,名叫《樱桃》,表现母爱的,是中日合拍片,摄影和作曲都是日本人,导演是个日本华侨,很早就去了日本,在日本学的电影。影片已经拍完了,我看过样片,感觉还不错,我本人很感动,据说要在2007年母亲节前后公映,到时候我请你看。

问:一次聊天时,你说的你创作正处在一个调整期和转型期,能具体谈一谈这方面的情况吗?

答:这几年我确实处在这样一个状态。来广东这几年,我虽然身在广东,写的还是东北的故事,有的是在东北就有了的构思,有的在东北就动手写了,到广东以后才写完了。主要是舍不得放弃。另外还整理和修改了几篇旧作。老实说,自从来到广东,我就一直在思考自己的创作,寻找新的写作方向。根据我自己的情况和这些年来培养起来的创作习惯,我自知写不了那种现实感很强的作品,也不喜欢人们所说的时尚写作,那些作品过于轻飘,玩点儿小感觉小浪漫小哲理。我最关注的是平凡人和平凡事,喜欢民风和民俗,喜欢民间文化,喜欢老百姓的吃喝拉撒,喜欢写小人物。我个人觉得,这才是真正有生命力的东西,如果你能真正准确地把这些表现出来,肯定是有价值的。(那你现在找到方向了?)就算找到了吧。我决定从一个外乡人的角度来描述市井的广州。人们都说广州是个平民化或者市民化的城市。况且广州历史这么悠久,人口这么多,久而久之,必然会形成一些特别的东西,一些独特的生活观念,一些不同的行为方式。这些都是值得挖掘和表现的。有人说广州商业气氛太浓,是个没文化的城市,我就说没文化它也是一种文化。这里又有这么多人,每个人肯定都有自己的故事。你想想,是不是值得写?当然,这种写作很难引起人们的重视,更不会很红火,因为它不会进入文学的潮流。这一点我很清楚。但是我喜欢啊,这你就没有办法了。这件事我已经在做,去年写了几个短篇。2005年我还到荔湾区一个街道办事处挂职体验了一年生活,积累了一点东西,随手记下了一些想法,包括一些题目,希望将来这些东西都变成作品。

问:你个人的创作理念是怎样的?你认为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作家?

答:我先说说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吧,这和一个人的写作有直接关系。应该说,我是个老实人,做事情很认真,在别人眼里,可能会有一点点迟钝,遇事总是慢半拍。实际我是很敏感的,同时又很脆弱,很容易受感动,也很容易伤感,说了你可能不信,我常常会一个人在那儿掉眼泪,挺丢人的是吧?连我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我一定不是个做大事的人。在写作上,我喜欢写那些让我自己心动的东西,我坚信文学来自于心灵。我个人觉得,只有出自心灵的创作,才是真正的创作。有一句话叫“文发乎心”,说的就是这个意思。我个人喜欢那些读起来诚挚或者诚实的作品,喜欢关心人的作品,喜欢相对单纯的作品,不喜欢追逐时髦的作品,不喜欢流行观念产生的作品,不喜欢挖空心思寻找热点的作品,尤其不喜欢不甘寂寞投机讨巧的作品。这样的作家我也不喜欢。我不是那种很会编故事的作家。我也不是一个紧跟时代步伐的作家,我关注更多的是心灵,包括我自己的心灵。我知道,我的创作有很大的局限性。这种局限和我的性格有直接的关系。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不是那种咋咋呼呼的人,我的创作也是这个样子。我经常提醒自己,不要急,写作是一辈子的事,要对得起手里的这支笔,哪怕只有一个人看了你的小说,也要对他负责任,不要有太多的奢望,争取把每一篇作品写好才是最重要的,以免将来有太多的悔恨。
我回答了你的问题了吗?

问:你的阅读情况如何?你读书多吗?你喜欢哪些作家?为什么?

答:我看书还是很多的,除了特殊情况,差不多每天下午都要看一会儿书,现在正看《长夜行》,一个法国作家写的。你一定记得,八九十年代,我们翻译了大量的外国文学,就像开闸放水一样,什么意识流,魔幻现实主义,法国新小说,表现主义,存在主义,荒诞派,超现实主义,川端康成,博尔赫斯,卡佛,包括前苏联的艾特马托夫,轰轰隆隆全都来了,真的让人眼花缭乱。当时我看了许多那样的书,而且看得特别仔细。同时也看到了一些中国作家的模仿之作。你肯定记得中国一度非常盛行现代派,我觉得,有一些就是从外国文学贩过来的,包括思想和情感方式,表现手法就不用说了。如果你读的外国小说比较多,一般都可以找到他们的范本。据说还有作家靠看电影碟片写作,把人家的故事扒过来,就更过分了。中国作家我也读过许多。有段时间,我曾经集中读了“五•四”前后一些作家的小说,《叶紫选集》,《柔石选集》,丁玲,施蛰存,萧红,沈从文,废名。因为我是学戏剧的,还读了许多剧本,元杂剧,明清戏剧,关汉卿,汤显祖,曹禺,老舍的《茶馆》,莎士比亚,易卜生,契诃夫的《樱桃园》和《三姊妹》,奥尼尔,斯特林堡,贝克特。剧作家中我最喜欢奥尼尔。中国作家我喜欢沈从文,萧红,废名,汪曾祺,外国作家我喜欢契诃夫,蒲宁,澳大利亚的怀特,海明威和斯坦贝克,《珍珠》就是他写的,川端康成,马尔克斯和胡安•鲁尔福,还有泰戈尔的短篇小说。不知为什么,我喜欢那种感觉纯朴一点儿的作品,纯朴中带有温情,带有缅怀,或者带点儿感伤。这么说吧,我喜欢在阅读时被感动。

问:下一个问题,你对文坛的情况是否很关注?请谈谈你的看法。

答:关注还是关注的,不过还谈不上很关注吧。有时候会看看几种选刊,看看谁最近又写了什么作品,碰到熟人的作品就读一下,比方“鲁院”同学的作品。这几年,他们的作品比较多,写得也很棒,每次看到他们的作品,心里都挺自豪的,就像那作品是我自己写的一样。其他人的作品偶尔也读,老实说读得不多。因为现在我也在编刊物,会读很多稿件,包括大量的自由来稿,这倒使我发现了一些问题,主要是写作倾向的问题,往深里说,是作家本身存在的一些问题。这类问题可能具有某种代表性。比如“追风”的问题。2006年,我看到的最多的稿子是写底层的,几乎是清一色,还有一些写爱情的,不多。大家都在写打工者,都在写下层老百姓的疾苦,好像突然间良心发现了。这样的作品不是不应该写,绝对应该写。不过似乎不是这种写法,以前你怎么不写呢?从这种情况可以看出一些不好的倾向,一种投机心理。这种心理在一些前苏联作家身上也有表现,当然不是那些好作家,优秀作家。有一阵子,我们特别热衷于写腐败,还有一阵子,大家都在写改革,再往前一点儿,大家都在玩现代派,玩新感觉。反正,一看到哪种作品可以受人青睐,就一窝蜂地扑上来写。我个人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好现象,这会形成一个问题:“硬写”。熟悉的写,不熟悉的也写。不熟悉的怎么写呢?瞎写。我认为,文学还是要提倡个性的,还是要百花齐放的。

问:最后一个问题。你已经两度涉足电影,先是《我的父亲母亲》,现在又有《樱桃》,谈谈这方面的情况好吗?

答:我首先要说明一点,我和电影的接触并不是主动的。第一个电影是根据我的一篇小说改编的。他们看到那篇小说之后,打电话找到我,说要把它改成电影,而且,当初写小说时,我根本就没想什么电影的事。第二个电影不是改编的,是原创。记得是2006年元旦之前,我接到了张加贝(电影《樱桃》的导演)从日本打来的电话,说他想拍一部有关母爱的电影,还说了一些简单的想法,请我写剧本,我因为不了解他,当时没答应。元旦前几天,他又打来电话,说他元旦要来上海,让我也过去,仔细谈一谈。我们在上海谈了几天,谈出了一个大概的故事,我觉得很好,值得写,这才跟他签了合同,春节期间写完了剧本。我是不会主动碰电影的,包括电视剧,主动也没有用,因为电影所面对的都是特别实际的问题。《我的父亲母亲》出来后,有几个人找到我,让我推荐他们的作品,他们把作品寄给我,我再寄给张艺谋,遗憾的是都没什么结果。这我就没有办法了。我知道,现在文学圈对电影颇有微词,实际上,好电影所传达出来的东西并不比文学少,回头想一想,我们每个人都从好电影里获得过好处的。不管别人怎么说,我还是要感谢张艺谋,道理很简单,因为他赏识了我的作品。人总是要讲良心的,对不对?否则就是不知好歹了。我对那些帮助过我的人会永远心存感激,绝不会人云亦云见利忘义。尽管有人说三道四,就我所接触的张艺谋而言,他的人格的确要比某些“卖字的人”干净很多,他是靠本事吃饭的。有个现象你肯定了解,有些作者,为了如何如何,甚至不惜付出任何代价,哪怕是人格和尊严的代价。
我的话说完了。



因为无能为力,所以尽力而为。
2007-1-29 1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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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ili

#2  

鲍十说张艺谋好,当然了。张拍了他的“我的父亲母亲”嘛。


2007-1-29 1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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