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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nshengjiang

#1  智擒地主

智擒地主

江岩声

最近读了胡平先生的《谁来写〈中国地富调查〉?》。胡平先生说,土改运动离现在已经五十几年了,绝大部分地富已经离开人间;活着的、神志清醒的所剩无几。

这让我想起了一件往事……

三十二年前,我高中毕业,插队当了知青。村子名叫后沈,也称后沈生产队,隶属安徽省和县隐驾公社陆良大队。说起和县,很少人知道,但我若告诉你,项羽自刎的乌江就在和县境内,你或许会有兴趣记住这个县名。和县和我家所在的M市隔长江相望,一个在西,一个在东。“滚滚长江东逝水”,那是从总体上、从全局上来把握的;而从局部上观察,往微观处着眼,并不尽然。比如,在我们生产队那一带,滚滚长江向北方。二千多年前的一天早上,楚霸王站在江边,迎着猎猎晨风,慨叹无颜见江东父老,恨不能荡尽绵绵心痛。此时,在他心目中,应该也有我家那一带的老百姓。

后沈生产队的地形就像一艘向东航行的远洋巨轮。二百亩水田是巨轮的前甲板;村子是舵楼,居住着30户人家,一百多口人;往西是二百亩旱地,相当于巨轮的尾甲板;两侧船舷是二十多米宽的水渠,渠外是邻队的地盘。从舵楼沿着船舷走二十分钟到船头,就是长江大堤。堤内侧有些人家,隶属于另外的生产队。大堤外侧是浩荡长江。春夏之交,长江水大,波涛汹涌,直拍堤岸;其它季节,在江水和大堤之间,裸露出成片的滩地,那些人家就在滩地里种植花生和芝麻。至于有没有收成,收成好坏,全要看江水的进退。

我插队没多久,陆良大队成立了文艺宣传队。我们知青组的四个知青有三个参加了宣传队,我,小秦和小王。我拉小提琴。小王拉二胡,也弹琵琶。小秦也能拉两下二胡,会用6-3弦拉“我们是毛主席的红卫兵,从草原来到天安门。……”但他拉琴有个毛病,跑调。他自己听不出来,别人听着难受。所以,他不算乐队的人。但他在宣传队里最活跃,什么都干,有时演戏,有时伴奏,有时导演,不过他最拿手的还是创作。小秦也来自M市,也是高中毕业,但他读过许多我没读过的书,例如《少女的心》,《一双绣花鞋》。有天下午,队长叫我们几个知青挑草到江边。休息的时候,站在长江大堤上,迎着猎猎江风,望着滔滔江水,小秦高声诵道:“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我从没听过这样豪放的诗句,不禁佩服,想,小秦如果在我高中上的那个文艺班,一定是语文第一。

大队书记也知道小秦的文采。“双抢”结束的那天,书记来到我们知青组。书记其实就住在我们村,只是平时很少见到。他总是外出开会,要不然就是在家里陪上面来的官员喝酒。书记那天把我们几个知青挨个儿慰问了一遍后,对小秦说,听说你笔杆子很厉害呀,写个戏怎么样?反映你们知识青年参加“双抢”,还有农村的阶级斗争。我们这一带,群众的阶级斗争观念不强。毛主席说,阶级斗争,一抓就灵。现在各村的打谷场上都堆满了刚收下的早稻,大家要提高警惕,严防偷盗。

小秦笔头快,一夜就写成了一个独幕话剧,“智擒地主”。说的是一个仇恨社会主义,不服改造的地主,利用独自看打谷场的机会,放火烧队里储存稻种的公房,幸被平时就警惕地主的知青发现,及时扑灭了火,抓住了地主。书记手拿小秦誊写在一叠红格信纸上的剧本,端详着龙飞凤舞的钢笔字,说,好,很好,小秦有才,有才。接着就指示分管宣传队的大队民兵营长马上排演。

分派角色时,遇到点儿麻烦。大家都说小王眼大而突,细皮嫩肉,长得像地主,可小王说什么也不干。也没别人愿意。编剧小秦就说他来演。小王就挑了个知青角色演,负责灭火和捆绑小秦。话剧没有唱腔,不需要伴奏,我没事儿干,他们排戏的时候,我就在大队部屋外拉小提琴,练习其它节目的伴奏曲。民兵营长从隔壁小店买烟回来,站在我身边听了一会儿,忽然说,哎,小秦四处张望,准备放火的时候,小江你能不能奏乐,那种紧张气氛的,就像“海港”里那个姓钱的把玻璃纤维和粮食调包时那样。

说实话,样板戏里我看得最少的就是“海港”。钱守维做案时的音乐是什么样子,我一时想不起来,就拉了一段“新疆之春”。民兵营长说小提琴的声音不够阴险。民兵营长当过兵,是见过世面的。我就回屋拿来小王的二胡。因为小提琴有指板,手指按弦用力大,拉二胡一时缓不过劲来,拉不准音,作为练手,我先胡乱拉了一下“我们是毛主席的红卫兵,从草原来到天安门……”。我听着不是味儿,走调儿,跟小秦拉的似的,可营长连说好,小江,这个好!这个好!就这样拉!

于是,就这样拉了,也这样演了。这个戏,我们演遍了大队的十多个生产队。农民们看到小秦演的地主都哈哈大笑,说演得真像!公社宣传秘书听说了,跑来看了一遍,也说好,要我们到别的大队去演。一招鲜,吃遍天。我们就凭着这出戏,跑遍了公社的十多个大队,一百多个生产队,吃了无数碗大鱼大肉,喝了无数杯山芋干白酒。那段时间,我经常头疼,都是那山芋干白酒闹的。

我们的戏引起了更高一层领导的重视。那时候,在公社与县之间,还有一级行政组织,叫做区。我们公社属姆桥区管辖。区领导机构所在地是个镇,叫姆桥,在我们村西北方向,有二十里路远,是方圆几十里内第一等热闹的地方。每逢集日,人山人海。

有一天,区文化站来了一个人审查节目,说是为县里的文艺调演选拔节目。那人瘦削脸。大热天的,我们都光着膀子,他却穿一身黑衣。看戏的时候,目光严峻,一言不发。陪同审查节目的有大队书记、公社宣传秘书和我们队的队长。小秦这人有点儿人来疯,越是在领导面前,越是精神头儿足。为了准备这次审查,几星期前还特地把他一个同学的一个在M市文工团工作的同学请来指导排戏。所以,那次演出,小秦准备得格外充分,发挥得特别好。凡是巡回演出时逗得农民们哈哈大笑的地方,他都加倍卖力,引得大队书记、公社宣传秘书和我们队长哈哈大笑,虽然他们都看过了,而且不止一遍。只有黑衣人不笑,板着个脸,表情严肃,如同他的一身黑衣。 到了小秦在台上伸头探脑,四处窥测,我用跑调的二胡哼哼呀呀地奏乐时,别人都笑得前仰后合,黑衣人却眉头紧锁。

终于演完了。大队书记请黑衣人给予指导。黑衣人静默了片刻,扫视了我们每一个知青,然后,平静地,缓缓地,严肃地问道:“你们,见过地主吗?”

大家面面相觑。我心里打起鼓来,想,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爷爷是地主,可我没见过。

平时见谁都不打怵的小秦,此时怯生生地答道:“没有。只在电影和小人书里见过。”

黑衣人又问:“沈队长,后沈村有地主吗?”

队长答道:“没的。”

又问:“沈书记,陆良大队有地主吗?”

大队书记答道:“没的。”

又问:“刘秘书,隐驾公社有地主吗?”

公社宣传秘书挠挠头,迟疑了一下,答道:“好像没有。”

“同学们!”黑衣人对着我们说道:“毛主席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里一再强调,文艺作品要源于生活,高于生活。而源于生活,首要一条就是真实。大家都没见过地主,怎么知道地主会这么愚蠢?他看场的时候,放火烧公房,这不是监守自盗,自找倒霉吗?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隔壁王二不曾偷吗?这出戏,基本情节站不住脚,不可信。你们,谁是编剧?!”

大队书记指着小秦向黑衣人做了介绍,末了补充道,小秦的父亲是M市革委会副主任,刚给大队批来三十吨化肥。黑衣人的脸色和缓下来,说,小秦的文学基础不错,不少对话写得很精彩,这样吧,区里给你们留一个名额,你们把戏修改好了,再报上来。

黑衣人走了。大队书记本来要留他喝酒,可他说,天黑前必须赶回区里,还有二十里路要走。书记无奈,送走了客人,回来就指示我和小秦两人修改剧本,而且要抓紧时间,争取赶上调演。“我们大队还从来没有参加过县里的调演”,他强调说道。

我和小秦一宿又一宿地讨论,设想了一套又一套的方案。想过让地主逃跑,坐火车,往台湾;或者偷越国境,像林彪,往苏联。可是,那样一来,就得去追他,独幕就要变成多场,增加许多道具不说,钱从哪儿来?道具如何运输?现在这个样子,道具只两个箩筐,一条扁担,巡回演出的时候,大家都嫌麻烦带,更不要说其它了。又想过把地主成份降下来,改成富农,可是,队里也没有富农啊!倒是有一个富裕中农,可人家经常给我们送菜来吃,多好的一家人!再说了,按照主席的《中国社会各阶级的分析》,中农是团结对象。富裕中农,不还是中农吗?

戏终于没改。小秦被抽调到公社中学教书了。没了地主,那出戏的班子也就散了。可是,那黑衣人却留在了我心中。我渐渐地悟出了一个道理:无论世道如何糊涂,总有明白人。如今,我写文章时,每当觉得生活里实际发生的事情不够有趣,想虚构点儿噱头的时候,就会想起黑衣人——那张瘦削的、毫无表情的脸,那声诘问:你们,见过地主吗?


2006-8-29 0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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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nshengjiang

#2  

看了大家讨论虚构不虚构,就想起我这篇旧作。谁能看出,有没有虚构?


2006-8-29 0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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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溢

#3  

不好看


2006-8-29 0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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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杨

#4  

看完一笑。这句也可当作伊甸名言:“你们,见过地主吗?”

你的二胡当时拉得可能实在不行,要不就是黑衣人耳朵不行,否则你就要被“斗地主”了。


2006-8-29 0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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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善斋主

#5  

〉〉看了大家讨论虚构不虚构,就想起我这篇旧作。谁能看出,有没有虚构?

老江,肯定有,就是没看出来。


2006-8-29 0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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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一子

#6  

这篇挺好。
嘿嘿,老夫也做过节目审查人,放过几多毒草,深受群众喜爱。
那时做军代表,小小太上皇,他人敢怒不敢言。


2006-8-29 08: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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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nshengjiang

#7  

斋主的感觉很对。简扬更厉害,马上看出不对头的地方。试想,我从武斗那年(1967)就开始拉二胡,高中还正经干过文艺班,天天拉,到1974年下放,拉了7年多二胡,怎还会跑调?所以,民兵营长听我拉琴那段是虚构:

我就在大队部屋外拉小提琴,练习其它节目的伴奏曲。民兵营长从隔壁小店买烟回来,站在我身边听了一会儿,忽然说,哎,小秦四处张望,准备放火的时候,小江你能不能奏乐,那种紧张气氛的,就像“海港”里那个姓钱的把玻璃纤维和粮食调包时那样。

说实话,样板戏里我看得最少的就是“海港”。钱守维做案时的音乐是什么样子,我一时想不起来,就拉了一段“新疆之春”。民兵营长说小提琴的声音不够阴险。民兵营长当过兵,是见过世面的。我就回屋拿来小王的二胡。因为小提琴有指板,手指按弦用力大,拉二胡一时缓不过劲来,拉不准音,作为练手,我先胡乱拉了一下“我们是毛主席的红卫兵,从草原来到天安门……”。我听着不是味儿,走调儿,跟小秦拉的似的,可营长连说好,小江,这个好!这个好!就这样拉!


这两段的字数是304,占全文总字数3404的9%。那么,像这样一篇91%的文字所述事情都是真的,9%的文字所述为虚构,通篇还算不算写实?

我的看法是,还是应该算的。因为我虚构的以上两段,只是为了加强反讽和突出荒诞,去掉这两段,全文筋骨不受影响,题旨也不受影响。

而且,那位营长真的和我一起琢磨过怎样给那出话剧伴奏。我用二胡随便拉了一些调子,他从中选定了一个。实际情况就是这样。写文章时,我想到这事儿,正好又刚看过电影“巴尔扎克与中国小裁缝”,那电影一开头就是“我们是毛主席的红卫兵,从草原来到天安门……”,而那位小秦平时也喜欢拉这首歌,于是就给写到文章里了。

各位说说看,像这样少量的、细节性的虚构,写叙事散文时,是否容许?


2006-8-29 1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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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杨

#8  

不懂,首先要分纪实和虚构吧。如果散文按定义已被划分在了虚构之内,那么虚构的又能抒情的“散文”就要另起名字?我写过一篇“明亮的眼睛”,事情的顺序不是那样的,但每一个细节是真实的。“茫茫大山”根作者来说是虚构的,我却觉得每个细节都是真的,虽然细节发生的顺序不见得是文章的顺序。

巴西几点?


2006-8-29 1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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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维成

#9  

老江,我没下放过,也来胡说几句。
农村怎会没地主?阶级斗争难道真的熄灭了吗?
就算没有,总有地主崽子吧?
不过地主或地主崽子,据说都是非常安分守己D,不敢乱说乱动D,待人都很客气D,不会去干坏事D。知青们偷鸡摸狗,也是专挑地主家D。


2006-8-29 1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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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nshengjiang

#10  

简扬:

我的看法是这样的:

纪实作品也是散文的一种,叙事散文,如果能够百分之百的真实,同时又具有很高的可读性,那当然最好。但是,最好的东西,总是最少。一般情况下,实际发生的事情,要写成文学作品,考虑到可读性,总要进行一番加工,也就是怎样写。大致说来,怎样写有两种。

一是像广玉兰的《茫茫大山》,虚构一条故事(爱情)主线,然后将她要写的知青经历串起来。众所周知,一遇到爱情,读者就心软,就不由自主地要读下去,感动下去,结果不知不觉中,便把作者要写的东西在脑中过了一遍。但这样写出来的作品,还算不算散文,我觉得是很有疑问的。我认为,不管细节如何真实,只要主线是虚构的,就不应该算散文。不然的话,《变形记》也成了散文了。那里面的细节可是真实得不能再真实了(除了变虫)。所以,我想,将《茫茫大山》归入小说可能更合适一些,就如同《黄金时代》。王小波走的其实也是借爱情路子来表现知青生活。

二是像本篇那样,直述实际发生的事情,细节上加一点儿虚构,属于添油加醋、锦上添花的性质,以提高可读性。当然,加与不加,取决于个人爱好。这样写出的东西,即使抽掉虚构的部分,仍然能够立得住,所以还是可以归入叙事散文。叙事散文毕竟不是新闻,不能用对新闻的真实性的苛刻要求来对待叙事散文。

巴西比加拿大东部早三个小时。


2006-8-29 18: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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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nshengjiang

#11  

查兄:

据我的观察,我们那一带农村很少有地主,多自耕农。还可能是因为当年来皖南搞土改的比较右倾,没有按人口比例一定要划出百分之几的地主出来。

我们村里没地主。小王他们去偷菜,只能偷贫下中农的。不过,我很鄙夷他们的行为,从未吃过他们偷的菜。我那时很假正经,不像现在这么坏。小王、小秦他们看手抄本《少女的心》都是背着我的。但我知道,不戳穿而已。


2006-8-29 1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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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ncao

#12  

我当年插队的村子就没有地主,只有两户富农。其中一户的户主也死了。那是个很穷的地方,不是阶级斗争的觉悟高不高,实在是穷得太过分了。那儿是个丘陵地带,有些小山,很多农民到了农闲,镰刀上了墙,就上山当土匪,连偷带抢过日子。


2006-8-29 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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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nshengjiang

#13  

江南少地主,和其耕作方式有关。江南种水稻,须精心侍弄,好比种自家花园,否则产量上不去,所以不容易形成土地集中。集中了不合算。生产队的时候,队里稻田的产量,就是不如自留地。
此外,江南城市密集,工商业发达,城市投资效益更高,所以有钱人都不愿到农村买地。

鲁迅(《阿Q正传》)和郁达夫(有篇小说是写二奶给地主生孩子)写过江南的地主,但那是清末民初的地主。到了一九四几年,江南农村已经走向凋敝。即使没解放,地主也会消失。所以,土改在江南——我是说华东一带,是没有意义的。家家都是自耕农,改什么呢?大多数情况下,只能抓一些所谓历史反革命(在国民政府当过差的),将其田产分光,毙了了事。


2006-8-30 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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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uangyulan

#14  

谢谢江岩声,这次你还真说出了我的心里话。当初真是这么想的,只是没你说的那么清楚。

那个简单版本多年前在一个小坛上贴出来的时候,我用的题目是“失落在山的那一边”。虽然我是知青里非常非常幸运的,可以回上海,可以看到前途了,但我还是感到失落,好象我生命里有一部分是永远失落在那里了。这是我真正想写的。不知江岩声有没有看到这一层,如果没有,是我没有写好。真的。

当年考进大学并没有使我欣喜若狂。当别人祝贺我的时候,我都只有苦笑一下,那种心情没有亲身经历过也许是无法理解的。

引用:
Originally posted by yanshengjiang at 2006-8-29 06:45 PM:
一是像广玉兰的《茫茫大山》,虚构一条故事(爱情)主线,然后将她要写的知青经历串起来。。。



2006-8-30 2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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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nshengjiang

#15  

广大姐的帖子,早几天就看到了,只是伊甸内斗,我也跟着起哄,一时没顾上回,抱歉。

77年考上大学,广大姐没有欣喜若狂,我想是正常的。我那时也没觉得有什么高兴的,我的同学与朋友们有不少考上的,大家的表现也都很正常。范进中举那样的一个没有。

广大姐说的那种失落感,我从文章里有所体会。事实上,《茫茫大山》的叙述者,是站在很远的地方打量着茫茫大山,向人们讲述那里的故事,这个我一开始读就有体会。

但生命中一个重要部分失落在某个地方的感觉,这个我没有。我下乡时间短,不到两年。我有个朋友,老三届高三,在黑龙江农场呆了八年。他跟我说起过这种感觉。他说,就好像身上哪个部位,活生生被切下来,丢在那里了。


2006-9-2 1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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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ns

#16  

我在中小学时,都有同学的家庭成分是地主,他们其实是孙子辈了,共同特点是成绩特别好,人也长得好看。
我高中毕业下乡,有个很要好的老知青是我最好的朋友,他农活样样都会,处处照顾我,他母亲就是当地的大地主子女,书琴棋画造诣很深。
如果中国没有地主文化,我估计中国人的文明程度和非洲丛林人差不多。


2006-9-30 1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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