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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长篇小说连载]《玫瑰坝》(43-02) 上一主题 | 下一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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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长篇小说连载]《玫瑰坝》(43-02)

王守伦没能见到陈德华,却见到了马银芳。他正在气头上,冲着马银芳就发作了起来:“胀了饭地不扫,碗不洗,到处乱跑!你是在收脚印还是在做啥子?”

    马银芳当然是扫了地,洗了碗,把家里收拾好以后才出的门。然而,她不敢申辩,只是温顺地垂着头,侧着脸,任由王守伦滥发淫威。

    在玫瑰坝,迷信的人们认为,人死了以后,其灵魂要到他生前去过的地方游一趟,把他留下的脚印全部收回来,最后才回煞。因此,王守伦说马银芳是在收脚印,就是在诅咒她死。高明芬觉得夫妻之间使用这样的语言太过分了。她不敢劝王守伦,便打岔说:“王书记,稀客,稀客!快点儿来坐朵向火。我……”她还没有把话说完,见王守伦凶神恶煞地扫了她一眼,吓得一哆嗦,连忙将口里的话咽了下去。

    王红英从来没有见到过父亲发这么大的火。她吓得扔掉了手里的煮鸡蛋,赶紧往她母亲的怀里钻,连大气也不敢出。

    王守伦没有再去理睬室内的女人和孩子。他转过身,气势汹汹地直奔大食堂主任管理员办公室。他又扑了一个空。接着,他去了郭发贵家,王守富家,林民义家……他把村子里的大大小小的干部家都跑了一遍,仍然没有找到陈德华。


    天已经黑尽了。王守伦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几乎要把他烤焦了。他在村子里转了一个大圈子,不知不觉地来到了大食堂的正门口。

    “哪个?”一个声音高叫道。

    “我。”王守伦没好气地说。

    “哦,是王书记。”两个巡逻的民兵从黑暗里走了出来。

    大食堂在夜里是禁地,是民兵的重点保卫对象。在晚上九点到凌晨六点期间,除了王守伦和陈德华两个人以外,任何人一走近大食堂的大门,或者一靠近大食堂的围墙,一但被巡逻的民兵发现,就会被抓去“修理”一顿,其全家都要被罚停食一天。

    “有啥子情况?”王守伦问。

    “没得啥子情况。”一个民兵回答道。

    “没得就好。”王守伦说。他掏出钥匙,打开大铁锁,回头对那两个民兵说:“你们继续巡逻。我进去检查一火镰。”进门后,他关上大门,靠着门板站着,发了好一阵的愣。

    大食堂里黑洞洞的,非常安静。然而,王守伦对那两个民兵说过他要检查食堂,就不好立即出去。不然的话,那些民兵会认为他这个当书记的成天无所事事,白吃了“小灶”上的伙食。

    这时,王守伦的脑袋里突然闪过了一个奇怪的念头。他轻轻地闩上大门,蹑手蹑脚地上了台阶,竖起耳朵,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偷听。

    北厢房的第二个房间里传来了一声响动。王守伦将耳朵贴在门缝上,屏息静听。他听到了人的喘息声。王守伦的脑袋中立即出现了陈德华同陈素芬苟合的画面。那画面非常地清晰,非常地生动,使王守伦心中的怒火轰然一声,蹿上了九重霄。他飞起一脚,向房门狠狠地踢去。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房门应声而开。房门并没有闩牢。

    离王守伦十来步远的地板上发出了一声女人的尖叫。王守伦循着声音,猛扑过去。他的脚绊上了什么东西,使他重重地跌在两个人的身上。在黑暗和混乱中,王守伦拉开身下的棉被,揪住了一个人的胳膊。他在那人的胸前摸了一把。他捉住的是一个女人。他放开那人,捉住了另一个人,在那人的胸前摸了一把。这回是一个男人。于是,他骑在那人的身上,口里乱骂着,提拳便打。

    陈德华在王守伦的身下发出了一声刺耳的惨叫。

    “不准喊!”王守伦低声命令道。“想把民兵引朵来?”他在盛怒之下仍然没有忘记要保护陈素芬。正如上级领导经常指出的一样,只有地主分子才会利用自己的美色来腐蚀革命的干部,不可能有革命的干部会利用的自己的权势去玩弄地主分子。因此,陈德华同陈素芬“苟合”的事一旦传出去,陈素芬就会被加上一个“腐蚀革命干部”的极大罪名。到了那时,他就没法不让陈素芬饱尝皮肉之苦了。

    陈德华果然不叫了。他在王守伦的疾如骤雨的拳头下闷声闷气地呻吟着,时断时续地向王守伦求着饶。此时,他已经弄清了正在揍他的人是王守伦。因此,尽管他肉体上的痛苦仍然在增加,他心灵上的恐慌倒是减少了一些。他相信,王守伦最终是会放他一马的,因为他对王守伦一向是忠心耿耿的。

    王守伦终于感到有些累了。他站起身来,又踢了陈德华几脚,这才划着了一根火柴。借着火柴棍发出的亮光,他见到身后的大方桌上有一盏用墨水瓶做成的煤油灯,就划着另一根火柴,点燃煤油灯,然后向周围细看。

    这个房间是“中灶”的饭厅。如今大家都打饭回家,很久没有使用过大食堂的饭厅了。可是,这些饭厅里的桌凳仍然整整齐齐地摆着,并且抹得干干净净。如果上面来了检查团,人民公社的社员们仍然要回到饭厅里来进餐,以显示社会主义的优越性。饭厅中央的地板上坐着赤身裸体的陈德华。他用一个枕头捂住私处,嘴角流着鲜血,在寒冷中簌簌地发抖。一张方桌下坐着一个披头散发,表情冷漠的女人。她的身上披着一张棉被,此时正忙着往口里塞东西。

    王守伦弯着腰,举着油灯,朝那个女人的脸上照了一照。令他意外的是,那个女人不是陈素芬,而是他的远房堂侄女,只有十三岁的小姑娘王兰芬。王守伦有些失望。他相信,如果他捉住了正在与他人私通的陈素芬,他就抓住了这个女人的把柄,就可以迫使她就范。可是,他这天的运气不好,竟然没用捉住这个狡猾的女人。王守伦知道,他要搞上陈素芬,实现他梦寐难忘的伟大理想,就还要再费一番心思和周折了。

    王兰芬最初也很惊慌。可是,当她听出来人是王守伦以后,马上就镇定了下来。她相信王守伦是不会拿她怎么样的。半个月前,正是她的这个远房堂叔,在她饥饿难忍的时候讲了一通甜言蜜语,只用了一个玉米馍馍就换取了她的贞操。王兰芬如今已经是无所谓的了。无论是王守伦也好,是陈德华也好,只要他们的手里有食物,她便倒身上床。比较起来,她更喜欢陈德华一些。除了平常每天的一个玉米馍馍外,王守伦同她睡一次只是再给她一个玉米馍馍,而陈德华却给她两个。她趁王守伦正在狠揍陈德华,拾起地板上的棉被,把它披在身上,摸黑走到附近的一张桌子旁,取了陈德华为她准备的报酬,躲在桌子下面,津津有味地吃着玉米馍馍。当王守伦用煤油灯来照她的时候,她用右手挡住刺眼的灯光,泰然自若、以攻为守地说:“一天一个馍馍根本就吃不饱。都要饿死了,你又不来。人家陈管理比你大方,不像你那楷家吝啬,一次只给一个馍馍。人家给两个。”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用左手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另一个玉米馍馍。她舍不得吃这个馍馍。她打算把它带回家去,给她的已经饿得走不动路的弟弟妹妹吃。


2006-7-3 0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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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gan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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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riginally posted by pbxie at 2006-7-3 12:05:
离王守伦十来步远的地板上发出了一声女人的尖叫。王守伦循著声音,猛扑过去。他
的脚绊上了什么东西,使他重重地跌在两个人的身上。在黑暗和混乱中,王守伦拉
开身下的棉被,揪住了一个人的胳膊。他在那人的胸前摸了一把。他捉住的是一个
女人。他放开那人,捉住了另一个人,在那人的胸前摸了一把。这回是一个男人。
于是,他骑在那人的身上,口里乱骂著,提拳便打

在黑夜里辨别蓝绿的方法。


2006-7-3 1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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