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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睡”的变奏(M. Atwood) 上一主题 | 下一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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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睡”的变奏(M. Atwood)

“睡”的变奏

阿特伍德

我愿意看你入睡,
也许你根本睡不着。
我愿意睡意朦胧地,
看着你。我愿意与你
一起入睡,进入
你的梦境,当它那柔滑的黑波
卷过我的头顶

愿和你一起穿越那片透亮的
叶子黑蓝、摇曳不定的树林
那儿有水汪汪的太阳和三个月亮
走向你必须下去的那个山洞,
走向你最最担心的惊恐

我愿送给你一支银色的
树枝,一朵小白花,一个字
保护你,当你陷进
梦的深处的忧虑,
和忧虑深处的中心。
我愿跟随你再一次
走完那道长长的楼梯
变成一条小舟
小心地载你回来,做一朵
双手捧住的火焰
引导你回进
睡在我身旁的
你的躯体,让你
悄然回去如同吸进一口空气

我愿做那口空气
在你身体里做片刻的
逗留。我多愿自己也是那样的
不受注意,那样的须臾不可分离。
           
李文俊译

Original version:

Variations on the Word "Sleep"

I would like to watch you sleeping,
which may not happen.
I would like to watch you,
sleeping. I would like to sleep
with you, to enter
your sleep as its smooth dark wave
slides over my head

and walk with you through that lucent
wavering forest of bluegreen leaves
with its watery sun & three moons
towards the cave where you must descend,
towards your worst fear

I would like to give you the silver
branch, the small white flower, the one
word that will protect you
from the grief at the center
of your dream, from the grief
at the center. I would like to follow
you up the long stairway
again & become
the boat that would row you back
carefully, a flame
in two cupped hands
to where your body lies
beside me, and you enter
it as easily as breathing in

I would like to be the air
that inhabits you for a moment
only. I would like to be that unnoticed
& that necessary.

-- Margaret Atwood


2006-6-27 1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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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Here is more, including another translation on "Sleep" Variations:

玛格丽特·阿特伍德诗选

               ★董继平 译
   
玛格丽特·阿特伍德(Margaret Atwood, 1939- ),二十世纪加拿大杰出女诗人、小说家,生于渥太华,早年曾经在多伦多大学和哈佛大学学习,当过市场调查员、出纳员,后来在一些大学任教。她从1956年开始文学创作,已出版了诗集《圆圈游戏》(1966)、《那个国家的动物》(1968)、《强权政治》(1971)、《你是快乐的》(1974)、《真实的故事》(1981)、《无月期》(1984)、《诗选》(1986)、《诗选续集》、《焚烧过的房子中的早晨》(1995)等多卷;小说有《浮升》(1972)、《贵妇人之神谕》(1976)、《肉体伤害》(1981)、《侍女的故事》(1986)等十多卷,此外她还写过不少文学评论,编过权威本的《牛津加拿大英语诗选》(1982)。她曾于1981-1982年担任加拿大作家协会主席,并且多次获得国际国内文学奖,其中包括1966年所获的总督诗歌奖和1985年所获的总督小说奖,她还多次被提名为诺贝尔文学奖候选人。
   
玛格丽特·阿特伍德是二十世纪加拿大文坛上为数不多的享有国际盛名的诗人、小说家中的佼佼者,被誉为“加拿大文学皇后”,在欧美的影响极大。她的诗不仅表现出女性的细腻,而且还显示了对人类深刻的洞察力,意境开阔而又睿智,从中描绘出一幅幅人类的存在环境的图画。她的诗从另一方面体现出诗人独特的艺术感染力,语言凝重、语感犀利,对二十世纪加拿大诗歌的发展产生了十分重要的影响。





● 这是一个错误


这是一个错误,
这些手臂和腿
不再工作

现在歉意破裂
而又没有空间

泥土并没安慰,
它仅仅掩盖
如果你有保持悄然的体面

太阳并没宽恕,
它注目又保持前行。

夜晚穿过我们
来相互给予意外事件
来渗入我们的内心

下一次我们犯下爱的
罪行,我们应该
预先选择要去杀死什么。


● 我不能把我的名字告诉你

我不能把我的名字告诉你
你不相信我有一个名字

我不能警告你这只小船在倾覆
你那样布置了它

你从不曾有过一张脸
但你知道它对我很有感染力

你老得不能成为我的
骨架:你也知道那一点。

我不能告诉你我不需要你
大海在你那一边

你有泥土的网
我只有一把剪刀。

当我寻找你,我找到
水或移动着的影子


● 十一月



这造物跪着
被雪覆盖,它的牙齿
一起错磨着,河底的
老石头的声音。

你把它牵向牲口棚
我提着风灯,
我们俯身看它
仿佛它正在出生。



绵羊倒悬在绳索上,
一只覆盖着羊毛的长长腐果。
它等待运货的死亡马车
来收获它。

哀悼的十一月
这就是你给我
创造的形象,
死羊自你的头脑而出,一笔遗产:

杀死你不能拯救的东西
扔掉你不能吃掉的东西
掩埋你不能扔掉的东西

送掉你不能掩埋的东西
你必须随身携带你不能送掉的东西
它总比你所想象的要沉重。


● 枭之歌

我是一个被谋杀的女人的心
她回家走错了路
她被勒死在一片空地里,未被埋葬
她被小心地射杀在树下
她被一把干脆的刀子肢解。
我们中间有很多人。

我长出羽毛,从她身上撕开我的路;
我被塑造成一颗长满羽毛的心。
我的嘴巴是凿子,我的手
是被手所犯下的罪行。

我坐在森林中谈论着
那单音调的死亡:
虽然有很多死亡的形式
但只有一曲死亡的歌,
雾霭的色彩:
它说 为什么 为什么
我不想复仇,我不想抵罪,
我只想问人
我为什么丧失,
我为什么丧失

我是一个谋杀者的丧失的心
他尚未杀害
他尚不知他希望
去杀害;他仍像
其他人一样

我在寻找他,
他将会给我回答,

他将会观察他的脚步,他将会
谨慎而又狂暴,我的爪
将会透过他的手而长出
又变成爪,他不会被捉住。


● 塞壬之歌

这是一支人人都愿
听到的歌:那不可
抗拒的歌:

那迫使人们
列队跃出船舷的歌
即使他们看见冲上海滩的颅骨 无人知晓这支歌
因为无论谁听到它
谁就死去,别的人也记不起。

我将把秘密告诉你
如果这样,你将使我
摆脱这件鸟衣吗?

我不喜欢在这里
蹲坐在这个岛上
显得就像在图画和神话里面

与这两个长满羽毛的狂躁者一起
我不喜欢歌唱
这支三重唱曲,致命而宝贵。

我将把秘密告诉你,
告诉你,只告诉你,
靠近些。这支歌

是一声呼救:救救我!
只有你,只有你能救我,
你最终

独一无二。唉
这是一支令人厌腻的歌
但它每次都行之有效。


● 那不能与其缺陷之心生活的女人

我并没意味着爱的
符号,一个用来
装饰糕点的糖果形,
那应该被期待从属
或破碎的心;

我意味着这一团收缩如
起层的二头肌的肌肉,
紫蓝,带着它板油的皮肤,
它软骨的皮肤,这与世隔绝、
这穴居的隐士,无壳的
乌龟,这一肺的血,
一盘令人不快的东西。

所有的心都浮在其自身的
无光的海洋深处,
湿黑而又闪烁微光,
它的四个嘴巴吞咽如鱼。
据说心剧跳:
这应该被期待,心对于
淹溺的规律性的挣扎。

然而多数心说,我要,我要,
我要,我要。我的心
更具两重性,
尽管没有我曾想过的孪生兄弟。
它说,我要,我不要,我
要,然后停顿。
它强迫我倾听,

而在夜里它是那在另外两只
眼睛睡眠时保持睁开的
第三只红外线眼睛
但拒绝说出它所见之物。

它是我耳朵里的一种经久不变的
烦扰,一只被捕的蛾子,缓慢吃力的鼓声,
一个儿童对床垫弹簧
击打其拳头的拳头:

我要,我不要。
一个人怎能与这样一颗心生活?

很久以前我就放弃了对它
而歌唱,它永不会被满足和抚哄。
一天夜里我会对它说:
心,安静些,
它会安静的。


● 你开始

你这样开始:
这是你的手,
这是你的眼,
那是一条鱼,发蓝而扁平
在纸上,几乎是
一只眼睛的形状。
这是你的嘴,这是一个O
或一轮月亮,你所喜爱的
一切。这是黄色。

窗户外面
是雨,发绿
因为这是夏天,那之外
是树,然后是那圆圆的
仅有这九支
蜡笔颜色的世界。

这是世界,它更为丰满
比我所说的更难以认识。
你用红色然后用桔黄色
那样去涂抹它
是对的:世界燃烧。

你曾经学会了这些词语
你将学会比你所能学会的
更多词语。
“手”一词在你的手上
像湖泊上空的一小片云。
“手”一词把你的手
像锚一样抛在这张桌上,
你的手是我在两个词语之间
握住的一块温暖的石头。

这是你的手,这些是我的手,这是世界,
它是圆的但并不平坦并且有我们所能见到的
更多色彩。

它开始,它有一个终结,
这是你将对其
回归的东西,这是你的手。


● 陆栖蟹(之一)

一个谎言说我们来自水中。
而事实上我们诞生于
石头,龙,海的
牙齿,就像你用你的
硬壳和锯齿形双钳所证实的那样。

隐士,适于羞怯之眼的
坚硬的眼窝,
你是一条在人行道上急奔的
肠线,一个发蓝的颅骨,
潜行的圆圆的骨头。
树根和充满砾石之孔的狼,
高跷上的嘴巴,
一个小魔鬼的荚壳。

然后有潮汐,和你在湿沙上
为月亮而跳的
那种舞蹈,爪子抬起
挡开你的同伴,
你的婚配是岩石的一次
迅速而枯燥的碰撞声。
至于哺乳动物
有其耳垂和延髓,
踌躇和温暖的乳汁,
你除了轻蔑则一无所有

你在这里,一个标注在
手电光中的冻结的皱眉,
然后消失:一片我们并非
全都是的东西,
我矮小的孩子,在那在镜中的
瞬息的脸,
我那小小的恶梦。


● 为一首永不能写出的诗所当做注释

                ——给卡罗琳·福彻



这是那
宁可不知的地方,
这是那将居于你体内的地方,
这是那你不能想象的地方,
这是那最终将打败你的地方。

那“为何”一词萎缩又腾空自己
之处。这是饥荒。



没有你能写及它的
诗,那有多少
诗被埋葬又出土的
沙坑,不可忍受的
痛苦仍在它们的皮肤上追溯。

这未发生在去年或四十年前
却发生在上一周。
这一直在发生:
这发生。

我们为它们制作形容词的花环,
我们数点它们如念珠,
我们把它们变成统计数字和连祷
变成与这首诗一样的诗。

一切都没发挥作用。
它们保持它们存在之物。



女人躺在西边的水泥地板上
在无终的光芒下,
指尖在她放在那里杀死智力的
双臂上标注符号
又惊诧她为何正在死去。

她因为她说过而正在死去。
她为话语的缘故而正在死去。
这是她的躯体,沉默
而没有手指,写着这首诗。



它像一次手术
却不是一次

尽管它不是展开的腿,咕哝
和血液,它是一次诞生

它部分上是一种职业
它部分上是一次技能展示
如一支协奏曲。

它可以被干好
或干坏,它们告诉自己。

它部分上是一门艺术。



这个清晰可见的世界的事实
透过泪水可见
那么为何告诉我
我的眼睛不正常?

清晰、不畏缩
不侧脸地看见,
这是极度痛苦,离太阳两寸
被胶布粘上的眼睛睁开。

那么你看见的是什么?
是一个恶梦,一个幻觉?
是一个景象?
你听见的是什么?

掠过眼球的剃刀
是来自一卷旧胶卷的细节。
它也是一个真理。
目击是你必须承受的事情。



在这个国度里你可以随心而言
因为无论怎样也没人会听你说,
这够安全,在这个国度里你可以尝试写作
那永不能写出的诗,
那不创造什么
又不宽恕什么的诗,
因为你每天都创造又宽恕自己

在别处,这首诗不是创造物。
在别处,这首诗需要勇气。
在别处,这首诗必须被写出
因为诗人们已经死去。

在别处,这首诗必须被写出
仿佛你已经死去,
仿佛再无更多的事情可做
或说出来拯救你。

在别处你必须写这首诗
因为再无更多的事情要做。



● 秃 鹰 悬在那里的正午暑热的

乳白色天空中,在烟囱
通风口里的黑灰,慢慢转动
如一根按压在靶子上的
拇指,懒惰的V形,飞翔至其坠落。

因此它们是鬣狗,喧闹于
猎获物周围,拍动着它们的
黑伞,那长羽毛的红眼睛寡妇
它们的罐状躯体亵渎哀悼,
对葬礼的窃笑,
对守灵的打嗝。

它们群簇而集,如甲虫
把卵产到动物腐尸上面,
贪吃一片空间,一小块
谋杀的领地:食物
与儿童。

邋遢的老圣人,秃头
而老朽,你那并非天堂的
熊熊燃烧的空气之柱上的
颈瘦如柴的
遁世者:你用什么创造
那由你带来、那你
每日饱享的死亡?

我创造生命,它是一种祷文。
我创造干净的骨头。
他创造一种灰锌的噪声
它对我来说是一支歌。

咳,心灵,你能否从这
所有的残杀中干得漂亮些?


● 有关“睡眠”一词的变奏

我愿看你睡眠,
这也许没发生。
我愿看你,
睡眠。我愿与你
同眠,当它那
平稳的黑暗波浪在我头上滑过
进入你的睡眠。

并与你通行,穿过那片透光
摇曳着蓝绿色叶片的森林
它带着其湿淋淋的太阳和三个月亮
走向那你必须下去的洞穴,
走向你最糟糕的恐惧

我愿给予你那白银的
枝条,白色小花,那个
将你庇护于
你睡梦中心的悲哀的
词语,庇护于中心的
悲哀的词语。我愿跟随
你再次走上那长长的
楼梯并成为
那小心地载你而归的
船只,一朵捧在
双手中递向
那你的躯体躺在我身边的
火焰,你进入它
易如吸进一口空气

我愿是空气
它仅仅片刻间居于你的
体内。我愿是那未被注意的
和那又必需的。


● 俄耳甫斯(之一)

你走我的前面,
把我拉回到外面
那曾经长出毒牙又把我
杀死的绿色光芒。

我顺从,但
哑默,如一只手臂
走向睡梦;归向
时间不是我的选择。

到那时我习惯于沉默。
尽管某种东西如一声低语
如一条绳子伸展在我们之间:
我过去的名字,
收紧。
我随身携带着你的
皮带,你可能会称之为爱,
和你的肉体的嗓音。

你在你的眼前让那
你想要成为的事物之影像
保持稳定:重新生活。
正是你的这个希望使我跟随着。

我是你的幻觉,倾听
又像花一样,你在歌唱我:
新的皮肤已经在我身上
在我的另一个躯体的闪亮的雾状的
尸衣内形成;我的手上
已经有灰尘,我充满渴意。

我只能看见你的头
和肩膀的轮廓,
映在洞口上发黑,
因此根本看不见
你的脸,这发生在你侧身

向我叫喊之际,因为你已经
失去了我。我最后
看见你是一个黑暗的椭圆形。
虽然我知道这种失败
会怎样伤害你,我也得
如一只灰色蛾子叠起,放弃。

你不能相信我更多的是你的回音。

Here is the link:

http://myclover3.yculblog.com/post.68560.html


2006-6-27 1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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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若

#3  

我愿做那口空气
在你身体里做片刻的
逗留。我多愿自己也是那样的
不受注意,那样的须臾不可分离

喜欢这个,总体感觉诗歌写的比较有骨质,不过少了些语言的灵性。。


2006-6-30 0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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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w

#4  

我觉得她写动物的很带劲,而写哲理历史的,是有些硬。

要说语言的灵性,也许普拉斯更好,但要在英语中论(费解一些)。

我现在对“灵性”的诗有些失去“灵性”

比如说兰波,还有萨福。。。但好诗还是难求的。


2006-7-2 07: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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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ili

#5  

我手里有她的书,象罔介绍了,需要再读一遍。


2006-7-4 22:41
博客  资料  短信   编辑  引用

weili

#6  

“睡”的变奏

感觉两首翻译,都有些欠缺,象罔不想自己译一下?


2006-7-8 18:19
博客  资料  短信   编辑  引用

兰若

#7  



引用:
Originally posted by xw at 2006-7-2 12:59 PM:
我觉得她写动物的很带劲,而写哲理历史的,是有些硬。

要说语言的灵性,也许普拉斯更好,但要在英语中论(费解一些)。

我现在对“灵性”的诗有些失去“灵性”

比如说兰波,还有萨福。。。但好诗还是难求..

哈,我很喜欢兰波,还有保罗。策兰。



思无邪.
2006-7-8 18:32
博客  资料  主页 短信   编辑  引用

thesunlover

#8  

全过了一遍,粗粗感觉意思不错,但节奏等差点劲。或许是翻译问题。

请大家有时间多贴点这样的,我近来有些顾不上ZT。



因为我和黑夜结下了不解之缘 所以我爱太阳
2006-7-8 18:57
博客  资料  短信   编辑  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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