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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若

#1  [转载]《母亲》

《母亲》

                                     落单

    ——面对人的海岸,我们的孤独是一样的
                                 
                                   ———《英儿》

母亲。现在我的生活,只剩下了两块石头
和一只蜡烛。那两个冰冷的家伙,在夜晚搏击
让我想起二十年前我呱呱落地时,也曾有过类似的闪电
路经你的腹部。我在木屋里用一枚绣花针串起泪珠
将他们放在烛火上烘烤,冷却后就化成蜡烛
成为我人生路途上不灭的灯盏
一旦点燃,就可以感觉到孤独,如影随形


母亲。成群的枯叶蝶栖落额前。他们旋转着
很快融入我泛黄的肤色,在皱纹深处合上涟漪
我的姿势在这个时候是一个更大的拟态
相继有女人经过。她们身怀诗歌,步行稳健
反复拉长,例假,如一条失去弹性的皮筋
承受不住一夜树影的张力
然而她们习惯疼痛,渐至麻木
在我的头顶画梦,胸口钉钉子
逐一挂上丰满的S型影子
一场花事过后,她们乘马车离去
我认出是三年前你做的那辆
前面有四匹宝马,长着相同的月亮胎记


母亲。那些竹质的陷阱,每长高一寸就引来大风
一些人在树下叫卖,为自己辛苦编织的谎言
吆喝一个合理的价钱。而我站在树下接雨。
看每一个雨滴里面长出黑色裙尾鱼
他们替代我的眼睛,完成一次次洁净的飞翔
衔来我失散多年的破碎 影子
在我怀里的小木桶中拼我初生的样子,身后,有你。


母亲。潮水耕犁后的沙滩,长满各种花纹的贝壳
我就这样意外的化为一只海鸟
用菲薄的嘴收割他们咸咸的心
一只水月亮爬上岸,凝成一把刀子
我猛然想起你人世的孩子,他的第三根肋骨
下面,也长着相同的一把
旁边有一个常年淤血的袋子,这个袋子
偶尔剧烈,偶尔轻缓,
而在更多的时候规律的振动,忽大
忽小。臃肿时,就用刀刃开几条口子
放血,挪出一小块空地,留给呼吸


母亲,我将生活退还给生活。将血液
退还给血液。我常年饮水,吟诗
收集每一颗笨拙的泪珠,用来饲养眼睛,交换光明
一些微小的路在我的掌心相继盛开
他们是我仅有的器皿以及国度
是我欲盖弥彰的海洋
只需投一颗轻吻,便能测出我
生存的咸度


母亲。二十年,我沦为遣返时光之上的摆渡人
在时间的瓦缝里猎捕水鸟。绑住橘色小脚
绳子的另一端绕在小指根部。留一个死结
让所有翅膀以及鸣啼都在一个可控制的伤口以内纠缠
不清。构成我芦苇船篷上仅有的点缀
空出七尺船尾做梦,再从水中醒来
山色有无,江河生烟,这样的景致早已端坐心间
成为我遥遥水路上不断撕毁又不断执笔的素描


母亲。我已经决定了。去做那个遥远城堡一族的后裔
但我答应你不袭击活人。晚上幻化蝙蝠。早晨准时回到洞穴。
这是我仅能设想的缅怀。于不断重复的月光中
被一颗无名的树枝轻轻挂起。目视一个熟睡的坟头
擦拭掉你周身所有危险,所有
不怀好意的祭拜。直到我年迈,
仍会拄声音的拐杖,一点一点辨清你停止的方向


母亲啊。我的母亲。如今你的儿子骨质坚硬。
骨骼离奇。他们构造神秘,逻辑严谨。
成为了我,疼痛的实体。深埋在
你赐予我的温暖血肉之中,
静静的,静静的
三千年,开罪恶之花,
三千年,结慈悲之果。



思无邪.
2006-6-9 1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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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若

#2  

哎,这么好的诗。。。再提提。。。


2006-6-25 0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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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热

#3  

真正的好诗,拨开风花雪月无病呻吟弄姿搔首,直达人的天庭。


2006-6-25 07: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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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eyourlight


#4  

好诗, 顶一下.

"收集每一颗笨拙的泪珠,用来饲养眼睛,交换光明"


2006-6-25 14:23
博客   编辑  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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