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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寻发展)乡爱文革 中篇《寻妹》连载 上一主题 | 下一主题
虔谦

#1  (寻发展)乡爱文革 中篇《寻妹》连载

一个时代的悲情和期盼
中篇小说

南闸口
------ 阿葱寻妹

乡情文革,烽火人心,晋北闽南,阿葱千里寻妹,历尝百样世间。
十五年母女生离,重逢时天地已易;
风雪大年三十夜,暖心翘首明朝春。




阿葱到南闸路边那个茶水摊的时候,招娣正拿着竹棍猛打二儿子二林。
“不听话,你给我死去呀!愣在那里干什么?” 她有些沙哑的女低音跟不上她火头上的脾气。
“阿娘,你,你听我说……”十六岁的二林用瘦瘦的手臂挡着脸,想辩解。
“我打你,打死你!看你下次还敢不敢!”招娣用力嚎叫。

招娣喊出来的是南闸口本地话,阿葱听不懂。他站在一边,怯生生问了句:“我能买碗茶喝吗?”他走了很长的路,突然看到有喝的,嘴里顿生口水。

招娣的脸像变魔术一般,刚才暴出的上门牙一下子收敛了回去,两片嘴唇往腮边一伸展,眼睛眯了起来。“两分钱一碗,啊,钱放桌上,茶自己拿。”
阿葱还是听不懂,呆站着,傻傻地看着招娣。
招娣“啧”了一声,“这人怎么这样啊?”
“阿娘,他说的是普通话。”二林从自己的手臂底下露出了脸。
“普通话?”招娣愣了一下。
“看样子他是北方人。”二林又说。
“去,告诉他,把钱放桌上,茶自己拿。”招娣放下竹棍,指使二林。

二林终于放心地放下了手臂来,把母亲的话翻成普通话跟阿葱说了一遍。
“哦。”阿葱掏出钱袋来,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拿出来两个小圆币。

也不知道是渴太久了的缘故还是那茶味道真的好,阿葱咕噜几口,碗就空了。那茶的味道,不像阿葱喝惯了的花茶。 那茶喝下去,齿边有一点苦,舌上却是甜,齿边到鼻孔是香喷喷的。
“这是什么茶呀?”阿葱好奇问了一句。
“他说什么呀?”招娣问儿子。
“他问咱家这是什么茶。”二林回答母亲。
“告诉他,地道的安溪茶!”
“我们这是地道的安溪乌龙茶。”二林转述。

阿葱不知道安溪茶是什么名堂,不过一听二林话里有“地道的”一词,想必是好东西。他从钱袋里又掏出了两个小圆币来,准备递过去给二林,心里一踌躇:还是省点钱找妹子用吧。

阿葱是从北边晋县韩庄下来的。本来田种得好好的,一年四季埋在他的小麦和玉米田里。世界在泥土味和玉米香里,在庄稼人偶尔的互相侃笑里偶尔显得有些枯燥,但是世界是安宁的。世界是安宁的直到有一天娘对他说:他本来真的有个比自己小三岁的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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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借地恭贺新春,祝伊甸文友们新春快乐,龙年吉祥!



我的生命之痛
2012-1-21 1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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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yy

#2  

  這個開頭,很吸引眼球呢。



千江漁翁,泠然御風。手揮無絃,目送歸鴻。
2012-1-21 16: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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虔谦

#3  



引用:
Originally posted by xyy at 2012-1-21 09:47 PM:
  這個開頭,很吸引眼球呢。

谢谢xyy,我继续。





妹子!阿葱心里一直隐隐约约有那么一个形象在。有那么两次,他问过娘,说他记得小时候身边有个小女娃。
“那是别家的女娃,走了。”娘草草回答。

那一天,娘和爹无端吵了几句,娘抹着眼,对他说:他小时候身边的那个女娃,就是他的妹子,亲亲的妹子!
“她真的是我的妹子!娘,我妹子叫什么名字?” 急切的阿葱问。
“你妹子叫阿朗。”
阿朗,阿朗 …… 阿葱重复着这个名字,极力在记忆的深处搜寻着。“娘,阿朗现在咋不在家了?”
娘叹了口气,“爹娘给她起了这名字,只指望她硬硬朗朗活下来。可那时候闹饥荒,你爹又生了病,扒了娘的皮也养不活阿朗。正巧有个南方来的人,看上去很老实,站在地里直夸奖阿朗长得俊,想把她领到南方去,说是南方天气暖和。我说:这位大哥,您家里都有谁呀?他说他有妻子,没有孩子;他妻子是医院里的护士,对孩子很好的。我就说:难得您看得起咱家闺女,就把她领去养吧。留在这里,怕是活不了。就这么着,那南方人留下来五块钱,抱着阿朗离开了咱韩庄。”娘哽咽着说到了这里。

“有本事给人家,就有本事别讲!”爹在炕上说。

五块钱,换走了我的妹子……阿葱鼻子一酸。

接下来的时候,就是母子俩没完没了的对话。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回答阿葱的所有问题,只有一个娘答不上来:“娘,为什么不把我给那个南方人?”在阿葱心里,他顶上有大哥阿祥,自己是最适合给人的;男娃出远门,怎么也比女娃要强一点。

娘指了指炕上的爹,暗示阿葱,爹发话了,就先不说了罢。她得干活儿去了,娘的头上,已经有了许多灰白的头发。

那是三年前,阿葱十七岁的时候。从那以后,阿葱的心再也回不到从前去;从前那个无声无色的、和谐的世界,再也回不来。
他的世界里少了什么,又多了点什么。

一场绵绵春雨,催开红色的杜鹃花。阿葱心里油然生出了一个让他自己也吃惊的念头:他要到南方去寻找妹子阿朗!他要把阿朗找回来!
为了攒路费,他工头工尾跑去帮人做木工:大哥阿祥教给他的手艺。
娘说过那个南方人姓陈,住在闽省东南的小镇,叫南闸口。
娘说过阿朗脖子正后头有颗红色的痣。
有了这些,找妹妹应该不会很难。

阿葱早早就买了个地图册。里头却找不到南闸口。他跑到县里的新华书店,里面的老头儿,眯着眼在地下室里找了半天,终于给他找到了闽南地图。在那个弯弯曲曲的海岸线往里凹的地方,有个小小的圈圈儿,写着“南闸口”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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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生命之痛
2012-1-22 1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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虔谦

#4  




闽人其实就是咱晋人,老头儿告诉他,五胡乱华时下去的。
阿葱听着,表情迷茫:他不知道啥叫“五胡乱华”。
不信你看看这上头的地名,老头儿又指给他看,说:那里的水也用晋命名!还有,他们管老母就叫阿娘。跟咱的很像!
小伙子,你咋叫阿葱呢?临出门,老头问。
娘就给俺起这名,俺妹叫阿朗。阿葱回答。
嗯,有缘,有缘。老头频频点头:南边的人都叫阿什么。

阿葱挎上一个简单的行囊,怀里揣着五十元钱,便上了路。那五十元,可算是这几年他辛苦种地攒下来的。本来娘说攒着给他娶老婆用,知道了自己妹子的事后,讨老婆的事情给他抛到了脑后。
他走了几十里路,上了一条公路。走着走着,眼看着有卡车开过来,他便使劲朝卡车招手。卡车慢了下来,停在了他的跟前。
“小伙子,你什么事儿啊?” 脸上带着泥巴的卡车司机探出了头来问。
“我想去搭火车,不知顺路不?”
“顺路,上车吧!”

就这么着,阿葱搭着那辆破旧的卡车到了火车站旁边。到了车门边,阿葱才意识自己没有乘车票。他伸手到绑在裤腰带里的小布包里去掏。
“小伙子,快上车!” 门口的列车员催他。
“我,我找钱买票。”阿葱说。
“上上上,火车要开了!”列车员根本不提票的事。

阿葱就这么着上了火车。火车上人挤人,到处是带着红袖章的年轻人。别说是坐,就连站的地方也没有。一问,才知道这些人叫红卫兵,是从京津一带南下的。
火车往南去, 吭吃吭吃,走走停停,人上上下下。阿葱蹲在车厢角落里,又渴又饿,实在盯不住了,就站了起来。

“这位大哥,您知道哪儿有喝水的吗?”阿葱问身边一个男子。
男子往前面指了指,“那头有个餐车厢,你过去看看。”

车厢和过道都站满、蹲满了人。阿葱一路挤着,好不容易到了那个餐车厢。 那门边有个列车员站着。“同,同志,” 阿葱还不是很习惯用“同志”这个称呼,“请问里头有喝的吗?”
“有,自己去倒。”
阿葱进了门,见里面地上湿漉漉的。有个锅炉,上面放着一个很大的水壶。阿葱到了水壶跟前,才发现自己没有杯子。
边上一个和他岁数相当的小伙子看他为难的样子,就把自己手上的杯子递了过来,说:“用我的吧。”
阿葱感激,道了好几声谢。
两杯水下肚,阿葱倍感饥饿。他重新走到门口,问列车员:“同志,请问有没有啥吃的?”
“卖完了,等回儿前面停车,你下去买就是。” 列车员回答。

等到了下一站,站台上吆喝买东西的人不少,许多乘客纷纷下去洗手洗脸或是买吃的。阿葱也跟着下去。外面的空气真清爽呀。阿葱取出了随身带的毛巾,爽爽地洗了个头和脸。

有人在卖烧鸡,一阵扑鼻的香熏得阿葱流口水。他掏出两块钱来,看了看,又收了回去。总共才五十张一元的,可不能在这里为了只烧鸡就花掉一元。
一个妇女过来问要不要买烤玉米,五分钱一棵。阿葱买了两棵。
转身上车时,听有人在身后说:“同志,您掉钱了。” 他回头一看,是个红卫兵,手里拿着一张十元的钞票。
阿葱知道他身上没带十元的钱。真想要那钱哪!拿来给未见面的妹子买件褂子多好啊!可钱不是自己的,掉钱的人大概正急着呢。阿葱吞了吞口水,说:“不,不是我的。”

那个戴袖章的兄弟人真好,阿葱一边回味着那烤玉米的香,一边想道,拣了钱,不往自己口袋里放。

火车又启动了。勉强吃饱喝足,又洗了脸的阿葱,经过差不多一天的颠簸,精神还是恢复了许多。 这会儿,他只盼着快点到南闸口。他问列车员,才知道要到南闸口,还得转两趟火车。

夜间,他转了两趟火车,一样不用车票,一样的拥挤。 凌晨的时候,他实在累了,蹲在一个旮旯里睡着了。
他做起了梦。他梦见阿朗,他的妹妹,喊着哥哥向他跑过来;阿朗扎着两条羊角辫,在她耳朵边跳跃。
“妹子,哥来接你来了!” 他梦中呢喃着。
没人注意到他,没人听见他的梦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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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生命之痛
2012-1-24 0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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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yy

#5  

  讀了,不錯不錯,一定有生活。恕我醜陋,何謂“乡爱文革”?



千江漁翁,泠然御風。手揮無絃,目送歸鴻。
2012-1-24 1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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虔谦

#6  



引用:
Originally posted by xyy at 2012-1-24 09:02 PM:
  讀了,不錯不錯,一定有生活。恕我醜陋,何謂“乡爱文革”?

谢谢xyy 关注!关于“乡爱文革”,我有一段话:

我出生闽南乡镇,童年赶上了文革晚班车,一直对那个地域和年代多所感动,因此写下了一些以那个地域和年代为背景的中、短篇小说,我自己称之为“乡情文革”。独特的人文事件和人性关注,朴实优美富于内蕴的文字特点及字里行间的情感底气,加上恢宏的时空跨越,构成这些作品独特的韵味和魅力,我自己对她情有独钟。

“乡爱” “乡情”差不多的意思。之所以戴上这个帽子,也是因为内地文革题材没有解禁,我这些小说其实只是借用一下那个背景来描写人情人性而已。

再谢! 下面继续:


4


阿葱的脑海正过电影般回想着往事,突然从不远的地方传过来一阵激烈的躁动和喊声。阿葱随声望去,只见一队游行队伍喊着口号由远处走过来。领头的,是一个戴着绿军帽,一身绿军装,胳膊上别着红袖章的姑娘。
“打倒死不改悔的走资派!”姑娘带头喊着口号。
“无产阶级专政万岁!”
姑娘声音清亮,阿葱注意到她的军帽底下有两条粗粗的辫子。

“二林,死哪里去了?”招娣在里头喊着。
没有回答。
“大婶儿,您儿子跑过去看游行了。”阿葱不忍看招娣发急,指着游行队伍对她说。
虽然听不大懂,招娣能猜个八成。她脾气又上来了。
“这个夭寿的,一见那帮人就丢魂!他爸那里还等着饭吃呢!”她一边不停地叨叨着,一边往一个竹篮里放碗筷。

招娣叨叨到一半,从里屋走出来一个姑娘。
“阿娘,我去给阿爸送饭。”
“你那套衣服不给人家做啦?”招娣问。
“就快好了,不差这一趟。”姑娘轻声细语地说。
“好吧,快去快回,别跟你二哥似的。”

姑娘拎上饭筐就出了门。阿葱看着姑娘苗条的背影,心里纳闷这么凶的娘怎么生了个这么好脾气的闺女。
又有人过来买茶买汤。招娣紧忙了一阵。阿葱心想,这个地方人来人往,这位婶儿见的人多,兴许知道那位陈先生的去处。 招娣听不懂普通话,阿葱便耐心地站在一边等,等着二林或是他妹子回来。

招娣见阿葱还不走,就强说了几句半土半文的普通话。阿葱大概听出来她是在问他到南闸口来干什么。他就说他是来找人的,他来找一位姓陈的先生。招娣听不明白,含糊地点着头。

还好,二林的妹妹很快就转了回来。阿葱一看,连忙过去问:“这位妹子,能借问个事儿吗?”

姑娘转过头来,阿葱愣了一下。姑娘真漂亮呀!白白的、看上去很有弹性的脸颊上,一对可人的酒窝;一双圆圆的闪亮的眼睛有着两道清秀的双眼皮。微微上翘的下巴上面是两瓣桃红的小嘴唇儿。

“什么事?”姑娘清脆的一声问,把阿葱从精神恍惚中唤了回来。
“哦,妹子叫什么名儿?”
“碧娥。”
碧娥,真好听的名字!阿葱心里默默重复了一次那两个美丽的音节。“碧娥妹子,我想借问一下,咱这南闸口儿有没有一个叫阿朗的姑娘?”
“阿朗?”碧娥想了想,先是摇了摇头,接着便转过身去问招娣。这母女俩用本地话说了几句后,碧娥便回过头来对阿葱说:“我阿娘都不认识。”

阿葱一听,心里多少有些沮丧。大婶儿这里人来人往,要是她不认识,找起来可就有些难了。
招娣见阿葱神情忧郁,便走了过来,问阿葱那女孩有多大。阿葱说女孩十七岁,是自己的妹子,他就是为找妹子才南下的。
招娣同情地“哦”了一声。
于是在碧娥的翻译下,阿葱把十五年前自己的妹子如何被领到南闸口的事说了一遍。

招娣的神情又是魔术般的变得温和仁慈。此时此刻的阿葱需要这份温和仁慈。

碧娥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注视着阿葱,仿佛从心底到睫毛在跟阿葱诉说着什么。那眼睛叫阿葱心动。
“我阿娘说会帮你留意。”碧娥说。“我阿娘还问你眼下住哪里?”
“我刚来,还没找到落脚处。”

母女俩又用闽南话嘀咕了几句。

“我阿娘说,”碧娥转过头来,眼睛水灵灵的,“你可以先住我们家后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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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生命之痛
2012-1-25 0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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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yy

#7  

  謝謝虔謙解釋“鄉愛文革”。原來“文革”是歷史背景,“鄉愛”是文體,很有道理。

  讀完了這一節,有點意思了。你說過這是一個中篇?那麼,“碧娥”就是你要找的“阿朗”了?至少是跟“阿朗”極具關聯的人物吧?別當回事,繼續繼續。



千江漁翁,泠然御風。手揮無絃,目送歸鴻。
2012-1-25 15: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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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yy

#8  

  招娣是否能說上幾句閩南話,然後讓碧娥給翻譯出來?這樣鄉土氣息會更濃些。



千江漁翁,泠然御風。手揮無絃,目送歸鴻。
2012-1-25 15: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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虔谦

#9  



引用:
Originally posted by xyy at 2012-1-25 08:35 PM:
  謝謝虔謙解釋“鄉愛文革”。原來“文革”是歷史背景,“鄉愛”是文體,很有道理。

  讀完了這一節,有點意思了。你說過這是一個中篇?那麼,“碧娥”就是你要找的“阿朗”了?至少是跟“阿朗”極具關聯的..

阿朗还,还没出来呢。。。:)



我的生命之痛
2012-1-26 2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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虔谦

#10  



引用:
Originally posted by xyy at 2012-1-25 08:41 PM:
  招娣是否能說上幾句閩南話,然後讓碧娥給翻譯出來?這樣鄉土氣息會更濃些。

xyy 你真行,你的想象力和编织力好厉害!谢谢,我会参考的。



我的生命之痛
2012-1-26 2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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虔谦

#11  

xyy,回复见上两贴。


5


     阿葱心头轰的一响,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遇贵人了呀。招娣再凶,心眼儿好呀。阿葱使劲道着谢。
  “我有力气,能帮你们干活儿的!”他说。

  刚到南闸口儿就有了着落,还有,还有碧娥这么一个可人的姑娘!阿葱简直觉得自己是命运的宠儿一般。只愿,只愿妹子阿朗当初到南闸口儿也是这么样的幸运!阿葱心头颤动着替十五年前的妹妹祈愿。

  那队红卫兵游行队伍就在招娣茶摊的斜对面停了下来,围成了一个圆圈。领头的那个红卫兵姑娘站到中间,唱起了歌:

  东方升起了红太阳
  手捧书本心向党
  要问我读的什么书?
  毛主席著作闪金光!

  红卫兵姑娘边唱边跳起了舞,另外几个红卫兵跟着跳了起来。
  人群开始聚集,人越来越多。
  不知哪来一种冲动,阿葱对招娣说:“大婶儿,我去看看去。”
  招娣点了点头。“他妹妹没准就在里头呢。”
  “阿娘,我也去想去看看。”碧娥半撒娇地跟母亲说。
  “去吧,死丫头。横竖家里都闹革命去了,就剩我一人盯着。”

  阿葱挤到人群前头去,聚精会神地看着红卫兵们表演,特别是那位领头的姑娘。她个子适中,樱桃型红喷喷的脸,嗓音嘹亮。虽说天气转凉了,阿葱看到她额上还沁着汗珠。那汗珠,亮晶晶的在阿葱眼前闪耀,他视野突然有些迷糊,他眼前出现了娘的形象;不是现在的娘的形象,是他五岁时娘的形象。那形象很模糊,会跳跃变幻,一会儿,就变成了眼前这位红卫兵姑娘。
  阿葱觉得很奇怪,以为自己在梦里。这时站在他身边的碧娥说话了:“阿葱,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我带你去看看我们家后屋。”
  阿葱清醒了过来,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那女孩,长得像娘!
  碧娥见阿葱依依不舍的样子,就说:“他们常来这里表演,改天再来看吧。”

  阿葱跟着碧娥到了那间后屋。那是间矮矮的土屋,外漆有些剥落,阿葱看得出来,墙是红色的土夯砌起来的。里面很暗,只有一扇窗。里面有张木床,有个四方桌,墙上挂着一盏提灯。
  阿葱心满意足地环顾着这个十米见方的小屋。这后屋其实比自己在老家住的强。至少这墙上有漆,地上还铺着砖;不像自己住的那土屋,上下四周全是土。

  南闸路口是小镇南闸口的交通要塞。往北去是一条大马路,据说是专门为备战而修建的;往东去是广大的农庄田野,供应着南闸口镇丰富的五谷食粮和瓜果蔬菜;往西去是南闸口镇中心;往南去是另一个繁华小镇。
  南闸路口东边坐落着一整排住家,招娣家是最靠北的一间。边上十几米处有一棵巨大的古柏,常有行人在那里歇脚。招娣也就以她的有利地形、各色茶水和祖传的羹汤小点吸引了远近行人,招待八方来客。以前有人看着招娣家生意红火而眼红,曾经在大柏树底下摆摊想分口饭吃,不料人们宁可多走几步到招娣这边来也不愿光顾不合口味的汤茶。尴尬了些日子,只好自行收摊。
  “才知道我的不容易呀,”招娣半翘着嘴巴说,“这边的人嘴巴可刁了!”
  “行了,人家收了,别赢了还不饶人。”招娣当家的,大林他爸说了她一句。

  那天晚上,招娣特意做了南闸口特色面:软油香湿面,面条里加了肉、蛋和香葱。近来由于大林不回家,招娣已经有时日没做这家常面了。今天家里来了个“半成员”阿葱,招娣心里有些家景重振的欣喜,所以就做了这道面增加点喜气。阿葱坐在碧娥和二林中间,吃一口面条,就一小口湿汤,口感和香味都是他从来没有尝过的,吃起来那呼呼的声响就更带了点香香的劲。
  “好吃吧?”碧娥看着阿葱的陶醉样,笑着问。
  “好吃!”阿葱回。
  “大哥最爱吃这面了。”
  “你有个大哥?他在哪儿?”在美味里陶醉得没有了世故感的阿葱问。
  “不提他了,就当没这人!”招娣含着满嘴面条说。

  碧娥还是耐着性子告诉阿葱说,三个礼拜前,北闸中学的红卫兵来到他们家,说二林已经代表自己和全家,除了大林外,加入了北闸造反先锋队。在这之前,大林自己加入了南闸革命护卫队。这两派是针锋相对、水火不容的两派。当天大林回家,一听说家里人一夕间都成了对立面,大发脾气。
  “你存心和我作对是不是?”大林问二林。
  “作不作对,我们那个班全都加入北造先;你那个南革护本来就不怎么样!”二林平生第一次没有做大林的影子,第一次反叛自己的哥哥。
  大林二林在那里吵架,招娣出来尖声叫停:“别吵了!家里入了什么派,你跟着不就行了?那什么南革护的,我看贼头贼脑的没一个好人样!”
  “就是!”二林附会。
   大林闷闷不吱声,当场收拾自己的行李,第二天一早就不见了人影。

  “脾气像我。”一直在一边默默吃着面的大林他爸冒了一句。
  “敢情你还觉得光荣啊?”招娣马上顶过去,“是不是哪天你也这么着出家门啊?”
  “我说我光荣了吗?我说我要出家门了吗?”大林他爸反问。

  就这么着七嘴八舌,最后还是碧娥出来解架。“有客人在这儿,咱还是说点别的吧。”
  “怕什么,反正他也听不懂。”二林嘟鲁。
  “相信我好了,他很快就会听得懂的。”

  碧娥说得有道理,经过多次的翻译对话,阿匆慢慢发现南闸口和韩庄虽然离得远,话音差别很大,但是音和音、话和话两头是有对应的。韩庄的一些个音总对应着南闸口的一些个音。没过几天他就能连听带猜听得懂好些日常的话语。

  “你在老家只种庄稼不做别的呀?”招娣边洗碗边问,她的普通话比阿葱的闽南话进步得快得多。
  “回婶儿,我还会做点儿木工。”阿葱帮着收拾。

  招娣一听阿葱会些木工活,喜上眉梢。
  原来大林他爸就在离家不远的一家合作木材厂里当木工,活儿很多,人手少,他又有肺气肿的毛病,一发作就咳个不停。家里两个男孩打死了也不愿意去学木工。这下正好,来了个好帮手!
  真是好人有好报!经历了几多内外闹腾和交困后,阿葱的不期到来使招娣这个信念重新坚定了起来。她看阿葱初来乍到没着落,主动接济他住的地方,当时心里是动了一下:多个小伙子在家总是好,关键时候能顶得上。没想到阿葱争气,还真的会木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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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生命之痛
2012-1-26 2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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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yy

#12  

  這下可熱鬧了,又閃出來個長得像娘的女紅衛兵。



千江漁翁,泠然御風。手揮無絃,目送歸鴻。
2012-1-27 15: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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虔谦

#13  



引用:
Originally posted by xyy at 2012-1-27 08:57 PM:
  這下可熱鬧了,又閃出來個長得像娘的女紅衛兵。

谢谢xyy!这部小说比较悲情。万一因故我无法在一处连载完,略作搜寻,应该可以在网路找得到。

现在继续:




南闸路每天清晨都有人吆喝着卖豆付花、炸萝卜糕油条咸粿和烧蕃豆。阿葱看到招娣很是节省。偶尔买点什么,都是给大林他爸和儿子女儿吃,自己从来不沾。买烧蕃豆时她从来不加五香粉,因为加一小勺五香粉要多付两分钱!有一天她为了给阿葱尝鲜特别花了两分钱加了一勺五香粉,阿葱发现那五香粉真是神奇,加和不加味道大有不同。

  到了下午,会有人连喊带唱着一大串话经过招娣门口。阿葱完全听不懂,问碧娥,才知道那人喊的是“有没有酒瓶书报铁条的卖”!招娣攒了一大堆瓶子,和那人一分两分的讨价还价。

  “你这几个不值钱的。”那人说,“你看我这个,这个多好!”

  “不好,不值钱,那不卖了!”招娣说着把几个瓶子抱回自己怀里。

  “好好好,”那人拧不过,“两分就两分,真是!”

  那笔生意做了半个多小时才算做了下来。

  阿葱很快就忙了起来。大林他爸白天基本不着家,吃完早饭就去厂里给人做桌椅、门窗、橱柜架子和床等等,招娣一个人忙着家里家外,阿葱很快就成了两头的好帮手。

  这天,他中午回家替大叔取午饭,见南闸路口又围起来一大群人,里面有歌舞声。

  “那个穿军装的妹子又来了!”他心里砰的一动,脚步不听使唤的就往那边去。

  果不其然,那一队红卫兵又来了,领头的还是那位亮丽的妹子!

  阿葱往里挤,站到了人群的最前面。在这里,他能清楚地看到那位姑娘的脸。她笑的时候,露出了秀美的白齿;她蹦的时候,两根辫子跟着跳跃。

  突然,人群外一阵嚷声骚动,有人喊着:“滚开,这是南革护的阵地,都滚开去!”一阵骚乱,冲进来了几个男青年,手里都持着木棍。

  那位绿军装姑娘毫不示弱,一点都不怕,她高声喊道:“我们是毛主席的红卫兵,反对我们,就是反对毛主席!”

  “我们才是真的红卫兵!”对方回喊。

  “胡说,你们是什么?保护那些死不悔改的当权派的走狗!”

  “你敢污蔑真正的革命派!”那些人吆喝着,其中一个人抡起木棍就砍将过来。

  阿葱见状,一急,冲到那位姑娘跟前,不由分说,拽起她的手就冲出了人群。

  “你是谁?你干吗?放开我!”姑娘叫着想挣脱他的手。

  不管她怎么挣扎,阿葱就是不放手。他拉着她一直到了路口拐角处。

  “你想过没有,要是那根木棍落下来砸破你头怎么办?”阿葱问,还抓着姑娘的手。

  阿葱显然只当过农民,没当过士兵,火线上的士兵。

  “你神经病啊?你是谁,配管我的事?!”红卫兵姑娘说着,猛一甩手,挣脱了阿葱,忽也一转身跑回了人群。

  阿葱呆望着姑娘的背影。是啊,我是谁?难道我是他哥?她是我妹,我那个可怜的自小就离了家,没受过哥哥呵护的妹?我大概不是疯了就是她说的发了神经病了。

  阿葱正沮丧着,碧娥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阿葱,你在这儿干什么?我阿爸的饭还没送呢!”

  阿葱“啊呀”一声,赶紧想跑回家。

  “不用回去,饭在我这儿呢!”碧娥把饭筐递到阿葱跟前,“不想让我阿娘说你什么。”

  “碧娥,你真周到!”阿葱感激的眼光落在了碧娥一双表情丰富的眼睛上。

  “给,快送过去吧。”

  到了木材厂,大林他爸问:“他阿娘今天很忙么?” 他普通话口音重些,但是满流利。

  “大叔,不好意思,是我送晚了。”阿葱心里愧疚。

  “没关系,没关系,”大林他爸说着,离开长木案,准备吃饭。

  “你知道他阿娘为什么非要这么天天送饭过来么?”大林他爸洗过手,在小木凳上坐了下来。

  “送饭来,省得您跑。她不想您辛苦来回折腾。” 阿葱回答说。

  大林他爸“哼”了一声:“她主要是想监视我。”

  “监视您?”阿葱不解。

  “嗯,她监视我,怕我身边有别的女人。”

  “大叔,不会吧。”直直的阿葱看什么都是直的。“招娣婶心肠很直很好的人。”

  “年轻人,你谈恋爱了吗?”大林他爸问。

  阿葱机械地摇了摇头。

  “那就对了。等你谈了恋爱,你可就明白女人了。”

  “明白女人?女人有什么好不明白的大叔?”阿葱本以为,女人,男人,不一样都是人么?大林他爸的话吊起了他的好奇。

  “女人,她那心不是直的,是弯着的。不说了,你也来点?” 大林他爸示意阿葱也来吃点饭。

  阿葱摇头说不饿,脑海里浮现出他这辈子多看过几眼的三四个女人,其中两个就在南闸口:碧娥和那个红卫兵。两个姑娘是有些不同,不过他还是体会不出大叔说的“心是弯的”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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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生命之痛
2012-1-30 0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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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yy

#14  



引用:
Originally posted by 虔谦 at 2012-1-30 12:59 AM:


谢谢xyy!这部小说比较悲情。万一因故我无法在一处连载完,略作搜寻,应该可以在网路找得到。

现在继续:




南闸路每天清晨都有人吆喝着卖豆付花、炸萝卜糕油条咸粿和烧蕃豆。阿葱看到招娣很是节..

千萬別在意啊,我會去找的。你說後面會有悲情,我讀到這裡覺得一切都是好好的嘛。



千江漁翁,泠然御風。手揮無絃,目送歸鴻。
2012-1-31 15: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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虔谦

#15  



引用:
Originally posted by xyy at 2012-1-31 08:59 PM:

千萬別在意啊,我會去找的。你說後面會有悲情,我讀到這裡覺得一切都是好好的嘛。

谢谢xyy!





回到家里,招娣已经把午饭摆好放在入口厅正中央的那张四方桌上。给大林他爸送去的午饭是米饭加油菜白鱼;家里几口吃的却是地瓜粥咸菜肉。自从阿葱住进招娣家后,几乎每天中午吃的东西里都有地瓜。他甚至觉得那张高高的黑色四方桌的木缝里都透着一股地瓜味。地瓜么,阿葱在韩庄时只烤着吃,从来没想过地瓜能和米糊糊这么掺和着吃。招娣跟他说过,南闸口米不够,所以得掺着地瓜吃。地瓜好,助消化,还解毒。她的三个孩子都是吃地瓜长大的。碧娥补充说:人家都说南闸口人说话都带地瓜腔调。

一家人围着,刚开始没人说话,只听见啧啧的咸菜下地瓜粥的唇齿声。
话是没说,碧娥的眼睛却不时地盯着阿葱看。有那么一会儿,简直是看得出了神。
“阿娥,吃饭!眼睛长哪儿去了!”招娣捅了她一下。
“阿娘,我吃着呢!”碧娥说。“阿娘,你该问他,”碧娥指了指阿葱,又说:“刚才再路上他眼睛长哪里去了。”
“我?”阿葱指了指自己,“我眼睛长哪里去了?”他重复着碧娥的问话。
看阿葱地傻样,碧娥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我问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个红卫兵姑娘了?”
“吃饭阿娥!”招娣说道,“他喜不喜欢人家,跟你有什么关系?”
“阿娘,我就要问他嘛!”碧娥撅起了嘴巴,原本挂两腮的一对小酒窝没了。

阿葱停了筷子,若有所思。半晌后,说了句叫碧娥定心的话:“我总觉得她就是我妹子!”
“你要真这么想,就去问她。”招娣出主意。
“可她,性子很急,我心里发憷,每次都来不及问。”阿葱说这话的时候手都有些抖。
“哪有哥哥怕妹妹性子急的!”招娣说,“要认,就不要怕;怕,就索性不要认。”

阿葱觉得招娣说得很有道理,决心也暗地里下了:下次再见到她,一定问它个水落石出才罢休。
那天夜里,阿葱做了个梦,梦见那位红卫兵姑娘微笑着走到他跟前。
“你,你 ……”梦中的阿葱对她没有失去那战战兢兢的畏惧感。
“我是阿朗。”姑娘说,还笑着。
阿朗!这名字,连同那声音,简直是如雷贯耳!
“这么说,你真的是我的妹子?!”
姑娘点点头。不一会儿,竟然轻柔地、亲切地挽起他的胳膊,银铃一般唤了声:“哥哥!”
阿葱一听差点没有晕过去。他眼睛直瞪瞪看着阿朗,凄楚问道:“妹子,这些年,你都好吗?有没有受什么委屈?”
“哥,没委屈,我很好,很好!”阿朗甜甜地回答。

阿葱的美梦,不知不觉中淡出了晨曦。他醒了过来。
他抹抹眼,甜意还没有完全退去,新的落寞感却上心头。

南闸路往北一点,就变成北闸路。北闸路往北有一段很长的斜坡,坡的顶点是北闸中学:北闸造反先锋队的大本营。这天,阿葱推着车往北去帮大林他爸运木材。走着走着,就见迎面走过来一队穿绿军装的队伍。阿葱眼睛一亮,加快了脚步迎过去。
离队伍还有那么二、三十米远的时候,就见队伍里有人走到了外端来,领头喊起了口号。从那嗓音和那姿势,阿葱立刻认出那位就是他的假想妹。心头一阵兴奋和激动,他推的车轮子跟着嘎嘎急响。

突然间,阿葱看到一个不妙的景象:一辆装满了红土的推车,正沿着陡坡急速而下。准阿朗只顾着喊口号和唱歌,完全没有注意到那辆车,也没有要躲闪的意思。

“车来了!车来了!”阿葱急得边喊边推着车跑过去。
太晚了,那车直通通地撞在了准阿朗的大腿上方处。
无助的阿葱眼睁睁看着准阿朗应声倒地。他推着车急跑到了准阿朗跟前。
他跑到姑娘跟前,把车往边上一放,俯下身来。
姑娘正两手撑地,自己挣扎着想站起来。倔强的她,站不起来,两只胳膊在颤抖。阿葱一看,连忙伸出手来扶住了她。靠着阿葱的力,姑娘站了起来。阿葱转过身来,对吓出了一身汗,正呆立一边的推车人呵斥了一句:“你是怎么推车的?” 阿葱从来没有呵斥过人。
“对不住,对不住!”推车人连声道歉,“我实在是没看见这位姑娘……”
“算了,别怪他了。”准阿朗吃力地说着,往前走了一步。
“啊唷!”腿痛使她喊出了声。
“这样不行,来,我送你回去歇着。”阿葱说着,提起自己的推车,安放在姑娘跟前。
姑娘看了看推车,又看了看阿葱,认出了他来。“是你!”她脱口而出。周围的人说话了:“幸亏有这位同志,要不然就危险了!”
“别说了,”姑娘止住了群言,“我们继续游行去。”刚走两步,她就踉跄了一下,险些又摔倒。
“诗铃,你还是跟着这位同志的车先回去休息吧!”队伍里有位男青年走了出来,“这里有我,你放心吧。”

男青年方脸,轮廓清朗峻峭。他的话似乎很奏效,准阿朗一听,便慢慢上了阿葱的车。
“过街口时,要唱歌,要大声点。”诗铃叮嘱。
“放心吧诗铃。”大伙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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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生命之痛
2012-2-5 2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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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凝

#16  

原来如此!福建人原来是西晋的遗老遗少,至少1500多年了。

QQ和友明应该谈得来。

引用:
Originally posted by 虔谦 at 2012-1-24 01:01:
闽人其实就是咱晋人,老头儿告诉他,五胡乱华时下去的。
阿葱听着,表情迷茫:他不知道啥叫“五胡乱华”。




我的黑暗是一湖水,我的光明是一条鱼
2012-2-6 0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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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雪儿

#17  

“万一因故我无法在一处连载完,略作搜寻,应该可以在网路找得到。”——QQ这句话说得好令人诧异,有何原因能使你在一处连载不完呢?这样的话说出来很容易误导人!!你这不是连载得好好的吗?


2012-2-6 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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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yy

#18  

  可能虔謙很忙,怕一時來不及轉吧?雪兒是滿心希望虔謙能常進來看看吧?



千江漁翁,泠然御風。手揮無絃,目送歸鴻。
2012-2-7 14: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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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yy

#19  

  這一節寫得很好,透著靈氣。原來“米饭加油菜白鱼”是特供重體力勞動的,而“地瓜粥咸菜肉”是家居食料。可我現在就想喝一碗地瓜粥。  “南闸口人说话都带地瓜腔调”,聽了讓人發笑,笑過之後,一定會想一想“地瓜腔调”該是啥樣子的?  捉摸的空間很大。



千江漁翁,泠然御風。手揮無絃,目送歸鴻。
2012-2-7 14: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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虔谦

#20  



引用:
Originally posted by 章凝 at 2012-2-6 02:15 PM:
原来如此!福建人原来是西晋的遗老遗少,至少1500多年了。

QQ和友明应该谈得来。


是,友明和我是老乡,只是不是同乡。

我小时候还穿过木屐,我们老家话叫柴屐。另外,我们老家管锅叫鼎。如此等等古语很多,很有趣。

我们老家人,除了和中原北方的联系外,据说后来和南洋地区人文也有交融,只是我没有研究。



我的生命之痛
2012-2-12 2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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虔谦

#21  



引用:
Originally posted by 冬雪儿 at 2012-2-6 04:11 PM:
“万一因故我无法在一处连载完,略作搜寻,应该可以在网路找得到。”——QQ这句话说得好令人诧异,有何原因能使你在一处连载不完呢?这样的话说出来很容易误导人!!你这不是连载得好好的吗?

雪儿是我书知友集序的第一序,够说明问题的了。万维的这头发生的事雪儿看不见,也和你没关系,我又不好说,又不想让读者困惑着急,所以就这么搭了一句。不好意思,谨请海涵。



我的生命之痛
2012-2-12 2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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虔谦

#22  



引用:
Originally posted by xyy at 2012-2-7 07:46 PM:
  這一節寫得很好,透著靈氣。原來“米饭加油菜白鱼”是特供重體力勞動的,而“地瓜粥咸菜肉”是家居食料。可我現在就想喝一碗地瓜粥。  “南闸口人说话都带地瓜腔调”,聽了讓人發笑,笑過之後,一定會想一想..

xyy 不知,我们闽南人特别土,也特别豪爽。另外国语讲得也特不标准,古称南蛮“嚼舌”(不确定是否写错)之人......也许都是番薯惹的祸:)我的《故乡的木麻黄》好像写到这点。谢谢鼓励,我接着续,您多批评:





“诗铃,你叫诗铃?”推着姑娘下坡的路上,阿葱问。尽管诗铃这名字很好听,他还是很失望她不叫阿朗 ------ 兴许,兴许她到了这边后改名儿了吧 ……他心里琢磨着。
诗铃背对阿葱坐着,点点头,没有说话。她低头去擦刚才因为摔倒而碰破的手上的血时,一直盯着她背后看的阿葱赫然看见了她脖子下方正中间有颗红色的痣!
“阿朗!”阿葱周身血往上滚,失声叫了起来。
诗铃转过头来,迷惑的眼神看着阿葱,问:“你叫谁?”
“我,”阿葱本来想说“我叫你,你是阿朗,你是我妹子!”又怕性情刚烈的她会跳到车外去,硬是把话憋回心里头。
快到招娣家门口时,阿葱说:“诗铃,我就住这里。我们隔壁有个跌打师傅,我先带你去看看他再送你回家吧?”
诗铃按按自己的腿,痛!于是她点头同意。
阿葱松了一口气。

招娣家的隔壁,是一个跌打伤痛按摩师,姓郑。阿葱进过一次他家门,满屋子的药膏味道,墙上还挂着一根老旧的、光滑的棍棒。
“本来有好几把,都给他们拿走了。” 郑医师声音低沉地说。他五十来岁,身体壮实,脸上还泛着依稀可见的红光,眼神却是暗淡的。那次他还低声问阿葱要不要学武艺。“我可以悄悄教你。”他说。阿葱一来对舞拳弄棒不太感兴趣,二来也实在没有空,就推说过一阵再说吧。
后来,听大林他爸说,这位郑医师武艺很好,医术也高明,不过听说他有历史问题。阿葱不懂什么叫历史有问题,眼下诗铃受伤,还是治伤要紧。 于是阿葱推着车,停靠在郑医师门口,扶着诗铃下了推车。

一进郑家门,诗铃见厅里的药柜,鼻子嗅了嗅。正在这时,郑医师从里面走了出来,见阿葱搀扶着一位姑娘,便问怎么了?
“她给推车给撞了。”阿葱回答。
“撞哪儿了?” 郑医师轻轻走了过来。

诗铃没回答,转身就走。
“诗铃,医生问你呢。”阿葱拉住了她。
“我不看他!”诗铃回答。
“诗铃你怎么了?他是医生呀!”阿葱愣是不解。
诗铃不理,一小步一小颠地、径直地往门外走去。

阿葱想要跟过去,郑医师叫住了他。“我看你这位朋友还好,骨头没断也没裂。敷敷药膏就会好。”
阿葱惊喜,他带点疑惑地问:“郑医师,您还没看,怎么就知道?”
“要是骨头断或裂,她走不动的。不过,一定要给她敷药,才不会发炎。”郑医师说着,拿出来几块膏药,教阿葱怎么把膏药撕开,在火上烘软,贴在伤痛处。
“这个,多少钱?” 把手伸进口袋。
郑医师说送给他,不要钱。阿葱连声感谢,伸进口袋的手退了出来,接过了那几块膏药。

阿葱推着诗铃走了,郑医师的妻子走了出来。
“你总这么送,我们吃什么?”她问。
“我看小伙子也不容易,结个善缘吧。”郑医师说。
郑师娘叹气说:“我就弄不明白,你总跟人结善缘,怎么人家总要和你结恶缘。”

从郑医师处出来后,阿葱想给诗铃贴药膏,又见她有些累,就把她带到招娣家里歇脚。

招娣见了阿葱和诗铃,“哟,阿葱,这就是你说的妹子吧?”
“嗯,”阿葱回答,“她刚才给车撞了,我带她到郑医师那儿。郑医师给了我几块膏药,我想给她敷上去。”
招娣一听阿葱提郑医师,脸色就变了。“郑清乾?你怎么能去他家?!”
阿葱不安了起来,想起来刚才诗铃不愿意看郑医师。“怎么了招娣婶,他,他不是医生吗?”
“咳,你不懂呀,他那里历史有问题!你要是再去一趟,给人瞧见了,我可不敢让你在我家呆着了。”
“我不敷他的药!”诗铃接着招娣的话说。
看样子事情有些严重。阿葱手里拿着药膏,不知所措。

“撞哪儿了?” 招娣总算回到了诗铃的伤势上,“你赶紧让她坐下来歇歇。我去熬点热汤给她喝喝。”招娣说着,搬过来一张老旧的藤靠椅。
“来,阿,诗铃,先坐下来靠会儿。”阿葱扶着诗铃坐了下来。

碧娥拎着给人家做衣服用的布料回来了。一见诗铃,眼睛都睁圆了。“阿葱,这就是你妹妹呀?”
阿葱为难,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诗铃看了看碧娥,又看了看阿葱:“你们一直在说什么妹的?”
阿葱抿了抿嘴唇,鼓足了勇气,说:“诗铃,我一见你就觉着你面熟;你,你其实是我妹,我是你哥,我叫阿葱。”
诗铃皱起了双眉:“你在讲故事吗?还是在开玩笑?”
阿葱咽了一口水,回答说:“我没在讲故事,也没在开玩笑,你真的,是我的妹妹。”
诗铃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凭什么?”
“凭,凭你脖子后头的那颗痣。”
“好笑!”诗铃站了起来,“天下凡是脖子后头有颗痣的都是你妹妹?!我看你是脑袋出问题了。我走了,别总缠着我。”诗铃说着,一瘸一瘸往外走。
“等等,”阿葱追了过去,“你现在的父亲是不是姓陈?”
诗铃回过头来,脱口而问:“你怎么知道?”她现在的父亲不是她的生父;他的确姓陈。
“这就对了!”阿葱血都奔向了头顶。“其实你不叫诗铃,你真的,小时候就叫阿朗。”

诗铃站住了。阿朗,她在哪里听过这名字,不,她记得有人曾经这么叫过她!那是好久好久以前,久到她的头脑几乎没有力气拾起那个记忆。
诗铃回过头来,“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是说,你是我妹子,你叫阿朗,你的老家在山西韩庄。你是从高粱地里给人领走的。”阿葱一口气说了这么多。
碧娥在一边听傻住了。
诗铃站在门槛边,听着阿葱说,脑海里闪过不连贯的图像:高高的、金灿灿的穗子,又宽又长的叶;太阳挂在天边,有些刺眼,有人拉着她的手;那手,暖暖的 ……
一个音流从诗铃嗓子底下淌了出来:“娘……”



我的生命之痛
2012-2-12 2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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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雪儿

#23  

““雪儿是我书知友集序的第一序,够说明问题的了”——这能说明什么问题呢?我曾帮助人无数,后来在我遇难时,别人连个笑脸都不给我,还在背后杀我的刀!!什么叫过河拆桥?这就是。


2012-2-13 0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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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sunlover

#24  

没有任何大不了的事情。雪儿是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请大家多理解她吧。



因为我和黑夜结下了不解之缘 所以我爱太阳
2012-2-13 1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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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雪儿

#25  

“没有任何大不了的事情。雪儿是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请大家多理解她吧。”——什么意思啊?我说错了什么话吗?


2012-2-13 1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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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yy

#26  

  我來伊甸並不久遠,以前的事並不知曉,有言之失當,請多諒解。一直來,跟雪兒交往比較多,深知她是個非常通情達理、與人為善的網友,也從來沒有說錯甚麼話。虔謙雖非初識,卻這一次拜讀她的文章,方纔了解多一些。她很認真負責轉載,並一定給讀者滿意的答復,這樣的作者不多見。我以前跟別人也屢有衝突,現在過了新年,我想把這一頁翻過去。當然我決不和稀泥。



千江漁翁,泠然御風。手揮無絃,目送歸鴻。
2012-2-13 15: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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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yy

#27  

  回到文章。這一對兄妹終於第一次面對面地交流各自的身份了。又巧妙地引進了鄭醫師這條草蛇灰線,看來後面還有好戲呢。有個問題,我總覺得,阿蔥和阿朗的名字,從性別上講,是否應該換個個兒?蔥字草字頭,似乎應該是個妹子?是否閩南話中,有特別的表達方式?我知道有個福建男子叫水妹的,心裡一直挺納悶兒的。



千江漁翁,泠然御風。手揮無絃,目送歸鴻。
2012-2-13 1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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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林

#28  



引用:
Originally posted by 冬雪儿 at 2012-2-13 06:14 AM:
““雪儿是我书知友集序的第一序,够说明问题的了”——这能说明什么问题呢?我曾帮助人无数,后来在我遇难时,别人连个笑脸都不给我,还在背后杀我的刀!!什么叫过河拆桥?这就是。

谁背后插刀,过河拆桥?没看懂。

冬雪儿和虔谦都是伊甸里两位很好的写手,人也好。


2012-2-13 1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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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sunlover

#29  

你不懂,我也不懂。所以说“雪儿是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请大家多理解她吧。”

引用:
Originally posted by 杨林 at 2012-2-13 16:11:
谁背后插刀,过河拆桥?没看懂。
冬雪儿和虔谦都是伊甸里两位很好的写手,人也好。




因为我和黑夜结下了不解之缘 所以我爱太阳
2012-2-13 1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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