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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重读高阳《三春争及初春景》兼就“三春”与周老刘少商榷

很喜欢地铁站里那家书店的氛围。有几张小桌子沿墙放着,买一杯饮料泡个半天,可以放心地阅读尽情地消磨,不用担忧象同学少年时上书店靠着书架看白书那样遭白眼。这一天旧地重游是去翻阅网上介绍的周汝昌先生大作《红楼夺目红》。在架子上找到《红楼夺目红》后,于其左邻右舍又相继发现了再版高阳的《三春争及初春景》以及刘心武的《画梁春尽落香尘——解读“红楼梦”》。一古脑儿捧着找个位置落座欣赏起来。在网上读过刘的“秦学”小说“秦可卿之死”,这次又一并发现了其红楼三钗之死系列小说中的另外两篇“贾元春之死”“妙玉之死”,喜不自禁,坚持着就一杯果汁似饮非饮地看下去。那本《红楼夺目红》,草草翻阅,未见有何夺目之处。于是改变初衷,放过一旁。高阳的小说一直是我的最爱,也一口气吞下三册一套的《三春争及初春景》。对于刘心武的《画梁春尽落香尘 ——解读“红楼梦”》一路拜读,颇有一些心得和疑问,为此又写下这一篇杂记。

高阳先生是一位历史学家,史实小说家,还是一位红迷曹迷和红学家。《三春争及初春景》是他红楼系列小说《红楼梦断》(包括“秣陵春” “茂陵秋”“五陵游”“延陵剑”四册),《曹雪芹别传》,《三春争及初春景》,《大野龙蛇》之一。行家评述《三春怎及初春景》此书由雍正崩逝乾隆即位时的宫廷动荡写起,用轻快的演义笔法既勾画了皇权嬗变之惊心动魄,也铺述了雍正年间败落的曹雪芹家族希图复兴的一段故事,展现了家族内外的芸芸众生相。行文结合了大量史实与人物典故,勘称一部“《红楼梦》式笔法的人间喜剧”。

至于曹雪芹和他四叔是否曾按平郡王福彭之布置去热河行宫迎奉圣母老太太,事涉雍正乾隆两朝皇家隐私。“联即国家”,玉册秘籍,地道的国家最高机密,有的已毁掉有的已篡改,万难一一加以考证。或许仍然应看作是小说家言,讲一个有戏说背景有蜘丝马迹的清宫电视连续剧而已。但曹雪芹嫡亲姑母以一个包衣(即奴才)家闺女(当然也是奴才)的身份嫁到铁帽子王府做嫡福晋(大老婆),这原本门不当户不对的联姻确是史实无疑。康熙指婚示恩,以进一步酬答小儿时玩伴少年时帮手成人时忠臣。于是曹雪芹有了个本来只能包衣配包衣奴才嫁奴才的亲姑母“飞上枝头作凤凰”,坐了直升飞机晋升为王妃,也就因此而有了个贵为皇室后裔天子近臣嫡嫡亲亲的亲表哥福彭。考究曹府近脉至亲,包衣人家,五代以降,无一小姐太太能有先为嫡福晋后为太福晋如此的风光这样的幸运。

二十岁不到,福彭年纪轻轻就袭了爵。其皇室血统来自四大贝勒四小贝勒所组成八旗中的下五旗之一镶红旗旗主。尽管皇帝本来的出发点为夺他父亲的王位,但以后他即领定边大将军印信,甚为雍正所器重。至新皇登基后,一发扶摇直上,竟与庄亲王,鄂尔泰,张廷玉一起平章国事。历雍正乾隆两朝,十九岁承爵,二十六岁入军机,前前后后风光了好多年头的平郡王,实为自顺治以来,八十余年未有如此早达的亲藩。因福彭母系血缘,曹雪芹成了平郡王爷的亲表弟。同样考究曹府近脉至亲,包衣人家,五代以降,哪位先生老爷能有先为铁帽子王后为军机大臣这等的荣耀那样的辉煌。

“包衣”当到曹家这样子,大概也再没有能越得过去的了。曹家出了个王妃,世袭郡王的嫡福晋,身份格外尊贵。可是那是恩典,不是常例。包衣终归是包衣,踩你在脚下,算不了一回事。强烈的身份对比反差,给仍然是奴才身份的曹雪芹(纵然是亲表弟也罢)打下了深刻的阶级烙印。于是就有了《红楼梦》中的贾元春北静王。不计太虚幻境的警幻仙姑和她袅袅婷婷的妹妹可卿,仙凡路隔,无从比拟。从曹雪芹笔下实际出场的红尘人物来讲,则以此贾元春北静王两人地位最为显赫。无论大观园内宁荣府外,贾王史薛,男女老少,再加上那些个公侯伯爵格格王妃没有一个人能及得上她和他。以曹雪芹亲身经历为由头和以曹静如和爱新觉罗福彭母子两人为模特,于是就有了对贾元春“三春怎及初春景”的判词。

刘心武在其《画梁春尽落香尘——解读“红楼梦”》中有一篇文章《“三春”何解?》。周汝昌先生以其所写“读《“三春”何解?》”一文力捧刘心武。周文说道,“近见其解析“三春”一文,可谓善察能悟 -我之评语,看来不虚。心武谓:如以“三春”为指贾府之姐妹四春之任何某三人,皆不能通;故知以往此类说法,均难成立。此说良是。可破一般相沿的错觉。而他正式提出:雪芹笔下之“三春”应指三年的“好日子”佳境况。按之书丈,若合符契。此为一个新贡献。启人心智。”

刘心武对贾惜春“勘破三春景不长”的判词中三春的看法是有他的独到之处,三春是指三年,过了三年好景就开始倒霉走下坡路。但并不能推而广之,把 “三春争及初春景”中的三春也一定说成是三年不及头年。你总不能在倒脏水时把个肮脏孩子也一起倒掉。何况硬要推究起来,如果三春是指三年,那么按刘心武的分析,头年包括在这三年之内。请问应当如何把这头一年与那头一年第二年第三年的“总括期间”三年来做比较呢?若合符契,这儿要说的就不是“三春争及初春景”,而必定是“三春最佳初春景”这才符合初春包容在这三春之中的道理。或者是照周汝昌先生所说“此三春,则实指每春分为孟,仲,季三段,故三春即‘九十春光’”,推而论之那么应当是“仲季怎及孟春景”。注意曹雪芹用“争及”两字,已硬生生地把初春排除在三春之外。作为一个两相比较的对象来说,三春是初春的对立面,自不应当把初春包括在内。

在“三春争及初春景”这一判词下,毫无疑问此三春指的是二木头迎春,三刺头探春和四光头惜春三人。这三个春加在一块儿都及不上大小姐元春风光荣华的一个零头。正如《红楼梦大辞典》把这句的含义说成“隐指迎春,探春,惜春三姐妹的命运不如元春的荣耀显贵。”反过来仔仔细细想一想,倒会觉得那“如以三春为指贾府之姐妹四春之任何某三人,皆不能通”的说法似是高山滚鼓,不通之极。

就在刘心武自己所写红楼三钗之死系列小说之二“贾元春之死”里,翻到第二页,作者就借平儿之口说道:“算起来,这三春都不如起始的一春啊!”刘心武笔下平儿说的这句话实质上就是“三春争及初春景”这句诗的白话注释。可见连刘心武本人都不能否定迎春探春惜春此三春无论如何比不上元春这起始的一春也即初春这一铁定的事实。

同样在其《画梁春尽落香尘——解读“红楼梦”》中,依照刘心武所写的“《广陵怀古》与秦可卿”一文里所说:其实“风流”有两解,一种意思是“擅风情”,另一种意思是“风风光光”,在元春省亲时命诸钗题诗,最不浪漫的李纨的诗里便有“风流文采胜蓬莱”的句子,我们现在更有以“风流人物” 等同于杰出人物的说法(备注,此实发端于那首著名的“沁园春”——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总之,这“风流”不是那“风流”,我们不要混为一谈才好。

由此出发,刘心武认为在《广陵怀古》中的“只缘占得风流号”是指秦可卿,《马嵬怀古》中的“只因留得风流迹”是指贾元春。那么同样启人心智,完全有理由说,其实“三春”有两解:“三春争及初春景”的判词是指迎春探春惜春这三春无论如何比不上元春这起始的一春也即初春;“勘破三春景不长”的判词,则是说看破了好日子也就是短暂的三年。

基于刘心武欢迎对他关于“三春”的解析作否定性的批评,故而顺着刘心武的思路,也不妨说一句:总之,这“三春”不是那“三春”,我们不要混为一谈才好。



是非是我非我
2006-5-12 1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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