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有罪無罸

2010年10月19日

　　導讀：日前，前Countrywide Financial首席執行官莫茲羅與檢方達成和解，只付出了幾千萬美元的罸款，便逃脫了法律的懲罸，這在受衆當中引起了軒然大波。MarketWatch負責華爾街的專欄作家魏德納(David Weidner)撰文指出，造成這一輪金融危機的罪魁禍首們都沒有受到任何懲罸，這實際上只能讓華爾街變成一個更加無法無天的地方，一個任何高管都可能為私利毀壞美國乃至全球經濟的地方。

　　以下即為魏德納的評論文章全文：

　　如果你想要知道有多少美國人對華爾街缺乏正義和公平的現實感到不滿，一個最簡單的辦法就是看看MarketWatch一篇報道的二百多條評論——這報道是關於前Countrywide Financial首席執行官莫茲羅(Angelo Mozilo)與檢方達成的和解的。

　　“千千萬萬的普通人笨蛋在付出代價，而與此同時，這些首席執行官們只是手腕被輕輕打上那麼一下，然後就可以拿着大支票退休了。”

　　“人們正在失去自己的住宅，失去自己的工作，失去自己的尊嚴。我們每天都發現，越來越多的錢被從普通人口袋裏偷走，流到了那些高管們手中。”

　　“你偷走普通人的錢，然後把一部分臓款吐給警察，就可以大搖大擺地走開了。”

　　“我們還能如何相信司法的公正？我不是律師，但是我可以肯定地說，Countrywide錯誤實踐的犧牲者們對眼前的一切肯定會倍感失望。”

　　“莫茲羅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穿上與他橘色面孔相配的橘色連身衣(譯注：即囚服)？”

　　必須說明的是，以上這些還都是比較禮貌，或者說比較文明的評論。

　　我們當中許多人産生了深深的挫折感，對監管者和檢舉人感到不信任，這是再正常不過的，畢竟，正是這些人深深體會着券商賬戶關閉，工作朝不保夕，泡沫頂點買進的住宅價格不斷縮水等等令人痛苦的現實。

　　大家都相信，那些銀行、評級機構、抵押公司和對沖基金的管理者必須承擔相應的責任。他們當中為數不少的人都犯下了種種的過失，他們失察、不作為，或者是有意無視最基本的事實，這些過失完全應該在法庭上受到審判。

　　當然，他們並沒有受審。莫茲羅同意支付6750萬美元的罸款，而且這罸款還是他與美國銀行(BAC)股東們共同承擔的。高盛證券(GS)作為一個捲入其中的機構也同意支付5億5000萬美元，這看上去似乎是一個了不得的數字，但是要知道，根據該公司第一財季的盈利推算，這其實只有他們年利潤的不到5%，或者說，他們只要十天多一點的工作日就能賺回來。

　　實話說，今年早些時候，公衆原本是看到了一絲希望的閃光點——法官們最初曾經駁回了監管部門與花旗(C)和美銀的和解。不過，最終和解還是獲得了接受，而且並沒有任何個人受到了多麼嚴重的懲罸。

　　結果就是如此，莫茲羅安然無事，還從Countrywide股票當中收穫了4億600萬美元.奧尼爾(Stanley O’Neal)離開美林的時候拿走了1億6000萬美元的現金、股票和期權。劉易斯(Ken Lewis)離開美銀的時候拿走了5300萬美元退休金。布萊克費恩(Lloyd Blankfein)現在還坐在高盛首席執行官的位子上，他去年賺了900萬美元，而且還被評為華爾街最佳首席執行官。

　　實在讓人難以理解。難道說，只要不是麥道夫(Bernie Madoff)那樣量級的龐氏騙局，就肯定不會遭到懲罸嗎？

　　這已經不是懲罸輕重的問題了，而是黑白不分，黑白顛倒。這樣便創造出一個毫無威懾可言的環境——事實上，不怕懲罸的高管們自然就有了這樣的動機，不斷擴大行為的限制邊界，以獲得更大的成功。

　　正是因為這一緣故，我們才需要採取真正的霹靂手段，讓那些需要負最終責任的人真正為他們公司的行為負責。要做到這一點，最佳的途徑就是在司法部裡任命一位專門的檢舉人，專人專責，對那些造成巨大災難的人一一提起訴訟。

　　那些在過去十年當中賺取了數以億計的美元的首席執行官們，他們所應該承擔的責任當然要大大超過那些本質上只是按按電鈕的執行人員。正是因為如此，雖然備受詛咒，《薩巴尼斯-奧克利法案》才要求首席執行官們在他們企業的財務聲明後面簽上自己的大名。

　　好了，我們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並沒有特別檢舉人被任命。法律專家會告訴我們，這些案件都是非常複雜，非常難處理的。 想想高盛的前抵押銀行家們吧，斯帕克斯(Daniel Sparks)、斯文森(Michael Swenson)和伯恩鮑姆(Josh Birnbaum)在郵件當中用最鄙視的字眼來形容自己公司的投資産品，同時卻坐視和參與了這些産品的銷售，可即便是這些人，他們最難熬的懲罸也不過就是在議會接受那麼幾個小時的質詢。

　　這些案件或許的確難處理，但並不是百分之百無解。更何況，現在被創造出來的這個無法無天的市場上，任何高高在上的人物都可以為了一己私利做出毀壞整個經濟的決定，這一現狀顯然不可以繼續下去了，必須做些什麼。

　　可是，什麼變化也沒有發生。或許，這就是華爾街肯向議會大把撒錢的緣故吧。當然，這一行業和政府之間的關係似乎也是非常密切。就像盧比尼(Nouriel Roubini)在新紀錄片《內幕工作》(Inside Job)中所說那樣，檢舉人其實非常恐懼自己可能發現的東西。

　　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只能指望檢舉人為了自己成名的目的能夠不顧這些壓力。這已經是我們唯一的指望了，如果這都落空，我們真不知道該如何才能驅逐這些惡棍，才能創造一個法律不會被貪婪壓倒的環境了。

　　管理當局不妨回頭看看，這十年被我們抓住手腕，並且送上公堂的騙子當中，分量最大的是誰？居然不過是瑪莎-斯圖爾特(Martha Stewart)。(子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