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瑞典——3圣诞节里迎新年

李建纲

每年的12月份，瑞典开始下雪，当天地一片银白的时候，红衣红帽的圣诞老人就踏雪走来了，他老人家带来了一个银色的圣诞。

在斯德哥尔摩过了一次圣诞节，不由想到了过了一辈子的咱们的春节。咱们过年的那种年味，那种由春联、灯笼、爆竹、全家团聚的年夜饭，给孩子们的压岁钱、走访拜年恭喜发财，还有不可缺少的中央电视台的春节联欢晚会所造成的那么欢乐亲切红火的气氛，也照样浓烈地弥漫在这里的圣诞节，不过这里人们称之为圣诞味。这种味道包括了烛光、圣诞市场、圣诞树、圣诞老人给孩子的礼物、家家烤肉烤饼的肉桂香味、全家团聚的圣诞晚餐、电视上年年同一天（圣诞节前一日）播放的同一部电影《白雪公主》以及平常少有的探亲访友活动，或者再加上大小商店普遍的大减价，这种浓浓的圣诞味陶醉着瑞典人，由幸福的一年一步跨入幸福的又一年。

们的春节是从腊月二十三恭送灶王爷上天开始的，瑞典人则更早地迎接圣诞。从 12月1日起，家家都点上一根大白蜡烛，蜡杆上有红线刻度，从1 到24 ，每天点一度，到24日点尽，25日就是圣诞节了。

这根白蜡烛就点起了万家灯火。家家的窗台上，阳台上灯火通明。瑞典人家家都有一、两箱子专门为圣诞节使用的灯具及各种装饰品，平时放在储藏室里，这时候便全搬出来，一一派上用场。窗台上摆一个长长的红木的人字形蜡烛架，先点上4根蜡烛或蜡烛形电灯，然后每过一个星期就多点一支。窗户上阳台上还要挂起来圣诞星灯，那是大大小小的圆的扁的，星形的，五角的或多角的灯，红的白的金的各种色彩。屋里和阳台上的花卉盆景，都缠上了小珠灯泡。此外，还要换上新的红花的圣诞窗眉。瑞典人似乎没有挂落地窗帘的习惯，所以，在大街上，便可以看到高楼上家家窗上屋里的灯彩，如同繁星一般。

大街上更是一派圣诞气氛，所有的商店都重新布置了橱窗，尤其是大商店，那橱窗有两层楼高，像N K、 PUB，都争奇斗艳，全部是立体动感的，像正上演着一台台的活剧一般，吸引路人驻足，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看。所有的橱窗里必有银色圣诞的美景，堆着人造的白雪，或大小白球堆起来的雪景，挂着金属的，水晶的采灯，立着喜气洋洋的庞大的圣诞老人。皇后步行街是商业大街，当街的上空，扯起了灯珠网幕，如金光闪闪的天衣。

圣诞期间，也是商店促销的大好时机，所用的撒手锏就是减价，大减而特减，报纸上连篇累牍大减价的广告。一般均减30——70%，连从不轻易减价的大商店如NK之类，也撑不住了，特别是服装之类，因为过了圣诞节，就要准备迎接仲夏节了，冬天的服装要抓紧甩卖出去。疯狂的降价激起了疯狂的购买。正好是周末，又刚发了工资，看那街上的人，谁说瑞典人口不多？斯德哥尔摩所有的商业大街上，特别是皇后大街上，人潮汹涌，拥挤不动。富裕的瑞典人，也喜欢买便宜的减价的东西，有点像我们的抢购了。据说是圣诞节期间，瑞典人基本把钱花光。圣诞节后，再投入工作，努力攒钱。

最富有特色的是那些临时搭起来的圣诞市场了。赛格尔广场，皇家花园，老城广场，这些平时只是行人过往休闲或集会的广场，这时全部成为圣诞市场，搭起了一排一片的小木屋，帐篷，摊亭，专卖各种圣诞物品、食品、工艺品和玩具。这里就是斯德哥尔摩的庙会，人山人海，大人领着小孩，一边玩着一边吃着一边看着。有的小贩把自己装扮成圣诞老人，在
小木屋里，卖那种机器卷的一大团的刨花糖，很受孩子们喜欢。各街区的小广场，则成了圣诞树的市场。圣诞树是一种特别栽培的塔形小松树或柏树，就长一米来高，根部削光，便于栽立。几个穿工装的男士，日夜守着他们辛苦运来的圣诞树，手提砍刀，把一棵棵的圣诞树砍削修剪成顾客要求的形状。堆积如山的圣诞树，居然在几天之内销售一空。人们扛回去立在家里或庭院里，在青枝绿叶间，挂上红绿小珠灯泡和各种礼品装饰品，整个家里顿时鲜亮而清香扑鼻。

圣诞节放假三天，加周末两天共五天。也像我们过年的三十、初一一样，人们多半是团聚在家里过的。正在热闹的时候，忽然有人敲门，赶快打开，孩子们便一阵欢呼：圣诞老人来了。瑞典的圣诞老人叫童木特，穿厚厚的毛皮大衣，满脸大胡子，戴红色尖顶帽，鼻梁上一副松松垮垮的大圆眼镜。这童木特大约跟我们家的灶王爷所负的使命差不多，也是上天言好事，回宫降吉祥。不过，它不是单管一家，而至少像村长一样，要保佑一方的平安。它经常在人家的烟囱里出入，奔波劳累，是很辛苦的，所以，家家准备了一碗牛奶煮的稀饭，放在门外的台阶上让它吃饱吃暖。它今天大概是从天界上帝那里回来，背着一个神秘的大口袋，进门便问：这里有乖孩子吗？用你们的爱和诚实，来领圣诞老人的礼物吧。于是便从那口袋里，一件一件掏出礼物来分给孩子们。然后到另一家去。其实这圣诞老人多半就是当家的父亲装扮的，父亲乘着孩子们热闹不注意，偷偷出门，在门外穿上圣诞老人的衣服，戴上大胡子，然后给孩子们一个惊喜。也有社区招聘的圣诞老人，一家家的送上祝福。

圣诞晚餐是重要而丰富的，全家人换上新衣，围桌而坐。最精美的餐具都摆出来，银的刀叉，玉样的磁盘，水晶高脚酒杯，红花鲜艳的圣诞专用餐巾，真是光彩夺目。而那盘中的美餐，看看就让人食指大动。烤得亮汪汪的火鸡。加了各种香料的红艳艳的三文鱼。火腿是用新鲜的小猪后腿，慢慢用松柴烤成，涂上蜂蜜和芥末。各种腌鱼熏鱼。红的黑的黄的鱼子酱，每一颗都有黄豆那么大，是黄金的价格，瑞典人也只能在圣诞节打打牙祭。主要的食品是土豆，圣诞节期间土豆必然断档，有多少也不够卖的。煮土豆配牛肉小丸子，这是瑞典名菜。还有一盘菜不可缺少，是金枪鱼切碎拌土豆丝，浇上奶油。这菜名叫“杨森的诱惑”，可见美味无比。

酒，瑞典人千万不能没有酒，更别说是圣诞节了。光是伏特加就有好几种，瑞典的“绝对牌”，欧美闻名，淡黄色的柠檬味，橘黄色的橘子味。用伏特加调制的名为“血玛利”的鸡尾酒，专配鱼子酱和三文鱼喝，相得益彰。潘趣酒调的鸡尾酒再加威士忌，是家庭必备的。还有一种只有圣诞节才能喝到的酒，就叫圣诞啤酒，比平常的啤酒酒精更浓，再加各种香料，其味至佳。这种酒平时是喝不到的。全家男女老少，就这么围桌而坐，斯斯文文地吃，快快活活地喝，听着圣诞音乐，慢慢地，不醉也醉了。晚餐后嘴巴也不闲着，不过换了地方。家人围坐在圣诞树下，吃杏仁，核桃、榛子、无花果，开心果，奶糖，自家烤制的甜点心。还有圣诞姜饼，这姜饼中不仅有姜汁，还有丁香肉桂蜂蜜，这是非吃不可的，因为瑞典人相信，吃了姜饼，可使人心地善良。他们讲究寓教于吃。

圣诞节既然是庆祝耶酥诞生的，信徒们上教堂做弥撒就是很隆重的事。圣诞节这一天的早上5点，准时赶到教堂，迟了早了都不行。教堂周围是墓地，5点之前的教堂，是为死者开放的，所有的古老的灵魂，都从墓中出来，在教堂里聚集，举行他们的仪式，人是不能打搅的。教堂里早布置了耶酥诞生的马槽，怀抱圣婴的圣母玛利亚等，供信徒们祈祷。

圣诞节一直要过到来年的1月6日。这期间迎来了新年的元旦。如果说圣诞节主要是在家里过的，迎接新年则主要是在外面的大联欢。从12月31日的上午，许多人就迫不及待地开始在自家的阳台上、庭院里，放鞭炮、焰火、礼花，然后就逐渐聚会到街心广场。到夜里11点来钟，几乎是倾城出动了。

南城的人如潮水般涌向斯鲁森海边广场，直挤到长桥上。在夜幕下，只见人影幢幢，拥挤不开。多的是青年们，千男万女，瑞典人，阿拉伯人，黑人，各国的移民，打扮得奇异妖冶，人人手持一或两瓶圣诞啤酒，互相拥聚着，碰呀喝呀，唱呀跳呀，忽哨喊叫，姑娘们笑着，抽着烟，被小伙子们追逐着，笑闹着。也有的不答应小伙子的过分要求，便一扭身跑开。许多人自带了烟花爆竹，选个地方便放了起来，炮声震耳，烟花焰火一团团地绽放，一阵阵地照亮夜空和海面，街道和人群。可以看到王宫前那棵全市最高大的圣诞树，和海那边市政厅的焰火礼花相照映。人群拥来拥去，举酒欢呼，满街的酒气和硝烟气。地上的酒瓶子拌人的脚。斯鲁森广场有一座观光高架桥，上面有个巨大的电子钟，当快到零点的时候，所有的人便大声读着倒计时，然后是整个城市的一声惊天动地的欢呼：新年来到了。

街头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