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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康

#1  转抄:读《希腊古瓮颂》

偶然看到 Texasredneck 写的这篇,平实语气,侃侃而谈,透着深厚的底蕴,抄来与大家分享:

读《希腊古瓮颂》


这首诗为济慈(John Keats,1795-1821)所作,我想用不着抄,太有名,很容易在网上找到。要理解这首诗,首先得弄清楚为什么诗人对一个古希腊的破罐子大发思古之情,写下这一不朽诗篇。

古希腊是西方文明的源头,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都让人不得不惊叹。比如说,西方的民主制度来源于她,于是一些政客的演讲中可以引用他们在两千多年前说的话;我们在物理,生物这一类教科书中,往往可以看到亚里士多德的名字;在艺术的领域,他们更加不平凡,戏剧,诗歌都长时间是西方文学家的灵感来源,断臂维纳斯就是古希腊的作品,没有一个雕塑比她更出名。

他们在哲学上思考了一些人所面临的最根本的问题:什么是知识,什么是人有意义的生活,什么是这个世界的根本,等等等。人们后来都不过是在想办法回答他们提出的问题,但好像并不比他们高明。

需要指出的是,古希腊和现在的希腊这个国家几乎没有什么相同之处。首先,古希腊并不是现在意义上的国家,她是由一些非常松散城邦构成,各自为政,不过有一个霸主,但基本不能干涉各个城邦的内部事情。其次,她的范围虽然在变化,总的来说,比现在的希腊要大得多,我们把古希腊看成一个地理,或者文化上的概念更为妥当。

各个城邦相差很大,其实古希腊文明要是称为古雅典文明更恰当一些,因为那些最伟大的人物都几乎与雅典这个城邦有关。雅典的对立面就是斯巴达,一个以生产战士闻名的城邦,可想而知,它对文明毫无贡献,战士不要思想,要的是服从命令,不怕死。

当然影响还是很大的,它的战士温泉关三百人抵挡住了上万波斯人,它和雅典一起挽救了希腊城邦。另一方面,也还是它和雅典争夺霸主,在伯罗奔尼战争中打败了雅典,终结了雅典的辉煌,从此古希腊文明就走向衰落。

要比较的话,古希腊有些类似于中国的春秋战国,那也是奠定了中国文明的基础,我们今天还不是里面打转转。更巧合的是,时间上几乎差不多。

西方文明曾经经历过一个非常困难的时期,史称“黑暗中世纪”,现在有人认为并不是人们想的那么糟糕,但也是够可以的了,因为在这个时期,几乎没有出现什么著名的科学家,哲学家,艺术家,好像一片空白。

最能说明问题的是语言,古罗马人使用拉丁语,但现在已经没有哪个国家(除了梵蒂冈)用它了。想想看,连语言都弄丢了,文明还能有什么。

因为战争,瘟疫彻底摧毁了原来的经济结构,罗马帝国那一套行政体系是非常出名的,但彻底的消失了,总之是天下大乱,经济大幅后退,人口急剧减少。

人们不识字读书了,没有人来思考这个世界是怎么一回事,因为活下来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不会写诗了,肚子饱了才能干那些事。大概的说:只有僧侣识字,庙宇里才有书,教会里还保存着那一点点文化。

这从一个方面能说明:一为什么教会在那个时候有极大的权威,二是为什么现在美国人百分之九十信奉宗教,因为教会在很长的时间里是文化,文明的代表。

这种情况到了文艺复兴时才发生了变化。

维基百科说:“文艺复兴时期的作品,当中体现了人文主义思想:主张个性解放,反对中世纪的禁欲主义和宗教观;提倡科学文化,反对蒙昧主义,摆脱教会对 人们思想的束缚;肯定人权,反对神权,摒弃作为神学和 经院哲学基础的一切权威和传统教条;”人们翻阅故纸堆,突然发现:我们的祖宗还是非常阔的,原来有这么许多的好东西。那些人的思想开阔,热情奔放,而且还不缺乏理智,东西好得不得了,跟宗教里那些僵死,教条完全不一样。

顺便说一句,那些故纸堆大多是阿拉伯人保存下来的,在西方文明陷入困境的时候,他们倒有一段不错的时候,他们也有足够的兼容和视野,保存了这些异教徒的东西。

用一句教科书里的话,那时人们又重新发现了人,什么人?自然是古希腊人。

于是就崇拜地五体投地,认为那是一个黄金时代,还充满了迷人的歌声。连古希腊人长得都不同凡响,女子都是美女,男子都是帅哥。

所谓“复兴”就是要复兴古希腊的传统。

基督教保存了古希腊文明中的一些非常重要的东西,但丢掉的也不少。关键的就是,古希腊文明基本上有一种乐观向上的精神,没有让人一天到晚要记住原罪,地狱一类东西。文艺复兴在这一点上更接近更远古希腊,而不是更近的中世纪。这应该就是这首诗的背景,那时候的人,特别像济慈这样的诗人,都认为古希腊是一个像梦一样美的时代,为之倾倒和折服。

但是,我们并不知道他们长得是什么样子,雕塑只不过是雕塑。更不幸的是,那只是一个美好的误会。

第一, 我们现在对古希腊真正的情况知道得不多,原因已经说过了,现存的资料非常少,他们没有一个司马迁,就没有《史记》,只有一些零星的像断代史的东西,存在着很多空白,特别对普通人的生活几乎是一无所知。近代虽然有人在这方面不断地努力,但说清楚两千多年前的事情总是非常之难的。

第二, 就从现有的资料来看,古希腊根本就不是极乐,完美的社会。从来也没有过这样的一个社会。古希腊存在着大量的奴隶,那些人闲暇地创造文明是因为有奴隶跟他们干活,当然,奴隶是在文明之外的。雅典人处死了苏格拉底,人类最伟大的哲学家之一。罪名是对年轻人产生了不好的影响,这个罪名是再熟悉不过了,可见在那时也不是什么都可以说,惹人讨厌了也是很危险的。那时妇女的地位也十分低下。

总的说来,现在一般认为:古希腊文明只是少数精英的产物,而且人数非常少,所以基础就不牢固。这种说法的最大好处就是能解释为什么她的辉煌为什么那么短暂。

比如那个著名的亚历山大大帝,我们对他知道得比较多是因为有一部著名的《亚历山大远征记》流传下来。亚里士多德是亚历山大大帝的老师,但罗素曾不无讽刺地说:他看不出那个著名的老师是怎么样影响了那个著名的学生。
罗素这句话的意思是这两个人几乎没有什么相似的地方。一个代表了古希腊文明的最高成就,极端理智,不轻信,兴趣极为广泛,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求知的欲望。

另一个几乎完全臣服于内心的冲动,感兴趣的只是武力征服,好像还总是醉醺醺的。恐怕他那个母亲的影响要远远大于亚里士多德,那完全是一个愚昧和野蛮的化身,嗜血而且热衷于巫术。

亚里士多德是一个叫人不得不赞叹人物,很多人认为他完全是近代的思想,几乎找不到那时的迷信。这说明古希腊恐怕是一个极端分裂的社会,少数精英是一回事,底下的民众,在家里又是另一回事。
这只是一点闲话,这个误解并不会影响诗中所存在的美。

之所以要说这个闲话是看不惯一些人对那个“伟大的征服者”—亚历山大大帝的吹捧。人类之所以到了今天,不是因为亚历山大大帝,他那个帝国早就无法找到踪影了。

而正相反,亚里士多德所代表的,我们称之为科学的东西在今天我们的社会中才是主流,人类发展到这个样子不是因为亚历山大大帝,而是因为有亚里士多德这样的人物。

无论什么伟大的帝国都要烟消云散,那从历史上看不过是昙花一现的东西;只有思想上的东西能万世永存。人们吹捧亚历山大大帝说他征服传播了古希腊的文明,这是事实。但是,第一,他并不是为了传播文明才去征服的;第二,那种征服的冲动最后导致了古希腊文明的消失。

所以说,这种说法在逻辑上是十分荒唐的。希特勒为什么把他的德国叫做第三帝国,那是因为他把罗马帝国看成是第一帝国的,罗马帝国自始至终都有亚历山大大帝的影子在里面,那部《亚历山大远征记》就是罗马人写的。想用武力征服是一个害死人的东西,给人类带来了数不清的灾难,要是有一天人类灭绝了,一定与这有关。如果有什么东西比武力征服更坏,就是想用征服来传播文明了,那可以让人做尽坏事而不必受到良心的困扰。

我第一次知道这首诗是读福克纳那篇著名的小说《熊》,那颇能反映在西方文明的构架下,人们是怎么来理解这首诗的。

那是一个父亲在教他的儿子,说:

She cannot fade, though thou hast not thy bliss,
For ever wilt thou love, and she be fair!

大意是:

她的容颜一直姣好如初,虽然你无法得到,
你的爱将永存,她也将永远美丽。

(bliss应该是:巨大的幸福,或者是乐园,天堂,我想不译出恐怕要更好一些)

(fair最不好办,从字典上查,古时有美,美人的意思,现在也有美的意思。这是一个用得非常广泛的字,现在还有一个经常用的意思:公平,公正。我不知道古时有没有这个意思,如果有,简直就没有办法译,在中文里面没有词能兼有这两个意思。大概中国人认为美就是一个不公平的东西,比较合乎实际。)

儿子自然不能懂,问:这是在讲女孩子吗?

父亲就说了最后两句:

Beauty is truth, truth beauty,"—that is all
Ye know on earth, and all ye need to know.

(这里的翻译就没有什么问题了。)然后说:这不光是在讲女孩子,也是在说勇气,尊严,怜悯,谦逊、忍耐等等,等等。天下的真理只有一个,就是那个东西了。

这种想法当然不是济慈独有,我在很多地方都看到了类似的说法,我知道一个比较接近的就是那个著名六世达赖,喇嘛诗人仓央嘉措就写到:

那一天,闭目在经殿的香雾中,蓦然听见,你诵经的真言。
那一月,我转动所有的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我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 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修来世,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那一夜, 我听了一宿梵唱, 不为参悟,只为寻你的一丝气息。
那一月, 我转过所有经轮,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纹。
那一年, 我磕长头拥抱尘埃, 不为朝佛,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 我翻遍十万大山,不为修来世,只为路中能与你相遇。

总的说来,我认为这济慈的这首诗诗表达了很深的宗教情怀,she理解为上帝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不管你能不能得到那个真理,那个上帝,那个bliss,你的爱永远有意义,she也永远是美好的。这层意思恐怕就是为什么人们喜爱这首诗,为什么认为它深刻的关键原因。

随便在网上一找,就可以发现几种这首诗的译本,读后都不满意,我并没有质疑别人水平,没有那么狂妄,叫我来译,我也不知怎么做。而是我根本地认为,诗的翻译基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诗是一个非常抽象的东西,还有音韵的问题在里面,可以说是那种语言的灵魂,灵魂是怎么能翻译的呢?比如说,我还算是粗通英文,阅读应该不输给高中生,但看了唐诗的英文翻译,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首先那些典故就没有办法处理,加了一大堆注解也肯定没有办法叫老外产生那种微妙而贴切的联想。

唐诗最重要的是那个意境,那个意境是怎么能用英语来表达呢?最典型的要算王维的那些禅宗诗了,那简直没有办法译。因为禅宗是一个东方宗教,老美喜欢的是橄榄球,是难以理解那个“静”字的。极端一点说,那个语言文化就不具备表达那个“静”字的功能。

Sunshine,shadow,moss,那不就是三个东西罢了,有什么别的意思吗?如果有,sunshine马上让人想起了海滩,接下来就是比基尼女郎;shadow有阴郁的意思;moss则是老顽固。

这首诗也一样,因为中国的历史记载太实,个个朝代都有血腥,所以中国人并不认为自己有古希腊那样一个黄金和歌声的时代,理解自然就有隔膜。所以翻译就怎么都做不好。

所以说,只能弄懂了历史背景后,自己读原文,理解什么就是什么,理解多少就是多少,那本来就是没有什么标准的。用维特根斯坦的话来说,美是属于不可说的东西,只能是主观的,别人的意见基本没有什么很大的用处。

简单地说,这首诗体现了一个心灵无比纯净的人对美的追求和向往。Keats短短的一生充满了艰辛,只活了25岁,尽管这样,他却写下了许多叫人惊叹的美,也许正因为这样,他才能做到,只有在困境之中,人对美好的追求和向往才更是强烈,更能叫人动容,就像我前面所说,只有思想上的东西,只有像济慈表达出来的美,才能够永远地存在下去。

附带的话:有人说那一段诗不是仓央嘉措的,我有点弄不清楚。反正并不影响本文的大意,那段诗也不错。
因此我就没有改。


2010-8-27 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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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康

#2  

为方便大家,把原诗及翻译转抄于下:

Ode on a Grecian Urn
By John Keats

1
Thou still unravish’d bride of quietness,
Thou foster-child of silence and slow time,
Sylvan historian, who canst thus express
A flowery tale more sweetly than our rhyme:
What leaf-fring’d legend haunts about thy shape
Of deities or mortals, or of both,
In Tempe or the dales of Arcady?
What men or gods are these? What maidens loth?
What mad pursuit? What struggle to escape?
What pipes and timbrels? What wild ecstasy?

2
Heard melodies are sweet, but those unheard
Are sweeter; therefore, ye soft pipes, play on;
Not to the sensual ear, but, more endear’d,
Pipe to the spirit ditties of no tone:
Fair youth, beneath the trees, thou canst not leave
Thy song, nor ever can those trees be bare;
Bold Lover, never, never canst thou kiss,
Though winning near the goal—yet, do not grieve;
She cannot fade, though thou hast not thy bliss,
For ever wilt thou love, and she be fair!

3
Ah, happy, happy boughs! that cannot shed
Your leaves, nor ever bid the Spring adieu;
And, happy melodist, unwearied,
For ever piping songs for ever new;
More happy love! more happy, happy love!
For ever warm and still to be enjoy’d,
For ever panting, and for ever young;
All breathing human passion far above,
That leaves a heart high-sorrowful and cloy’d,
A burning forehead, and a parching tongue.

4
Who are these coming to the sacrifice?
To what green altar, O mysterious priest,
Lead’st thou that heifer lowing at the skies,
And all her silken flanks with garlands drest?
What little town by river or sea shore,
Or mountain-built with peaceful citadel,
Is emptied of this folk, this pious morn?
And, little town, thy streets for evermore
Will silent be; and not a soul to tell
Why thou art desolate, can e’er return.

5
O Attic shape! Fair attitude! with brede
Of marble men and maidens overwrought,
With forest branches and the trodden weed;
Thou, silent form, dost tease us out of thought
As doth eternity: Cold Pastoral!
When old age shall this generation waste,
Thou shalt remain, in midst of other woe
Than ours, a friend to man, to whom thou say’st,
“Beauty is truth, truth beauty,”—that is all
Ye know on earth, and all ye need to know.

希腊古瓮颂
查良铮 译


  你委身“寂静”的、完美的处子,
   受过了“沉默”和“悠久”的抚育,
  呵,田园的史家,你竟能铺叙
   一个如花的故事,比诗还瑰丽:
  在你的形体上,岂非缭绕着
   古老的传说,以绿叶为其边缘;
    讲着人,或神,敦陂或阿卡狄?
   呵,是怎样的人,或神!在舞乐前
  多热烈的追求!少女怎样地逃躲!
    怎样的风笛和鼓谣!怎样的狂喜!

  听见的乐声虽好,但若听不见
   却更美;所以,吹吧,柔情的风笛;
  不是奏给耳朵听,而是更甜,
   它给灵魂奏出无声的乐曲;
  树下的美少年呵,你无法中断
   你的歌,那树木也落不了叶子;
    卤莽的恋人,你永远、永远吻不上,
  虽然够接近了--但不必心酸;
    她不会老,虽然你不能如愿以偿,
   你将永远爱下去,她也永远秀丽!

  呵,幸福的树木!你的枝叶
   不会剥落,从不曾离开春天;
  幸福的吹笛人也不会停歇,
   他的歌曲永远是那么新鲜;
  呵,更为幸福的、幸福的爱!
   永远热烈,正等待情人宴飨,
    永远热情地心跳,永远年轻;
  幸福的是这一切超凡的情态:
   它不会使心灵餍足和悲伤,
    没有炽热的头脑,焦渴的嘴唇。

  这些人是谁呵,都去赶祭祀?
   这作牺牲的小牛,对天鸣叫,
  你要牵它到哪儿,神秘的祭司?
   花环缀满着它光滑的身腰。
  是从哪个傍河傍海的小镇,
   或哪个静静的堡寨山村,
    来了这些人,在这敬神的清早?
  呵,小镇,你的街道永远恬静;
   再也不可能回来一个灵魂
    告诉人你何以是这么寂寥。

  哦,希腊的形状!唯美的观照!
   上面缀有石雕的男人和女人,
  还有林木,和践踏过的青草;
   沉默的形体呵,你象是“永恒”
  使人超越思想:呵,冰冷的牧歌!
   等暮年使这一世代都凋落,
    只有你如旧;在另外的一些
   忧伤中,你会抚慰后人说:
  “美即是真,真即是美,”这就包括
     你们所知道、和该知道的一切。

当然,在诗中不是父亲对儿子讲,而是诗人想象中古瓮对我们的启示。

以上Texasredneck所谈主要是背景,对诗本身谈得较少。我以为济慈主要是感叹人生短促,艺术永恒。


2010-8-28 1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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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丘山

#3  

Texasredneck这篇文章不错, 很有启发。

“但看了唐诗的英文翻译,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读了这句有些怀疑,这位Texasredneck 是不是尊驾(^o^)

不过中国古诗无法翻译应该是很多人的共识


2010-8-28 1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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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康

#4  



2010-8-28 1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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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丘山

#5  



引用:
Originally posted by 廖康 at 2010-8-28 12:32:
这是我从文学城抄来的。领客在此:

http://diary.wenxuecity.com/diary.php?id=0&yearID=2010&monthID=8&dayID=19&currdate=201008&pid=19387&page=1

大梦谁先觉?

我代有些人谢谢了,这样比较有说服力(^o^)


2010-8-28 1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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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sunlover

#6  

这篇要认真学习一下。谢谢转载!



因为我和黑夜结下了不解之缘 所以我爱太阳
2010-8-28 1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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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康

#7  

查良铮的翻译相当好。中文网站还是需要英译汉的作品。


2010-8-30 1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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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雪儿

#8  

“美是属于不可说的东西,只能是主观的,别人的意见基本没有什么很大的用处。”——很赞同。基本是这样,美出自各自的心中。

这篇文我可是看过两次了。谢谢廖康转的好文。


2010-9-1 07: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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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康

#9  

英诗散解——《希腊古瓮颂》

廖康


英国19世纪浪漫主义诗人济慈(John Keats,1795-1821)看着一个希腊石雕古瓮上的形像情不自禁大发思古之幽情:你这秀丽的姑娘,雕在古瓮上。在静默之中保持完美,不曾受到人世纷争的搅扰和岁月无情的摧残。穿越时空,形体依旧,仿佛在向我讲述你花样年华的故事,比任何诗歌都更加美丽动听。环绕着你这美丽的姑娘,曾有多少神奇的传说?在希腊昙邳或阿卡狄的溪谷里,有多少神和人曾经追求你的青睐?他们曾经怎样疯狂地追求?吹着什么笛子?打着什么鼓?陶醉在什么样的狂喜之中?那是些什么神和人呀?竟然都不值得你以身相许?

凝视着古瓮上欲吻未吻的一对青年男女,济慈感慨道:听见的乐声再美妙,也比不上没听见的乐声。雕刻在树下的吹笛人,你尽情吹吧,我虽然听不见,但你无声的乐曲吹入我的灵魂,永无终止。如同雕刻的树木一样,树叶永不凋零。大胆的恋人也是一样,你已经接近这位美女,但却永远、永远也吻不上。可是不要悲哀,这样,她将永远美丽,你将永远热恋如初!

由此,济慈想到生命的短暂、艺术的永恒,进一步感叹道:雕在古瓮上的树木啊,你有福了,你的枝叶再也不会剥落,你将春光永驻。吹笛人也有福了,你的歌曲必将永远清新悦耳。啊,更幸福的是这对情人,你们的爱之甘醇方斟未饮,永远甜蜜;你们的心永远热烈地跳动,永远年轻;远远超越活人的情感,绝不会使心灵悲伤、厌倦,不会让头脑发烧、嘴唇焦渴,不会经历恋人的痛苦。

这希腊古瓮上不仅有那对恋人,还有一队人牵着牛,前往祭坛。那是个什么故事?济慈发问:神秘的祭司,你带领的这些人是谁?你要把这身披花环,朝天哞叫的小牛牵到哪个绿色的祭坛?这些人来自哪个小镇?傍河傍海抑或是有水塘的乡村?他们行走在这敬神的清晨,那小镇的街道便永远清静,再也无人返回,告诉小镇为什么人们弃你而去。

凝视着希腊古瓮上的这些雕刻,济慈感叹:哦,雅典的形像!美丽的姿态!这些男男女女,他们身边的林木和脚下的青草,这些静默的形状啊,你们就像永恒一样,使我们超越今天的思想:你雕刻出来的冰冷的牧歌,哪怕我们这一代人都在暮年中凋落,你仍将清新依旧!在另外一些人的忧伤中,你还会像朋友一样抚慰人们:“美即是真,真即是美,”这涵括你们所知道和所需要知道的一切。

关于这首诗结尾的宣称“美即是真,真即是美”无数阐释者花费了无数精力论证其中的道理,但还是有人反驳其“武断的混淆”。我认为没有争论的必要。这是诗人的信仰,全诗都在反复感叹生命短促,情感易变。唯有艺术长存,将那美好的一刻定格在古瓮上,穿越时空,留给后人。如果你一定要争辩:这古瓮也可能破损,济慈的诗也可能失传。那你就不是在欣赏诗,鉴赏美,更与济慈无缘。

2010年9月19日

附济慈原诗:

Ode on a Grecian Urn
By John Keats

1
Thou still unravish’d bride of quietness,
Thou foster-child of silence and slow time,
Sylvan historian, who canst thus express
A flowery tale more sweetly than our rhyme:
What leaf-fring’d legend haunts about thy shape
Of deities or mortals, or of both,
In Tempe or the dales of Arcady?
What men or gods are these? What maidens loth?
What mad pursuit? What struggle to escape?
What pipes and timbrels? What wild ecstasy?  

2
Heard melodies are sweet, but those unheard
Are sweeter; therefore, ye soft pipes, play on;
Not to the sensual ear, but, more endear’d,
Pipe to the spirit ditties of no tone:
Fair youth, beneath the trees, thou canst not leave
Thy song, nor ever can those trees be bare;
Bold Lover, never, never canst thou kiss,
Though winning near the goal—yet, do not grieve;
She cannot fade, though thou hast not thy bliss,
For ever wilt thou love, and she be fair!

3
Ah, happy, happy boughs! that cannot shed
Your leaves, nor ever bid the Spring adieu;
And, happy melodist, unwearied,
For ever piping songs for ever new;
More happy love! more happy, happy love!
For ever warm and still to be enjoy’d,
For ever panting, and for ever young;
All breathing human passion far above,
That leaves a heart high-sorrowful and cloy’d,
A burning forehead, and a parching tongue.

4
Who are these coming to the sacrifice?
To what green altar, O mysterious priest,
Lead’st thou that heifer lowing at the skies,
And all her silken flanks with garlands drest?
What little town by river or sea shore,
Or mountain-built with peaceful citadel,
Is emptied of this folk, this pious morn?
And, little town, thy streets for evermore
Will silent be; and not a soul to tell
Why thou art desolate, can e’er return.

5
O Attic shape! Fair attitude! with brede
Of marble men and maidens overwrought,
With forest branches and the trodden weed;
Thou, silent form, dost tease us out of thought
As doth eternity: Cold Pastoral!
When old age shall this generation waste,
Thou shalt remain, in midst of other woe
Than ours, a friend to man, to whom thou say’st,
“Beauty is truth, truth beauty,”—that is all
Ye know on earth, and all ye need to know.

  


2010-9-20 0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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