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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上海女性》第一部分知青篇第一篇:新疆女知青(谢绝转载) 上一主题 | 下一主题
xzhao2

#1  《上海女性》第一部分知青篇第一篇:新疆女知青(谢绝转载)

郑重声明:

《上海女性》除开“名伶篇”为纪实文字之外,其余“知青篇”“母亲篇”“海外篇”均为小说文字,虚构故事。务请所有上海女知青上海母亲以及旅居海外或者入了他国国籍的上海女性绝对不要对号入座。若有情节类同之处,纯属巧合。

《上海女性》第一部分知青篇第一篇:新疆女知青(谢绝转载)

引子

香港。

回归多年,进展变化之大实在惊人。

马照跑舞照跳,自然不错。

可是表姐,——我家的表姐数不清,不是告帮不登门的时代早就一去不复返了。表姐们现在一个个都是新香港人老香港人。一个比一个资深哦。

更有甚者,香港只是她们的跳板。下一个个的目标最近的就是新加坡。

你看看,不是这个那个都入了新加坡国籍成了新加坡公民。最最近的就是让孩子诞生在新加坡,从呱呱落地开始一睁眼就看到新加坡国旗迎风飘扬。听听看,那歌声不要太嘹亮啊。

我呢,只不过是一个跨过罗湖桥的观光客。

逛过了油麻地轩尼诗,坐在星咖啡门口要一杯莫卡歇歇脚。不经意间看到了报纸上的一则消息。

港岛名画家画展开幕。

本来也就是一扫而过,现在的名画家仿佛过江之鲫实在也太多太多。当年我婚礼上的司仪我们的好朋友茆帆也早来港了。

大幅照片吸引住了我的眼球。

名画家气度非凡。

名画家的太太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电光石火般地一闪——就是她!

没错!那末名画家就是他了。

这一对宝贝!

就好像电影镜头的急速闪回——

那一晚间的镜头马上叠加在眼前。

——寒冬腊月,黄土高原。

——一排排的厂房宿舍。

——急迫的敲门声响起。

——时值夜半,谁啊?



是非是我非我
2010-4-27 15: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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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zhao2

#2  



急促的敲门声惊动了正在熟睡中的男女主人。

谁啊。

是我,开门啊,快开门哪。

男主人还有点儿迷糊——不光是没听出来,也许还是自己没能睡醒。可累着了,正好睡的当口呢。

女主人到底机灵,一下子就从那带着明显上海口音的普通话里判断出来这不速之客是何方神圣。

赶紧披衣起床,到外间打开门。

没等撩起门帘,一阵寒风扑面而来。

随之,一个纤弱的人影扑进门来。

男主人动作慢三拍,可也整衣起身到了外间——按照家庭人口数和职位级别这一家是两间平房相连打通的套间。

眼前一亮!

男主人本来就知道来者的面容身段打多少分——上上水准哦。

天下的男人都一样。他和别的男人不一样的就是一双慧眼——看得透看得准。

每日里,穿戴整齐的她也遮不住“面似芙蓉腰似柳”,可今夜晚如此暴露实在出于意料之外。

上面是一只精致的胸罩。

黄土高原上的人那时候不懂得应该体面地文雅地叫成胸罩,而是直呼其名奶罩。

那种奶罩本就是奢侈品,自己的老婆是不会用的,也没必要。

可是上海人到底是上海人,上海女人究竟是上海女人啊。

那款式那色调,立马让人春心浮动。

再看下去,更不得了——血脉喷涨。

那是一条三角短裤。

什么是什么啊。

文科出身的政工干部脑海里再富有想象力,也不敢也不可能想象出来如此这般的景象。

女主人穿的底裤和男主人并无本质不同。

那时候那地方男女底裤外裤都是混穿的。

女人穿正面开拉链门的外裤,男人穿大花裤衩。

真正的男女平等。

据说是办事利索,拉开拉链就行。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底裤一律也没啥啥。反正办事的时候不都得拉下来脱个精光?!

眼前的三点式把男主人惊呆了,一时间想不起得干啥——脑海一片空白。

女主人乖巧。

见此光景,马上把眼前的来客迎到里间顺手把里外间间隔的门合上。

男主人做的事情就是关上大门,和自己的儿子在外面这间挤一个晚上。

转辗难眠。

不住地浮现出那近乎春册的玉体形象。

迷迷糊糊地睡着,不知不觉地湿床。

这可是好长时间没来过二度梅了。

老婆要问起来,就赖在儿子头上。

还好,上初中的儿子昨晚睡得死,没看到如此诱人的一幕。

一夜无言。

第二天,全厂都传遍了夜半宿舍区呈现的那一幕镜头。

好莱坞式的镜头。

或许那些职工还不知道好莱坞是何许样物。

不知道谁走漏风声,这不妨碍,不碍事儿——啧啧啧,啧啧啧的赞叹声在这个那个车间此起彼落。

男人艳羡,女人赞叹。

正应了那些去过上海出差的职工回来后说的一句总结性话语——

那正是天堂啊。

那才是水灵呢。

天堂是指生活。

水灵是指女性。

可这样一个水灵灵的上海女人到底发生了甚事儿呢。


2010-4-27 1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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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zhao2

#3  



在我认出他两口子的当口,马上就浮现出那一幕人人争相传播的镜头。

生活的枯燥,对某些上海人的鄙视对漂亮上海女性的好奇。这就难怪了——性幻想实在是一种刺激,强有力的刺激。

到底是谁先传播的,已经不太重要。

因为既不是诽谤也不是隐私。比起那几位打扫照看女浴室的老太太经常无聊地传播某某某的某某紧要部位有一粒多少大小的痣,颜色深浅如何来说,这一场午夜狂奔完全不是个人隐私。

后来传播出来的狂奔缘由是忍受不住那折腾。

不是说不折腾吗?可是那当口能不折腾?!

宋思明还对海藻说怕是折腾得太厉害把宜家的床架子搞塌了,老胳膊老腿的经受不住坚决反对她买宜家家具呢。

据说,那种折腾已经超出了常人范围。

是实在受不了啦——于是夺门而逃。

具体的说法就不再展开。因为并无第一手材料。大家都是瞎猜想而已。

这折腾的男女两造,现在在港岛恩恩爱爱,最初的姻缘是在戈壁滩。

我们新疆好地方啊
天山南北好风光
-----------------

那优美旋律那宣传镜头,确实诱人。

记得有一位音乐家说过,搞创作既不能老是一本正经的四四拍四二拍那种,又不能靡靡之音;最好的办法就是打着少数民族音乐的旗号暗度陈仓。

吐鲁番的马奶子葡萄多甜啊,看着就叫人眼馋。

于是,一批待业青年就登上了西去的列车。应该是五十二次。最挤得满满车架行李最多的一趟火车。

据说还有把行李架压塌了的——宜家出品的行李架?!

千里姻缘一线牵。

月下老人的姻缘簿真没治!

我们的女主角就是上海赴新疆的知识青年。

我们的男主角不是知青,而是新疆军区建设兵团的一位小兵。


2010-4-28 1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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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zhao2

#4  



侬想好了没有?

早想好了!

我原先以为还是分场长对侬有意思呢。到头来是搭伊伲子!

那不更好吗。

对对对,侬最后一个出嫁——收稍结果还是侬最好啊。

两个新疆女知青的对话。

大家都是上海人嘛——亲不亲故乡人。

邹敏——那年头流行取单名——她早想好了。

眼看着同伴们一个个都有了归宿,自己也早早晚晚就要走这条路的。

什么我们新疆好地方啊,纯粹是——唉,怎么说好呢,耳听是虚眼见为实,就是屏幕上看到的也算不得数呢。

一定要到一个地方扎扎实实待下来才识得庐山真面。

吐鲁番的马奶子葡萄是好吃。不对,好吃还不足以形容其美味,应该说是吃了还想吃百吃不厌才是。

可那是气候是大自然造就。你倒来试试看,那火焰山般的炎热干燥!

新疆人一辈子洗三次澡:出生,结婚,死亡。

这让上海人,上海女青年,爱干净的邹敏哪受得了啊。

谁叫自己出身不好,高考又低了几分这就成了社会青年成了动员对象。

同样看了播放听了宣传的上海男女知青大有人在。

建设兵团说是当兵,其实就是农场职工——拿一份吃不饱饿不死的工资而已。

再看看那些领导,其实都是遣送到边疆来乖乖放下武器的解放战争投诚部队——没把你们就地杀戳挖个大坑埋了算是够仁慈的了。

有地种有饭吃,在那遥远的地方不是也有一个个好姑娘吗。

好姑娘中就有来自山东的。

其中一个就嫁给了分场场长郝场长。

郝场长原先在黄土高原上的那个窑洞里是有老婆的。

抓壮丁当了大兵,吃苦耐劳敢冲敢杀爬到了排骨面的位置。又随着上司投诚摇身一变成了解放军。

田舍翁多收了三五斗,尚且易妻,何况那时候是一种风气。

好赖打了多少年的仗枪子儿没找上门来,该老子享受享受了。

糟糠妻是不要了,可生在窑洞里的儿子是要的。

儿子也当了兵,好歹告别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

还是郝场长有头脑,早就看出来农村户口不咋地。

当兵吃粮,儿子也争气,当上了文书,有两把刷子!

自己的老婆来自青岛,据说娘家早先是上海纺织厂子的迁到了山东。

老婆眼光好,早早就看上了邹敏。

当后妈的要笼络前房的孩子,最好的一个办法就是帮他张罗媳妇。

邹敏这就成了郝场长家里的干女儿。

到底生活上方便些。

人们有猜测是不是场长他自己准备扒灰;也有人说打量他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

场长爱人能耐着呢。

到那当文书的小子服役年满,这时候揭开了锅盖。


2010-5-4 1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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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zhao2

#5  



有着号称半个上海人血统的他就坐在邹敏对面。

照例的相亲步骤。

他是早就侦察过她了。

为什么?地形便利嘛。

干妈干爸常时邀请邹敏来家坐坐。那小子也隔三差二帝回趟家,爸妈的意思心照不宣——特别是善解人意的后妈。

那小子聪明人,善于捕捉人的细节——否则怎么靠写两下画几笔当上文书呢。

从里间的布帘子里望出去,他是一见钟情!

夫妻的缘分啊,真没话可说——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有的时候是擦肩而过,有的时候是立交相望,有的时候便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后妈到底本质上是上海女人整个一个精刮,一直不愿意直接摊牌。

反正邹敏有人罩着,没人敢打她的主意。

到前妻的儿子终于要离开部队了这才正式见面。

邹敏大大方方地坐在外间的对面。就他和她。

那分场长和他爱人借故去了小卖部。

没啥可挑剔的。

虽然说不是上海人哦,也不是南方人啊——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黄土地上走出的男儿郎有看头的还真不少!

再加上有文化,并且许诺回家乡后有工作——场长早就打点好了。

最最吸引人的是一条——办好结婚后不多久也可以离开新疆建设兵团!!!

上上大吉的事儿。

还要怎么样呢。

知道自己的分量,上海女性打分时没话可说——就是同来新疆的一帮子上海女知青里也是拔尖人才,上海男知青更是把她作为梦中情人。

梦中情人!这可是肥水流了外人田喽。

谁叫你们也只是一个新疆知青呢——就一辈子留在戈壁滩吧。

直视他的双眼,不慌不忙,回答是干脆的——我得先问问我妈。


2010-5-7 0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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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zhao2

#6  



上海小姑娘脑筋一般来说不简单——到底见过大世面。

上海丈母娘更是非比寻常——比起小姑娘来自然早已是过来之人历经沧桑。

现在,邹敏的妈妈拆开信来细细研究。

邹敏妈妈如果走在马路上,还是有不少回头率的。

徐娘半老,风韵犹存。说的正是邹家姆妈这样子的女性。

想当年,还不是因为相信了宣传片宣传资料——我们新疆好地方啊天山南北好风光。

人还没走呢,户口已经迁脱了——唉,有啥法子想呢。

邹家姆妈总是隐隐然觉得自己对不起女儿。

还不是出身不好惹的祸!

如果当初自家去嫁一个工人阶级做老公,女儿就算是高考落榜总还不至于会顶不住居委会的动员工作要千里迢迢发配到新疆戈壁滩去哦。

信上写得够详细的,女儿的心思也看得出来。

总比一辈子呆在新疆好吧。

女人女人,终归要嫁人的。现在户口跑到新疆去了,倒还不如那时候和亭子间里的汪家配个亲一记头嫁拨工人家庭就是工人阶级。

就听天由命吧——可惜是怎么连得照片也不寄过来一张。否则倒真的可以看看面相帮阿囡好好叫盘算盘算拿个主意。

或许真的过了这个村没了那个店。

远隔千里,连得打只长途电话都不得劲;就只好嫁出女儿泼出水推出日头早关门。

反复掂量,拖了一个礼拜把长长的一封回信寄了出去。

好几页信纸归根结底一句话——要把命运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里。

至理名言啊!

在五十二次列车上装载的这封信跟着别的那些寄往石河子的信件一样送达。


2010-5-10 0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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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arain

#7  

I knew someone who had the same experience, from shanghai -> xingjiang (kashi) -> hong kong -> Canada.  She volunteered to go to xingjiang in 1964(?) due to her parents were capitalists and she couldn't get a job and couldn't go to college, but she said she already regretted as soon as she was on the train.


2010-5-10 1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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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zhao2

#8  



如果我们大家能够穿越时空,就一定可以惊讶地发觉母女俩是如此之相像。

诚如我在一篇博文里写道——挑媳妇一定要先看看未来的丈母娘,她多半就是你的那位准媳妇将来的样儿。

如果叫植根本土的海派文化代表沪剧来编演一出戏,到这当口那就一定是邹敏读信了。

信很长很长——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语重心长嘛。

只能就最重要的一些段落来回忆一下——不瞒你说,邹敏一直保留着那封信;而偏巧我是看到过这封信的。

阿囡啊,常言说得好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姆妈只能陪你半辈子,你要选的这个人是要陪你一辈子的哦。

说来说去,姆妈对勿起侬。都怪那个死老头子——唉,伊真的忍心丢下我们母女俩,心肠狠啊。

不过,侬也勿好真格去怪伊——要是勿走,登勒拉上海滩浪向也勿会有啥好日角过。搞得勿好反而倒是一个累。

姆妈巴望侬至少会得有口饭吃吃,有份定定心心格工资拿。想来想去,当时动员格辰光能够顶牢就好了。最蹩脚不过就是进里弄生产组。到底还是在上海在姆妈身边啊。

***********************************

说来说去翻来覆去就是既欣慰又担心。

邹敏晓得姆妈脾气——要问问家长是托辞,拖拖辰光省得显得急吼吼;写信是通知一声,婚姻大事总要姆妈点头才能算数——不通过一声到底是勿来三格。

现在回信来哉,三下五除二快刀斩乱麻。

郝场长太太头脑清楚手脚麻利,很快结婚证办妥。

前妻的宝贝儿子回到地方上去的工作也落实了——不能回自家老家,那里没啥工业!亏得有战友,老战友比老同学更管用——毕竟一起摸爬滚打出生入死过。

去向是永济,晋南好地方!

临离开新疆就是新婚之夜。

哦,还没介绍新郎官尊姓大名呢。

郝场长的儿子自然就姓郝,大号就是铁虎——郝铁虎。

郝铁虎生得就像他的名字。初看看怎么也不像一个文书的料子。可他偏偏能写会画,谁知道这是遗传了爹妈哪儿的基因 因子?

美滋滋的新郎官高兴异常,数得上的上海知青里面的拔尖人才就是自己的新娘子了。

新娘不好意思,要关灯;新郎坚持不让,要开着。

一推二挡,终于入港。

不说血流漂杆,那也是如假包换的处女。

新郎更是来劲了。

可哪想到新郎这一回办事是跟老三同静秋在山楂树下面一个样!

新郎军伍出身,见多识广。

新娘膛目结舌,却又无可奈何——古书上写得好,赤手难敌双拳。

虞姬可是遇到霸王了。

一前一后,一前一后,新郎终于呼呼睡死过去。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不,嫁虎随虎!

真的是伴君如伴虎啊。


2010-5-11 1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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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zhao2

#9  



引用:
Originally posted by searain at 2010-5-10 07:23 PM:
I knew someone who had the same experience, from shanghai -> xingjiang (kashi) -> hong kong -> Canada.  She volunteered to go to xingjiang in 1964(?) due to her parents were capitalists an..

谢谢跟贴。

但请切勿对号入座。



是非是我非我
2010-5-11 1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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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zhao2

#10  



妻子送郎上战场——多半是新婚夫妻。

大凡小说电视均是如此。

新婚三朝——新郎离了这个温柔乡里的战场。一路瞌睡颠簸到了永济。

永济有个普救寺。

有名的西厢记张生莺莺就在此地。

永济还离蒲州不远——那儿也是个有名气的地方。关老爷关圣的老家哦。

我们新疆好地方真还不如我们山西好风光。

盛产黑白黄的好地方——

黑的煤炭,白的棉花,黄的硫磺。

晋南出棉花,棉花好纺纱,纺纱再织布,织布要印染。

我们的新郎官现在到了永济印染厂。

能写会画的郝铁虎没有进得了政宣组,分配到了图案室。

说实在的,郝铁虎当时还老大不高兴呢。

政宣组要比图案室的档次高啊。

那时候早已经是干政治比搞业务吃香的年份了。

人不长后眼——谁又知道这以后的事儿。

邹敏也没闲着。

三个晚上,肚皮可争气啦。就这么就有了。

一个人在新疆咋办?

上海的丈母娘,上海的老外婆是有名气的哦。

二零零九年度上海的春晚上一棒子少男少女(应该说是装嫩装出来的少男少女)唱饶舌歌,那歌词里不还有一句:

外婆烧格红烧肉,真崭!

邹家姆妈心疼女儿。郝场长夫妻俩一合计就让邹敏请了病假产假回了上海。

凑巧,永济印染厂建厂培训地点在上海。

图案室的一竿子人马在第五印染厂。

两口子又在上海相遇了。

丈母娘眼光实在是凶——一眼就看出女婿(第一回见面就已经不是毛脚,而是正牌的领了结婚证办了事的女婿大老倌)色性重。

坚决不让他们两小别重逢胜新婚。

要是流产了咋办?

一生一世的大事体呀。

头胎头胎,头胎是最好的——侬阿晓得?

理由也很充足——上海滩的住房条件大家又不是不晓得。

丈母娘跟女儿哪怕再加上外孙外孙女挤在一室内对上海人来说早已司空见惯天经地义。

啥人叫侬是上海人呢。

直把个娇客气了个够呛!


2010-5-13 1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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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zhao2

#11  



小夫妻在上海说是团聚,可又是叫郝铁虎干瞪眼。

自然,每逢礼拜五休息小两口的节目还是很多的——上海滩逛马路是一大享受,也是必修课。

虽然说是囊中羞涩,可是眼睛倒确实是吃饱冰淇淋了。

看场把电影也是夫妻恩爱的内容之一。

别的就不可能了。邹敏是上海滩乖乖女的典型。姆妈讲的话好比圣旨,那就是像后来学毛选的劲头要坚决照办不能走样的。

即使到外滩情侣墙情景使然,除去有限度的爱抚之外实际上也捞不到啥便宜。

拿厂子里女工后来老是赞叹的话来讲——那大上海简直就是天堂啊!

晋南家到上海滩闹的笑话真不少。

有些过于黄色过于排外的笑话咱就不说了——只说一件。

来上海之前就知道上海有条南京路——太出名了。

于是一来就找南京路。

哎,从五印厂两条腿走出来,走过外白渡桥不久就看到了路牌子——南京东路。

顺着南京东路一路往西走。

为啥?这南京东路多了一个东字哦。

接上去看到了路牌子变啦——这是南京西路了。

这还不是,继续走。

直到南京西路汇入延安西路,南京西路没啦——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刚才从头走到尾的就是南京路!!!

来培训的男学徒,也包括郝铁虎在内,最高兴做的一件事是休息时趴在宿舍窗口看过往的青年女工。

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我们要看凹进去的,不要看凸出来的。

虽然说那时候大家没有很明确的三围概念,那种凹凸的最粗俗的讲法还是很偏废的。

不管字面上口头上如何地不得法,大饱眼福大饱艳福倒是真切地享受。

郝铁虎更是深切地体会到——原先在新疆邹敏可以说是牡丹花王,可是回到上海往南京路上这么一站那就再普通也不过的了。

总的来说,上海女性皮肤好风度好派头足。

据说出得厅堂进得厨房的还真不在少数。

再拿邹敏来说,跟她谈天说地都可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那就追加一条:坐得书房!

古人曰:红袖添香夜读书也不过如此吧。

郝铁虎一味干熬指头儿告了消乏的苦日子终于被儿子呱呱落地的哭声打断。

儿子虎头虎脑,像自己;可又皮肤细腻不像北方人那又是遗传自母亲。

郝铁虎更忙活了。

上海人洗尿布比北方吃力得多——因为阴雨天居多室内又没有烤火。一到放假再也没时间压马路,就忙着洗一对尿布,搁在煤球炉子上烘——不叫烤,真得小心了。

苦日子又跟着来了。

一分钱逼死英雄汉。一个人的微薄工资要养三口人哪。

老丈母嘴里不说,流露出来的眼神就能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还好,老丈母又是慷慨的。缺这少那的都是她给垫出来。否则日子真的没法过!

还好的还有偶然新疆老爸有一点点接济。

最要紧要命的粮票也是能够保证寄达的。

小小子取名为郝雷——那嗓门够大的,哭得隔着板壁的邻居们心里犯嘀咕。


2010-5-15 1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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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zhao2

#12  




满月了,外婆出面摆满月酒。


郝雷抱出来献宝,亲戚朋友左邻右舍众口一词地叫好——


迪格小囡老乖格——潜台词就是多少会吵;长得多少神气哦——潜台词便是不够细气;将来一定有出息——潜台词那是啥人晓得大起来会得哪能。


当然,绝对没有人会说迪格小囡将来也是要死格。


产妇身子骨养得不错。一来到底是年轻,二来老外婆辛苦会得料理月子,三来老外婆屋里向的存货还是蛮多的。


现在上海月嫂最吃香。做月嫂不简单啊——真正叫做女强人一个。


要照顾产妇婴儿两家头,不容易哦。


尤其在那时候买一条鲫鱼多少费心思。大清老早起来排队,稍微脱班一歇歇就眼看着一条鲫鱼到了别人家的菜篮子里。


还算好的事情就是老外婆的工作上班还是很有点儿活络辰光,做一个会计主要是月底忙活,平常辰光自己心里向有数就勿要紧了。


郝铁虎很是佩服老丈母,满口姆妈姆妈地跟在老泰水屁股后面转——千错万错马屁不错。


满月过后,郝铁虎倒也抓紧机会在礼拜五休息日和自家老婆亲热了一两次。


老丈母上班那是正礼拜天休息,礼拜五是要上班的不在家里,正好是一个空档。


看到老公一副馋相,半推半就也就成就了好事。


过了几次明路,邹敏就不愿意了——


为啥呢?大白天的,好没意思!再讲隔壁三好婆会得听见格——青天白日搞得动静介大。要拨人家笑话格。再说——。


再说什么?让人家去说,走自己的路!侬是我老婆,勿要搞错脱!


在郝铁虎心目中,黄土高原上某些男人的习性:老婆老婆就是买来的马由我骑来由我打。


原先还被啥上海女人娇气,防止流产啦啥的吓住不敢越轨。——真是日怪,老家张二蛋在老婆临产前还照样办了一回回事咋也不咋的!好啦好啦,不去比攀,可现在儿子也生下来了,再怕啥。


闹腾了几回,末一回合是郝铁虎大获全胜。邹敏可是闹得不可开交。


也没有再下一回回了。


厂子里培训结束。又得小夫妻俩分手了。


老丈母千叮咛万嘱咐,你们厂子开工了可得上心——办好你老爸的承诺,把我们家邹敏调离新疆。


夫妻团聚,理由再充分不过。


牛郎织女那日子没法过,有人计算出来——一年探亲假拾贰天,三十年夫妻就是三百六十天!


两地分居的结果便是三十年夫妻实际上只得一年哪。


郝铁虎包拍胸脯满口应承。


老婆孩子热炕头,谁会不上心呢。


再说,没娶老婆不知道啥滋味没开窍倒也罢了;娶了媳妇的再打光棍那才是难受着呢。


动身收拾行装,那就不光是郝铁虎忙活了。


他倒有老丈母和老婆帮着张罗,别人也都在那里奔忙。


上上点买东西。黄土地的小伙子忙着买吃的穿的尤其是回去相亲的提亲的成亲的更是在那里精打细算。


统共学徒工才挣几个钱,都靠平时牙缝里挤出来的。多不容易!


谁叫上海的好东西这么多啊。


别的不说,就说那平脚裤吧。


那裁剪做工就是得体,穿着服贴舒适。样子也好看,该露的都够露不该露的也不用担心一不小心。哪像老家的大裤衩,要样子没样子,还不分男女一律都能够穿。


还有条绒裤,的确良——哎,真是没法说,数都数不过来了。


的确良,那啥好家伙,确实好东西!——中百一店要排队等开门才行。那就只好算啦。


自然,没人把它叫做涤良。那个字咱还念不来呢。


2010-5-20 09: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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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zhao2

#13  



回到黄土高原,一切都不自在。

郝铁虎正对着同事大叫大嚷——你们看看,这榆次生产的平脚裤像什么!

确实是——外边看着一点都没事,一穿上身就不舒服。

一样是相同的剪裁法——裆里面有一块,可是感觉就不对劲。恐怕不能单单说裁剪就是缝纫也有问题。

女同胞更不用说了。大家都开了眼界,要往回收难啊。特别是收心,更难!

所以嘛,双下山里的和尚尼姑不下山则已一下山就都那个了——。花花世界,十里洋场,灯红酒绿,只有切身体验过才知道个中滋味。

曾经沧海,曾经沧海哪——曾经沧海就是一个罪魁祸首!

郝铁虎回来就百倍地思念老婆——在上海滩算不上百里挑一,在这儿那可是万里挑一!

不知道咋搞的,晋南的女女们赶不上晋中。咱没去过晋北不知咋样,晋中倒真是出俊女女的好地方。

闲话少说,赶紧办事——把老婆调过来就啥事儿也解决了。

不用瞅着别人家老婆干瞪眼,不用半夜三更听门子,不用自己想办法解决。

唉,生不逢辰啊——人算不如天算。

我的一张大字报粉碎了刘邓反动路线,也彻底粉碎了郝铁虎的美梦。

文化大革命爆发。

厂子一切停顿。培训结束有啥用?

建厂的施工队伍就停了摆。两派还打起来了。

郝铁虎军伍出身,自然是省军区谢军长一派;刘未老——“踏遍青山人未老”是一篇赞扬他拒绝自首出狱的美文,那就和叛徒集团划清界限了——另外一派。

后来,再有永贵大叔竖起旗帜。那大寨带头人也是一语千钧之力。可谁又知道他原本也有没擦干净的屁股有历史问题呢。

郝铁虎乖巧,又是个笔杆子。不管哪一派上台,还总有用武之地——出个板报啦啥的,还得配画。

有大招手,有去安源,有放光芒——郝铁虎一概应承一律出色完成任务。

干得再好也没用!

牛郎还是牛郎,织女还是织女。

那样子的话,丈母娘更不肯放女儿和外孙到这么个冲冲杀杀的地方来了。

据说洪洞县赵城乡最厉害。一旦动武,连得大肚子都敢拿着铁锹扁担上阵。

上海啊上海,上海最太平。统共就打联司那么一仗,马上就莺歌燕舞。

再说,那杨树浦到底军工路上柴厂下只角离开徐家汇远着呢。

战上海,不也就在闸北吗?

还有谢景元血战四行仓库,居民们逃到租界。

嗨,就是电视连续剧拍的还不尽是上海滩租界。

租界租界,便是租界也分等。

邹家住在法租界。顶保险了。

邹家姆妈虽然添了两口人,全国粮票也断了档,可这些都难不倒老太太。

阿囡啊,侬搭我定定心心住勒拉。不看见调令阿拉无论如何是勿去格!


2010-5-20 09: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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