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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原创[长篇小说] 《大河悲歌(色与欲的死亡艺术)》第四章 山里的故事(二十四) 上一主题 | 下一主题
苏成明

#1  原创[长篇小说] 《大河悲歌(色与欲的死亡艺术)》第四章 山里的故事(二十四)

石洋不爱狗,更不懂狗,只知道她哥当初是花血本,买来望它发财的。
  石洋因为狗的事正在犹豫,老同学色龙来了电话,并在电话里乐颠颠告诉他,说是约好了几个同学,打算明天上山来看他。
  石洋心知他们一定是闲腻了,才到他这儿来找乐,是因为他想到了狗的事上,这才答应下来,并随即把黄雅兰的手机号给了他。
  第二天刚好是“冬至”,色龙带上原班人马一行五人到了山上。石洋在公路边刚把他们接上来,跟着,虹口的班车就到了。门开处,只见张得光笑容可掬地搂了李思秋的腰儿下车后,款款地往山庄走去。从他们走路的模样看,怎么也让人瞧不出有何异样的变化;特别是李思秋的脸上仍然还是挂着从前那种笑;那双高度镜片后面的那双眼睛,还是同先前一样的深不见底;不同的仅是由于这一阵气候凉,身上穿得厚了些,看上去似有几分发体;白皙臃肿的脸上,冻出了两团大山里的高原红。
  带上来的狼狗事成刚从车上牵下来,虎子嗡的朝它扑了上去。事成就地一卧,跟着就尿尿了。众人一阵吆吼,一阵嘲笑说:“就是嘎?城里的狗不如坝里的狗。坝里的狗不如山里的狗。城里人把狗当玩具。装得横,吓生人。”
  芋儿很有经验说:“它们一定都是母狗,不然咋会见了就咬?”
  光脑壳却说:“假老练哇。狗给人一样,各有各的地盘。”
  石洋刚拉上虎子劝它息怒,众同学还在七嘴八舌,张得光搂着久违的李思秋从外面走了进来,很快从他们跟前悄无声息地掩过去,进了自己房间。当他再次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石洋已领上众同学,在彩棚下晦涩地笑骂开来。恰在愉悦的间隙,蓦地,有人发现身边突然多出个陌生人立在身边,气氛很快安静下来。而此时,因为石洋正低头思考一件认为有趣的事,所以,他最后一个发现他。惊愕之余,却也只能一一地把张得光介绍给众人。
  张得光看上去已恢复了往日的常态,并热情地对众人点头说:“久仰!久仰!经常听我们亲家摆起你们!——哎哎!欢迎!欢迎!”
  石洋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在这样的时候出现在自己眼前,他甚至怀疑他是从地下面突然冒出来的,特别是当他在众人面前介绍自己是他什么亲家的时候,心里那种厌恶直到了极点,但在这样的场合,又只能敷衍,于是他说:“哦哦!就是!……”
  众同学见张得光如此热情,还称自己是石洋的亲家,于是将注意力转了他身上,并把所有的热情都献了他;——有的朝他喊张同学;有的称他兄弟;更有的,干脆就叫他同学的亲家。
  这一次,石洋的同学真称得上对张得光给足了面子。正在热闹,王笑梅拿了茶杯、提上水瓶朝他们走来。因为众同学不是跟她头一次见面,一时间,有的叫她笑梅,有的叫她兄弟媳妇。正在热闹,张得光突然插一杠子,并热情的对王笑梅打哈哈说:“喔哟!亲家母!好久回来呢喃?”王笑梅听见,同石洋一样,怪反感地干咳过几声,去了厨房。
  厨房外面那间兼做餐厅的餐桌上,已摆好了过冬至节的菜肴,什么蒸牛肉、烧牛肉、炒牛肉、拌牛肉、卤牛肉、牛肉丝、夫妻肺片,还有一大锅牛肉炖萝卜,加上杂七杂八的餐具,早把一张八仙桌放了个满当当。临到开吃的时候,李思秋才同张得光一道,款款地从房间来到桌前。张得光对石洋同学介绍的时候,李思秋只勉强从脸上挤出几丝笑,像冬日阴霾的阳光闪过,末了,才谎称自己受了谅,之后又惺惺作态地干咳过几下,才有气无力坐下。
  众同学见她不冷不热的表情,嘴里虽然不讲,桌子上却早没了刚才的热烈气氛。
  “这天真它妈冷!依我看,这样要得啵?趁热呵!先各人喝它妈一大碗!随后再慢慢来!要得啵?……”
  张得光抢先象模象样的开了头,接下来又自顾自,抻出他瘦长的双手,往嘴边哈几口热气,又手指舒展过几下,才主动开始为每个人碗里舀热汤。
  色龙他们本想借此让气氛调动起来,但见李思秋仍然坐那儿无声无息,反倒更拘谨了,只有石洋心知肚明,又不便说别的,最后只好装了糊涂,端起张得光舀好的牛肉汤朝众人说:“来来!趁热呵!喝哈!……”
  众人都在喝的时候,李思秋也喝,但他那种喝法仿佛不是在为自己,而是在为了石洋,或者是不知喝哪去了的瞧不出有那种喝过的劲头,随后又斯文的起身朝众人一欠,点了头,悄无声息地回了房间。
  李思秋回房间那忽儿,桌上又出现了片刻宁静,随后,张得光就把气氛造了起来。他说:“来来来!各位同学!今天我们大家都是第一次!先把这杯酒哽罗哈!”
  张得光今天能这样,应该与李思秋今天能跟他回来,石洋的同学对他恭维有加,以及言语间又特别合他的脾胃,有一定的关系;更让他振奋的是,石洋这些来自“成都省”的同学,仿佛一下子又让他在黑的夜晚看到了白的曙光,这时候灵光一来,更使他仿佛从现在起,他已经又一下子找到了从前的感觉。——是的,是这样的!这一次不仅让他隐约的意识到——他们的出现,将给他带来的是一次何等难得的机会,而这个机会就是,——他应该牢牢地抓住眼前的他们,凭借自己在这里的老板身份,再一次把石洋踩倒在脚下。而接下来自己所需要做的是,像收拾石洋那样,收拾他们。
  刚开始几杯酒下肚他还耐住自己的性子,在众人面前约显沉稳,还会时不时地看上眼石洋的表情。现在,他既已有了这样的决心,更因为有了这样的决心受到鼓舞。又几杯酒过后,他就管不了那么多啦!并按捺不住喜悦地在众人不经意间早将打情骂俏的词溜了出来。刚开始,石洋也不示弱地和张得光一到在众人跟前振振有词,随着众人的诨话都插进来过后,很快石洋就显得笨绰了,并败下阵来,之后,众人的注意力便渐渐地全移了张得光身上。张得光发现之后更加受宠若惊,并有了那种双喜临门的感觉,想不高兴都不行。
  久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现在的张得光尽管同他们是第一次在一起,更谈不上什么知己;可是,眼下他借着石洋的关系,借着自己老板的身份,早已把自己放在了他们当中;至于打情骂俏方面,更同他们投机到了无法形容的程度。一席天南地北的龙门阵之后,桌上的局面已让他把握得杯言有序,众人的情绪也早已让他调到了极至的巅峰,除了石洋,众同学都在他言辞的怂恿下欢声雷动。笑声和掌声,已仿佛山庄背后的流水,经久不息。
  王笑梅有些听不下去,只好让自己的身子从石洋的身旁挪了房间,而此时的张得光,起先还有点儿顾忌王笑梅的存在,现在见她走开,言词中就更加竭尽所能了。他说:“我给大家来段段子!”一阵欢呼声过后,张得光的段子跟着就上了嘴:“听说阁下法力无边,闭门抱妞苦战几天!避孕套子磨破上千,搞得小妞哭地喊天!一盒伟哥只用半天,照此下去不老也癫!”说到此,自己先忍俊不禁的咧嘴强忍笑颜,把声音拉得老长,最后大喊一声:“你——真他妈的神仙!……”
  石洋一听就知道他是从今儿的手机短信里拣来的。词儿虽俗,编排却也得体,加上张得光背来抑扬顿挫,落地有声,听得坐中众人喜形于色,并止不住异口同声朝他高呼说:“日得起壳子!……”
  光脑壳更是用劲朝众人鼓掌,高呼说:“向张得光同志学习!……”
  小小忽然兴奋的插上一句。她说:“听朵(着)哈!嗯哼!我也来一段哈!”她清了清嗓子:“通知,明日开会!主题,谈情说爱!目的,传宗接代!内容,怎样做爱!时间,八小时之外!地点,江边草丛一带!要求,草席自带!条件,两人一组,动作要快!”
  话刚说完,她的头已笑来放了桌上。
  众人一阵品味,都大加赞赏说:“有主题,有目的。有内容,有时间。有地点。还有要……”又一翻总结过后,众人兴高采烈地高举酒杯站起来,随着一阵叮当的碰撞声,都说:“来来来!干了!干了!”随后众人将头往屋顶上一扬,杯子朝上一翻,喝罗。
  石洋见众人酒已喝差不多了,就说:“我看收拾罗哇?大家说要得不?……”
  “唉呀!洋洋!——你不管!你不管!——等下我们叫张同学安排就是呐!”众人全都朝石洋兴奋的说。
  瞧着众人意兴阑珊的高兴劲,石洋也不坚持,只临走的时候朝张得光交待说:“我的同学都交给你了哈。”之后一一地和他们打过招呼,回了房间。
  “你也是,腾朵(着)和他们喳闹。”王笑梅见他醉醺醺进来,朝他莞尔一笑说。
  “哎呀!逢场作戏!你别看他们那么高兴,其实都是臭味相投!”石洋说完上了床。
  “我看!你和他们差不多!……”
  “哎呀!宝贝!你冤枉我呐!……”
  “好呐好呐!我看你是酒喝多罗!睡觉!”
  “睡啊?我还想喃!”石洋说完,朝她身上压了上去。
  “讨厌!不想!……”
  王笑梅话没说完,石洋的嘴已贴在了她的嘴上,之后又在她身体上温柔过一阵。一阵呻吟过后,抚摸住她潮湿的宝贝进了梦乡。
  早晨醒来,石洋发现屋子里已是云遮雾罩。透过窗前挂着绒布的边儿,他发现,昨夜竟有的一扇窗子忘了关。随即用手摸摸昨晚搭在被盖上的毛毯,毛毯已凝了层冰凉的露珠。室内的空气,合着山林里的芳香,既潮湿又清馨。
  石洋睁大睡眼抬腕看看时间,表已走过了七点,屋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泛起了奶一样的白,随即,他一骨碌下床,将搭在被盖上的毛毯揭去,到旁边多余的铺上抱来了棉絮,重新搭好。
  王笑梅呓语朦胧翻下身,将粉白的屁股漏了一处。
  一股刺骨的风裹着浓雾袭进来,他急忙掩上门。
  外面差不多什么也看不清,四处一遍静寂,只有屋檐上的露水滴滴哒哒。
  山庄上的人都还在睡,只有事成瞧见似曾相识的石洋从房间出来,忙从浓雾中迈着碎步怯生生朝他跑来,临到跟前,由于它对石洋这个新主人的脾性还没有足够了解,所以,它到了离石洋还距离一米远的地方便坐了,并用那双探索的,也是充满了灵性的眼神望他。
  石洋也不敢贸然近它,只轻唤声:“事成,来。”——它还是眼生,随后便胆怯的跟了他去。来到厨房,石洋将昨晚的陈菜将它喂了,自己糊乱吃上点儿,又给天娃的早饭稍了,随后套上事成出了门。刚到大门边,虎子猛地狂吠着从圈里窜出来,铁链拉得哗啦啦响。
  山道上,凛冽刺骨的寒风裹着干枯的树叶吹过来,使事成也冻得瑟瑟发抖。杂乱无章的天际间,山也朦胧,树也隐约,下面的白沙河也早不见了干渴的乱石。整个江心犹如灌满水银,沉掂掂的只见白雾翻滚,四面飘溢。水泥路面上早结了薄薄一层凌,刚走出一段路,石洋手就冻得难受,于是他只好将饭盒放地上,空出手来交替的伸到口边哈几口。
  空旷的教室里堆积了繁杂工具,天娃在靠近墙角的铁床上身裹厚重的被子睡得正酣,被子上面,老棉袄已掀地上。床边椅子上,糊乱的堆放着脱下的裤衩。
  石洋将狗拴在床头,叫醒天娃,随后到一旁生着火的炉边给他热饭。
  天娃睡眼惺忪穿衣裳的时候,床就嘎叽嘎叽响。又一会儿,屋里塞满了酽酽的雾。
  一群从高山上飞来的鸟儿正为自己能在这儿安个临时的窝忙碌着;大概它们每到这个季节都要到这儿来的原故,看上去都相互让识,叽叽喳喳地在那里——边忙碌,边叙述着只有它们才听得懂的故事;它们有时候在枝叶间调皮的上下翻飞,有时候围在石洋的身旁左右扑闪。石洋感觉它们仿佛是在对他说话,听上去那么清晰、那么急切,只可惜他根本听不懂它们来至外域的鸣啭。
  预埋下水管道,安放便池、面盆,以及房与房之间的洞,都已经挖好,前几天石洋又买回来部分,砖、瓦、水泥、沙石,就是说,现在应该是到了出成绩的时候,但石洋为了尽量能省几个,所以,刚开始他自己先试着砌了砌,墙砌了一半,看看实在不行,最后只好打消了自干的念头,并依了张得光的建议,由他出面请了个叫武钻花的包工头。这么一来,石洋他们就变成了为武钻花他们打工的秋儿。
  今天他主要是到城里去找过去欠他债的工程单位谈收款的事。临走的时候,王笑梅身着褪色的外套,独自从晨雾中走来,眨眼望去,仿佛仙女下凡。石洋见了,心痛的向她交待几句,随后搭上从虹口过来的班车,去了都江堰。



自由的思想主义者。
2009-10-3 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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