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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原创[长篇小说] 《大河悲歌(色与欲的死亡艺术)》第一章 不眠的沉思(三) 上一主题 | 下一主题
苏成明

#1  原创[长篇小说] 《大河悲歌(色与欲的死亡艺术)》第一章 不眠的沉思(三)

今天是国庆节,今年的国庆,对成都这块潮湿多雨的城市说来,算得上是遇上了少有的好天气,若照石洋过去的经验,这时节早该是秋雨绵绵飕飕的凉了。
  昨夜里石洋差不多一夜没有合眼,女儿石瑜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将早餐整齐的摆放在宽大的玻璃桌面上。
  父女俩刚用过早餐,石洋慈爱的问石瑜:“乖女!妈妈走的时候给你咋安排呢?”
  “在家做作业。”
  “不上公园啦?”
  “不去,做完作业,妈妈让上婆婆家。”
  “行嘛,爸爸今天还要出去提货。作业做完后,自己赶车上婆婆家。记住啦,出门一定要小心。晚上我来接你。”石洋最后想了想说。
  街上人不算太多,石洋踏上自行车出门的时候,湛蓝湛蓝的天上见不到一丝云,只有架脊背上生了螺旋浆的直升机在天上隆隆的盘旋。
  起先石洋沿着城的二环路的边儿去了一家快运公司设在北郊外的仓库,之后又嗨扎扎地用了劲,驮上两麻袋刚从北京发过来的图书去了设在火车北站图书批发市场后面自己的库房,跟着又沿了图书市场的墙角来到外面的街边上等那几家零售店的老板来补货。
  石洋站在图书市场大楼外的台阶上眼望关得严严实实的卷帘门等待那会儿,免不了会心怀抱怨的这样想:“这市场里的头头们也真是,眼看大好过节的能卖点零售,却偏要放什么假……”
  时间刚好临近中午,不到一只烟的功夫,补货的来了。几个人三下五除二忙完后,石洋按照自己临到天亮前的想法,决定要趁了大假这几天功夫,到各处去看看能不能寻上处适合自己开店的铺子。离开市场的时候,他没有忘记朝丈母娘那里过问下女儿的行踪。那边电话刚接通,石瑜就接了,并告诉他,自己刚到婆婆家。
  同先前一样,炽热的阳光下,石洋先是骑自行车在城里逛了一圈,一圈下来,他除了发现到处都是人流在涌动外,还感觉他们全都是些乐颠颠的疯子,于是又悠悠的一路去了人少的地方。
  石洋从中午时分一直转到下午,铺子虽然见过不少,却遗憾——要么租金太高,要么位子太偏,后来他越转越没有信心,人也有些累,最后只好无精打采,稀里糊涂朝丈母娘那儿骑去,临到城里那家最大的九龙服装批发商场的时候,他记起了王笑梅。
  过去,王笑梅对石洋的爱几乎就没有一点点世俗的成分,并极端的信任他,除此之外,在她的眼中,石洋几乎是完美的,完美到他身上的每一处都表现出了十足的男人味道。有一阵她甚至这样认为;她认为,她对他的爱,简直就是一种即神奇又智慧的表现,以至虽然她们两个人的爱情至今都还在她自己的家人和她的朋友间捂得严严实实,也同样能使她从心灵上得以在别的女人面前满足。
  王笑梅刚认识石洋那会儿,她甚至感觉自己仿佛已经戴上了桂冠;而石洋对她的爱——在她看来却是一种同情;这样才促使她披肝沥胆,赤诚奉献;以至让石洋在很多时候当发现她那双着了迷的大眼睛深不可测地盯自己的时候,感觉她仿佛看见了一种永恒不朽的东西;但是,这会儿的王笑梅早已经不如从前的心境了。就在前些日子,当他们两个人呆在一起的时候,王笑梅所表现出来的那种沮丧、迷茫、怅惘的神情,常使得他只能毫无激情地和她相捅在一起。
  其实在那个时候,他们各自的内心世界里谁又不在为找回过去作努力呢?只是任他们各自在内心里怎么呼唤,表现出来的激情还是那么无力,以至只需要对方的眼神轻轻一戳就击得粉碎,然而,就算他们某一方在这样的境遇中激起或唤醒了对方的激情,并让他们在这样的激情中都使对方达到了过去那种做爱的巅峰,那也只不过是为了悼念他们的过去而表现出来的更为惨烈的磨杀罢了,当事情干完过后,两个人都仿佛经过了拼命捕杀而受伤的困兽,用最后的力量支撑住自己即将衰竭的生命那样,吁吁地注视和等待对方致命的最后一击。
  态度上,这会儿除王笑梅对石洋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外,想法也愈来愈多。说来也怪,她越是这样,他的身影就越是在她的脑海里清晰,这么一来,更搞得她烦躁不安,以至她最近老在父母跟前发些无名火,反过来,又使得她父母还认为她是在为自己嫁人的事烦心。
  王笑梅在她母亲跟前有口难辩,哭笑都不是回事,更恨她们想不道自己的女儿竟然会同石洋有了这种连她自己很多时候都认为是畸形的恋爱关系,和具有了那种激励自己沿着即定的爱情轨道走下去,然后再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步步深入地对石洋的爱坚持到底的决心。
  信念支撑着她,同时也把她禁锢在爱情的铁笼里,现在又因为她和他已经好几天没有见面了,心里还又老牵挂着他。
  王笑梅站在商场大门外等他的时候心情是愉悦的,忽儿想他累了,忽儿想他瘦了,可是,当她从穿梭的人群中瞧见他的时候,心境竟一下又回到了老样。
  她在心里不断的责问自己:“我这是怎么回事啊!这事怨得了我吗?”跟着,她又在心里自责的对自己说:“哎!啥都不怨!要怨就怨自己太爱这个臭男人了!”
  王笑梅推上自行车朝他走过去的时候心里仍然不是滋味,只默默地将车推到他身旁,随后就跨上车同他去了。
  这时候,节日的街道上仍然到处都是人流在涌动,但他俩都全不在意,也不说话,只各自心事重重的骑了车儿一前一后跟着,临到水碾河那处塑了“工人阶级等于零”的转盘街口的时候,王笑梅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声音听起来像坛子里无味的泡菜。她说:“今天一定是太阳走西边出来啦?哼!还有心思来接我!”说完,睥睨的朝他瞥过一眼。见他不搭腔,又加重语气说:“你究竟说不说话嘛?……”
  “你不说!我说啥子嘛!”
  “那你让我说啥子嘛?”王笑梅没好气顶上一句。
  “刚才我不是说啦!她到彭山当伴娘去啦!家头女儿没人带!”
  “是不是——真的哟!……”王笑梅带上明显嘲弄的口气酸他一句说。
  石洋听见,心头实在不是个味道,却又不便朝她发作,好不容易忍住,只忍过一阵,狠狠心,让到了嘴边的话吞回肚里,将“龙头”一歪,咻咻地同她分了手。
  王笑梅忿忿的瞥过他一眼,自己一路去了。
  刚走出一段,石洋开始后悔不该那样朝她发作,便掏出手机来朝她打过去,却不想手机里满是嘟嘟声,无奈之下,只好闷了心思,一路往仗母娘那里去了。
  有很多时候石洋从来都讨厌王笑梅在自己跟前提黄雅兰,更不准她指责黄雅兰,但是,这并不影响他爱王笑梅。石洋爱眼下的王笑梅,可是,在他的骨子里,王笑梅同黄雅兰又是截然不一样的;因为,虽然王笑梅能够使他不安分的灵魂在飘逸中得到张杨,继而再将它转换成一种看不见的力量;冥冥之中,仿佛这种力量能够支撑住他在面对一切挑战的同时坚定自己的信念;但黄雅兰终究是他的根,是心灵的家园;这是他灵魂深处的东西,对谁也不会交流的,并就如同一扇让铁钉钉死了的窗户那样对谁也不会打开,哪怕是黄雅兰、王笑梅,都一样。
  到底石洋的内心世界里啥时候开始有的这种信念,又啥时候开始祈盼着能够将这种信念转化成为一种追求和力量,继而实现它,他不知道。他甚至有时候发现这是他与生俱来的,只是长年都沉眠在自己的内心深处,当一朝唤醒,就再也不能自制。其实多年以来,他的内心世界里一直都住了只牛犊在里面东奔西闯,使他惶惶不安,自从认识了王笑梅以后,这才使他那颗——即是燥动的,又像是睡着了的灵魂让她给唤醒了。刚开始那一阵,他成天都处在一种亢奋的状态中如一个初恋的情人,又仿佛一个独自在沙漠中行走而干渴了许久的人忽然在荒野中发现一颗树的树丫上挂着个鲜嫩的、就要成熟了的桃子那样,而且他还知道那桃子是无主人,再就因为这桃子实在太鲜嫩,以至让他在祈盼中竟变成一个可怜巴巴的守护者。有那么一天,他发现桃子终于熟透了,熟透得仿佛只需要他用手轻轻一碰就会立刻融化,于是他就像一个站在旁边窥视了许久的小偷那样兴奋不已,并忐忑不安的从树枝上把它悄悄摘了下来,随即又将它送到了嘴里,并吞了下去;可谁知道,等他吞下去后才发现,这个原来看似鲜嫩的桃子尽管汁味奇异,奇异中却总含有种苦涩的毒素,以至直到今天了都还让他感觉到——这个看似鲜嫩的桃子尽管还是从前那样鲜嫩,却总不如想象中那样受用,更不能将它好好消化,老那么五味俱全的让他慢慢咀嚼。



自由的思想主义者。
2009-10-2 2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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