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钱而“左”，为财而“愤”
—致《中国不高兴》出版商张小波的公开信

程宝林

1
小波兄：

其实我们迄未谋面，20多年来，从未有过任何联系。但因为80年代初、中期大学生诗歌运动(也称“第三代诗歌运动”)的缘故，我们的诗，常常发表在同一家刊物，我们的名字，也多次被列在一起。后来，兄学业未竟，不得不中断，学院诗歌界的朋友，都为兄扼腕可惜。当时，上海前后有两个才华横溢的大学生诗人退出校园，女为张真，男为吾兄，虽原因各异，惋惜则一也。

想不到10多年后，兄复出江湖，在北京打下一片天地，成为书商圈子里的闻人。2005年12月，我回国，在北京某出版社，与总编辑在办公室交谈。总编辑这时接到一通电话，通话中顺口说了一句：“这是张小波”。他们通话完毕，我说：“我可不可以和张小波讲几句话？”总编辑将话筒递给我。

我说：“小波兄，我是一个没有见过面的写诗的朋友，以前在人大（中国人民大学），现在在美国。”

话筒里传来洪亮、自信、热情的声音：“是程宝林吧？”

兄不假思索就确定了我的身份，我有点高兴。

知道我在北京，兄热情地说：“要见一面。我来安排吧。”

由于我在京只停留两三天，时间紧迫，我们终究缘悭一面。

2

在我们同龄的诗友中，遭牢狱之灾者，不外乎两类：政治原因与非政治原因。前者，有师涛、力虹、廖胡子。他们都过得很惨。前二位目前尚在狱中，后一位虽然出狱，但生活无着，曾一度在餐馆，吹箫娱客，聊以糊口。这简直就像2000年前，在街头吹箫讨饭的伍子胥。

廖亦武后来将主要精力，投入社会底层访谈，所出著作，对于研究社会转型时期，中国最底层弱势群体的真实生活状况，具有重要的价值。

兄之被执系狱，自然与他们不同。出狱后的风声水起，用你的朋友、诗人沈浩波为兄所撰书评中的话来说，是“穿西服、开名车，日掷斗金。”兄在市场经济的大潮中，以图书策划人的敏锐眼光，先出《中国可以说不》，再出《中国不高兴》，赚得盆满钵满。

我本无意涉及兄之过往履历及隐私，但沈浩波下面这段话，却也是公开发表的，为兄小说集《重现之时》所撰推介文字。所以，我之援引、提及，对兄实无冒犯之意：
        
“毫无疑问，张小波是不愿意让人提及他的牢狱生涯和现在的商人身份的。但是不提这些，就无法深知其性格中的多重性和复杂性，而没有这种复杂，我们就无法面对怪异诡谲而才情盖世的小说。在《重现之时》中，所有的小说都是在狱中写成的。正是那漫长的4年，张小波写出如此复杂、荒谬、扭曲的小说。”

在青春初临的人生最美好的季节里，坐祖国的班房，会将自己“坐”成全国爱国“愤青”的精神领袖，用注射鸡血针的方法，将虚妄和狂傲，注入无知青年的激情膨胀中。如果这不是中国的奇迹，中国就谈不上有任何奇迹了。

下面这篇全文引用的博客短文，出自另一个图书策划人谷文雨之手：

                    羡慕《中国不高兴》策划张小波

“过了下班时间，员工们都走了，也到了我轻松上网闲逛的时候。今天首先要做的是搜索有关《中国不高兴》一书的信息。这是一本正在热销并引起争议的新书。好在是当当网的会员，登录后即刻找到该书的信息，没有任何犹豫，立马订购，期待几天后“书到付款”。

在没有阅读之前，是不能对此书发表议论的，即便看了不少网友的评说文章，也要克制自己在没有“阅读原著”的情况下不可以乱讲话。但作为一个图书策划人却不能不对同行张小波先生表示钦佩，据说《中国不高兴》开机就印了十几万册，而且销路极佳。我本人就急不可待地想一睹为快，而且克制自己不去从网上找电子版去读，一定要看纸质原著。

羡慕你啊，兄弟！不知张氏贵庚，或年长于我，或年轻于我，于是就称兄弟。想起13年前，一本《中国可以说不》轰动华夏，影响世界。如今又攒出一本《中国不高兴》，而是在眼下这种特殊时节。兄弟有心哪！一本书能在13年之后出“续集”，而且接榫得那么准，那么扣人心扉，真不简单！

搞图书策划最讲也最看重选题，不能不说张小波先生选题抓得真准，真是非高手而不能为。现如今，做书有多难，唯有做书人最清楚，最知其中甘苦。想一本《中国不高兴》可为张先生完成当年的任务，挣够几年的银子，最重要的是会赢得多少同行的赞誉，甚至眼红嫉妒。如此鸿运可遇而不可求啊！

不过，对书的内容的评价还是要等看了原著再说，要说的是个人的见解。盼书早日送来。”
          

此君对兄之顶礼膜拜，可以说已达到五体投地的程度了。至于这本书，对中国的思想界有什么贡献，是开启民智，构建和谐世界，还是散播怨毒，制造国家对立，鬼才管他！

中国的传统知识分子，是很看重“立言”的。兄身为书商，在商言商并无不妥，但事隔13年，再度推出和《中国可以说不》一样的垃圾读物，愚弄无知无识的小青年，在朝他们渴望知识的脑袋里灌浆糊的同时，掏走他们口袋里不多的一点钞票。由诗人而成统治者的帮闲与帮腔，精神与思想的堕落，以至于此！

兄宁无愧乎？夜半扪心自问，不觉自欺耶？兄真得认为，人均国民所得，不过排名世界100多位的中国，已完全可以叫板美国，成世界舞台之总舵爷？当兄“穿西服，开名车，日掷万金”时，兄是否知道，有多少底层百姓，对他们日益恶化的生存环境和境遇，不只是“不高兴”，每年数万件“群体事件”，兄无察乎？

3

在那篇题为《张小波：扭曲经历大写真》的书评中，沈浩波有一段话写得相当出色：

“  一个天生复杂之人，一个经历扭曲的人，在一个更为扭曲的环境中，写出了最为‘扭曲’的小说。在当代，一些优秀的诗人和小说家，穷尽毕生之经历，只不过是为了无限接近文学的真理。而张小波不是，他竭尽所能地努力，似乎只是为了离真理更远，或者说，在他的小说中，他把真理扭曲得近乎青面獠牙。有人因其小说的荒诞，而把他称为‘中国的卡夫卡’。事实上。他也确实是最接近卡夫卡的荒诞气质的小说家，但他跟卡夫卡截然不同的是，卡夫卡的荒诞是为了接近那预设中的真理，而为了‘深知’和‘穷尽’；而张小波不是，他的全部努力都是为了摧毁自己最初预设的真理，是在深陷中远离。”
       
将兄誉为“中国的卡夫卡”，相信兄有自知之明。但他的那句“他竭尽所能地努力，似乎只是为了离真理更远”，却非常适合兄推出的这两本“中国”之书。
       
作为一个80年代初接受高等教育的诗人，兄背叛了诗歌的真正精神：自由；作为一个80年代初接受思想启蒙的思想者，兄背叛了理想主义与人文追求，同时也背叛了我们共同走过、永远珍惜和怀想的80年代。在我们的诗友中，也有同样有钱，同样成功的人物，如潘洗尘等。他们没有放弃诗歌，更没有放弃推动中国思想解放与思想进步的事业。

只有兄，选择了与时俱进，出忽悠之书，行敛财之实。

1996年，兄推出《中国可以说“不”》时，我只给了一句话的书评：
“是的。但中国人只能说‘是’！。”

兄这本《中国不高兴》，我的一句话书评，又是什么呢？
我们不妨在下面，用“中国不高兴”这5个字，玩点文字游戏，看可以组合成几本跟风敛钱的畅销书，多交几个“孔方兄”。
1，中国高兴？不！
2， 不！中国高兴
3，不高兴中国
4，中国高兴不？

最后，我想说的是，包括我在内，许多当年的诗歌界朋友，对兄很不高兴，甚至，相当不屑。哪怕沈浩波，在他的文章中，用李白的诗句“千金散尽还复来”、“会须一饮三百杯”，令人万分羡慕地描写了兄目前的生活。

                                   2009年4月3日星期五，夏威夷无闻居
（此文被推荐登上天涯博客首页）

因钱而“左”，为财而“愤”

Great!

我要是张小波，我会问宝林，你这个自由精神饱满的诗人是怎么理解“自由”二字的？ 放弃中国，拿了美国护照，可以自由自在地拿中国国内的任何事情
及人物开涮了，这就是自由？ 呵呵 ...  我张小波要在中国吃饭的，呵呵，
你们在千山万水以外无事可做之时, 可以愤慨一下，只当是随地一口痰，
这种勇士还是蛮好当滴。

彦江来稿：中国不高兴，管我甚么事

万维网友彦江来稿：最近网络上炒作的一个热点是，几个中国文人聊天，聊出了一本书叫做《中国不高兴》，其中的一个作者还参与了上世纪90年代出版的《中国可以说不》的写作。当时那本书颇为流行，吓了西方精英一跳。说实话，那时能有这样的眼光出书，无论从商业角还是知识角度，算是有  
  
点创意，即使书名是从日本人那里抄袭的也没什么大不了。十几年过去了，这些人又整出这么一本书来，号称是《中国可以说不》的升级版。这就大有问题了。《联合早报》将其视作中国民族主义的抬头，真是低估了中国真正民族主义的智商。此书的详细内容暂且不作评价，仅从这本书的书名来看，这几位作者也太随意了，有点经不起推敲。

第一个问题是，中国不高兴究竟指谁？是中国政府，还是中国人民？是精英阶层，还是草根民众？是中华民族全体，还是特殊利益集团？是以前不高兴，还是现在不高兴？咋一听，好像应该是老百姓不高兴。不是吗？金融危机袭来，老百姓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孩子大学毕业了找不到工作；丈夫老婆本来工作得好好的，却下岗了；物价指数年年高涨，钱袋荷包却不停地缩水。往年农民工春节才回家看看，因为赚钱整天忙到头；现在春节一过在家呆着，因为工厂倒闭、公司裁员。

精英阶层也无理由高兴起来。大学教师、科研人员为了应付无止尽的考核，没日没夜的拼命工作，甚至不惜弄跨身体，不惜学术造假，连尊严都不要了，他们怎能高兴得起来？那么公务员高兴吗？好像也不开心。若要升官发财，他们得察言观色，拍马溜须；若想保住饭碗，他们就得谨小慎微，几十年下来熬个科长、处长什么的。至于局长、厅长，那得凭运气加手腕。即使上了高官行列，也得小心，因为高官离贪官也很近，一不小心，反腐败的铡刀下来，连小命也不保。想想看，他们怎能高兴得起来？

特殊利益集团高兴吗？要看具体情况。有时它们高兴，因为利益获得了满足；有时它们不高兴，因为利益没有获得满足。至于草根民众跟特殊利益集团差不多，有些很高兴，有些很不高兴。之所以高兴，是因为他们没有很高的欲望。小老百姓们既不想升官发财，也不想算计别人。他们享受着天伦之乐，感受着浓浓的亲情。他们不需要认识什么达官贵人，人生只要有一知己哪怕是红颜也足矣。之所以不高兴，是因为他们受到了欺负：在农村受村干欺，在城里受城管欺；在单位受领导欺，在社会受恶霸欺。唉，谁叫他们是小人物呀。

中华民族全体不高兴吗？不对，她没有理由不高兴。中华民族在历史上从来没有像现在那么扬眉吐气，从来没有像现在那样在世界上夺目耀眼。奥运会、世博会，航空母舰，一个个的世界级项目纷至沓来，难道还不满足吗？但从此书的内容来看，好像都与上面所讲的无关，所以推论下来，应该指中国政府不高兴了。

第二个问题又来了，中国政府为什么不高兴啊？只要关心国家大事的人，也确实感到中国政府的苦恼。面临金融风暴，国家经济增长率下降，以前都在10%左右，现在连8%也危险。中国外汇储备虽然很多，但都在人家口袋里，不保险，整不好，几百亿美元就没了。外贸生意也不好做，订单大量削减，工厂只好关门歇业，这又造成了庞大的失业队伍。至于自然灾害、矿山事故和贪污腐败，频频发生，防不胜防。这一切对中国政府的压力是很大的，难怪温总理今年两会的记者会上眉头紧锁。确实如此，中国政府高兴不起来。但从《中国不高兴》的通篇内容来看，好像也不是谈论这些事。此书作者总的一个观点就是，中国在世界上受尽委屈，现在要改变现状，要争当强国，要主动出击，要“持剑经商”，与西方“有条件地决裂”，以实现伟大的目标。

这样又扯出第三问题来，中国怎样高兴起来。从正常的思维逻辑来看，高兴不高兴是与幸福指数有关。幸福指数一个很重要的内容就是人们对生活的满意度或幸福度。这种幸福满意度并非来自物质财富而是是主观心理感受。人说“知足者常乐”， 只要怀着感恩心理，保持宽厚豁达的生活态度，保持人类社会与自然界的和谐关系，中国怎能不高兴呢？当然还有一种不正常的思维逻辑，即中国为了追求“伟大”的超强地位，挥舞拳头，打到拳王，做一个“英雄国家”，即使牺牲黎民百姓的安逸日子甚至生命也在所不惜。如果中国真得受这种非理性思维支配的话，她又怎能高兴得起来？欲壑难填啊！所以，相信大部分中国老百姓看到这本书的第一反应是，嗨，这些人又是为了赚钱！中国不高兴，管我甚么事！

回胡拉：

随口吐痰的习惯，在美国华人和加拿大华人中，极其罕见，即使个别人还有此陋习，也是刚从中国来的。

就公共事务发言的权利，与发言者的身份无关。张小波不是吃饭的问题，是“日掷斗金”的问题，用的着你担心吗？

“民族意淫”作品如“狼图腾”、“中国不高兴”了等，目前在大陆最好卖，伊甸
诸君有谁有志与此呀？海外好象还没有人写过，现在动手一点不晚。

题目可以为“从美国看美帝国的衰落、中国的倔起”等等，书名就值几十万。

胡拉说得有道理。这几年中国总的是向好的方向走，这没有必要否认。经济增长了，虽然说利益分布并不均衡，但是多数老百姓还是获益的。不能说只有特殊利益集团获益。

没有读过张小波的书。但是国家总体经济实力强了，必然要在国际事务中获得相应的地位，相应的发言权，这是常识。

至于中美之间，越发是互相依赖了。美国的赤字经济，离不开中国的支持。戈尔说：“我们现在是从中国借钱，来买中东的石油，来bailout银行金融系统。”搞得好，中美之间不见得是零和博弈，也可能是win-win。

书商和其他商人一样，看准的就是个市场，迎合市场甚至营造市场，这世界上有多少物质商品不是这样制造出来的？其中又有多少真是对人类有益的呢？垃圾多得很，但是好东西也不少。文化产品大抵也是如此吧。既然人们可以利用市场原理推销像中国可以说不这样的垃圾书籍，为什么就不能用同样的原理搞一些更健康的产品呢？说个当真不真的玩笑，我们也可以利用中国这个庞大市场策划一本有利可图的书啊，策划的意义就在于不是依赖某个个体的智慧，而在于以市场为平台整合已有资源。

一元说得很有道理啊，我们大家群策群力，也来策划它一本？

从哪里着手呢？这是最关键的。

哈，真想搞？第一着眼青年市场，第二必须利用当今的日益高涨的民族情绪，z诸如此类，这些都是市场要素啊，首先题目先要抓住这些要素，比如叫“大国时代 - 做一个健康中国人”（这可不是我最好的题目，最好的暂时保密）

我卖书名，50美元一个，短信联系付款。

书名叫“自西方看美国的衰败”。

一人一篇，保管畅销。

No，no，这个不卖。这个书名后面还有一套策划理念，希望有志同道合的搞个小团队一起干一番

我也愿意参与。先写上一段，看大家觉得如何：


                            美国的黄昏

山边，几个中国人在一间大屋子里热烈地议论着。

山那边，一轮红日正冉冉地降落。

一个高个说，“你们说，美国的气数是不是尽了？”

另一个矮个说，“是啊，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现在太阳正在东去，很快，就
要从东方升起了。”

另一个胖子说，“兄弟们，我们都把房子卖掉回去吧？”

另一个胖子廋子说，“现在房市低迷，房子卖不出钱来，听说国内
现在生活水平高，回去怎么活啊。”

一个中年人说，“没关系，我们写本书吧，国内现在流行骂美国的书，我们
弄上一本，下辈子生计不愁了。”

一个中年美妇说，“是啊，从敌人阵营里的，所以看得分明，反戈一击，
易致敌人于死命。”

于是，大家开始草拟书的大纲：:

1. 两会如同裹脚布 欲行寸步又说不

现在美国似乎法都通过不了，上次忽传要国会通过法律，限制高管奖金，初闻涕泪沾满裳。可是，没想
到又遭共和党否决了。

2. 总统无威又无望 动辄遭吗不好当

纽约邮报漫画讽刺总统，引发很多黑人前往News Corp总部抗议。

3. 移民投奔自由乡 谁知被拘把命丧

有非法移民死在看守所

4. 亲母虐杀亲女儿 却赴派对找乐儿

佛罗里达发生母亲杀死女儿的人伦惨剧

5. 拥枪不全为自卫 无辜受害把泪垂

纽约上州发生枪杀案

...

宝林，就像野蛮的资本形成过程一样，中国要经历很久的混沌阶段。如果不是这位你认识的文人做这件事情，也会是另一位你不认识的文人。

请多珍惜你自己，你能写出更高于“此”之上的东西。

几个文人凑一起，吹出一本书，名利双收，这不仅在中国，还是在世界其它地方
都是平常的事，只要你在出版社有人脉。如果你们现在在中国，绝对也会这样做的，不要摆清高了，不怕别人讲酸葡萄心理作怪？   

与其一天到晚意淫中国，不如手淫美国。

我们现在在海外更容易这样做。上面几位已经提了。
但人需要“臭”名昭著吗？你说呢，胡拉同志？

在海外真的容易做，那么建议你们就干，
你们不是一天到晚想影响中国改变中国吗？  
我看比写你们的那些小说要有趣, 而且读者更多。
不要跟我讲，你不在乎读者！

倒没觉得狼图腾是民族意淫......

反正对这辈子对文学创作深感绝望。做人本来就难，做作家就更难。当然，归根到底，都是做人难的问题。江湖不是个好去处；归隐山林却又不是生命的初衷。

深有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