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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转载]马失途:今日词苑偶拾

自《瓶酒酿新诗味长》贴出以来,笔者仍一如既往地留连于诗坛词坛,有对自己胃口者便揽入囊中。惜年来斩获不多。究其原因,一方面或许正如鲁迅所言:旧体诗被唐人写完了(略作延拓后或可表述为:旧体词被宋人写完了?);另方面,今日众多文学体裁争奇斗艳,旧体诗词与诸多古董国粹一样,据说已到了需要抢救的地步,问津者自然寥寥。而且,当今社会唯孔方兄独尊,文人们良知失落,即便如小说、散文等当红体裁也是乏善可陈。第三,自己的阅读面也太窄。网撒得小,入网的鱼儿便少,成正比。况且,受知识和情趣所限,自己的胃口怕也“刁”得可以。尽管如此,近日盘点一下库存,发现诗与词也各有了十来首之量,便想再做一次推介。本篇先介绍所录的词,诗则另篇介绍。

《喝火令·无题》

陌上收残雨,桐阴约晚凉。莫名情绪旧池塘。草草几痕山影,乱鸟叩苍茫。一样重楼外,人儿淡淡妆。月光如水润诗行。一样颦眉,一样小轩窗。一样梦魂难托,旧事入思量。

由上阕的景而生出下阕的情,也算“按部就班”填词。“陌上收残雨,桐阴约晚凉”“草草几痕山影,乱鸟叩苍茫”描绘出一派苍茫晚景。“收”“约”“叩”三个动词传神。下阕先以一个“一样”开头,后面又连着三个“一样”叠用,使“旧池塘”边的“旧事”自然而然地进入“思量”。然“情绪”是否真的“莫名”?“重楼”“颦眉”“小轩窗”与“梦魂”等词似乎给了否定的回答。闺怨词写到如此水准,若使大才女李清照读之,也应得到首肯吧?

此词作者网名为“深不知处”。贴子发出后,曾引起网友唱和。其中以“飘飘若云”的和作为佳:

雨过秋天净,风生菊露凉,柳残荷老小池塘。一叶扑襟如蝶,独舞入苍茫。夕照群山外,微烟润素妆。俗缘无意入诗行。不再颦眉,不再倚轩窗。不再梦魂空挂,往事懒思量。

如果说原唱不易,和诗和词则更难。此调和词有它可读之处,尤其“一叶扑襟如蝶”动态描写入微。惜“池塘”“苍茫”“诗行”“颦眉”“轩窗”“梦魂”“思量” 等词组与原唱重复过多,也许是为了一反原唱情绪而故意如此设置?下阕将原唱之三叠“一样”变为三叠“不再”,“入思量”变成“懒思量”就十分自然贴切了。 “懒”字出彩,表明与原唱不同的格调与情绪。如果说,原唱近乎缠绵带有林妹妹风格的话,那么,和作就相对洒脱而具宝姑娘或史湘云的诗韵了。

有一位网名为“三狂居士”的词人自度了一个曲牌名,曰《玉甸凉》,引出和作数十。其中以“耐寂轩主”的和作最“耐”读,故此处只介绍和作,略去原唱。

《玉甸凉·与耕涛、三狂诸兄游净月潭》

暑热初消,金风渐起。又偕游,净月潭水清山翠。万壑林涛传鸟唱,松鼠跳枝相戏。斩浪飞舟,披云乘缆,撩拨胸中豪气。五尺绳床、氧吧间,小睡身融天地。胜友良辰,人生能几。一时间,将十丈黄尘尽洗。浓抹艳妆雕琢累,爱此天然佳丽。“十里桃花,万家酒店”,大抵不过如此。朗啸高吟、情动处,浑忘老之将至!

此词颇具苏辛豪气。上阕依例写景。“暑热初消,金风渐起”表明初秋时节。“万壑林涛传鸟唱,松鼠跳枝相戏”。如此美的风景,自然是东北大兴安岭莫属。想当年,费翔“冬天一把火”烧得够惨。如今二十多年过去,大自然自我恢复的能力也让人惊奇。“斩浪飞舟,披云乘缆”,骚客们坐汽艇,乘缆车,比千年前的坡翁作赤壁赋时的小舢板要气派得多,自然更能“撩拨胸中豪气”。“撩拨”二字用得妙。“五尺绳床、氧吧间,小睡身融天地”。将天然森林比作“氧吧”,现代语顺手拈来,可见词人生活基础之厚实。下阕抒情。如此良辰美景,又兼骚客雅聚,人生的确不多。“十丈黄尘”或许由“万丈红尘”而来?若“万丈红尘”比社会,那 “十丈黄尘”就喻个人了。甭管黄尘红尘,十丈万丈,总之是尘世的污浊之气吧。“十里桃花,万家酒店”出自李白的超级“粉丝”汪伦之口。此处借用来凸显“胜友”间的情谊。其实,依笔者愚见,何不借用柳永之“十里荷花,三秋桂子”名句?想当年,金主被柳永一调《望海潮》“撩拨”得垂涎欲滴。如今白山黑水也出落成了“天然佳丽”,堪与“浓抹艳妆雕琢累”的西湖比美。如此对比烘托,“大抵不过如此”或许更显自然些?结句格调拔高,活脱一个疏狂词人。人老否?年轮固然是“硬道理”,但心态则更重要。如果说前面的《喝火令》以婉约见长,这调《玉甸凉》则以豪放胜出。

另一调题为“梦回故乡”的和作也不错,简录如后供看官品尝:

《玉甸凉·梦回故乡》

雾笼苍茫,音传缥缈。月痕轻,柳痕长,霜钟催晓。秋月乡魂同入梦,梦里家山可好?菊绽篱边,莺飞枝上,片片青林环绕。小院香浓,更堪尝,点点珠圆翠枣。晨读声声,炊烟袅袅。露微凉,草微黄,鹧鸪啼早。小径依稀幽且远,漫步云阶风扫。脉脉风清,喃喃语细,应是山盟未了。今日重来,记当时,别处青苹正小。

《蝶恋花》(空空道人)

雨歇黄昏凉一晌。几点归鸦,缠在炊烟上。枫叶伸开红手掌,一池好月谁家养?陌上秋蛾飞两两。鬓畔风生,恰似光阴淌。只道尘缘皆过往,闲来却入非非想。

喻“归鸦缠在炊烟上”看似新奇,实有故作惊奇语之嫌。但枫叶状似手掌,秋来转红,则是绝好比喻。“一池好月谁家养”?如此奇妙想象似前无古人(也许笔者见识浅陋)。下阕由“两两而飞的秋蛾”引动思绪,才知自己原来“尘缘”未尽,从而“想入非非”。词人虽自取网名为“空空道人”,恐怕并非遁入空门之人吧?

《鹧鸪天·菊》(一叶轻舟)

弄影揉香世外开,穿云拨雾下瑶台。展眸大野先斟露,落户东篱再放怀。休料理,不修裁,天生一个美人胎。年年九日分清韵,供给诗家酒令猜。

上阕皆为平叙,未越前人藩篱。此词的动人之句为:“休料理,不修裁,天生一个美人胎”。如此咏菊,古来鲜见。

《贺新郎·戏拟网坛》

此处真奇幻!尺盈间、众生百态,眼花缭乱。密鼓紧锣云集了,各路江湖好汉。文武艺、轮番操练。拱手相逢君子礼,且休言、谁贵谁卑贱。申所欲,忒方便。有时也会双开战。却原来、书生意气,笔头恩怨。河伯一朝临北海,难免望洋兴叹:掷笑柄、为方家见。网上高师随处是,再无须、立雪程门院。如此想,挺划算。

人称网络为虚拟世界。其实,这个世界却实际具体得很。其中的“众生百态”词中均有描绘,无需赘言。

上阕从正面描述网坛,网友间彬彬有礼,君子风度。的确,不论富贵贫贱,或书记市长,或打工崽妹,在马甲的掩护下一律平等。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我是流氓我怕谁”。其实,词人也许过高估计了网络上的自由度。若您的“所申所欲”违反了N项基本原则,难道金盾工程是吃素的?“雅虎”一案便是明证。下阕开始,从 “反”面暴露网坛上的扫兴事:“书生意气,笔头恩怨”。自奥运圣火传递开始,西恩地上的大虾们应深有体会,如今还“余震”不断。紧接着,词人笔锋一转,谈起了自己的上网经过和体会。典故“望洋兴叹”和“立雪程门”也使用得当(笔者也颇有同感,从网上学到不少知识)。只是忽略了网络的一项重大社会功能:网恋。若能通过网络找到自己人生的伴侣,那就更“划算”了。果如此,不仅要《贺新郎》,还得自度《贺新娘》一曲,方可免去性别歧视之嫌。西恩地界也“云集了各路江湖好汉”。此调《贺新郎》若由众好汉来评论,必定精彩得多。

剥珉子已在《瓶酒酿新诗味长》中推介过。此公惯用白描手法,以口语入诗来写当代人、当代事。《沁园春·路上》是他的一首新作:

路卷嚣尘,人走车飞,一片大忙。看来男去女,眉含焦虑;游人处士,面带沧桑。不问年龄,无分肤色,为了生存各近狂。常言道:若不为豺虎,便是羔羊。双赢究属装璜,到最后、终分阴与阳。用文明阐述:优存劣汰;撕开来讲:弱肉强粮。历史无情,兴亡有据,哪有桃源共汉唐?君须记:莫心存侥幸,忘了图强。

这调《沁园春》使我想起若干年前国内一位来客对现实的概括:“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你不骑在别人头上作威作福,别人就骑在你头上作威作福”。虽然党报上总是歌舞升平,但“撕开来”却不免血淋淋:接连不断的矿难,黑窑奴工,民工跳楼“秀”,城管随意打人,“买酱油”,“俯卧撑”,“国家罗汉”,等等,等等。原始积累阶段依然遵循着“丛林规则”!笔者曾作过一调打油“天净沙”,拉来作个陪衬:“瘦驴拉磨蒙眼,老牛耕地挨鞭。虎豹餐餐过年。物竞天演,多少苦辣酸甜”!当然,这调《沁园春》应反过来读才能领会其深意。词人真正鞭挞的正是“弱肉强粮”,而希冀的则是和谐社会。

《沁园春·课儿几何》(痴心泼胆)

书案两端,夜灯半径,题海深宽。对线分曲直,牵怀长短;图呈交叠,乱目方圆。旋转当中,纵横以外,伸缩相依勾股弦。旁引导,但稍加辅助,切割疑团。世间规矩迁延,或角度重新转换看。算人之轨迹,接连几点;物其虚实,变化千般。漫道平分,何来全等,互补成余各一边。难莫畏,且细心求证,步步朝前。

“几何几何,想破脑壳”。这是笔者读初中时(时值复课闹革命)同学间的传言。几何求证每每让人发怵。的确,若作辅助线得当,往往会大有帮助,甚至柳暗花明,迎刃而解。可见,词人对几何的学习心得多多。“书案两端,夜灯半径,题海深宽”。有高考这个紧箍咒,学生的负担就轻不了。但若没有高考这根准绳,本就不公的社会将更失公允。今日之中国也只能执此下策,高考这一无奈之举大概还会苟延残喘若干年。

下阕笔锋一转,将几何规则引入人世间:“算人之轨迹,接连几点;物其虚实,变化千般。漫道平分,何来全等,互补成余各一边”。世间的贫富贵贱总是成余互补,俗话说:“东家不穷,西家不富”,正是这个道理。真正的“平分、全等”,只存在于乌托邦而已。而且“十月革命”至今的共产主义实践也证明此路不通。至于人类社会的终极状态如何,恐怕只有上帝知道。

《沁园春·论酒》(南山草堂)

古往今来,剑客书生,莫不爱君。且晚来独饮,舒筋活血;闲时小聚,置腹推心。易水河边,景阳冈上,英气千秋谁与伦。尤难忘,在诗仙笔下,倍长精神。多则乱性伤身,那利弊依存岂可分。有强梁借此,为非作歹;贪官为汝,误政殃民。世路难平,人心叵测,醉眼终归看不真。明朝醒,叹酒无功过,取舍由人。

上阕摆酒之功,请来荆轲、武松和斗酒诗百篇的李白作证。下阕论酒之过,又押上剪径强人和贪官污吏对薄公堂。其实,酒本无功过,取舍皆由人。

此词若发表在文革年代,或可成为活学活用“一分为二”辩证法的样板。只是结句有些和稀泥的味道,偏离了舵手毛的斗争哲学。

王亚平是国内诗词界的名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此君早在文革初就差点一举成名:几被遴选为红朝驸马爷!待狂涛巨浪落潮后,生活归于平静。但词人心底的止水有时也会沸腾起来。下面两词缠绵之至,披露出词人的真性情。

《虞美人》

霜风又折离离草,此恨何时了。当年深悔为情痴,谁料而今痴胜少年时。阴晴圆缺原无准,天意何须问。且凭杯酒慰凄凉,静看寒鸦三五入斜阳。

《临江仙》

帘外霜风凄紧,一弯冷月相侵。年来心事总难禁,爱深翻作恨,情重最伤心。怕对花开花落,当时幽梦难寻。近黄昏处莫登临。灵台涛似雪,更比海波深。

自古情与爱“剪不断,理还乱”。所以元好问就有千古一问:“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王君这两调词若使落难公主读之,说不定能演绎出一篇沈园词话的现代版来也未可知(如此调侃,有失厚道。谁叫他俩都是某种程度的公众人物呢)。唉!天意从来高难问,不问也罢。

本打算用王亚平的缠绵词来压轴,却不料新近又读到海外插友“山菊”女士的《喝火令·种菜》一调。割舍不下,只好再“偶拾”一次:

十载洋插队,西园四季芳。茼蒿莴笋慰乡肠。带露采筐瓜豆,分把众邻尝。不为铜钱短,挥锄寿且康。居家种菜也文章:种下诗情,种下友情秧。种下一些希望,转眼绿成行。

近年来在西恩地界,“房前房后,种瓜种豆”类的文章也读了不少,但借用词牌述之,还是首次。中国式“乡肠”或称中国胃确难伺候,相信插友们一定体会多多。余窃想,倘能与“山菊”女士为邻,时不时分得一篮半篓瓜豆,岂不美哉!又想“山菊”必住在那高尚之区,拮据如笔者,只好望“菜”兴叹了。



是非是我非我
2008-9-4 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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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冉

#2  

很喜欢这首, 非常好. 作者还写过别的吗?

喝火令·无题

陌上收残雨,桐阴约晚凉。莫名情绪旧池塘。草草几痕山影,乱鸟叩苍茫。一样重楼外,人儿淡淡妆。月光如水润诗行。一样颦眉,一样小轩窗。一样梦魂难托,旧事入思量。


2008-9-4 1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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