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当益壮：祝栾菊杰马到功成
廖康
栾菊杰复出，要参加2008年北京奥运会的消息传来，令人振奋，也引人质疑。振奋的是：这位巾帼英雄重展英姿，虽已年逾五十，尚能再次杀入重围，进军奥运，这是人类向体能和年龄挑战的骄傲。读《三国》，我固然喜欢赵子龙大战长板坡那一段，但我更佩服他于七十高龄在凤鸣山力斩西凉五虎将的战绩；只是心里暗自嘀咕，那多半是罗贯中笔下的夸张吧？如今，眼见类似活生生的事实，能不振奋吗！何况，栾菊杰是第一位在世界上赢得击剑奖牌的中国人，以世界青年击剑锦标赛亚军（1978）、第36届世界击剑竞标赛花剑亚军（1981）、第6届国际花剑冠军（1983）、世界击剑锦标赛花剑冠军（1984）和第23届奥运会花剑冠军（1984）的持续优秀成绩而名垂青史。无疑，作为中国人，我为她感到自豪。
质疑的是：她毕竟上岁数了，还行吗？这么多年没见她参加比赛了，可千万别连小组的外围都刺不透，徒取其辱。质疑者也是不愿意看到这位现代穆桂英被打下马来，坏了她一世英名。我还记得80年阿里与霍尔姆斯那场拳击比赛：阿里已经38岁了，退出拳坛两年了，还企图第四次赢得世界重量级冠军的称号。当时的冠军是他的徒弟莱瑞•霍尔姆斯，30岁，从来没有败绩。人们期待着奇迹，但是不仅没有发生奇迹，而且热爱阿里的观众们失望地看到自己心目中的英雄太窝囊了，根本就不该出场。他只是护住头部，接受了上百次打击。在十轮内只出拳击中了对手不到十次，而且是那么疲软，毫无作用。不禁令人感叹：“当年那个生龙活虎的拳王哪去了？那个‘飘动如蝴蝶，叮刺似蜜蜂’的青年哪去了？”这场比赛让中国人看到那句俗语“只有招架之功，绝无还手之力”是怎么回事。其实，阿里后来累得连手臂都抬不起来，也挪不动步，站在那里干挨打。霍尔姆斯看上去对自己心目中的英雄并没有手软，但我觉得这徒弟或多或少、有意无意，还是对师傅手下留情了，才没有让阿里完全倒下。但他的光辉形象在多少人心中倒下了，至少是暗淡了！
然而，击剑是完全不同的一种运动；基本上没有身体接触，对体力和耐力的要求没有拳击那么高。相对而言，击剑对意识、反应、灵活和速度，以及爆发力的要求更高。我们俱乐部，因老教练犯心脏病离去，现在已经非常不景气。为了能够继续练剑，我在学校里教了四个20来岁的青年，时不时便打上几个回合。他们体力虽然好，身体也非常灵活，但是还没有所需的基本功、意识和反应。我常鼓励他们：“你们用不了多久就能打败我。”但坦率地说，这仅仅是鼓励，不然，还有谁陪我练剑呢？并且，击剑比赛的程序也和拳击不同。有资格参赛者必须一场场打入决赛，不能像阿里那样，直接去和冠军较量。这也就避免了被最强者打得一败涂地的可能性，比较符合体育精神，而不是像阿里那种比赛，以营利为主要目的。
栾菊杰现在的身体状况也完全不同于当年的阿里。这么多年来她几乎一天也没有放下过剑。看她的样子，依旧苗条，依然矫健。当然，年龄不饶人。期待她像赵云那样连斩五虎将，威震凤鸣山，恐怕不大现实。生活毕竟不同于小说，体育到底是年轻人的天下。然而，能够以50岁高龄参与比赛，这本身就是一种胜利。无论栾菊杰代表哪个队，在我看来，她代表的就是体育精神，奥林匹克精神，人类向年龄向体能挑战的精神。愿她得到天时、地利、人和，取得好成绩！
2007年8月7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