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劫回归。



这个词读起来涩口，听在耳中难解，回味起来不祥，有一种纠缠不休的意味，像黄蜂似的在不注意时狠狠偷袭你一下，没人喜欢这平平常常四个汉字组成的词，但你不得不正眼看它，因为，它代表了你我，民族，国家，甚至整个人类的命运。

翻开任何最古老的经卷看看，不管是圣经，佛经，可兰经，一条贯穿其中的主线都是描述这个世界上的种种凶险，困厄，挫折，劫难，人世间歌舞升平的时候也有，但短暂，倏忽，如曹孟德说的‘譬如朝露 去日苦多’。更多的是战争，天灾，杀戮，饥荒，造成文明倒退，国家消亡，人口锐减，元气大伤。好容易经过一段时间休生养息，重回轨道，只是下一轮厄运又在转角上等待我们，来势更猛，毁坏更彻底。

当然，这篇文章不是让你去求神拜佛，你可以心安理得地做个科学服膺者，所有的事情都用物理的，数学的观点去解释，告诉我们行星如何形成，欧亚大陆的板块如何构成和移动。你可以在一流大学的图书馆里废寝忘食，把历史研究得巨细无遗，告诉我们拿破仑打败仗是因为他和乔瑟芬性生活不和谐，否则世界的版图会重新划分。你还大可以作个得过且过的犬儒主义者，认定兵来将挡，车到山前必有路，就天塌下来也不管我屁事，只是请凯撒大人不要挡住我的阳光。最时髦的，无过做一个无神论者，只为你自己负责，世界围着你这根轴转，口中念念有词‘实践是检验真理唯一的标准’，只怕是你挽起袖子准备检验之时已经去上帝那儿报到了。

历史一次又一次地证明；由于我们自身所限，我们所有的结论是推测的，短视的，局部的，顾此失彼的，我们在灾难中从来没学到应有的教训，我们像青蛾一样，总是奋不顾身地投向那虚幻的，却致命的灯火之中去。

因为我们自持上通天文下知地理，我们受过教育，我们拥有‘知识’这个强大的武器，我们一直被灌输‘人’是这个世界的中心，我们的自信心像个鱼卵泡一样被吹大，然后就只听见‘啪’的一声。


照达尔文的观点，人从四脚行走到直立花了上百万年的时间，再从穴居到进入文明社会又是几百万年，我们掌握最基本的结绳计数到氢弹发明只不过几千年的时间。由此我们的自信心膨胀得比氢弹爆炸的蘑菇烟云还要大，结果我们在天灾地震的预测上面还比不过狗，牛，甚至比不过我们认为是低等动物的癞哈蟆。

我们不曾想过人类在文明未建制前的漫长时代是怎样避过一次次的天灾人祸，怎样命悬一线地走到今天，那时没有我们所谓的科学技术，没有组织完善的社会救助机制，没有通信传播和交通工具。那时人类所能依靠的只是本能。

本能是自然界提供给生物对抗外界伤害唯一的机制，不管是蝼蚁还是自以为是万灵之主的人类，但是，人类由于负载了太多的文明，本能却日益消退，更不用说懒惰，贪婪，自大，内耗，政争，更是把我们人类引上一条危险的道路，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渊。


天灾是不可避免的，如此说因为天灾是自然本身的一个机制，如呼吸循环，如新陈代谢，如我们隔一段日子要给屋子来个大扫除，这对躲藏在角落旮里的虫蚁是灾难一般无二。我们既然不能拔着自己的头发离开地球，唯一能做的是不再添上人祸，所以老话说天作孽，犹可活，人作孽，不可活。 你听过吗？听过的，在你脑子里留有印象吗？没有，左耳进去右耳就出来了。


所以天灾加上人祸，谁也说不清何者为烈？中国历史上因天旱引起饥荒，饥荒引起民变，民变引起杀戮，杀戮又引起瘟疫，周而复始。早的不说，一六四四年前后四川人口锐减了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十室九空，路上尸首白骨无人掩埋。再下来清兵入关，全国人口杀剩十分之三，没多久再来一场太平天国，山河残破，村萧鬼哭。进入二十世纪更是多事之秋，伊始辛亥革命起，军阀战争，北伐，抗日战争，国共内战，镇反，五八年反右，接下来三年大灾，死人无算。刚透了口气，紧接着又来个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讲透了就是自作孽。唐山地震算是个天象警示，文化革命总算结束了，接下去几十年表面风光，经济轰轰烈烈，其实还是在作孽，自然被破坏，资源被无限开采，更为甚的是建三峡水库，长江流淌了几千万年，岂是你小小的人类能改造的嘛？好，你一意孤行，那就自承其果吧。


阴影已经延伸过来了，种种迹象告诉我们，新一轮的灾难将是超越我们现有的经验的；气候剧变，大范围的水土流失，诱发出地层和环境的剧烈改变，自然界的生物链被破坏，物种的快速消失，土地和海洋的自我修复机能丧失，这些只是笼统地说一说。具体的，我们将看到野生动物越来越少，除了被人类圈养，几乎在自然界无法生存下去。家猫不再捕鼠，而老鼠越来越多。渔民一网下去，捞起的垃圾比渔获多几十倍。粮食的匮乏，将是个早晚要提到桌面上来的重磅炸弹，我们在太空时代还要再一次面对如何填饱肚子的基本生存难题。还有清洁的，可饮用的水源也将是令人头疼的问题，不相信？看看现在我们的食物成分中激素和化学媒介已经占到一半以上。快速地开采和快速的消耗使我们的能源枯竭，石油和煤不可能在短时间里被代替。不管科学如何发达，我们最先进的医院将对新的。层出不穷的感冒变种束手无策，抗生素将在很短时间里对新衍生的细菌失去效用，维生素和各种药物的滥用，以致我们人类自身对疾病的抗衡机制将越来越弱。在社会问题上，几十年前的人口爆炸现在显出破坏力来了，大量的老年人加重了社会的负担，年轻人又没工作做，人口在城市和乡村分布不均，生存空间的极度匮乏和极度荒废是把双刃的刀。民主政体千疮百孔，独裁体制日益腐败，不管是资本主义还是社会主义都没解决社会财富再分配的课题，贫富两极分化，由于对不公平的现象熟视无睹，使得民间怨气加重，革命的因素正在暗中发酵，像个不定时炸弹。一旦爆发，所采取的手段还是会像一如既往地暴烈和残忍。

长久以来，宗教引起的仇恨比宽恕为多。政治无耻得叫人伤心。而哲学贫乏，重技而轻道。教育基本上是失败的，学生念完十六年书还是价值观念混乱。商业过度地消费了自身，留下无数的烂摊子。伦理的堡垒一个接一个地失守，当‘诚信’被放弃之后，当‘善良’被嘲笑之时，当‘正直’被打压之际，人类之间的内部连接就此断裂，在灾难来临时，已经不可能组织起有效的防御。

打击总是在猝不及防之际来临，本来支离零落的大厦，被抽掉第一根横梁之后就产生连续效应，像多米诺骨牌似的轰然倒塌，如我们眼下的金融风暴。我们今后面临的劫数要比金融风暴复杂得多，涵盖的范围也更大，问题是，谁也不知道第一波攻击什么时候来到？圣经上说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了两千年，我们所知道的是：终有一天它会劈下来。我们不知道的是：什么时候？也许再过五百年。也许，就是明天。


我们已经没有古人的智慧了，我们连‘近忧’都不愿面对，更何况‘远虑’了。我们拖着日益臃肿的身材，心思却越来越狭隘，我们的脑袋里灌满了无用的‘知识’，却认为自己已经取代了主宰的地位。我们的人口日益膨胀，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却越趋紧张。在这种时刻，谁告诉我们人类还能轻松地逃过自然对我们的惩罚，不是无知透顶，也是痴人说梦。

七十年前有个女人说过：时代是仓促的，已经在毁坏中，还有更大的毁坏要来。有一天我们的文明，不论是升华还是浮华，都要成为过去。


是的，我们差不多走到上面那段话最后一句的句号附近了。


                                             2009-3-8

文兄杯子里的酒，半空啊？

文兄：说你读书不多，见识不足，还不服。。。这篇文字，通篇是老生常谈，偏偏你又摇头晃脑说得那么严重、庄重。连你这天人旧馆的名字，我都觉得做作呢：））我劝你老老实实、扎扎实实读读书。再者，李四骂你，别生气啊

李四，你我可算是‘相看两不厌’了。

端午读到文君的文章，颇有同感。
我知道自己对人类的悲观是深的，但我另一面又盲目地确信，
人类的良知之火不会那么容易被彻底扑灭的。

刚编完酒井园诗刊第十八期，写了几句便者手记，贴在这里，不知
可合适？
祝福大家，以一颗在黑暗中闪灼微光的心。
人类尚记得伊甸园，还不算是最黑暗的时候。

近年来写诗读诗少了，独处时渐渐恢复了廿十年前的旧习：久久地坐在窗前，
背对着窗外的光，让散落在时空中的灵魂的花絮一一回到身体内部，以凝聚的安宁
品味一种远离世界的欢喜。我也喜欢子夜时份独坐在一切光源之外，让微弱的心光
化作黑暗的使者悄然远行，在生命遥不可及的某个星球上刻下一个被扭曲的人类面
孔。当今之世，再乐观的人也不能回避文明的严重倾斜，物质的独大，利欲的垄断，
诗意在人类生存的地平线上正加速地退却。酒井园与新世纪同步，已经进入第九个
年头，一个诗刊有了九年的生命也不能算短了。我不知道窗外的文明是否将如预言
中那般已进入最后一个世纪，眼睁睁地看着文明落幕是悲哀的，想到文明的消逝更
是令人无言的大寂寞。这些年，我见多了被损害的受屈辱的人们挣扎在象形的母语
中，徒劳地怀着微薄的希望，我自己也是一样。我怀着某种警惕常常与诗保持距离，
但诗并没有在黑暗中远去，她们长短不一地排列在心灵安息的墓地，像墓碑凝望着
苦海的波涛。我不知该以什么样的名义向每一位作者致敬，你们各自以不同的方式
命令一个个韵律的词自己行走，以生命的姿态走进尊严与想象的国度，在命运与理
性无法回旋的窘迫之际，有一行自由的诗横在我们面前，将岁月的苦难与无常酿成
诗篇中令人沉醉的酒香。
——编者手记

“时代是仓促的，已经在毁坏中，还有更大的毁坏要来。有一天我们的文明，不论是升华还是浮华，都要成为过去。”——这不是危言耸听。而且：“是的，我们差不多走到上面那段话最后一句的句号附近了。”

文兄这篇我喜欢，尽管话题不新，警世之说多了，对大多数人就像敲木鱼，谁为在意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呢？

那一线的吵架看得头晕，到这里清静一下。冒昧讨论一下“廿”字的用法，并无吵架之意。

廿读做“念”，是“二十”的意思。因此廿一就是二十一，廿二就是二十二，以此类推。不过推到廿十就有问题了，廿九是二十九，廿十自然是三十了，但三十不这么写，三十另有其字：“卅”（sa 4声）。

港台人士偶有使用“廿十”为“二十”者，窃以为是误用。my two cents.

“长久以来，宗教引起的仇恨比宽恕为多。政治无耻得叫人伤心。而哲学贫乏，重技而轻道。教育基本上是失败的，学生念完十六年书还是价值观念混乱。商业过度地消费了自身，留下无数的烂摊子。伦理的堡垒一个接一个地失守，当‘诚信’被放弃之后，当‘善良’被嘲笑之时，当‘正直’被打压之际，人类之间的内部连接就此断裂，在灾难来临时，已经不可能组织起有效的防御。”
宗教和政治的力量总比我们想象得还要大。不过，学生念完十六年书都有统一的价值观也蛮可怕的。

其实，旧曲翻新声最难。戏曲剧本如此，写文章也是如此。

能做到相看两不厌，真是何等境界啊，

我一直有个悬念，就是我们的日子是否会这样一天天地重复下去？是否会像乐观主义者所想的所有的delima都会迎刃而解？是否终究是个大团圆？如果是，那我们所做的和我们所得的并不成比例，造物也未免太慈仁点了。如果不是，那个‘point no return' 的起点又在哪儿？

if you are trying to guess the mind of God, better give up！enjoy being in a maze.

通篇科学家的语调。基督教有the judgement day, 科学界更悲观，al Gore 的报道，还有霍金都警告前景不妙，末日也许不很远。

从科学的角度，人类的灭绝与恐龙的灭绝没什么两样，之后世界照样转，再产生更好的新生人类也未可知。All living things will die one day, including human race. Nature (God) has its own plan and destiny, the existence has its own timing, no need to worry，go with the flow。

把自己份内的做好就够了。世界总在变，一切都是暂时的，真实的只有当下。科学预测，未来某时刻银河系会与另一个星系collide, 你想人类能去哪躲着？

“日子是否会这样一天天地重复下去”，生命就是这样的，一代又一代，后浪推前浪，目的就是继续存在着。

Blake: Art is the Tree of Life. Science is the Tree of Death.

地球上最后的生命一定会返回起点,可惜我们都得死在路上了.

死在路上未尝不是一种幸运。

如果是大爆炸作为起点，据我猜想必定是更加灿烂的特大爆炸为终点。

是耶非耶？！

人类现在正站在有史以来第一次真正威胁到文明进程的环境危机的门口，这不是危言耸听，气候变异正以不容置疑的步伐潜入这个世界，积蓄能量以待爆发。这个危机对人类的根本性挑战不仅仅在于如何克服它，更在于如何把它化解成一个人类的新机遇 - 一次新的工业革命，文化革命和经济革命，这依我看来，几乎是一场完美的上苍对人类智慧和决心的考验，时不我待。

上帝只救自救的人，我们这代人有幸，或许在有生之年会见证一次救赎，一次前进过程中的新生，那是我们给后代最好的礼物，想到这我就为自己有幸成为这个人类自救行动的一份子而激动。

所谓的‘革命’，其实是人们的awareness的提升, 人意识到要改变自身，才有可能自救，改善生存环境。Movie ‘earth’很不错，提升人们保护地球意识的方式之一。说到底，几十亿人类给地球带来的灾难最严重，解铃还须系铃人。

我这个搞农的，肩负着养活全人类的重任。每天三省五呼的，是感激所有的一切！

我们还是先救文兄吧：让他租块地耕种，汗滴禾下土，谁的心血都会通。：))

既然肩负着养活全人类的重任，那么就请白天好好上班，少上伊甸玩耍，不要辜负
世界上嗷嗷待哺的饥民们对你眼巴巴的期待。

你操心不怕长白头发呀，又忘了自己的笨嘴笨舌。
你嫉妒我没用。
我是用自己喝咖啡的休息时间，在伊甸园顶帖旺坛。

加拿大失业率很高，多少专业人才没有工作，你们这些端着政府铁饭碗，被税民养
活的幸运儿，既然感恩，就要自觉。

你看看，我刚说过政治令人伤心，这一男一女马上给我们看颜色。才这么小的一个地盘。。。。。。

你这个美国佬，还是保你自身吧。早就说了，我的幸运，是上辈子修的。

是一种遗憾的美吧,人们都有好奇心,都想知道最后的结局.

依我看，核武器、专制独裁、原教旨是比环境污染更具威胁的终极毁灭者。

一元最近蒙恩得救了不成？俺都没你这理念。

人类或许不过是上帝的一件玩具，一个实验品，相信他老人家自有安排吧。

嘿嘿，我蒙恩得救应该是二十年前，但可能和绝大部分人的方式不同。

一切都在按圣经的预言进行着。。文取心所说，我一点也不惊心，也不操心。因为——那是神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