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场：抵京

场景：北京张府
时间：上场后不久

大幕拉开，二道幕前。

童：卖报罗，卖报罗！看《华北日报》，谦和社与上海合约已满，张君秋即将在吉祥戏院登台！快来看喽，《华北日报》！《华北日报》！

报童叫喊着下场。

二道幕升起。张母上场。

母唱：
学戏苦唱戏难重重苦难，
成名后依然要亲亲担忧。
君秋他勤作鞍马苦作舟，
方选为四小名旦称魁首。
这几天上海合约已期满，
该当回北平登台需运筹。

张府仆人上场。

仆：老太太，吉祥戏院的老板又派人来催啦。

母：知道了，等秋儿一回来我叫他马上就去签约。

仆：是。

张府仆人正待下场，抬头一看，回身对老太太说：嗨幺，老太太，您看看，是谁来啦。

张君秋吴励箴两人上场。吴励箴手提一小皮箱。

张（念）：
孤身离京双双返，

吴（念）：
辞别娘家来婆家。

两人进门。吴励箴进门后把小皮箱交与张君秋。张君秋把小皮箱放下上前去见母亲，张府仆人过来将小皮箱提过一旁。

张：妈，我回来了。

母：回来了，回来好。这位是——

张：妈，这是从上海来的吴励箴。（对吴励箴）这是我妈，快叫妈妈——

吴励箴上前一步，鞠躬后正待要开口叫妈妈——

母（非常冷静且精明，马上拦住）：这位小姐且慢——
（接唱）
吴小姐您妈妈二字慢出口，
还得要从长计议细说根由。

张唱：
吴励箴愿意嫁到张家来，
我与她二人情意两相投。

母唱：
连日里吉祥戏院来人催，
把合约赶紧前去签订就。
（接白）汪老板自个儿就来过好多回啦，你就给我快去吧。

张：哎，我去，我去。那励箴她，妈您就多担待照看着点啊——

母（边说边推张君秋）：去吧，去吧，这儿有我。

张君秋吴励箴四目相顾下，张君秋慢慢后退着最后转身下场。

母：这位吴小姐，您倒是坐呀。

吴：我——

母：既然来了，就别客气。坐坐坐！（对仆人）来，给吴小姐上香茶！

仆人答应一声，奉上香茶后下场。

吴：多谢。

母：吴小姐——
（接唱）
请问您上海府上作何生机？

吴唱：
我父亲国华银行金融管理。

母唱：
来北平堂上二老可有意见？

吴唱：
爹不愿娘亲她赞同我——心意。

母唱：
可能否再介绍一下您自己？

吴唱：
毕业于圣约翰大学英文系。

母唱：
我们梨园人家实在高攀不起，
千万别委屈了名门女千金体。

吴唱：
柳迎春王宝钏还有那刘翠屏，
立榜样早有人替我扬眉吐气。

母背唱：
这小妮子看来倒是真的有志气，
唉——
唯恐她有朝一日喊懊恼来不及！
（对吴励箴）
吴小姐您确确实实不容易，
感激您把君秋我儿放眼里。
只不过是一个天来一个地，
实难应允京沪两家结连理！

吴励箴听罢起立欲言被张秀琴手势阻止。

母：姑娘家休得多言，奉劝您再听我一句——
（念）
不听老人言，
吃亏在眼前。
（对幕内）来人哪！

张府仆人上场。

仆：老太太，有什么吩咐？

母：这儿是一笔盘缠，你去买两张火车票务必将吴小姐送回上海！

仆：是。

张府仆人应声同时提起那只小皮箱。在他的催促和张母的逼视下吴励箴只得被迫随同下场。

母（念）：
利剑斩情丝，
快刀断孽缘。
（接白）但愿我那君秋儿也能想得通放得开才是！

张君秋上场。

张（念）：
关云长他（哦）身在曹营心在汉，
张君秋我（嘛）人在吉祥魂在吴。

张（进门后，人虽站在张母面前却是环顾四周）：妈，我回来了。吉祥戏院的合同已经签好，只等明天开锣。（圆场寻找）咦，励箴呢？

母：她被我劝走啦。

张：啊？！妈，您——
（接唱）
吴励箴她不顾一切来北平，
您怎能活活拆散了好姻缘。

母唱：
既然她经我劝戒愿意回上海，
就难保她不是图名气好新鲜。

张唱：
我定要追寻励箴到地角天边，
方不负她真心实意将我爱恋！
（接白）我这就去上海！

母（怒）：给我站住！你别忘了，戏比天大！难道你为了一己私情，就不管戏园子了吗？！

张：这，这——

母：别再多想啦，合同已订，赶紧去整理戏路吧。（转身准备下场）

张君秋跌坐在椅子上。

灯暗转。

吴励箴悄然上场，手中依然提着一只小皮箱。一束灯光打在她身上。

吴唱：
进北站想计谋打发解差崇公道，
介绍他大世界去把哈哈镜子照。
我叫一辆祥生出租赶往西郊，
到虹桥立马买下了一张机票。
老太太人在北平她怎会想得到——
驾银翼上蓝天吴励箴却又凤还巢！

灯复亮。

吴励箴进门后将小皮箱放下，张秀琴张君秋一见之下大吃一惊。张君秋走上前去相迎。吴励箴一头跪倒在坐在椅子上的张母面前。

母：您，您怎么又回来了？！

吴：妈妈，我是下了火车又坐飞机来的。这回来了我无论如何就不走啦！

母：这——

张君秋也并排跪倒在张母面前。

张：妈，您就成全了我们吧。

母（极为感动）：君秋儿啊——（看到两人坚定的眼神，终于启口）我的好媳妇！

吴（膝行几步上前扑倒在张母怀里）：谢谢妈！

张君秋起身上前扶起吴励箴。

大幕合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