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场：恍惚



场景：伊莉公主寝宫

时间：紧接上场，午夜之后



大幕拉开，讲故事的人隐现。



述：关伯伦俨然拒绝了伊莉公主的邀请，可公主她此时此刻尚不知情——当然她更不知道关伯伦已经被她的女王姐姐派人带走了！伊莉公主她还在自己的寝宫里苦苦等着呢。（右手一指，随即他自己隐没。）



盛装打扮的伊莉公主在场上蹀躞徘徊，焦急地等着关伯伦。



莉唱：（来回好几次张望偏又失望之后）

满天星辰拱北斗，

银烛高烧在宫楼。

盛妆装扮天家女，

金钗玉簪凤点头。

潇潇洒洒万众羡，

快快活活神仙游。

晚风习习轻吹拂，

更鼓频频传入耳。

晚风轻拂——

拂不平欲海波，

更鼓频催——

催得人眉头皱。

往常都是人等我，

今日偏叫我等候。

却为何心里难放下？

吊桶落井不自由。

想想想——

哪有猫儿不沾腥，

等等等，　　

净待鱼儿来上钩！

心内狂躁暂抑制，

枕上待他逞风流。



侍童上场。



童：公主殿下，我回来了。



莉：（转身扑过来）你回来了！（张望）关伯伦呢？笑面人呢？还不快带他进来！



童：公主殿下，他来不了了。



莉：什么？他来不了了——（极度失望，迅即转为愤怒，扬手给了他一记耳光）都是你这个废物不会办事！



童：（捂住半边脸蛋，赶忙跪下）公主饶命啊——不是属下无能，而是他——。



莉：（打断）他怎么啦？难道下了请帖他还不愿意来见我？！



童：不，不，不是——他被内侍长带走了。



莉：（惊诧）什么？他被内侍长带走了？为什么？



童：属下知道公主要问答案，特地去打听了一下——这就来迟了。



莉：算你机灵，还不起来快说！



童：（站起）内侍长把他带到女王陛下那里去了。



莉：啊！（接唱）

一听之下冲天怒，

心中顿起三昧火。

姐姐啊姐姐你太霸道，

连一个丑八怪都要和我来争夺。

为什么啊为什么？

这样子横刀夺爱究竟为了什么？！

难道你算准了我今晚会看上他，

难道你故意来砍断鹊桥隔银河？

女王宫殿早就下钥宫门紧锁难觐见，

待等明朝我定然要闹她个醋海狂波！



伊莉气愤异常，侍童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



童：公主殿下，要不要我来侍候您——。



莉：哼！我哪还有心思——除了关伯伦我谁也不要！乘早给我滚得远远的。（侍童拔腿就溜，又被喝住）回来！还不快替我卸妆，然后立即给我滚！



侍童给伊莉公主卸妆。灯光暗转。



幕后传来内侍长谦恭的声音：安国公，您这边请。



关伯伦幕后唱：

头昏昏眼怔怔步履沉沉——（追光中，官服盛装的关伯伦步履沉重地上场后接唱）

霎那间天旋地转身份突变难以回神。

到底我是谁？！

是否还是关伯伦——

究竟谁是我！？

哭笑不得叹人生。

一个沉沦丑八怪，

一名江湖卖艺人，

穷途落魄无长技，

囊中羞涩少分文，

刚有公主施青眼，

顷刻女王赏名份。

脱下那旧衣烂衫，

换上这官服一身。

炫耀紫蟒佩玉带，

怜惜破袄缚草绳。

往昔乞讨要张口，

于今衣来把手伸。

他们恭敬国公爷，

再无唾弃嘲弄声。

造化弄人难适应，

未知此身何处存？

雕砌玉栏金璧辉，

满堂红火四季春。

曲院回廊通幽径，

园林深处花草盛。

牵线木偶一路走，

不道过了几重门。

啊呀呀——

行来越觉香味浓，

浓香刺鼻头越昏！（聚光打在睡卧在宝帐内的伊莉公主身上——安排她仅穿着比基尼。备注：这三点式服饰为国内戏曲舞台上首次出现，但比之小说原著中的全裸体一丝不挂毕竟比较能够符合国情和适应观众观感。）

啊呀呀——

千不念来万不想，

眼前突现睡美人！（他一下子呆住，两束聚光分别来回照在关伯伦和伊莉身上。）

她，她，她浑身上下似全裸，

凹凸分明摄人魂！！！

一挽青丝尽乌黑，

浑身雪肤多白嫩。

娇艳欲滴天然样，

任是无情也动人！

禁不住满腔欲念熊熊烧，

好比怀中揣着柴火盆。

她就是约我会面的贵公主，

她写信今晚寝宫将我来等。

虽说已经被拒绝，

谁料天意偏做成。

待我上前将她来抱起，

猛想起海迪妹妹与我两小无猜情意深。

欲往前来难向前，

欲想回身怎抽身。

举棋不定心踌躇，

进退两难难煞人！

进一步来退三步，

心底春潮乱翻腾。

何去何从如何办——

自摸良心自责问！

我还是硬起头皮眼观鼻来鼻观心，

收束邪念牙关咬紧决不敢分神！



关伯伦转身离开，不慎绊了一跤。发出的声响惊醒了伊莉。伊莉揉揉双眼，抬身察看。



莉：（娇媚地）是谁啊？



关：（颤抖地）是，是，是我。



莉：（立即起身，原来她在三点式外还裹着一袭轻纱。看到了关伯伦，喜出望外走上前来把他拉起。）啊哈，原来是你！我等得你好苦啊——你终于来了。看来你真的是应约前来，我好喜欢哦。咦，你怎么换了这身打扮？（关伯伦正要开口解释，被急切的伊莉挡住）哦，我知道了——一定是你觉得只有这样才能配得上我！换上一身戏装多好玩啊，关伯伦你真聪明！（接唱）

满心欢喜见到你，

一见钟情就是你，

独一无二只有你，

让我销魂等着你，

金枝玉叶我伊莉，

写信相邀你到此地。

你该属于我，

我要占有你！

让你做我的情人终身呆在我身边，

莫要怕那女王我的姐姐更不必对我的丈夫有顾忌！



关：原来你有丈夫？！



莉：这又有什么？！他们王侯公爵都能三妻四妾，我堂堂公主就不能有几个面首？！何况你是这样的独特，丑得这样稀奇，你来做我的情人——这世界上最丑陋的相配最美丽的不是正正好好吗。（上前来拉关伯伦。）



关：（挣扎）不，不，不要嘛。



内侍长上场。



内：见过公主殿下，见过安国公。



莉：什么？！你称呼他安国公？！



内：正是。公主请勿惊讶。女王的旨意和合法的证据都在这里。（把文件呈上伊莉，转身对关伯伦）安国公，这位就是伊莉公主，您的未婚妻子。（关伯伦/伊莉同时插白：啊？！）女王陛下有令——明早，哦，就是今天上午您将出任枢密院枢密使参与国家管理事务，等一切手续完毕明晚女王陛下就亲自主婚给您俩人举办盛大婚礼。



莉：（气极）那，那，那戴维营他——。



内：戴维营他当然就得被褫夺安国公名位，回到平国公府里做他的公子哥儿。按照先王旨意订立的原婚约自然也就即刻取消。眼前的这位关伯伦才是真正的安国公，您的合法丈夫。



莉：（狂笑）哈哈哈哈！（把文件塞在关伯伦手里）你才是真正的安国公，我的合法丈夫！好啊——好得很哪！——我告诉你，（咬牙切齿地）从现在起你别想碰我一根汗毛！既然戴维营不再是我的丈夫，那我正好可以让他当我的终身情人！



关伯伦看着文件惊呆了，内侍长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不动声色。伊莉她愤愤然地准备下场。



内：我的驸马爷，我的安国公，我的枢密使，请吧——。



大幕合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