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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李兆阳谈诗之十五:庄子的逍遥、齐物。从《老子》到陶渊明(之二)
李兆阳谈诗之十五:庄子的逍遥、齐物。从《老子》到陶渊明(之二)


《庄子。内篇。逍遥游》云: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读此文者,胸臆间有鲲鹏起,恣意放达,与天地齐。是谓逍遥。用现代语言,所谓逍遥,就是自由的境界。至于《庄子。内篇。齐物论》,大小、高下、物我、长短,等我们视为当然的观念。评述庄子《齐物论》者,多斥之以“相对主义”、“诡辩”。这是典型的学问人的短浅。实际上,《齐物论》就是“物齐”论,用现代语言说,就是平等,《齐物论》暗含一种彻底的平等观念。

《老子》含独立、自主的个体意识,《庄子》含自由与平等。独立、自主、平等、自由,实际上是现代民主社会的基本特征。如果说《老子》的尚柔思想与儒家的纲常冲突不是那么明显,那么一部《庄子》所表述的自由与平等意识,与儒人的纲常,就有如水火,不相容。难怪老庄被儒人边缘化 -- 据说是在胡适的《中国哲学史》之后,对老子、庄子的研究才被提到与孔子的研究相当的地位。

对国学,笔者虽不能说一窍不通,但最多也只是一知半解 -- 因为笔者不做沽训的功夫 -- 因此不敢多谈。不过,谈儒谈道,不能不谈谈儒人对老庄的儒化现象。谈到儒化《庄子》的行为,我们所熟知的故事中,以“庄周试妻”为最。读庄子,我们都熟知庄妻死、庄子鼓盆而歌的事,还有庄周梦蝶的描述:逍遥游中的《庄子》,是一个彻底自由的庄子,其境界超越天地、时空、物我、生死诸般束缚,了无牵挂。而庄周试妻,讽刺的是丧夫的妇人急于再嫁的心态,其骨子里是“从一而终”的观念,是典型的儒家观念加在女人身上的束缚。想想看,“庄周试妻”中的庄子,显然只是个披了庄子外衣的儒生而已。逍遥游中的庄子就这样被儒生化,并从古到今为人津津乐道。这只是儒化老庄的一个具体例子。其他的儒化行为,无外乎在诠释老庄时,以儒家的正统观念架构-- 这点其实与边缘化相似 -- 并诠释老庄(这点是隐藏的儒化)。以儒家正统观念架构老庄的例子,比如说有这样一种说法,就是虽然老子比孔子年长,但《老子》写在《论语》之后,《老子》是庄子伪托老子写的,据说其中最重要的理由就是《老子》中记叙的许多东西都在《庄子》中能找到。不说别的,《老子》中的故事,都能在《庄子》中找到,不正也很好地说明了《庄子》、《老子》一脉相承、《庄子》在《老子》之后吗?再说,《老子》,五千言而已,所记叙的那么几个故事,可能只是上古流传的几个故事,自然很容易被《庄子》收入。这些披着研究家外衣的儒人们,居然看不到这点,让人吃惊。另外,《老子》的文思缜密、文风柔细、内敛;而《庄子》大言无崖,文风磅礴放荡,对文字创作稍微有些常识的人,可能都能看出,《老子》和《庄子》的作者,不可能是同一个人。说了这么多,一句话,历代披着研究家外衣的儒人们,为了确立孔为中国思想的正统,所以《论语》就必须在《老子》之前,成了中国第一部思想文字,而《老子》在《庄子》之后和《老子》是庄子伪书的说法,只是为了进一步确立这条孔孟主线。

现在回到老庄的独立、自由、平等的内涵这一主题。胡适之在中国思想史上,把老庄提到与孔学相当的地位,只是体现了他作为有自由意识的国学研究家的目光。很可惜,《老子》、《庄子》所意含的自主、独立以及平等和自由的个体意识,并没有被发掘。五四时期,陈独秀等人打出“德先生、赛先生”的口号,虽说德先生是古希腊的发明、是现代西方社会的特征,但现代民主的根基,即独立、自主、平等、自由等诸特性,已经见诸老庄(请参见本文第一部分),老庄一线者,已经为我们洒下了现代民主的种子。陈独秀等人从西方求真理救中国,就其求民主之理而言,似乎舍近求远。



李兆阳        2008年6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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