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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 商天慈:周末
周末

商天慈

一大清早就随着大队人马上了一辆四十二座的大型巴士。天气晴朗,阳光普照。车窗外,马路两旁的细叶榕在惯性地倒退。吉他声,播放的轻音乐,尼康单反自拍,面包加牛奶,报纸的窸窣,嬉闹,聊天。各自充当着愉快的游客。整个车厢洋溢着轻松的气氛。导游在驾驶室旁边带着扩音器作自我的介绍。广东话,粤西北口音。扁平的脸,像鞋底子。坍塌的鼻梁,鼻翼丰满。皮肤是江南特色的copper color (铜色) 。大约没有结婚。活跃,口齿伶俐,介绍起景点更是滔滔不绝。介绍完之后发给每人一顶鸡蛋黄的鸭舌帽,和一瓶纯净水。帽子上面绣着旅游公司的名字。中途,kelen发给每人一瓶燕塘甜奶和一包湿纸巾。Kelen是英国人,早年来中国南方做外教,在广州买了房子。单身一族。星期一至五在学校上课,周末就约朋友去吃饭或旅游。常常穿着丝袜加沙滩凉鞋,七分裤子,深颜色翻领珠地布T恤。微卷灰白的头发,刘海遮住了粗浓的眉毛。玳瑁眼睛框上系着绳子,挂到脖子上。性格开朗。来到广州,至今吃不惯米饭。每次打饭,餐盘里只打蔬菜和烤肉,或火腿加面包。前一段时间患上疾病胃炎,请了半个月假没来上课。
大概在车上坐了两个钟之后,到达了目的地。背上挎包,鸭舌帽扣在背包带上。我喜欢独自行走,远离人群却又不能脱离人群。就好像是喜欢在集体生活里独处的人一样。喜欢在喧闹的人群中寻找安静,独自思考。我们去的第一个景点是鼎湖山。天然氧吧,山中负离子浓度号称全国第一。当然里面有没有夸张的成分就不知道了。登山道路两旁,各种的摊档,琳琅满目。漂亮的鹅卵石,精美的木雕,别具一格的斗笠。烤红薯,山泉水煮的姜撞奶和豆腐花。油毡纸棚子下面,饱满的粽子堆成了一个个小山。卖粽子的阿婆,戴着蓝色的头巾,头巾上绣着白色的花纹。手里掐着水烟筒,大口大口的抽着水烟。悠闲,自如。看见游客经过,抬起头对着面前一堆粽子吆喝,习惯地向游客叫卖。她们不像做买卖的商人,倒像是久居深山的闲孺。不谙世事。粽子则成为了她们唯一与外界交流的纽带。肇庆的粽子是出了名的。个头大,口感香韧,肉多皮薄。每年端午节前,肇庆粽子都是销量惊人。
到了半山的休息站,一群人停下来了。各自找到桌椅坐下。我要了一份油炸豆腐,一只粽子,和一碗热豆腐花。再要了一叠辣酱。我虽不是湖南广西人,但也喜欢吃辣。辣椒能给味蕾带来刺激。Win拿出十三寸的戴尔笔记本坐在我对面,滴滴答答地敲打着键盘,在那写游记。Win短平头,麻子脸,教中学语文。毕业于湖北师范学院中文系。爱好舞蹈和写作。经常独自一人在舞蹈室里跳探戈或华尔兹,面对着镜子自我欣赏与自我陶醉。跑起路来两手下垂,手掌往上翘,甩着屁股一颠一颠的,很像鸭子赶路。其走路的姿势常常是被学生模仿的对象。娘娘腔的性格让他在群体中深陷孤独,不知所措。
米奇和BOBO在桂花树下摇着扇子,拭擦颈脖上的汗。分吃着一盒费列罗榛果威化巧克力,十二粒装的。是上个星期BOBO去香港购物买回来的。在香港购买要比在大陆买卖便宜。而且是原装进口的。BOBO的父母是港侨,七十年代偷渡过香港,改革开放过后回深圳做生意。回归前的香港未对大陆开放,商品的贸易主要通过走私。现在粤港车方便通行,做个证就可以自由进出。不像以前要查身份证什么的,去深圳也要做边防证。大量内地游客在香港购买一些食品类和日用品一般不用打出关税,物真价廉。毋庸置疑,改革开放的政策直接推动了社会经济高速发展。BOBO几乎每隔一个月就要去一趟香港扫货。小到指甲钳,戳甲刀,大到笔记本,相机,衣服。不惜血本。天生的购物狂。典型的癫子。
太阳渐渐猛烈起来。火辣辣的太阳烤炙着皮肤。我把扣在背包带上的帽子戴在头上。继续前进。石阶梯看不到尽头,是因为弯曲,突然不知拐向何处。没人知道还要走多久才能到达山顶。T恤已经湿透了一半。咸湿的躯体黏黏糊糊。攀登过程的感触往往出自于内心的自我挑战。体内脂肪在燃烧,散发热量,转换动能。血液加速循环,过快的运转有时会使是人脑部缺氧,头脑发昏,眼前一片乌黑。石阶两旁是千年古树,奇大无比。有些已经枯死,凋朽。常青藤缠绕着这干枯的树枝蜿蜒盘旋,像是对古老生命的挽留。喜树蕉,蜘蛛兰成片生长着,周围的雾气萦绕,太阳光线穿过树叶形成大大小小大的光柱,将雾气蒸发驱散。不知名的小鸟在山间欢快地歌唱。陡峭的石壁荡出美妙的回啸校,神秘,古老,沧桑。充斥噬在空气之中的负离子,想必也在起作用。虽没有气味,不知形态,不能辨别。
消耗体力之后饱餐一顿是一种惬意的享受。晌午我们选择了一家饭店解决了肚子问题。找到一家旅馆订了几间房,开始午休,或者牌局。房间很大,双人床,床单透着洗涤剂的味道,但很白很干净。疲劳将我推倒在床上,空调开到22度。卷起被单酣睡了两个小时。睡觉时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在一望无际的沙漠上远行,四周空无一物。没有仙人掌,没有巨人柱,没有沙棘。看不见一只沙鼠和蜥蜴,甚至听不见风沙的声音。太阳光穿过脊梁骨,却看不到自己的影子,静的十分可怕。我想叫,却怎么也喊不出来,好像有人用力掐住了你的脖子,呼吸困难。喉咙干燥的快要爆裂。血开始从爆开的嘴唇流出来,越流越多,把沙漠染成了红色。血慢慢流干了,最后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应该是死了。然后刮起了狂风,很快我的尸体将被沙漠吞噬。昏迷之中好像有一个人把我推醒了,一看是米奇。额头冒出汗液,冰凉冰凉的。起来到洗手间拧开水龙头洗了把脸,用干毛巾擦干,洁白的毛巾散发出一股芳香。可怕的梦境使人心有余悸。原来米奇玩了几圈麻将不胡牌,想叫我起来替她摸两把。不知道是手气问题还是天生愚蠢,每次打牌都输得精光。每个月工资六千多起码要赌掉三千块,砍了几次手都没砍下来,没有几天又长回去了,意志脆弱。就好像萍,戒了一百次烟,终究还是敌不过手隐隐。身体里面已经不能适应缺少尼古丁的环境,依赖成性。我不得不说睡眠是消除疲劳的良药,但是做噩梦的感觉真不好。幸好米奇及时把我唤醒。大脑神经才不至于在那里不停地保持高度紧张。
趁着太阳的余晖,我们踏上了归程。一路上BOBO的吉他伴行。kelen扛着一大瓶纯净水往张开的大嘴里倒。win抱着笔记本望着窗外发呆,也许是考虑着怎么写游记的结尾,显然意犹未尽。单反尼康不再自拍,而是在浏览旅途中拍下的美景。车厢一片沉寂,被所有人的疲劳所覆盖。
第二天睡到自然醒来,一切依旧。楼下的摊贩早早在忙活着生计。各种买卖的吆喝声,小孩的哭声,老人的咳嗽声,女士们的高跟鞋走在水泥地板上敲打出的咯嗒咯嗒声,汽车的喇叭声。菜市场的喧闹与嘈杂吵杂给人一份贴近生活的踏实感觉。睁开眼睛,躺在床上,舒服的被子和床单抚摸着皮肤。脸颊贴在软软的枕头上面,没有疲劳感而完全放松的大脑异常的清醒。此时的生活那才叫享受。
周末,我一般喜欢待在宿舍,随意的睡觉,随意的上网。只穿一件黑色的背心和运动裤来回走动,不用穿内衣。在房间把音乐开得很大声,然后跟随着音乐跳霹雳舞或做瑜伽。喜欢周末的时光,叫上几个朋友在宿舍小聚,偶尔也喝得烂醉,随后就疯言疯语,口无遮拦。
我喜欢烹饪。买本菜谱,闲暇时精心的研究。选出一两个菜,然后照着食谱去超市买把食材买回来,再照着上面的方法,弄两个小菜。开上一瓶冰镇果汁,水蜜桃或橙子汁。今天,去市场里买了几只花蟹,卖海鲜的老板告诉我怎么样的螃蟹才算肥美。捏起来厚实的相对肉多,当然不能是死的。意外的是在挑拣过程中有一只没绑紧,被它锋利的钳子夹住了中指,顿时皮肉绽开,鲜血直流。回来赶紧用双氧水清洗,然后缠上创可贴。十指连心的痛并未影响到我做菜的心情。反而促使我加快了做菜的速度。为的是快点将花蟹的钳子掰下来,咬碎。以报夹指之仇,泄心头之痛。当然,做菜不能操超之过急,得慢慢来。打开电脑,播放自己喜欢听的音乐,然后到厨房开始学习做饭。把螃蟹洗过之后放进盘子里,再放到锅里的三脚架上去清蒸,在盘子上面撒些葱根和香菜。看好时间,蒸上十分钟便够了。再做些蘸酱。把豆瓣酱和酱油放在一起煮,加点辣椒,放点糖和醋。煮滚之后倒到碗里,一份简单的蘸酱就做好了。小炒一盘莴笋肉丝。把肉切成丝放碗里散点盐和生粉,腌制两分钟。爆炒肉丝的同时将莴笋片放进去,再放点调料。在厨房里的每一个过程,每一个动作都是一种享受。每一个小小的享受都使我身心愉快。
在厨房里待上一个上午,然后看见自己的劳动成果呈现眼前的那一刻,绝对比去饭馆随便吃一顿饭要满足。幸福,其实可以很简单。只要你用心去感受生活,融入生活,拨动生活的每一根琴弦,你会发现生活原来是一首美妙的曲子。
这是在滘口地铁站旁边的单身公寓,有厨房有浴室,和阳台,落地窗玻璃。房间内除了放的下一张一米五的床之外,还可以摆上电脑台,书桌和茶几。厨房不大但是一应俱全。浴室用的是电热水器,供水良好。书桌上养几盆仙人掌。记得ailin跟我说过,她说这样的房子在香港租金要你花上一个月的工资。而且远没有这那么宽敞,简陋很多。是蜗居中的蜗居。其实,比起那些鸟笼和棺材房已经好很多了,人真的要懂得知足。ailin在广州一家软件公司上班,是港资的,定期去香港出差。公司在中环租了一间小套房,ailin每次出差到香港就在那里落脚。
ailin住在岗顶,那边离她上班的公司近一点。买了一辆自行车,平时上班就以此代步。事实上走路也只不过半个钟的路程。有时心情好的时候就会早上提早起来步行去公司上班,下了班一个人慢悠悠的走回宿舍,半路顺便去逛一逛超级市场或者大商场,说不定还能遇上某专柜的打折或促销,进而淘到自己喜欢的东西。住在单身公寓有时未免会感到寂寞。所以我们偶尔周末会出来聚聚。其实每个城市经济发展不同,富裕程度不一样,消费水平也没有可作比较的标准。一个人在一个城市的一片土地上只要过得安心就行。这个世界太大,未知的太多,穷其一生也只能知其皮毛。各守本分的在不同的领域,不同的生活方式里求得安生已经不容易。即使活的很卑微。
    黄昏,漫步在街头巷尾,小生意做得热火朝天。卖鱼蛋的妇女站在手推车旁边不停地用竹签笃着鱼蛋。黄色的鱼蛋在放有咖喱粉的汤汁里漂浮。顾客们坐在小巷子里的餐桌旁一边吃鱼蛋,一边玩手机。小女孩扎着羊角辫在地上玩跳房子,踢石子。两旁几平米的小商铺卖点烟酒、零食、杂货什么的。后面则摆开两张自动麻将台,男男女女,精神集中,手脚麻利。时而欣喜若狂,时而捶胸顿足,时而怨声载道。一个中年妇女在一旁来回不停的倒茶,身材发胖,臃肿。两边桌角旁的小凳子上各放着一小盘花生。兰州拉面店里,小伙子正在和面台甩着面团,黝黑的脸颊上印着高原红。女人头上都包着黑头纱,把脸遮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完全看不到表情。手拿抹布收拾着餐台,动作机械,有客人来也不闻不问,而是从厨房里走出来的师傅来点餐,好像在演一出哑剧。福建云吞,一笼一笼的蒸饺在煤炉子上叠成高高的圆柱。客家腌面,潮汕小吃,晶莹剔透的粉果。水果摊。菜市场。下班的人群一波又一波地从地铁口出来,公车上下来,有序的通过关卡。汽车声彻夜长鸣,震耳欲聋。在证明这个世界的存在。天空慢慢进入昏暗,白天的熙攘没有因为天色而消失。不同的是马路上,立交桥上,民房,大厦多了一盏照明的灯光。试着用肺去呼吸这种气息,将身体也了融入了其中,用心去感受世界与人的相互作用。

校对: 方壶斋 2017/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