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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夜奔
夜奔

程宝林

    给学生上课,课文中有《野猪林》里的一段“大雪飘”。
    不是票友,唱得不好,还是忍不住,对着摄像头,给学生唱了两句:
       “别妻千里音书断,
         关山阻隔两心悬。”
        学生问:“音书,是不是audio book?” 想笑。当美国人的中文教师,有时候会忍俊不禁。
      下课,回办公室,上网。看到一个科学家的死讯。他被誉为中国的萨哈罗夫,其实,不过是一个exile,一个有国难回的思想者和言说者,一个犯了天忌的不识时务者,一个面对强权不识趣的人。
     中国的读书人中,这样的不识趣者,代不乏人。司马迁宫,厥有《史记》。胡风囚呢?只成废人。
      那一年那一天的那个夜晚,这个以仰望天空为专业,以宇宙演进作业务的物理学家,携妻惶然夜奔,匿居京城某特殊场所三百余日,始躲过祖国的牢狱之灾,来到美国,靠自己的专业知识,干干净净地谋生,直到遽然而逝。
      二十年来,我几乎没有看见他发表任何非关专业的言论。
      作为晚辈,我和他毫无关系。唯一的共同点是,2011年初,我曾在亚利桑那州的图森工作过六个星期,也曾到他任教的大学逛过,还参观过该校的天文馆。
      在天文馆外面,几个老师在展示两台天文望远镜。在他们的指导下,我亲眼看见了太阳中的黑斑。
      这个很明显的黑斑,使辉煌灿烂的太阳,更像一个肺癌患者。
       一个在万马齐喑的中国当代思想史上留下过划痕的人,离开了尘世。
      愿他不屈的灵魂在宇宙里安息。

             2012年4月11日

3 评论

80年代时读方教授的文章,很感振聋发聩。说他是我们这一代的民主引路人不为过。

悼念方教授!

章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