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挤破一个脓疮之后
挤破一个脓疮之后



一个国家,社会的舆论,在一个特殊的案件上反映出来极端的不同趋势,在近代史上并不多见。这案件必须特殊到正反双方都握有确实的证据和事实,并划下不可逾越的底线,这底线一旦被贯穿,直接影响到社会的善恶标准,对现行法律起重大的影响,甚至,对这个社会潜在的深层伦理作出不可逆转的改变。比较突出的是发生在十九世纪末的德雷福斯事件,整个法国一分为二,各执己见,谁都不肯退让半步。
这种情况有点像革命的形成,无数微小的,不被人注意到的因素聚集起来,酝酿发酵,在某个特定的事件上喷发出来。它看来是某个别的案子,但实际上是社会意识的一个断层,脚下大地豁然裂开,两岸人们隔空相争。

中国近来最受关注的药家鑫八刀杀人案,就是这样一个案件。杀与不杀,分为两派,各执己见。
从呈现出来的案件事实来看,药家鑫在驾车撞倒人之后,本是一件普通的交通事故,但药家鑫怕负责任,干脆取出车上携带的刀具,连刺受伤倒地的张妙八刀,致其死命。可谓丧心病狂,闻者无不侧目。从整个表面事实来看;驾车撞人,不予施救,反倒下手杀害受伤者。单从这几点看来,这二十一岁的年轻人逃不过极刑之惩。
随着案件深入,更多细节曝光;关注此案的人们发现这个冷血杀人者并非江湖大盗,也非作案多端的惯犯,甚至没有任何前科,他只是一个学钢琴的音乐系学生,跟你我的小辈子侄没两样,用功,安静,你要挑他的不是,也许有点赶时髦,有点自我中心,有点冒失,有点顾前不顾后,现在哪个年轻人不是如此?药家鑫的家庭也并非坊间传说有高官显宦背景,中等人家而已。这样一个年轻人怎么一下子变成了个恶魔了呢?
在一个恶性的杀人犯和一个正常的音乐学生之间应该有一条巨大的鸿沟,他药家鑫怎么轻轻一跃就跳过去了呢?
你不诧异?反正我诧异。
你说药家鑫生性本恶,这好像说不过去,在案件发生之前毫无迹象他是一个坏事做绝的人。你说药的父母教育偏差,我们好人家的子弟就不会这样,但是没出事之前,药的父母绝不这样认为,他们也说自己是好人家,把子女教育抓得像紧箍咒一样。也许你可以说他们是前世冤家,这世来了断。但说这话的你自己前世的债还清了没有?
糊涂账一篇,是不是?
再仔细想想,也许其中一个解释就是;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潜藏着一个恶魔,这个恶魔不受我们控制,在我们最粹不及防之间跳出来,主控我们的思维,行动,等我们清醒过来,大错已经铸成,悔之已晚。
其二的解释是;社会机能的缺失和认责的明确性混乱,不要说药家鑫这么一个高等院校的学生,你随便找个中学生,在他面前摆上两道题,一是正常交通事故,有经济损失,但不牵涉到犯罪。二是刑事犯罪,有性命之虞。我想百分之一百的人都会选择前者。但保险条例的不全和以往判例的偏差,使得药家鑫想逃避责任之际,采用了匪夷所思的极端手段。
其三,整个社会之道德的低落和信仰的失落,必然使个人丧失良知,每个人都采取最极端的手段来维护一己利益,没有底线,没有来世,没有忏悔。药家鑫只是个极端的例子,但现在社会上的有毒食品,暴力拆迁,黑窑奴工,恶意欠薪,跟挥刀杀人没本质的区别,说有区别,在于杀得更笃定,更明目张胆,更有恃无恐。
整个社会难卸其责,整个社会生病了。
如果把社会比作人的肌体,内症是内火郁结,阴虚阳亢,神智昏懵,肝肾亏损。表症是东出一个脓包西长一个疖子,按都按不住,药家鑫之案算来是最大的一个脓包,正好长在鼻尖上,一照镜子就赫然在目。所以众口一词,义愤填膺:挤呀!挤破他妈的这个脓包!
好吧,两个指尖一用力,不行的话再加把镊子,一个十三亿之众的国家机器,挤破药家鑫这么一个脓包,不用说是小菜一碟。最多鼻子上再贴张狗皮膏药——正义得以伸张。
这一幕不由得使我想起小时候读过的一则寓言;一个将军中了箭,去看外科郎中,郎中拿出把锋利的剪刀,把露在外面的箭杆嚓地剪去,那个手势极其漂亮。将军诧异问道:那箭头还留在肉里呢。郎中曰:那是内科所属,不关我事。
江湖郎中的脑瓜子还长在很多人的肩膀上。
有没有人想过;就算这个脓包给挤掉了,再有脓包冒出来怎么办?出来一个消灭一个?那你有得忙了,你那百病丛生的身体就是脓包大本营,脓包流水线,脓包展示厅。你身体里有一股邪火在燃烧,你满腔的戾气在沸腾,脓包们将前赴后继,如罂粟花一般地开遍整个中国大地。
人性之恶怎样估计也不会过分,我们可以看到匪夷所思的恶性案件不断地在身边冒出来。法律只是限制之具,你可以挤破那个特定的脓疮,对脓包的再产生却作用有限。而且,从法律的制定可以看出这社会对自身的肯定与自信;凡是没有信仰和道德底线低下的社会必定得倚靠严刑峻法来维持,但是监狱和刑场只能吓阻犯罪,却不能根绝。如果在社会,人心这块大田里还都是石块和沙砾的话,长出来的只会是荆棘和毒草。
治标不如治本,如果没有慈悲,没有信仰,没有宽恕,没有自律,那么,脓包是挤不尽的,再贴狗皮膏药也是无济于事的。

4 评论

  思想禁錮,便是養癰,此其一。其二,社會不公,信仰喪失,盲人瞎馬,已是社會現實。人無信則不立,不要說小年青,便是成人,亦會鋌而走險。現既已入罪,宜處最高刑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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