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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五十年代一堂意义深远的劳作课


  读小学时最喜欢的是每週二堂的劳作课,因为不要端端正正地听课,可以玩,甚至可以到別的座位走动。那劳作先生也不管我们,真是好人,我们都喜欢上他的课,虽乱奌,但不吵。

  我初次接触航模也是因他而起,老師姓方,带一付棕黄色的近视眼镜,头髮总是乱乱的,身材单薄,手指纤细。我们都叫他方棚(上海俗语意为电源变圧器),我们眼里,他当然是大人了,可现在回想起来,大约也不过是廿余岁的青年。

  平时上劳作课时,只是弄奌橡皮泥揑揑,或摺纸,女小孩则用奌尼龙丝编S型或&型的手工,可以串在锁匙上,我们则常把橡皮泥挫成弹子,丢来丢去。有时也把方纸摺成多层四方型,像个老虎脚爪,可用四个手指套入合拢,叫人猜,別人揑牢某个手指,展开后,里面写着坏人混蛋等有限的骂人话,只有一句是好话,例如你是三毛已算是好话了,反正那时语汇有限,也写不出什么刁钻的话,有时则做几只田鸡大家吹来吹去倒也蛮好玩。

  一天,方老师拿了一大包东西进课室,先塞在讲台下,不给我们估看,然后同我们吹起他的爱好,先问了几个同学将来的志愿,那时大部份男同学都想当飞机师,因为可以带上当时流行的有玻璃眼镜的飞机帽是一件极神气的事。所以一问就有人答要做飞机师。於是正中他意。还特登问了大家,要做飞机师的举手,结果全班都举手。

  他接着说,我们要先熟悉飞机,将来才可以当飞机师对不对?大家齐声答对。於是他从讲台下拿出了一个木制飞机,讲这个飞机是我自己做给大家看的,接着随手丢了出去,只见那飞机兜兜转转,大家想去抓,都抓不到,结果飞机神神地飞到了他近处,他倒一把就抓着了,得意地说,看见吗,我们今天就要做这个飞机。大家雀跃不已,课室一片喧鬧声。

  他咳了一声,大家就自觉地静了下来,他接着讲,大家分组,一个男生一个女生为一组,好在那时男女平衡,倒也沒什么困难,在方棚指定调配下,一男一女挨一张课桌坐定。每组分到了一个纸袋。方先生说,女生负责描图,男生负责切削,最后大家一起裝配。哪一组不听话,抡来动手,就要沒收,看人家做。大家明白吗?

  这时大家心都在纸袋上,也不知听到沒,胡乱答了一句,便想打开纸袋。方先生得势不饶人,马上发话,由女生开。男生只好抑制心中的好奇,看牢女生得意地揭开纸袋。

  纸袋上印着翼风飞机航模店字样,上端折起,抽出来一看,有一大一小二块薄木片,一段4毫米厚,长约25公分,寬约2公分的木条,还有一张豆付干大小的细木砂皮和一张棉纸做的图纸,连说明书也沒有。

  方先生叫我们先把图纸裁开,用一奌橡皮泥粘在木片和木条上,叫女生把图样仔细地用铅笔勾出来,然后在勾痕上用铅笔描出曲线来。那女同学倒蛮有心机地仔细地在画,而我在旁边看得肚肠也痒死了。

  时间很快过去,这堂课我只是作壁上观还未一展所长,下课铃倒己响了,只得看女生收拾好材料,怏怏地走出课室。收好的材料放入袋中还得写上名字和学号,再交回给方棚,他不放心交给我们保管。

  回家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开铅笔盒,把刀片拿出来,那时的刀片叫安全刀片,刀片长约6公分,寬约1公分,由二部份组成,一端是一块铁皮对折,留条缝,可让另一端的刀片折入,铁皮销漆成红黄绿色不等,刀片要用时就从刀销中转出来就可以了,刀销则成手柄。拿出刀片后,寻块青砖,就水磨了起来,另外还寻了一段打包铁皮,磨得尖尖的,很锋利的,有了这二样利器,再带把剪刀,做起飞机来就方便了。那时沒有什么维穩之类的东东,故带着利器上学也是一件平常事,也沒有值日生检查书包。

  好容易昐到下一堂劳作课,大家都十分乖,一早坐得好好,班长一声起立,大家一齐起立:“方老师好!”,那方棚大概从未受到过此礼仪,那只是班主任才享有的,平时其他老师我们都有气无力不齐声的,唯有班主任,不齐声可要重叫N遍的,不敢不齐声。他有奌受宠若惊,一时忘了说声同学好。

  分发了纸袋后,我就急忙动手,原来那木片叫枫木片,十分软,也不会自己裂开,我试了试,发觉用剪刀比用打包带尖刀刻容易,于是是便很快地剪下了二块机翼,一对尾翼和一块方向舵。我得意地看看別组同学还在用刀片小心地刻切,一边就把这些木片交給女同学,叫她用砂纸磨光滑。本来也不想給她的,看她跃跃欲试的腔调,不由心软一记,也让她玩玩!

  我则心急地开始削机身,我记起有次参观中铅二厂,那老师傅介绍削铅笔的正确方法,那就是把刀片按在铅笔上,向后拖动铅笔,而不是用刀片向前削,我也用这个方法來削机身的弧形,果然很成功,那方棚踱到我旁边,很赞赏地说,大家看看他的削法,这才是最好的方法,一时我成了全班的偶像,心中不免有奌飘飘然。

  打磨后,我和那女同学成了第一个完成组件的小组。我也不知如何裝配,方先生便拿出一个小瓶,就是那种青霉素针剂的小瓶,约2公分直径,4,5公分高,上面有个灰色的橡皮塞,打开塞头,一股很香的味道窜了出来,就像熟透的香蕉,后来才知这其实是腊克溶在香蕉水中的胶液,那时叫快干胶。老师还发了支牙签,並对我讲,要粘得牢,必须胶水的接触面要大,我又不懂什么接触面介高深的话,只是照他吩咐,把二机翼接口处都磨成揳形斜面,这样粘在机身上,机翼就会略略跷起,接缝处则可有一厚层快干胶,当然要分二三次滴塗才能结厚。

  每次约要二三分钟才干透,还要二人用手小心地保持角度,对心急的我来说也不祘快。

  总祘完成了,这时其他组也做得七七八八,方棚则到处指导,我偷偷地试飞一下,结果一下子跌在地上,我也不知什么道理,不能像老师般可以飞得好远。这时方先生又可来对我说,飞机的平衡是最重要的,这种简单飞机也不例外,要配重试平衡才行,他教我用小橡皮泥团粘在机尾处,用一把刀片搁在机翼中奌的机身上,移橡皮泥位置,直至二头平衡,我同那女生试了几次,终于试成功,飞机可以在课室內飞一圈,心中的高兴真是无法形容。

  这是我第一次做的手工,从此我不断地训练自己的动手能力,什么都要自己动手,包括航模,木工,金工,泥水工,摄影冲放器材,电子线路。电脑控制的软硬件,都曾涉猎,並乐此不疲。

  在此倒要好好多谢我的啟蒙老师,方棚,我自己也亲手绕制了无数方棚。所以我一直会记得伊。

1 评论

  簡單的記事,讀來步步緊扣,引人入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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