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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遇外星人


        我賴以為生的方式﹐本來叫作爬格子﹐現在叫作敲電鍵。空下來的時候打打太極拳﹐以保持基本的健康。老伴說我是文武雙全。可惜我文只能果腹﹐武不能保身。在人群裡﹐我常被擠得邊緣化。
        我不知道自己能否稱作文人﹐不過我確實養成了一個與寫作共存的壞習慣﹕吸煙。一天兩包是起碼的。老伴說家裡不能多存錢是給我抽煙抽窮的。我說錢這個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日子能過就好﹐要多做什麼。老伴說留給兒子。我說兒子有手有腳﹐還有頭腦﹐不會自謀生路嗎﹐為什麼要啃我的老骨頭﹖要兒子有出息﹐就把他推到大風大浪中去。老伴說淹死了怎辦。我說﹐所以父母的責任是把他養成有健壯的體魄﹐讓他學會高超的游泳技巧﹐隨後就對他說拜拜﹐讓他像小鳥一樣地到遼闊的天空裡去飛翔﹐並且希望他不要再回來躲到老鳥的翅膀下。
        我兒子飛了一圈﹐已經鴛鴦交頸﹐築成自己的窩﹐並且也有了他們自己的小鳥。由於住在同一個城裡﹐他們倒經常帶了孩子來看我們老倆口。六歲的孫子最喜歡站在我旁邊看我敲鍵。我發現男孩的好奇心比女孩強。如果女孩也有好奇心的話﹐兩者好奇的目標不一樣。一位老友的外孫女﹐當時六歲﹐一天跟她媽媽出去﹐在路上走時﹐看到一個孕婦。她問媽媽為什麼那個女人肚子特別大﹐是不是應該減減肥。她媽笑死了﹐說﹕“她肚子裡懷了孩子﹐就像我當時懷著你一樣。”那孩子又問﹕“為什麼要媽媽懷孩子﹐不能爸爸懷孩子嗎﹖”這怎麼向孩子解釋呢﹖她媽只能說她長大了會懂的。不料孩子不依不饒的﹐繼續問﹕“媽媽為什麼會有孩子呢﹖”這又是個難回答的問題。不過﹐後來那孩子自己找到了答案。有次﹐她爸媽帶她去參加一個朋友的婚禮。不久﹐那位太太有孕了。當孩子看見時就說﹕“媽﹐我知道為什麼媽媽會有孩子了。”她睜著大眼睛看著她媽。她媽笑著等她說下去。“吃了喜酒就會有孩子。”她媽本想問她﹕她也跟去吃了喜酒﹐怎麼沒孩子。後來一想﹐別把孩子搞得更糊塗。
        每當我孫子來時﹐我總坐在電腦前敲鍵。他就站在邊上看﹐還要不斷提問。一會問怎麼字打在鍵上﹐卻出現在屏上。一會問怎麼打的是漢語拼音﹐屏上出來的是漢語。我還真回答不了這些問題。我只能對他說﹕“爺爺在寫東西﹐別打擾。寫錯了可要給編輯打屁股的。”孫子說﹕“打誰的屁股﹖”我說﹕“當然打你的。是你讓我寫錯的。”“那編輯到我們家裡來打我﹐還是讓我到他那裡去打我﹖”多可愛的問題。只有孩子才問得出。
        有一天﹐我帶他去遊樂園玩。有個迴轉木馬﹐在一高一低地跳躍前進。我孫子也要去騎一下。於是我們排隊等候。一轉結束﹐輪到我們。孫子挑了一匹基調色彩是天藍的。這說明他也有我的基因﹐喜歡白雲藍天﹐也喜歡大海的蔚藍。地球的基本色彩﹐除了藍﹐就是綠色的植被。生命就是跟這兩種顏色有關。一個熱愛藍綠色的人是一個平靜地熱愛生命的人﹐而不是把生命浪費在紅黃色中。
        孫子騎在木馬上﹐裂開嘴直笑。這麼小的孩子是不能一個人騎在木馬上的﹐所以我站在木馬旁邊﹐一手握著鐵杆﹐一手扶著他。伴隨著輕快的音樂聲﹐木馬在起伏跳躍前進。孫子突然問﹕“爺爺﹐木馬怎麼會一高一低的﹖”我不加思索地回答﹕“因為下面有彈簧。”後來一想不對。可能下面是液壓裝置呢﹖我豈不是給了他錯誤的答案﹐豈不是誤人子弟﹐不﹐應該是誤己子弟。不過﹐我也不知道下面究竟是彈簧﹐還是液壓裝置。我得瞭解一下﹐再給他個正確答案。木馬停了﹐我們就走下轉台。我找個機會﹐問了下操縱人員。他說他也不清楚。他只管操縱。是呀。社會分工越細﹐知識面越狹。好吧﹐我只能把問題下傳﹐讓我兒子去回答他兒子。誰叫他生了那麼一個好奇心強的兒子。



        後來我身體不好﹐不斷咳嗽。我只好自動退休。退休後﹐本想好好歡度晚年﹐不料咳嗽轉劇﹐只能遵醫所囑而戒煙。但後來又咳血了﹐看醫檢查後﹐得知是晚期肺癌﹐只能活三個月﹐最多半年。親朋好友聞訊都來看望我﹐還帶了大包小包。說句不是玩笑的話﹐家裡從此不要自己買水果。因為認識的親友多﹐以三個月的剩餘壽命算﹐每人還輪不到一趟。所以我也就坦然受之﹐讓他們給我在九泉下留下個好印象。
        兒子和媳婦當然也帶了他們的兒子來看我﹐還買了好吃的東西。他們跟我討論治療的方案。我說這個只能留給醫生去傷腦筋了。文人和電腦工程師是無能為力的。他們為了我能愉快地度過這些最後的日子﹐增加了他們來看我的次數。他們知道我不喜歡傷心流淚的樣子﹐就儘量跟我說說笑笑。人一生下來是以哭來開始人生的。人應該以笑來送走生命﹐雖然並不是每個人都笑得出來的。
        現在﹐一個絕對嚴峻的問題擺在我前面﹕究竟怎樣去度過我生命中最後的短暫時光。有兩個選擇﹕愉快地享樂一下﹐或做些助人為樂之事﹐使剩餘生命像蠟燭最後的一閃﹐照亮別人。有好幾天﹐我的選擇在兩者之間搖擺。後來﹐我決定擲硬幣﹕反面﹐自己享樂﹔正面﹐助人為樂。結果老天給了我正面。我只能做蠟燭了。
        做好事可以各種各樣的﹐但只能量力而行。我的退休工資不高﹐所以生活水平略在貧困線以上。我沒法採取捐款行動。我唯一的本領只能寫東西﹐現在又不能在馬路邊上擺個攤﹐代人寫書信。我心裡沒轍﹐就到處走走﹐看有什麼合適我的事可以為大眾服務。一天﹐我在馬路上看見有些老頭老太在馬路邊上作糾察﹐幫助小朋友過馬路。我想這件事我能做。於是﹐我就在馬路上作了糾察﹐幫助小朋友或殘疾人過馬路﹐或者指引迷路者。為了保證指迷的質量﹐我買了份地圖﹐每晚在燈下研究﹐要熟悉附近所有的小巷子。
        白天忙完﹐傍晚回家休息。一天天就這麼過。老伴總準備好熱飯熱菜等我。自從我查出肺癌以來﹐老伴的臉色一直是多雲到陰。我希望她不要下雨。男人最受不了的就是女人變成龍婆﹐行雲佈雨。毛毛細雨還可以﹐滂沱大雨會淋得我感冒的。
        一天﹐我站在路邊﹐見一個瞎子在慢慢點著拐棍走過來。他手裡還抱著樣東西。他走近時﹐我一看他手上抱的是個導盲犬。導盲犬是一種經過訓練的狗﹐能引導盲人過馬路什麼的。但現在的導盲犬已經不再是活的狗了﹐而是一種電子產品。如果盲人要去一個地方﹐可以把地址輸入﹐那電子犬就會把盲人領去那個地方。如果碰到高低不平之處﹐它會發出聲音﹐讓盲人注意。它還會根據路上車輛情況﹐把盲人導過馬路。但現在看上去那個電子犬壞了。那盲人不知該怎麼辦。
        我走上去說﹕“先生﹐要人幫助嗎﹖”他點點頭說﹕“謝謝。”我問﹕“你要上哪裡去﹖我送你去。”他說﹕“我本來要去一個朋友家。可現在去不成了。”我說﹕“你把地址告訴我。我可以送你去。”他說﹕“我記不住地址﹐是我女兒把地址輸入這東西裡去的。”他用嘴指了下懷裡的電子犬。我說﹕“那我就送你回家吧。家裡的地址你總記得。”他告訴我他的家庭地址。我腦子裡馬上閃出一幅地圖。那地址就在過兩三條馬路那邊。
        一路上﹐我們聊了起來。我問他眼睛是從小瞎的﹐還是以後瞎的。他說他眼睛從出世來就有先天性缺陷﹐後來一點點就瞎了。好可憐的人。我只好安慰他說﹕“眼睛瞎還不要緊﹐最多生活不方便。只要心裡亮就好。有的人眼睛是亮的﹐可心裡卻一團糊。”說著﹐就到他家了。
        有一次﹐我在馬路上轉悠﹐看見一個三四歲的男孩站在人行道上哭。我走過去說﹕“小朋友﹐別哭別哭。是不是媽媽不見了﹖”小孩點點頭。我說﹕“你媽媽一會兒就來了。我給你買個冰淇淋吃。好不好﹖”小孩又點點頭。我為他買了個蛋卷冰淇淋﹐帶他回到原來地方﹐坐在附近商店的台階上等。足足等了半個小時﹐才見一個中年婦女匆匆奔來﹐一路上還在大聲叫著。“叮叮﹗叮叮﹗”坐在我邊上的孩子馬上跳起來奔了過去。“媽媽﹗”我也站起來跟了過去。我問﹕“這孩子是你的嗎﹖”(其實﹐這句是廢話。孩子有不認識自己媽的﹖不過﹐細想下來﹐中國人的這類廢話太多了。余何人也﹐豈能免俗。)我看見那位女士手上提著大包小包﹐猜想她剛買到了便宜貨。化幾個小時逛街買便宜貨是女士們的愛好之一。男士們除了陪女士們逛街以外﹐一般不會自己一個人逛幾個小時的街。男士們的時間大多化在泡吧上﹐特別有吧女的吧裡。但哪個吧裡沒有吧女﹖沒吧女的吧是決不能存活的。
        我微笑著對那位女士說﹕“買到便宜貨了﹖”她只是笑笑。我又說﹕“買便宜貨就不要孩子了﹖”她說﹕“我讓孩子跟上我的。”我說﹕“以後你得把孩子拴在你的裙帶上。”她自嘲地說﹕“你要我把裙帶風刮到孩子身上﹖”



        晚飯後﹐每當睛天﹐我常去附近公園裡散步。每每仰望星空﹐浮想聯翩。這無垠的宇宙隱藏著多少神秘﹖人類的智能無ㄌ奖M其萬一。如果死後有靈魂﹐我的幽靈不會出現在我的墓地上﹐也不會出現在老宅裡。我要翱遊在廣大的宇宙中﹐徘徊於閃亮的星星間﹐探索星空的奧秘。太空真是太美麗了。不管色彩還是物形﹐都隨時在極盡變化之妙。難怪觀察者為之入迷。既然幽靈是虛無飄渺的﹐星際的射線不能傷害我﹐物質的引力不能拘束我。我要作一次黑洞之旅﹐看看它是否是物質的高度濃縮﹐以至光子也難逃它的引力﹐從而陷入黑暗而密不通風的牢籠裡。我要在各星系中尋找行星﹐看看上面有否生命形式﹐或新新人類﹐或比我們更高度的文明。如果某個行星上有初級生命﹐我就待在那裡觀察﹐看那裡的生命形式究竟是從低級進化到高級﹐還是隨機產生的﹐因為達爾文的理論實在留下太多的漏洞。我還要看看紅巨星和白矮星是什麼樣子的﹐黑洞是否是它們的最終歸宿。等幾百萬年過去後﹐我會回到銀河系來﹐回到我們的太陽系來﹐回到地球上來。隨後﹐我就托夢給一個真誠的科學家﹐把看到的一切都告訴他。
        正當我遐想之際﹐突然遙空中出現一個發亮的物體﹐移動速度驚人﹐一瞬間就到了我的上方。其形狀像個超巨大的圓盤。我忽然腦子裡出現“飛碟”兩個字。可惜我沒帶相機﹐不然﹐拍下一張這麼近距離的照片﹐投到報上去登出來﹐說某某人抓拍的﹐我豈不成了個這方面的小名人。
        那玩意兒忽然迅速下降﹐停在我頭頂上空十丈左右。一忽兒﹐底盤上發出一股粗大而又在旋轉的光柱﹐把我罩住。常識告訴我們﹐水面上有個旋渦﹐就會把左近的東西吸下去。我就被那個旋轉的光柱吸了上去﹐隨後進入一個圓門。我進了圓門後﹐圓門就在我身後關閉了。光柱也就消失。
        一個矮人出現在我前面﹐揮揮手叫我跟他走。我腦子裡就出現“外星人”三個字。他把我領進一個小房間裡﹐讓我躺在一張固定在牆上的床上。我不知道外星人要怎麼對待我。如果他們要解剖我﹐當作科學試驗﹐我也只能聽天由命。既然我落在人家手裡﹐我還能怎麼辦呢﹖我看了一下床﹐不像我們地球上的手術台。我提醒自己別高興得太早﹐可能外星人的手術台跟我們的不一樣。
        我想問問這個外星人準備把我怎樣﹐但我知道我們語言不通﹐無法交流。現在那個外星人站在我前面。我有機會在他們零剮碎剖我之前看一看他的長相。他身高一公尺左右﹐皮膚白晢而毫無血色﹐腦袋挺大﹐眼睛挺大﹐完全不像火星人大戰地球人中那種大鱆魚的形態。可能火星上以前的人類﹐如果那裡有人類存在過的話﹐會是那種大鱆魚形態。好在現在火星上沒有人類﹐不管地球人說他們以前是怎麼形態﹐都也死無對證了。
        那個火星人從固定在牆上的一個小箱子裡拿出兩頂帽子﹐有一根線連著。他把一頂帽子戴在自己頭上﹐把另一頂帽子戴在我頭上。我想是不是要把我當孫悟空處理﹐弄頂緊箍帽讓我戴上﹐隨後他就唸咒﹐讓我頭痛欲裂﹐在解剖我前﹐先以此來折磨我取樂。
        忽然帽子裡傳來一個清晰的訊息﹕“不會的。”想來對方知道了我的擔憂﹐傳來了他的意思。這真是一頂奇特的帽子。我正在奇怪這頂帽子是怎麼工作的﹐對方又傳來了解釋。原來人在思維時﹐體內會釋放出一種化學物質﹐傳遞出某種訊息﹐到了帽子裡﹐帽子把這種訊息轉化為脈沖電流﹐電流通過電線傳到對方帽子裡﹐帽子就把這種脈沖電流轉化回原來訊息﹐對方收到這種訊息﹐就知道了我的意思。
        於是﹐我們就開始交流思想。他說當他們這個運載工具在高空飛行時﹐他通過儀器發現地面上一個人的胸口有一種晦暗的光斑。他們對地球人的這種現象一直在作研究。他們知道地球人身上有許多穴道﹐在黑暗中會形成光點。通過這種光點顯示的顏色﹐可以判定某部位有病﹐通過再高深的研究﹐可以知道大概是什麼病。他們既然居住在地球上﹐當然要對地球人表示點好感﹐所以就下降﹐把我吸進他們的運載工具裡﹐準備幫我治病。我告訴他我患的是肺癌。他說這容易治療。他轉身從那個箱子裡拿出一個小筒。他回過身來﹐要我把上衣釦子都解開。他把小筒的一端緊貼在我胸口有病部位的皮膚上。我覺得有股涼颼颼的液體通過皮膚滲透進我的肺部。他說這種液體的藥可以把癌細胞轉變回正常細胞﹐於是癌症就會消失。他讓我還躺在床上﹐說是要讓藥力逐漸行開﹐才能漸漸地把癌細胞變回正常細胞。
        我躺在那裡﹐等待將要消逝的生命之火慢慢燒旺。我利用這段時間﹐與外星人攀談起來。好多地球人熱衷於談論飛碟和外星人﹐甚至還有電影小說。如果我能直接從他們那裡瞭解下他們的情況﹐我可以把這第一手資料交給科學家去研究。
        我要求外星人談談他們來自哪個星球﹐現在藏在地球哪個角落﹐以及他們的各種情況。那外星人說他可以滿足我的好奇心﹐但不能讓其他人知道。我說我向上帝保證決不泄露給其他地球人知道。外星人說﹕“不行。你要是違反了諾言﹐我到哪裡去找上帝﹖ 你發個誓吧。”我舉起右手﹐發誓說﹕“如果我違反誓言﹐你們可以殺死我。”外星人說﹕“我們是和平主義者﹐從不殺人。你換個誓言吧。”我想不出發什麼誓才能使他滿意。他知道了我的意思﹐就說﹕“如果你違反誓言﹐我們會把你的孫子帶回到我們的星球上去。你再也看不到他了。如何﹖”我想要聽他的故事沒辦法。他以我孫子的去留要挾﹐我只能對不起那些科學家了﹐讓他們再蒙在鼓裡吧。
        外星人來自一個離太陽系四千光年的星系裡。那裡有顆行星﹐也適合有機生物生存﹐只是生存條件與地球上的不同。那顆星球比地球小﹐人口也沒有地球上那麼多。他們的血液不是紅色的﹐而是綠色的。所以他們的膚色是蒼白而帶綠。他說他們那裡的人不像地球人那麼自私而好鬥。他們不能理解為什麼地球人之間要那麼自相殘殺。而他們之間友愛互助﹐和睦共存﹐為他們總體的生存而奮鬥。我想這可能與血液的顏色有關。紅色傾向於暴力﹐而綠色當然是和平的象徵。
        他們知道他們的星系也總有一天會消亡﹐所以一直在尋找後備生存地。他們有數百人駕了艘宇宙航母﹐向這個方向飛來。按理說﹐如果宇宙航母能以光的速度飛行﹐也要飛四千年才能到達地球﹐但他們在無意中發現了一個星際通道。沿著這個通道能以思想的速度飛行﹐所以很快到達地球。他們就通過那個通道﹐經常與他們自己的星球聯係。
        我說他們這個航母(指飛碟)看上去也不大呀。他說這是航母中的一般旅行器。真的航母很大﹐停在一個安全的地方。裡面有幾十個地球人叫作飛碟的旅行器。平時他們只乘飛碟出來活動。
        他們在數萬年前已經到達地球﹐看著地球上人類的成長。因為他們能在天上飛行﹐因此古代的地球人﹐把他們當作神仙。所以許多國家的那些神話傳說﹐都與他們的活動有關﹐當然有著極大的誇張成份。他們暗中幫助古代地球人造金字塔等建築。現在人類對古代人類能建造那些建築覺得不可思議。不過﹐既然知道有外星人的存在﹐就沒有不可思議的事情了。問題是許多地球人根本不相信有外星人的存在。
        我問為什麼外星人不與地球人進行廣泛的接觸﹖這樣﹐全體地球人就能與外星人直接交流﹐增進雙方的瞭解和友好感情。他說不行啊﹐因為雙方構成的物質不一樣。他們只能跟特殊的地球人接觸﹐就像我一樣﹐否則就會對地球人造成傷害。
        我又問他們住在地球的什麼地方。他說平時住在海洋深處的岩洞裡﹐但他們的大本營在月球中空的腹內。這次﹐我真沒搞懂。月亮中間是空的﹖不是說笑吧。大家都以為月球是實心的。他說月球是人造的﹐是他們造的﹐不然﹐能有這麼圓﹖他們利用地球上的鐵造了個空心的大圓球﹐在表面堆了些岩石泥土作偽裝﹐隨後發射到現在的軌道上﹐繞地球轉。同時﹐他們計算好﹐永遠只有一個面對著地球﹐因為在另一面上有個可以開閉的進出口。這樣﹐當他們的飛碟進出時﹐可以不使地球上的人類看到。
        啊﹐這真是聞所未聞。我提出個請求﹕能否帶我去他們的住處看看。他說可以﹐但我必須躺在床上﹐只從窗戶看出去。我說好。君子一諾﹐千金不移。
        我不知道這一段時間內﹐飛碟停在半空﹐還是在移動。我只覺得現在我在下沉。藍天一下子消失了。水漸漸漫了上來。飛碟在向深海移動。飛碟發出的強烈光芒照亮了幾百公尺的海水。隨著飛碟的沉降﹐水中的魚在四散逃離。飛碟越沉越深﹐魚就越來越少。終於﹐在一個海底深峪中﹐飛碟滑進了一個寬大的山洞裡。當洞門關閉後﹐洞內水就被抽乾。洞裡有好幾架飛碟。我還是躺在床上。那人也不離開我。
        幾分鐘後﹐我要求再帶我去看看月球裡那個大本營。他笑笑﹐通過壁上的一個裝置發出指令。門開了﹐海水湧了進來。飛碟啟動﹐滑了出去﹐隨後就上升。一會兒﹐海水像退潮一般分開﹐飛碟直刺藍天。沒幾分鐘﹐飛碟就穿透大氣層﹐來到了真空地帶。我看到遙遠的太陽。窗玻璃是特製的﹐所以太陽看上去並不刺眼。月亮正處在上弦的位置。宇宙看上去是那麼的黑暗﹑深邃﹐點綴著閃閃的星星﹐就像黑色的天鵝絨上鑲崁著金剛鑽石。
        飛碟繞到了月球背面﹐遙控地打開了秘門﹐就一閃而入。門在後面悄悄地關上了。圓形的月球裡面分隔成好幾層。進門就是最大的一層﹐燈火輝煌。說燈火其實不正確﹐因為沒看到燈火裝置。光亮好像從四面八方牆上發出來的。裡面停著許多飛碟﹐一邊還有那個巨大的宇宙航母。由於我不能離開床﹐所看到的就是這麼一點。其他各層裡究竟情況如何﹐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不得而知。諺曰﹕知道別人秘密的人是活不長的。我好不容易通過外星人的幫助治好癌症﹐豈能不珍惜拾回的生命﹐而犧牲在與我無關的事件中。所以我壓抑住自己的好奇心﹐表演得坦然而不想探索別人的私秘。
        不過﹐一般性的問題還是可以問的。我問在他們的星球上人們是怎樣生活的。他說﹕“我們的生活在好些方面像地球人一樣﹕小孩接受教育﹐老人享受退休。其他人﹐除了病殘以外﹐都參加一份工作﹐共同創造物質財富﹐共同享樂生活。因為物質的極大豐富﹐每個人可以得到他想要的東西﹐沒有人會想把別人的東西佔為己有。我們那裡沒有你們地球人所謂的萬惡的金錢﹐因為我們不需要通過交換來獲得生活必需品﹐及高級享樂品。”啊﹐這不就是我們地球人嚮往的共產主義生活嗎﹖我忽然有個怪想﹕讓我孫子給他們擄去﹐到他們星球上去享受共產主義生活吧。
        我又想起了一個問題﹕地球人怎能達到他們的水平﹐特別是高科技水平。他說我們地球人的科技水平太差﹐科技知識太少﹐根本無法想象到他們這樣高的科技水平是怎樣的。地球上﹐好不容易有個愛因斯坦想到了相對論。要達到他們的高度﹐必須在相對論的水平上再飛躍兩級。
        我不是搞科技的。我連愛因斯坦的相對論是什麼都不知道﹐當然不知道這飛躍兩級該怎麼飛躍法。我就是問﹐他也肯說﹐我也不能理解﹐所以就不再深問了。
        飛碟已經離開月球返航。他說我身上的癌症已經消失﹐癌細胞已經變回正常細胞﹐並且以後再也不會產生癌細胞了﹐就像獲得了終身免疫力。但我不知道這個終身免疫力能否遺傳﹐否則我可以再生個兒子。他傳下去的一脈就不會有生癌的後代了。不過﹐我老伴這麼大年紀是不能再生育了。除非我娶個二奶﹐但我這個窮老九可沒有經濟能力娶二奶的。
        飛碟停在那個公園上方的百公尺處。外星人讓我起身下床﹐再領我到那個圓洞門旁。忽然洞口處射出一道光芒﹐到達地面上。那個外星人把我推了一下﹐我就在光芒中像乘滑梯一樣﹐安然無恙地降落在草坪上。我還沒有站起來﹐只覺得眼前一暗。我抬頭看去﹐飛碟已經消失了。這真是一場前所未有的經歷。



        我回到家裡﹐老伴問我今天為什麼散步散得怎麼晚才回家。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老伴。那個時候我倒沒有問一下那個外星人﹕告訴家人算不算破壞誓言﹖後來讓老伴一逼﹐我就不能不告訴他了。
        她懷疑我是不是臨死前還要來個外遇。我一生清白﹐可不能到臨死再背上這麼個罪名。我只得說﹕“我外遇到是有一個﹐可不是女的。”我真還不知道那個外星人是男是女﹐或者他們根本就是無性傳代的﹐像地球上某些低等生物一樣。但外星人是比地球人有更高智商的生物﹐他們怎麼可能用地球上低等生物的傳代方式﹖我又提醒自己﹐地球人對宇宙的瞭解太少了﹐別說不可能的話。什麼事都是可能的。況且﹐他們構成的物質跟我們地球人不一樣。
        “那你外遇了什麼﹖一個男的﹐搞同性戀﹖”老伴追著問。我說﹕“你看我像搞同性戀的人嗎﹖我對男的看也不看一眼。”老伴說﹕“是呀﹐你專門看女的。”我說﹕“是呀﹐我不老是看著你嗎﹖”老伴說﹕“別油嘴滑舌的。”
        於是﹐我把遇到外星人的事告訴了她。她也無話可說﹐還特別高興我的癌症消失了。等兒子媳婦孫子來時﹐我也告訴了他們。他們也為我沒了癌症而歡愉。我又把破壞誓言的擔憂告訴他們。我孫子聽了﹐高興得跳起來說﹕“爺爺﹐我要到他們星球上去玩。”
        後來我跟他們說笑﹕“我如果能再生個兒子﹐他的後代就永遠不會生癌的。可惜你媽太老了。”我兒子說﹕“爸﹐我們可以發財啦。”我不解地看著他﹐懷疑他今天神經是否出了問題。他說﹕“現在人們談癌色變﹐最好後代都不會生癌。爸可以提供良種服務﹐出售精子﹐不就可以發財了。”到底年輕人有生意頭腦﹐腦筋轉得快。我給他頭上一個爆栗說﹕“你想發財想昏了﹐腦筋動到老爸頭上來了。”兒子說開個玩笑嘛。
        對其他親友﹐我是一概保密。半年過去了﹐他們都奇怪怎麼我還沒死﹐但又不好問。不久﹐傳來話說﹕這個老不死的怎麼還沒死。我想一直讓他們懷疑也不是好事。我就以慶祝生日為名﹐請他們吃飯。席間﹐我說﹕“有一天﹐我夢見呂純陽大仙。他說我陽壽未盡﹐不該就死。於是他抽出寶劍﹐一劍把我的癌割去。所以現在我的癌症好了。”至於他們信不信﹐我就不管了。

6 评论

大顶!不知道老海还会幽默

你的老对头廖先生也许看了这篇文章都要与你握手言欢了(^o^):这个老古董,只要不弄到诗里去, 还是蛮可爱的,

毕竟人类还是同处为多。

你老的散文可读性肯定超过你的译诗,

格丘山